第7章 回京面圣

  听说还有救,云馨这才巴巴儿地收回了眼泪,又坐回姜婉身边,紧紧抓着姜婉的手道,“嫂嫂说的可是真的?”

  姜婉道,“自然是真的。馨儿别怕,既然太后这般疼爱你,想必不会让你去北漠受苦,此次回京,可别先慌了神一通乱求,到头来适得其反。对了馨儿,你可有留意太后平日里可有什么小癖好吗?最好是关于生活起居的小习惯。”

  云馨歪了歪头,思虑了片刻道,“平日里皇祖母最喜欢午间小憩后,喝一盅莲子粥。还喜欢放些蜂蜜进去。这太医不让皇祖母吃太多甜食,说是对皇祖母身子不好,所以皇祖母只能午憩后偷偷儿尝。这事儿啊,她老人家只同我一人讲过呢!这个算吗?”

  姜婉点头,“算的。还有么?”

  云馨又道,“唔,皇祖母喜欢听我讲民间的小故事,说是平日里尽听那些大臣皇子口若悬河的话,也没亲眼见过几回百姓的生活,知道我老往越地跑,肯定听了不少好故事,所以但凡去见皇祖母,必定会讲一些外头听来的小故事给她老人家听。”

  姜婉道,“那么馨儿你说,如果你远嫁到北漠了,十年八年的回不来了,太后还从哪儿听这些故事呢?而那莲子粥,你得空了亲自给她做上一盅,莫要放蜜,且告诉太后你不在她身边切勿再偷吃甜食。她必定心软。”

  云馨恍然大悟,忙道,“馨儿明白了。多谢嫂嫂。”

  苏景云没有作声,却禁不住一直观察着姜婉。

  此前他怀疑过她不是传闻中娴熟聪慧的姜婉,过于大胆放肆,而眼下她待公主的一言一行,仿佛又同传言中的那个姜家女子一样。

  她是温柔的。

  姜婉发现一道目光紧紧盯着她,知道是苏景云,便大胆抬头回盯过去,苏景云被这目光一盯,却忽觉几分窘迫,只得瞥向别处,为了掩饰还禁不住轻咳了几声。

  苏景云还是错了,她虽然是那个姜婉,但也不是上辈子那个姜婉了。与那时候相比,如今的她,多了几分勇气。这是命换来的,她十分珍惜。

  现下这一桩麻烦事儿已计划得当。第二天一大早,盈丫头同秀云姑姑一起收拾好三人行李,便上路回京了。

  姜婉从未想过竟然可以以这样的身份堂堂正正入京。

  她想起上辈子被押解回京,虽说念在她是王妃没有给她上枷锁,但终归是罪人,见不着什么好脸色。前来办事的公公冷言冷语,苏景云并不在,她独自一人面对着一切。到了京城正是隆冬,原本嫩白的小脸被朔风吹得刺骨的疼。她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而眼下是初春,京城里的槐花开得正好。

  这一世,当真不必再受那些苦了吧?姜婉心里默默念道。

  云馨公主到达京城后,便先一步回宫了,留下姜婉和苏景云在城中待命。

  好在没等多时,刘公公前来通报,明日便可入宫面圣。

  婚后第一次面圣,对于姜婉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机会。无论是穿着还是举止,都尤为重要。作为越王妃,她不能过于张扬,却也不可太过低调。好在路上她已向云馨打听了皇上太后们的脾性偏好,心下有了几分准备。

  进宫这天,姜婉命盈丫头准备了一件海棠红的衣裳,上面绘了一枝海棠,又用金线绣了个边。头上青丝半绾,上插金翠喜鹊钗,耳环则简单配了对珍珠长坠。淡淡地抹了层胭脂,如春雨中朦胧的海棠,若有似无,却又清新动人。

  盈丫头也是头一回见这样打扮的主子,竟一时哑语说不上话来。半晌才缓缓叹道,“咱们王妃生得真是好看,这般的美人儿怕世间少见了。”

  姜婉伸手轻弹盈丫头脸颊,含笑道,“咱们盈儿真是越来越会贫嘴了。”

  盈丫头道,“哪里是贫嘴,不信待会儿问王爷,咱们王妃美不美。”

  刚一说完,盈丫头失忽然意识道自己似乎失言了。两人打从婚后一直分居而睡,来京的路上也甚少同王妃讲话。要真是问王爷王妃美不美,他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盈丫头忍不住偷瞟主子。还好,姜婉此时正望着镜中的自己摆弄衣衫,并未察觉她的话。

  待主仆二人梳妆打扮好,从里屋出来便撞见了苏景云。

  几乎是抬头低头的瞬间,姜婉和苏景云二人都被彼此的装扮惊住了。

  虽则平日里苏景云穿着也算周正,但毕竟是自己王府中,若非大事,还是以舒适为主。而今日要面圣,便穿了件月白长衫,上面是金线绣的祥云,头戴羊脂如意玉冠,腰间除了玉佩,还配有佩兰香囊,抵住了平日里的药味。由于苏景云肤白,在月白的衣衫衬托下,整个人如玉一般。

  姜婉忽然觉得,所谓公子世无双,大概就是指的他这样的人。

  而在苏景云眼里,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女子。身着海棠衣裳的她,真如春日海棠一样美丽。而这样美丽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

  “既然王爷王妃已换好着装,那么便同奴婢一起入前厅吧。”身边的婆子屈身道。

  两人这才收回慌乱的眼神,随婆子前往前厅,再由刘公公领着坐进了入宫的轿中。

  轿子原本也不算大,却因两人的无言显得颇有些空荡。

  这样沉默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姜婉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对此次进宫,可有什么想法?”

  苏景云原本正闭目养神,听见姜婉的声音方才微微睁开眼眸,“此次面圣,除了父皇,皇后娘娘及太后,怕是国师也会在。需要如何表现,你心里应当有数。”

  三言两语,听不出什么情绪。

  姜婉蹙眉,这人说是愿意与我共谋,却事事不愿同我商量,真是难以沟通。方才一瞬竟觉得他好看,一定是自己瞎了。

  “国师,是燕王的人吗?”

  既然不愿意主动说,那她只好直白地问了。

  苏景云微微点头。

  姜婉道,“果真如此。听闻国师此人诡计多端,心思缜密,现下不宜让他看出端倪,以免打草惊蛇。”

  苏景云赞同道,“不错。但在皇上皇后那边,还需要摆出些样子,至少让他们知道越王府如今的能力。有所展露又不至于太过锋芒,才是最妥的。”

  姜婉道,“王爷说的是。既然王爷已蛰伏多年,此时若忽然引人注目,便白费了多年忍辱负重的心血。倒不如让我来展露,既给王府带了声誉,也不会影响到王爷。”

  苏景云沉声道了句,“如此,甚好。”便重新闭上了眼。

  轿身摇摇晃晃,苏景云却闭着眼睛稳坐如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姜婉长叹一声,只得撩起轿帘往外面看。

  由于是王爷王妃进宫,排场还是有的。路过街道,只见两旁百姓不得不跪地迎接。只有个别大胆的小孩偷偷抬头往向她处,还偷偷拿手肘轻戳身边的同伴,一起偷看姜婉。

  姜婉想起,小时候随爹爹来过一次京城,长兄和二姐也在,都还是小孩子,相比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反而没有太多罅隙。三人牵手一起在街边买糖葫芦,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她现在都还记得。

  可惜年岁慢慢增长,她又长期被养在偏房,便与长兄和二姐逐渐疏远起来。

  上辈子里整个姜氏没落,两人的结局,皆是非常惨淡。尤其二姐,被迫嫁于燕王,心中却藏着他人,姜氏落败后本可苟且偷生,却自己想不开投河自尽了。想起来颇为唏嘘。

  苏景云虽一直闭目养神,却暗地里留意着姜婉的动静。发现她好一会儿没有作声,禁不住微微睁眼,瞧瞧她在做什么,继而发现原来这女人眼神木然,一直对着轿外发呆,猜度她是否因为面圣过于紧张,忍不住开口道,“咳咳,其实父皇和皇祖母倒也算是通达之人,以你的才识必定不会令他们失望。而皇后和太师等人,若他们真是看不上你,也不算什么坏事。你大可不必为此太过担忧。”

  苏景云这一开口,才把姜婉思绪拉了回来。

  苏景云,这是在关心她么?姜婉歪着头思虑道。

  见她还未答话,苏景云继续道,“若真出了什么问题,放心,本王在。”

  姜婉闻声转过头,忽然撞见一对深沉的眸子。原本藏于轿身暗处,却因姜婉撩起的帘子,映着光,如琥珀一般温柔而通透。

  姜婉悄悄红了脸。

  为避免继续被追问,这才放下帘子道,“多谢王爷关心,姜婉无碍。面圣之事,自会妥当处理。”

  苏景云复闭眼道,“那便好。”

  不多时,两人皆听到外面传话已到皇宫,继而在刘公公的引领之下,进了宣引殿。

  但听门口太监通传道,“越王到,越王妃到。”两人便齐齐进殿。

  行完跪拜之礼后,才听皇帝道,“我们南国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朕膝下子嗣不多,唯越王,燕王最具贤名。晟儿虽年纪大些,却常年带兵在外,未能娶妻,倒是云儿比他皇兄早先一步讨得如此佳人。朕也深感欣慰。”

  皇后道,“是啊,咱们晟儿在外奔波多年,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娶妻,完成人生大事,还是云儿有福气。”

  苏景云拱了拱手,回道,“多谢父皇母后。儿臣能娶到姜将军如此贤惠的女儿,的确是儿臣的福气。”

  皇后又道,“云儿如今身子可有好些?”

  苏景云回,“谢母后关心,儿臣好些了。”

  说完,却又禁不止轻咳了几声。

  皇后道,“瞧你,明明还病着,何故逞强?”转头又对姜婉道,“你就是姜彧之女姜婉吧?”

  姜婉屈膝道,“回禀皇后娘娘,正是臣媳。”

  皇后笑道,“这姜彧老臣,竟然有如此可人的女儿,真是意外。听说,你之前应当是随你爹爹住在京城不远处的宁都?如今叫你远嫁越地这般荒凉之地,可还习惯?”

  这皇后,分明是在试探她,姜婉禁不住攥了攥手道,“臣女过去常随爹爹奔波各地,越地虽远,却也不至荒凉,于臣女而言,却是一方清净安宁之地。况且有王爷陪在身边,倍感幸福,已把越地当作自己的家,相信很快便会习惯。”

  听着姜婉的话,虽明知是应付皇后所说,苏景云心中却难免悸动。他忍不住看向姜婉,却见她温柔双眼中透着一股坚定。这样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此时,忽听得门外太监禀报,“国师到。”姜婉心中才惊觉,真正的挑战来了。

  第8章 假的夫妻

  国师曾经是燕王和越王的老师,在宫中地位颇高,如今从苏景云口中也确定了他已是燕王一派之人,因此不得不防。

  国师一进殿,对在场之人纷纷行过礼后,复转身对苏景云道,“老臣真是多年未见九王爷了,未曾想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果然岁月不饶人呐。不知九王爷如今身子可好?从前教导你们几个皇子功课,属九王爷最为聪慧,可惜这身子随了静妃娘娘,常年以药相辅,老臣同皇上一样,每每念及,都遗憾不已。”

  明知静妃是苏景云的痛处,也是他与皇上的罅隙之处,竟这般明目张胆地提起?姜婉暗自思度道,这人真是狗胆包天。

  但她转头偷偷看向苏景云,却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冷淡万分。心道,这男人心肠硬起来,还真是铁打不动。

  “让皇上和老师担忧,着实有罪。”苏景云不为所动。

  国师转头对姜婉道,“这位,便是姜将军之女?”

  姜婉低头道,“回国师的话,正是臣女。”

  皇后抿嘴一笑附言道,“可不是嘛,姜彧一介武将,女儿却温柔贤良,真是难得。”

  皇上开怀一笑道,“哈哈,皇后所言甚是。难怪方才朕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正如皇后所说,这越王妃的确不像姜彧的女儿,要说是国师之女,怕更令人信服。”

  国师随即低头拱手道,“皇上言重了。姜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威猛万分,岂是老臣这样苟延残喘的匹夫可以相比的。”

  姜婉道,“国师大人与家父都是朝中重臣,均以为国效力为荣,只不过一文一武,一外一内,好比皇上左膀右臂,缺一不可。方才皇上赞叹臣媳像国师之女,臣媳荣幸至极。但真要说,臣媳同天下百姓一般,都是皇上之女才是。”

  皇上欣然道,“朕的云儿冷漠寡言,却没想讨的媳妇儿如此伶牙俐齿。看来朕这次的指婚,的确没错。皇后你说是不是啊?”

  皇后随即附言道,“皇上说得是。但愿我们晟儿也能有这样的福气。”

  这皇后,几句话不离燕王,分明是越王大婚之后头回进宫,她却生怕皇上把她儿子忘了似的。姜婉心道,难为越王生母早早病逝,却要与皇后之子相争,的确太难。

  此后,众人寒暄几句后,姜婉同苏景云便退下前往太后居住了。

  从宣引殿一出来,姜婉才终于松了口气。不由得握拳轻捶自己的肩膀,自言自语道,“唉,终于过一关了。”

  见苏景云一人沉默地走在前面,也不搭理自己,忍不住小跑一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样,我表现得还算不错吧?”

  苏景云没有转过头,只沉声回应了个嗯字。

  “那你倒是表扬表扬我啊。怪不容易的,你也看到了,刚刚皇后和国师那态度,跋扈上天了,一口一个燕王,太不给你面子了吧。”姜婉低声愤愤道。

  “无妨,本王习惯了。对了,刚侍卫来报,馨儿在太后寝宫等着我们。皇祖母待人宽厚,此去一趟,就算是走个过场罢了,无需担忧。”

  这苏景云,原来还以为她在为此次面圣担忧。姜婉心下一暖,随后回道,“嗯,有公主在,放心不少。”

  苏景云一愣,原来是因为公主才感到放松,方道,“嗯,如此就好。”

  等到了太后寝宫,正是太后午休之后。进殿便看见云馨手里端了盅东西,远远瞧见他们过来,便冲两人调皮地眨了眨眼。二人当下便明白了,她必定是听了姜婉的话,端的是太后已食用过的无蜜的莲子羹。

  “皇兄,嫂嫂,快些进去吧,太后刚用了点心,正候着你们呢。”

  姜婉看了一眼她手中之物,低声问道,“事情妥了么?”

  云馨笑道,“八九不离十了呗,嘿嘿,若是当真事成,馨儿定要好好谢谢嫂嫂。”

  一旁一直缄口的苏景云忽然咳嗽两声道,“现在胳膊肘都往外拐了么?怎么不知道谢谢皇兄?”

  云馨撇嘴,“什么往外拐,嫂嫂是咱们自己人。皇兄怎么说得如此生分?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把这些东西端下去,一会儿太医要来例诊,被瞧见了要铁定要骂馨儿。”

  说完左右瞧了瞧没人,一溜烟地往小厨房跑去。

  姜婉和苏景云两人也随即被安排进太后寝宫。

  两人刚跨进门,还未见到人,便听见太后唤道,“云儿,是你么?”

  两人这才加快了脚步,齐齐跪于榻前道,“皇祖母/太后金安。”

  “果真是云儿,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自从你随你母妃去了越地,被封了越王之后,皇祖母都多少年没见着你了?”

  太后说着,眼里竟噙了泪花,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苏景云赶忙上前握住。

  “是孙儿不孝,体弱多病,越地遥远,未能常伴皇祖母左右。幸好馨儿还在皇祖母身边,也算有个伴。”

  姜婉心想,当然,前提是馨儿不被送往北漠。

  “你啊,真是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同为静妃所生,馨儿倒是活蹦乱跳地,像个娃娃一般。你却总是让皇祖母心疼。”说罢,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珠,继续道,“幸好现在成婚了,皇祖母便也安心了。听闻王妃是姜大将军之女……”太后转头看向姜婉,“孩子,你便是姜婉吧?”

第7章 回京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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