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城的冬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昨天还是天高气爽的秋日。今日，寒风就裹挟着阴冷的冬天到来，没有丝毫的防备。

　　还没有来得及回去拿换季的冬衣，楚一心瑟缩在角落，四肢仿佛都不是属于自己的。

　　双手已经变得通红，风从窗的缝隙间吹过就像刀剑般劈来。

　　南城的每个季节都是楚一心钟爱的，唯独冬日成了她不想或者说实在接受不了，她太怕冷了。

　　其他人还穿着夹克衫，她已经需要一件大棉袄。

　　她不断摩擦双手，希望能增加一些热量。可是，效果实在是微乎其微。

　　“一心”叶晚亭将卷子递给楚一心，不小心碰上手，“天啊，楚一心，你手怎么这么冰？”

　　晚亭觉得温度实在是太低了，担心地问，“你没事吧，还是生病了？”

　　楚一心接过卷子，“没事，这不是到冬天了嘛！。”

　　“可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无怪晚亭觉得诧异，他们还都穿着两件套，就算今天突然降温，但也没太多不同。可是再看下一心，本来就比她多了件毛衣，结果手还和冰块似的。

　　“没办法，天生怕冷。”楚一心吸了一口气，小心看向成绩栏的位置：53。

　　眉眼间的笑意都刺破了那寒冷，虽然还是没有及格，但是这是她重生以来最好的成绩，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好。

　　“这么开心”。晚亭探头看了一眼分数。

　　“嗯”

　　楚一心总算是看到了希望，这三个月来被物理折磨的死去活来，前面两次的月考和多次的测验结果简直让她觉得前途黯淡无光了，终于她还是见到一次光明。

　　“厉害”。叶晚亭真的是很佩服程知远，她也教过一心很多次，讲解过不少题，明明一眼就能轻易看出的陷阱题，她和一心讲得时候，对方还是能义无反顾的精准跳进圈套，并且拉都拉不出来。

　　“不过，还是学霸厉害。”

　　晚亭转身本来想夸下程知远，可刚才还坐在位子上的学霸已经消失了。

　　“程知远，人呢？”晚亭问。

　　许临风继续手上的游戏，头也不抬地回，“不是在那吗？”

　　“那，哪呢？”

　　许临风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在他位子上。”

　　“许～临～风”

　　听到这熟悉的叫名字方式，许临风总算是松开了一点屏幕，迅速地往旁边位子扫了眼，“不是就在”，没人。又继续低头玩游戏，“估计刚才出去了吧”。

　　什么叫没眼力见，没有自知之明，许临风就是最好的解释。

　　叶晚亭本就不爽的心情，又看到被许临风随意丢到旁边的26分的卷子，已经火冒三丈，加上“砰砰砰”的游戏音效声。

　　还差最后一只鸟就要过关了，结果还没松开，就已经消失了。

　　“叶晚亭，你不要太过分。”许临风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晚亭把手机锁屏，冷笑，”我怎么过分了。”把手机在许临风面前晃悠，“别忘了，这手机你怎么来的。”

　　都已经要到嗓子眼的脏话，闪过家里那位手上耍着的皮鞭，弱弱的回了句，”这不是，还没有到期末”。

　　“就你这样，还到期末，给你到高考都没用。”晚亭不屑地把手机扔回。

　　许临风就像捕食猎物的狼精准地接住，三下两除二地打开游戏，幸好，刚才那只鸟还是不负众望，刷新记录了。

　　许临风心满意足的坐下，“诶，程知远去哪呢？”

　　“不是在你旁边吗？”晚亭笑着回讽道。

　　“旁边？”许临风往右边看，没有啊，擦眼再看，还是没人啊。他小心翼翼低声惊恐地问，“真的在我旁边？”

　　“噗噗噗”目睹全过程的楚一心实在是忍不住了，第一次发现许临风可以这么可爱。

　　“哈哈哈”而还憋着一口火的晚亭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你～你们～”许临风反应过来自己犯蠢了。

　　“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楚一心时务地转过头，逃离现场。

　　“你什么你，看你的卷子吧。”晚亭将刚发下来的物理卷扔在他的脸上，“多想想接下来一个半月怎么保住你手机吧。”

　　许临风把卷子从脸上扒了下来，看了卷面一眼，的确任务重大，顿时深呼吸一口气。

　　看到手边的笔，下定决心般拿起了笔旁边的手机，还是先玩会儿游戏吧。

　　楚一心试图将所有的注意力转到书上，可是实在太冷了，应该说是冰，尤其冷风飕飕地灌进来。可是她也阻止不了那些在旁边玩闹的人啊。

　　强迫的背着英语单词，两只手不断摩擦，时不时吹过来的冷风一时之间好像被扎了个袋。

　　铃声也没响啊，她好奇地抬头，程知远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几个男生惊恐地跑回各自的座位。

　　程知远倒是悠闲地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那不经意间撞到一起的眼神，楚一心做贼似的低下头，继续默默地背英语单词。

　　嗒的一声，桌面一颤，抬眼是一杯奶茶。

　　她往上望，是一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算不上白皙，也许沾染上户外的寒气，还带有些许冰冷的气息。

　　继续向上，左斜一个四五十度，黑色的运动套装，上衣的拉链被拉到了胸口下面，能看到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白色体恤。

　　“热的。”

　　她看见那温和好似没有变化的脸，在那鬓角边有两三滴水珠。

　　恍惚之间，这张脸与记忆中那模糊的面容重合了起来。

　　寒冬，冷风沙沙作响，没有任何的取暖设备，只能任凭僵硬爬满全身，直至再无知觉。

　　可就是在她以为要被冰封的那刻，从天而降的热水杯，还冒着团团热气，抬头望见的是程知远那想要一脸不以为意却又遮掩不住的笑容如暖阳般照耀着，还有当初她摸上杯子的那刻因为突如其来的热度的感受到的灼烧感的慌乱，不解道歉的面容。

　　楚一心听完程知远的这句话，就看见他往座位走去。她往那坐下来的身影看过去，没有任何的怪异，紧张，从容的只剩她的错觉。

　　或许还有一样的是那鬓角边透露他秘密的汗珠吧。

　　双手贴上热奶茶的杯身，从杯身上传来的热度缓缓的温暖了双手，从指间开始舒展。也许时间过去了很久，她还是有很多的耿耿于怀，可是这一刻她的心上有一个角落忽然释怀了一半。

　　“学霸，给我的。”叶晚亭惊喜地问程知远，手里已经拆了面包的包装袋在啃了。

　　“嗯”

　　“谢谢学霸。”

　　啃得更欢了，楚一心不得不感慨，真的是看不出来叶晚亭的属性，早上也就7点多就已经进肚了一个肉包，一个馒头，一个鸡蛋，一碗豆浆。

　　这离早餐过去也就两节课的事，就又这么快饿了。

　　“你这猪吧。”终于从游戏中抬起头的许临风看到叶晚亭的样子估计也是想起了她的食量，感慨道。

　　“找死，是吧。”还没吞下口的面包，在口腔里鼓了起来，加上本就圆圆的一张脸，就像欢乐的松鼠啃着松果一样。

　　说着狠话却是透露出不尽的可爱。许临风第一次既没有讨饶也没有顶嘴，而是略带宠溺的看着叶晚亭。

　　看许临风第一次这么识相，很是满意，得意的嘴角都要弯了。

　　许临风看着前面两位，眼神一转，歪过身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程知远拿出黄冈的练习题，没说话。

　　“我怎么觉得你不怀好意啊，而且对象是楚～呜呜呜”许临风还没有说出名字，就已经被塞了。

　　“呸”竟然是一个纸团，还是他的26分卷子“程知远，你这就是典型的见色忘义。”

　　还没追到手在一起了，连个名字都说不得，还搞暗恋啊，“呸呸呸。”许临风还是觉得嘴里有纸屑。

　　程知远拿起笔，淡淡的落下一句，“最后一节物理课。”

　　“什么？”许临风看着被吐到角落的一团卷子，满眼嫌弃。

　　他觉得自己可能今天就得死在这“绝命老杨”的毒舌之下呢。

　　最后挣扎了半天还是将手伸了出去，摊开，看到满卷子的红叉，更是郁闷，“靠”。

　　冬日渐深，一个诺大的世界仿佛之间只有小小的几十平方米，四五十个人挤在一间教室里，欢声笑语，全是青春的张扬。

　　“一心，明天我们去凤凰广场，一起啊。”

　　“什么时候？”

　　晚亭嚼着棒棒糖，“当然是晚上”

　　晚上，在想下最近下降的温度，仿佛那股寒风已经钻进她的脖子，缩着脖子拒绝了。

　　“去嘛，听说凤凰广场会放最盛大的烟花，而且，明天是跨年诶，我们都有去。”

　　任叶晚亭如何说辞，楚一心就是不点头，其他都可以商量，就是这个冷不可以。

　　在这种十度的气温下，还跨年，要人命，这是。

　　“太晚了。”楚一心找了另一个理由，12点这对于高中生来说是个很有力量的理由。

　　“怎么晚了，才到九点而已。”叶晚亭不理解。

　　九点，楚一心疑惑了，“不是跨年吗？”

　　晚亭点头，“你该不会以为是要待到凌晨吧？”

　　楚一心懵了，跨年难道不是31号的23：59跨到一月一号的0：00吗？

　　“我们家那些老古董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啊，所以我们就准备明天先在外面吃个火锅，之后再看场电影，最后去江滨广场那等九点的烟花，看完就回去。”叶晚亭兴致勃勃地介绍明天的行程安排。

　　这下，楚一心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了，即使她还准备挣扎，“晚亭，要不然～”

　　话还没出口，就碰上那凶狠的眼神，她识相地闭嘴了。

　　“这就对了嘛。”晚亭见一心同意了，揽着她的肩膀说，“而且我告诉你，明天都是许临风和程知远请客，不去白不去。”

　　又有程知远？楚一心都要疯了，这个月下来她对程知远虽然有那么一点释怀了，但是确更怕见到他了，除了那刻在潜意识里的恐惧，还有就是新的害怕。

　　自从程知远担任起负责她的学习后，她已经开始由原来的芒刺在背变成了实际的针扎了。

　　虽然表面学霸如春风般温暖，言语如白云般悠闲。

　　但是，重点，那眼里，小动作里，不经意的话语里就是满满的嫌弃，就怕那嘴里随时蹦出一两只利剑，直戳人心。

　　可就算再多的弊端，楚一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进步离不开程知远。

　　人生啊，就是如此的艰难。

　　晚亭感伤地补充道，“再说，你要是这次不去，说不定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学霸一起吃喝玩乐了。”

　　还吃喝玩乐，就程知远。不过，算了，“你要想约不是可以随时嘛。”反正程知远和许临风通常都是集体出动，三个人的关系都不错。

　　“话是这样说，可之后不在一个班级，也很难碰上。”

　　楚一心翻着抽屉，奇怪昨天把本子丢哪呢？“不就在一个班～”

　　不对，她停止寻找，“你说，我们之后不在一个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