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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城湛黑幽深地视线望着云琉璃，手里攥着打火机开口：“我很快就会结婚，婚礼在国内举行，之后你在国内定居……”
说到这里，顾青城喉结轻微耸动，垂下眸子不去看顾琉璃那双大眼，皱眉把香烟咬在唇角，按下打火机，摇曳地火苗将他冷硬地五官轮廓映的越发深沉。
云琉璃望着顾青城恍若什么都不知，也没有听到顾青城说要结婚的事情，只问：“国内定居好啊，我很喜欢小暖姐和团团，以后就能经常和他们见面了，那我们住哪儿？！”
顾青城抬眸瞅向云琉璃表情冷静且冷漠，吞云吐雾：“没有我们，只有你……琉璃。”
他的表情被模糊在轻烟之后，空气仿佛紧绷成一条上了冻的线，酒店内轻微的细响就会震碎它。
云琉璃余光里是顾青城指间香烟的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顾青城的神色如同这总套房内的灯光形成对比，一个冷清，一个温暖，可温暖眼色的灯光落在顾青城五官上，却暖不热他紧抿的唇角。
“所以，你不要我了？！”
这句话没有云琉璃想象的那么难以启齿，说出来大概被刺痛的只有自己。
她感觉到自己鼻头发酸，眼底有雾气……
这一次，大概是真的不要了！
他都要结婚了。
“你已经成人，不是孩子了。”顾青城说。
云琉璃大眼望着顾青城：“我一直都在告诉你我长大，已经是成人了！可你总是说我是小姑娘，现在你终于承认我是成人，却是为了把我推开！”
他们之间地距离其实只有一条细细的线，云琉璃勇敢，愿意朝着顾青城迈进一步，可顾青城却总是谨小慎微地把线往后挪一步，恰到好处和她保持着这一线的距离。
他垂眸点了点烟灰，从云琉璃十八岁生日那天起他们这样的话题谈了很多。
茶几上安静待着地蛋糕占据了顾青城余光的一角，让他想到云琉璃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冒雨赶回去，小姑娘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猫，抱着蛋糕睡着在落地窗前。
她从凌晨一直等到天黑，就是为了和顾青城一起庆祝十八岁生日，她的成人礼。
她兴高采烈望着顾青城，看了眼表，说还来得及……她的生日还没有过完！
他疑惑为什么云琉璃没有和同学还有朋友一起庆祝，云琉璃说：“我不需要朋友，我只要有你！”
他陪着云琉璃拆开蛋糕，用点火几点上蜡烛，隔着摇曳的烛光，他听到小姑娘许的第三愿望，让他浑身僵硬。
她说：“我的第一个生日愿望，是希望顾青城平安！第二个愿望，希望顾青城身体健康，第三个愿望，顾青城可以变成我的第一个男人！”
原本含着笑意等待小姑娘吹蜡烛的顾青城笑容僵住，目光幽深且阴沉，身上沉笃的气质比以往更加压人神经。
小姑娘黑色的瞳仁里映着顾青城的表情，似乎在意料之中，坦然说了句“我是认真的”，便吹灭了蜡烛，把她自己也隐藏在黑暗之中。
记忆中如同黑白电影胶片一样走马灯似的在顾青城脑海中掠过，他放下手中打火机的同时把烟灰缸拉到自己面前，点了点烟灰，轻描淡写地开口：“十六岁你到我身边，我把你当成女儿，我就是要了天下所有的女人，也不能要你！懂吗？！”
我是爱你！
云琉璃刚要张口，顾青城便抢先一步沉着开口：“你和我谈论的这个话题，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你在自甘轻贱！”
顾青城的话，像刀子很锋利。
“自甘轻贱”这四个字就那么毫无防备扎进云琉璃的心里！
怀春少女最美好的年华，亦是最脆弱和玻璃心的年纪，哪怕云琉璃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哪怕已经给自己那颗心脏穿上了铠甲，却没有能抗过顾青城亲自扎过来的刀。
云琉璃忍住眼底的雾气，却忍不住吸鼻子的声音，她敢于去直视顾青城别人都不敢看的深邃眼仁，她的一颗心是干净且坦然的，她不怕顾青城锐利的眼神穿看穿她的心，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内心从不曾藏纳污秽。
在她眼里……爱一个人，她爱的光明磊落，恨不得刨出自己的心来给顾青城看个透彻，让他知道她爱他的一颗心是多么坚定，又是多么认真！
明知是飞蛾扑火，却还执迷不悟攥着自己全部的胆量，怀揣孤勇前行，这样的爱被顾青城称作自甘轻贱？！
云琉璃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大着胆子开口，难掩哽咽：“在你眼里，我爱你就是自甘轻贱？！那你又是什么？！你爱我……我知道的！你不用骗我！你没有我勇敢你不敢承认你爱我……你甚至要找一个你不爱的人结婚，难道就不是自甘轻贱了？！在将来……你身边躺着一个女人，心藏着另一个女人，你就不是自甘轻贱了？！”
说完，云琉璃紧抿着唇，浓密的睫毛上沾染上了水汽……
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云琉璃都不在意，为什么顾青城就这么轴就是不敢接受自己？！
“你不是我……琉璃，这个世界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我爱谁不爱谁，你不知道，不要用你的想当然的去揣度。”
听得出顾青城低沉嗓音中的积怒，云琉璃眼底雾气更甚，她腿还麻着，嗓子也跟着疼：“你爱我我感受的到！我不是个傻子……”
“我是爱你！”
云琉璃听到这四个字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可接下来的话却像是把云琉璃打入地狱：“父亲爱女儿的那种爱……”
这话云琉璃听过两一次，一次是她给顾青城下了安眠药，想要生米熟饭的那次，一次是今天！
每一次听，云琉璃都觉得心被撕成了两半，鲜血淋漓。
她开口：“我有爸爸！虽然他死了，可是我有爸爸！我不需要第二个爸爸！我需要的是爱人！把我当成女人的爱人！”
“那就去找那个把你当成女人并且爱你的人！”顾青城胸腔里似火烧一般，声音难免大了几分，“那个人可以是世界上的任何人，但绝不可能是我！”
看到小姑娘煞白煞白的一张小脸，顾青城喉结轻微耸动了一下，视线落在被包装的很好的蛋糕上，点了点烟灰问：“给我的？！”
云琉璃看向顾青城冷肃的五官，点头。
顾青城点头：“蛋糕留下，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着，顾青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让手下护送云琉璃回傅宅，刚解锁屏幕云琉璃细白的小手就把手机从顾青城的手中抽了出来，像个怯弱的孩子把手机藏在身后。
“云琉璃……”顾青城声音沉了下来。
顾青城声音并不大，低沉沉带着几分沙哑的声线，就是有种特别震人的威慑力，让云琉璃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顾青城，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知道！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看着小姑娘的泪水，顾青城心里莫名烦躁，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手肘搭在双膝上，身体前倾深沉的双眸凝视云琉璃，一副要和云琉璃深谈的架势。
可他没能压住自己的情绪：“你才多大你和我说爱？！你只愿意把自己困在这小小的一方世界里，虚构这个世界只有你和我，你没有去接触过其他人，你怎么知道你这就是爱不是对亲情的错误理解？！”
“你从来没有像我这样爱过任何一个人，你又有什么权力和立场来评判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爱？！”云琉璃声音和她此时的表情一样固执。
小姑娘一句话堵的顾青城心口直疼。
“不论我爱过没有爱过，但我不会爱你，琉璃……别把你最美好的年华耽搁在我身上，你是个美好的姑娘，不该错过你人生最美好的季节！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岁？！你现在把你的时光浪费在我身上没有用来享受你的人生，将来你会后悔的！”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你连让我把时光浪费在你身上的机会都不给我，凭什么用你的想当然来揣度我？！”云琉璃把刚才顾青城的话还给了他。
气氛因为云琉璃陡然高起来的声音变得剑拔弩张。
顾青城血气一阵阵往头上充，额头上青筋蜿蜒十分明显，突突直跳：“你父亲给你取名字叫琉璃，是希望你在这个繁杂的世界里有一颗剔透的心，能够保持理智和从容，把一生过得光彩夺目！不是让你把一生糟蹋在一个老男人的身上！云琉璃……你要对得起你这个名字，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不要让他寒了心！”
“我就是喜欢把一生糟蹋在你身上！我父亲如果在天有灵他一定希望看到我幸福，我和你在一起才有幸福可言！父亲如果真的在天有灵，那请他保佑我，哪怕折寿二十年！五十年！只要能让我成为你的女人让我只能活到三十岁……哪怕二十五岁我也愿意！”
偌大的套房内，响亮的耳光声和云琉璃短促的尖叫后，安静了下来。
顾青城一张脸阴沉的如同此刻落地窗外的海城黑夜。
这是顾青城第一次动手打了云琉璃耳光，怒不可遏，眉目间翻滚着滔天的烈火。
“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顾青城身上阴沉的气质压人。
云琉璃梗着脖子，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何乐而不为！
她仰头看向居高临下的顾青城，倔强的不肯说一个字。
顾青城心中积怒演变成狂躁，压抑着无处宣泄的情绪，烦躁蹲下身动作粗鲁撕扯着蛋糕包装上系好的蝴蝶结，将蛋糕打开。
云琉璃唇瓣微张，想要顾青城小心一点别把蛋糕弄坏，可嗓子眼儿就像堵了一颗核桃，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姑娘一路将蛋糕保护的很好，蛋糕的样子很漂亮，奶油中心用樱桃酱画成的心形红得刺眼！
顾青城撕开蜡烛的包装盒，急切而又鲁莽，弄断了几根蜡烛，断蜡随着他丢弃包装纸的动作撒了一地。
云琉璃见顾青城动作粗鲁的在蛋糕上插上蜡烛，一点儿都不怜惜她的劳动成果，心里更难受。
她低头捡起地上被顾青城弄断的蜡烛……攥在手心里。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顾青城插上的那根蜡烛被点燃，他沉沉眸色凝视着蜡烛开口道：“我的三个生日愿望，第一……云琉璃长命平安！”
云琉璃喉头一哽，眼泪都像是凝滞在眼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