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谣言

　　一块表还能怎么样。

　　苏若转头看向律妍，眸色温软，但隐有微光。

　　“与人相得益彰。”

　　律妍抬起手，手指上晶莹水滴流淌，瞥过苏若的手。

　　“有人说，钢琴家最能体现气质也就两个地方，一是坐在钢琴前，二是她的手，苏小姐的手，天生该弹钢琴。”

　　对于一个已经无法继续钢琴事业的人来说，这句话可能伤人。

　　苏若几乎以为对方是在攻击自己。

　　仿佛柴玥那样的人．．．

　　她对上了律妍深邃冷厉又自带豪门世家千金矜傲的脸庞。

　　她缄默了下，道：“没有谁天生该做什么的吧，看时局，看心情。”

　　手受伤是她的时局，不想弹是她的心情。

　　仅此而已。

　　律妍淡笑了下，倚靠着盥洗台，腰肢纤软，堪比超模的身高让她对高挑的苏若都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质。

　　“那苏小姐觉得自己天生就该是萧烬的女人么？”

　　这句话委实不友善。

　　苏若沉默了下，转过脸，擦拭了手，回了一句。

　　“没有天生这回事。”

　　“就看他想不想，而我又愿不愿意。”

　　律妍也擦了手，漫不经心又慢条斯理，“当时，你恐怕不是那么愿意。”

　　苏若皱眉。

　　她不想再说了。

　　这个女人比柴玥难缠太多。

　　苏若正要走的时候，律妍却陡靠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第一个提出要娶你的男人，可不是萧烬。”

　　“而这个也能救苏家的男人．．．你猜得到么？”

　　她退开一步，笑声如铃，又带着几分诡秘。

　　“男人的心思么，大抵跟征服以及利益有关。”

　　她走了。

　　苏若在原地站了一会，而后才出去。

　　本要去找萧烬，却因为心里在想事情，回神的时候发现走错路了。

　　刚要绕回去．．．

　　迎面却撞上一个男人。

　　“苏小姐。”

　　“荆先生。”

　　照面后，荆野风度满满，笑问苏若是否迷路了。

　　“抱歉，我方向感不太好。”

　　“是我的过错，该安排一些标语的，我带你出去吧。”

　　“不劳烦荆先生了．．．”

　　“没事，反正也顺路。”

　　苏若心里略古怪。

　　他刚刚走的方向可不顺路。

　　但荆野强势，又是主人家，并没有失礼的地方，苏若也只能答应，跟着他走了出去。

　　才看到前方大门，正看到走在苏若前面的律妍跟一个人说话。

　　萧烬。

　　四人对上，八目相对。

　　那一瞬，气氛略微妙．．．谁都没说话，反倒是平时气质最冷艳的律妍轻笑了下。

　　略带深意。

　　“萧烬，你的老婆来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苏若刚插上安全带，赵锦念的消息就来了。

　　“什么情况啊，刚刚。”

　　苏若看了短信一眼，回了一个问号。

　　“那两离婚夫妻．．．跟你们两夫妻是啥子情况。”

　　“你们这一出一入的，好些人都看见了。”

　　“悄悄说什么的都有。”

　　苏若皱眉，手指轻按了眉心，说什么呢？是说律妍跟萧烬有什么？还是说．．．

　　车子刚启动，但没开出去，萧烬手指敲了下方向盘，忽说：“当律师的恐怕都大嘴巴，她说了吗？”

　　苏若一怔，转头看向他，思索片刻，“可能说不尽全，也没提及名字。”

　　萧烬：“感兴趣吗？”

　　苏若：“并不想知道。”

　　萧烬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但有些事情他们不说，有些人却会说。

　　赵锦念在咖啡厅里给苏若点了柠檬汁，开口就问：“什么情况？”

　　苏若翻着自己刚从那位大导手里拿到的一些资料，闻言抬头，“你问的是什么？”

　　“你少来．．现在圈子里都传遍了。”

　　赵锦念表情有些不悦，却不是气苏若的，而是对其他人．．．

　　“平时看着都优雅守礼，其实一个个都大嘴巴。”

　　苏若笑了笑，“谣言这种本能跟一个人是否优雅没什么关系，一般与利益跟目的有关。”

　　赵锦念了然，叹息道：“不少人嫉妒你啊，这个所谓的上流社会。”

　　“我知道，从小就这样吧。”苏若这幅姿态反让赵锦念平静了。

　　“行吧，我就是怕这消息传到网上去，影响你的工作，你要知道．．．网络暴力很恐怖的。”

　　苏若垂眸，阖上资料本，喝了一口柠檬水，有点酸，但很醒神。

　　“不会的，荆律两家的面子没人敢动，否则就是找死吧。”

　　“奥，那倒是，这两家强势，也没什么媒体敢拔虎须，毕竟这个传言本身也极损他们面子。”

　　什么荆野当年本来想娶苏家的苏若，结果被萧烬抢先，荆野后来就跟律家联姻，而还听说律妍跟萧烬当年在国外就是朋友，律妍对他十分看得上，初始萧烬也没如今这么整齐，律家已然看上他，想培养．．这对顶级夫妻又因为苏若回国而心生间隙，闹到不得不离婚的程度．．．

　　顶级豪门间四角恋什么的，简直玛丽苏极致，赵锦念听说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话说，你有那么大魅力吗？我都不知道那些女人编排这个谣言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

　　赵锦念如此吐槽，苏若却偏头看向窗外，有些失神。

　　“她们估计不明白，这些事情一开始就跟什么情爱无关，而跟联姻的本质有关。”

　　苏若倒不是翻旧账，而是她知道自己跟萧烬，还是荆野跟律妍，亦或者把他们四人交叉起来，其实都脱离不了联姻的利益性。

　　但若缩小到个人．．．

　　“我知道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并且不曾后悔结婚，这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事儿，没必要在意吧。”

　　苏若如此表态，赵锦念也就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心里有些惊疑——所以这不是传言．．．是真的？

　　很快，赵锦念就知道哪一块是真的了——苏家大厦将倾的那一年，苏家的确跟荆野有过接触，只是后来插入一个异兵突起的萧烬。

　　一切都变了。

　　比起这些男女之间风花雪月的事情，苏若更在意自己被袭击跟父母的案子。

　　警方那边进展很慢，一来可能是本来就难查，二来也跟．．苏家背后干预了有关。

　　苏若从杨瑾那得到小道消息后，神色一直不好看。

　　而杨瑾被萧烬邀请到家里一起谈论案件，他的表情也有片刻的微妙——比如在他见到萧烬一袭家居服给苏若倒茶的时候。

　　杨瑾把目光从萧烬身上收回来，问了苏若，“你怀疑你爷爷吗？”

　　苏若：“为什么不呢？”

　　杨瑾愣了下，后观察了下苏若冷漠的表情，暗道这姑娘跟苏家的关系果然很微妙。

　　“从我这边的调查结果，你爷爷．．．可能没有动机吧，所以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拦着警方。”

　　苏若沉默片刻，凉凉道：“也不是没有动机。”

　　杨瑾惊讶，不说话，等她说。

　　苏若：“你知道湘南最大矿地塌方事件吗？”

　　“我知道，闹得很大，死了三十多个人，重伤大片。”

　　“那个矿地是苏氏集团在湘南的产业，湘南资源有限公司。”

　　苏若没看杨瑾复杂的表情，她面无表情继续道：“当时的项目负责人是我爸爸。”

　　杨瑾挑眉，“据我所知，你爸爸似乎一直对苏家的商业没什么兴趣，还因此惹怒了你爷爷，被直接扫地出门。”

　　“对，但他当时的确是项目负责人，后来事故的处理结果你一查也知道，第二负责人被查出贪污，以高价进购了劣质的采矿器材以及相关的救援安保器具，而且没有保证足够的安全设施，大程度导致了事故的发生，以至于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杨瑾若有所思，“那跟你爸爸．．．”

　　按理说苏文是项目负责人，是基本逃不掉的，除非证明他在此事中绝对无辜。

　　否则官方调查组是不可能放过的——苏家当时也没那么大的权势。

　　“跟他无关也有关，反正在这件事爆发又处理完毕后，他就变了。”

　　苏若转着杯子，慢慢说道：“从前才华洋溢一心埋首音乐的他变得十分颓废，无心做任何事，只知道酗酒。有一天，他跟我妈妈吵完架后，妈妈走了，他很痛苦，醉醺醺的时候跟我说起了这件事。”

　　什么事呢？

　　“他说他根本就不想做生意，那个位置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去的，是爷爷给他安排的，给他熬资历，但没想过会出那样的事情．．．他从未到岗，也从未签署过相关文件，但如果他当时真正负责管理了这个事情，那个第二负责人是不是就不会乱来．．．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他很自责，也很痛苦，还因此想过去承担法律责任，但爷爷跟我妈妈不同意，我妈妈还以离婚相逼．．．”

　　然后呢？

　　杨瑾很会抓重点，他想问一个问题，但下意识看了下萧烬，萧烬却什么也没说，坐在边上，神色有些悠远。

　　杨瑾这才问道：“那他有说这个事情，除了那第二负责人，是否跟其他人有关．．．”

　　苏若表情微微凝，似迟疑。

　　杨瑾眯起眼，问道：“你爷爷？”

　　苏若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年纪小，也没想太多，就是因为这件事纠结，因为我爸实在很痛苦。但我后来想想他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他的愧疚不像是自己没能起到监管作用，倒像是因为他知道什么却没能说出，后来我问过他，他正想告诉我，却刚好来了一个电话，他出去了。”

　　“回来后就什么都没说，正常了好长一段时间，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只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十几天后，他就．．．”

　　苏若没继续说，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喉咙有些干涩。

　　“我以前，从未联想过这件事，因为我心里已经认定他跟我妈的死其实是我们这个家庭本身的原因，跟外物无关。”

　　“但现在想想．．．也有其他可能性。”

　　萧烬终于开口，一剑直指核心，“那个电话可能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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