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正文完结

  宁蕴睁开眼睛, 天快亮了,东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湛湛金光令视线迷离。他抬起手, 去盛那一捧阳光, 可是阳光被素手割裂,洒下点点碎金。

  他缓缓回身,看向远处拿着弩弓的陆晚晚, 有刹那间的恍惚,好似她还是那年杏花雨后,马场初见的羞赧的小姑娘。

  那时她才从允州回来, 眼眸清澈似秋水, 干净得不染尘埃。

  她抬眸看向他的时候,他心上那一池秋水骤然乱了。

  他是谨守礼信的人, 不敢抬眼多看, 匆匆两眼后就收回目光。

  她眼中有星辰若河, 璀璨无边。

  那星辰里从前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而如今,她站在谢怀琛身旁,嘴角梨涡浅浅, 笑容自信又贞静,是他不曾见过的灿烂模样。

  他没办法不承认,没了他,陆晚晚过得更好。

  他轻轻摇头,似有不解, 皓腕骤然垂落:“为什么要恨呢?”

  他膝下一软,彻底倒在地上,临死前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看向陆晚晚的方向,似有不甘,似乎不愿。

  他从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论前世或者今生。

  谢怀琛朝她伸出手,道:“我们走吧。”

  陆晚晚背过身,将手递到他的掌心,笑了下:“好。”

  ————

  久别重逢。

  路上所有的辛劳,似乎都一扫而空。谢怀琛的喜悦难以言表。

  两人在客栈草草吃过饭,谢怀琛便让店家打来热水。他舟车劳顿寻陆晚晚半月有余,这段时间因她心急如焚,鲜少打理自己。方才入内,见满脸胡茬,一身衣袍也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也本是清贵闲散公子,何时如此邋遢过,对着镜子,自己都不由笑了。

  陆晚晚却笑不出来,这一路她吃了多少苦,谢怀琛只比她更多不少。

  她从身后拥着谢怀琛,头就枕在他肩上。

  谢怀琛从镜子里看到她埋首,肩头耸动,便转过身将她拥进怀中,大手捧着她的脸,在她唇边印下一吻。

  他满脸胡茬扎得她退了一退。

  “等我。”谢怀琛将她拥入怀中,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我先送你歇息,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打横抱起了她,入里屋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又拉下床帘,自己匆匆去了。

  命客栈小厮打了一缸水,在净室沐浴。

  他细致地洗了一遍,确定身上无尘无垢,这才擦干身子,从水中出来。

  等他回房,陆晚晚却靠在床头睡着了。

  他辗转数日,一直餐风露宿,本就辛苦,没怎么歇息,也疲累交加,遂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就翻身到床榻里面睡下。

  陆晚晚伴着谢怀琛,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日头西斜,太阳碎金似的光芒染得半室金光浮动。

  她耳畔除却枕边人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其他半点声音也无。

  她慢慢睁开眼。谢怀琛太累了,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此时依然沉沉睡着。但他的右手,却仍然紧紧握着她的左手,两人十指相扣,并没有分开。

  握得太久,两人掌心相接处,沁出薄薄的潮热汗意。

  在这十二月的隆冬里给予她无限的温暖。

  陆晚晚没有喊醒谢怀琛,也没有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她静静依靠在她身边,他的体温有暖暖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陆晚晚竟有一瞬间的恍惚,时光倒流,好似回到了两年前在谢家他书房内的那个午后。

  彼时她初回京城,便遭到陆锦云暗算。那时也是这样碎金浮动的冬日黄昏,她被推进书房,看到他醉酒安安静静地躺在软榻上。两人还不相熟,她记挂着他对瑜儿的恩情,靠近替他掖被子。

  这一掖就是一生一世。

  后来他牵着自己的手腕走近密道内,护着她躲过陆锦云的暗算。

  这一护,也是一生一世。

  陆晚晚情不自禁朝身畔的男子靠近,忽感到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间,将她身子轻轻带了过去。

  谢怀琛醒了。

  她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颈。

  谢怀琛的唇印在她唇边,火热而缠绵,良久才松开。两人脸贴着脸,呼吸相闻。陆晚晚听他在耳畔低语:“晚晚,多谢你。”

  陆晚晚支起身子,明眸定在他脸上,唇角微微翘起来:“谢我什么?”

  “谢你赠我璀璨人生。”

  陆晚晚笑了,凑过去轻轻亲了他一口,说:“那我也要谢谢你。”

  谢怀琛凝视着她,慢慢地收紧了搂着她的胳膊:“谢我什么?”

  “谢你赠我一生安稳。”

  于她而言,谢怀琛是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果实和冬天的雪。是四季最美的部分。

  ————

  休息好了之后,两人便启程赶回梅州。

  魏建的大军从幽州攻下来,一路上的百姓受苦受难,大批流民南迁寻求生机。

  他们一路上只见饿殍遍地,哀鸿遍野。

  谢怀琛的眉头一日比一日皱得更深。

  这是一场由贪婪而引起的人祸,天子坐堂,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他看着道路旁饿得饥肠辘辘的老人和孩子,眼睛里流淌出无尽的忧愁。

  他是有自己的抱负的。

  若说以前浑浑噩噩度过十几年,他最大的人生理想是吃喝玩乐,那么现在,经过两年的锤炼,他想做些事情,使庸庸碌碌的人生多些色彩。

  两日之后,夫妇二人抵达梅州。

  谢怀琛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战报,幽州魏建大军压境,在城外叫嚣。

  “幽州大军在北方多年,训练有素,来势汹汹,如今已距离梅州不过三十里的距离。”

  哨兵跪在那里,低头,停住了。

  如今五皇子称帝,公然和皇上交板。

  骆家军从南往北,幽州大军南下,企图两方夹击,将皇上彻底困死在梅州。

  陆晚晚也想起一路上看到无人掩埋的枯骨。

  “夫君,你去迎战吧。”她回过神,转脸看向谢怀琛,见他也望着自己,目光中隐含着愧疚。她压下心中的担心和震惊,凝了凝神说:“我在家等你。”

  谢怀琛像吃下了定心丸,当即命人收拾行装,预备奔赴前线。

  这场仗却比他想象中的难打。骆氏一党早有准备,秣马厉兵,早已准备万全。梅州守卫虽森严,但兵力不足,又是被突然袭击,是以躲避不及时,连遭重创。

  谢怀琛率领梅州军民奋力抵抗,仍未能抵抗得住幽州大军的攻势。

  于这年底,谢怀琛准备弃城,退守至梅州以西的广阳地区。

  北方一时间战火连绵。

  他在三日之内,将满城百姓转移至广阳。

  陆晚晚因旅途奔波,身体不适,夫妇俩商量之下,决定先送陆晚晚去苏州暂避。

  此时正值十二月隆冬,大雪压境,梅花次第而放,香气馥郁逼人。

  他折下枝梅花,在登船之时递给陆晚晚:“待梅花开尽,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去接你回来。”

  一轮皎洁的明月,缓缓从江心跃起,铺满寒江面,江波水动。陆晚晚站在船头,嗅着梅花扑鼻的香气,听着远处阵阵的潮声,不知不觉浮现出上一世寒冷和疾病夺走她生命的画面。

  也是这样的隆冬。

  她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

  船缓缓开口,她朝远处缓缓消失的人影挥了挥手,忽觉一阵恶心,又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眼前猛地发黑,差点摔倒。

  随行的侍女吓了一跳,急忙托住她的手臂,唤来太医为她看诊。

  那太医瞧过她的脉象之后,脸色一喜。

  陆晚晚瞧着太医脸上的喜色,先是一惊。那阵眩晕感过去之后,她心上忽的反应过来,亦是嘴角掩不住笑意。

  她压下跳得飞快的心跳,含笑问道:“太医,我月事已有两月未来。”

  太医跪地口颂:“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公主有喜了。”

  她的心跳得极快,不情不自禁地就抚摸到了小腹处,那个孩子如今连颗豆子也不如,却让她有种十分奇妙的喜悦。

  这是她的孩子,延续她和谢怀琛血脉的孩子。

  年底,西南的西陵军和北地的沈家军同时出发,在半道遭遇骆家军的伏击。两支军队拼命抵抗,骆氏一党为了让幽州大军顺利逼至广阳擒王,将大部分骆家军的兵力调至允州抵御西陵军和沈家军的救援。

  幽州魏建的大军则以为梅州退至广阳的大军是败走之师,肆无忌惮地追击。岂知一支军队犹如神兵天降,如一支利箭横空杀出,拦截魏建大军的进攻。这支大军的将领竟是传闻中两个月之前就已意外辞世的三皇子宋清斓。

  原本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谢怀琛则出其不意地杀了个回马枪。

  两相夹击之下,不过半月,魏建大军便溃不成军。

  谢怀琛飞骑入敌营,取得魏建首级,立下头功。

  之后,他又率军西进,帮助西陵军和沈家军夹击骆氏一党。宋清斓则拥护皇帝南下进京,诛杀已称帝的五皇子。

  次年二月,京城被围,五皇子这场荒唐的帝王梦一朝破碎。

  梅州大军抵达京畿的那天,皇宫起了一场大火。大火借着初起的东风,烧了整整一夜。

  待梅州大军进京入宫查看时,整座晨阳宫都被烧毁了,近旁的几座宫殿也受到波及,烧成断壁残垣。

  兵临城下之时,宫内一阵大乱,宫女太监抢掠逃命。为了防止宋垣和皇贵妃阻止,他的近身宫人将他们锁在宫内。

  黄粱梦一场,梦醒时已成枯骨。

  同年四月,春色将尽,谢怀琛终于平了骆氏余党。

  诸事完毕后,众将归京。谢怀琛则乘船顺流东进,去往苏州。

  他等这一日,已等得许久。

  而此时,苏州一座园林里,花开似云锦。院里的桃花树下支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一卷书,一盏茶,一支笔。旁边躺椅上的陆晚晚小腹微微隆起,正在看从军中来的信。

  她的手轻放在小腹上,嘴角微微翘起,低头对腹内的血肉柔声道:“你爹爹最是信守承诺,定会赶在花落之前来接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从四月九号开文,写了整整五个月了,我竟然一天都没有断更过,多谢你们的一路陪伴和鼓励,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坚持的动力!

  这本书不是很完美,有很多bug,不够精细。写到半道上我自己都快吐了,就这样,你们还咬牙看到了这里。

  我都快感动哭了。

  有缘咱们江湖再见了!!!

  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能听到你们说一声:哇,大大进步了耶(我就是如此凑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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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侯夫人御夫指南》公公和婆婆的沙雕爱情之路了解一下。

  皇帝不仁,谢侯爷和沈侯爷密谋干大事。

  为了互表真诚,谢侯爷提出让自家的独生子娶沈侯爷的独生女。

  成了一家人,就不怕对方别有用心。

  谢允川抵死不从:想让我娶沈在歌那个泼妇,除非世上女人死绝了!

  沈在歌坚决不肯:要让我嫁谢允川那浪荡子,除非世上没有了男人!

  谢侯爷、沈侯爷:你们为什么这么大仇?

  谢允川:没仇,我有我的白月光。

  沈在歌:没仇,我有我的朱砂痣。

  俩老头气得拿刀抹脖子:“儿啊/闺女,大局为重啊。”

  婚后。

  谢允川悲愤地把匕首抵在脖子上:沈在歌,你敢过来我死给你看。

  沈在歌翻着白眼:呵呵。

  半年之后。

  沈在歌睡得正沉,忽然被人一挤。

  谢允川腆着脸:媳妇,让我挤挤~

  ————

  十岁那年,书院来了个小师弟。

  小师弟生得就跟瓷娃娃似的,小巧又可爱。

  谢允川爱不释手,将瓷娃娃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可瓷娃娃却避他唯恐不及。

  谢允川很受伤。

  ——直到春雷乍响。

  夜半谢允川睡得正香,一只小手勾了勾他的胳膊。

  那个小小的瓷娃娃软软糯糯地说:“师兄,我怕~”

  瓷娃娃不仅小巧可爱,还温软香甜。

  谢允川把瓷娃娃搂进怀里,柔声安抚:“不要怕,我在呢。”

  本文又名《那些年挤过别人的被窝都是要还的》

  这是一对沙雕冤家,嫁/娶了白月光/朱砂痣的故事。

第149章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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