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61

　　不然再过几天，这些果子都熟透了，也会掉到地上烂掉，那也太浪费了。

　　等疯子又摘了些桃杏回来，秦筱筱就将这个想法和他说了下，疯子自然不会反对，他还觉得很高兴，因为每次和秦筱筱进城，他都能吃上特别好吃的东西。

　　其实秦筱筱也很想将这些果子全放到灵泉空间里，不但保鲜，还能被灵气滋养，吃起来更加美味，对身体也好，但是她就算放了，也只能自己偷偷吃，不然她没法解释她从哪拿出来那么多的果子。

　　秦筱筱想了想，还是让疯子多摘了些果子，她趁疯子不注意，放了一些到灵泉空间里，就当做是给自己吃的零嘴了。

　　疯子也没在意刚摘的果子怎么少了许多，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抽了抽鼻子，“小小，这什么味道？”

　　秦筱筱也闻到了一股烧灼味，好像是有人在烧纸。

　　她有些奇怪，难道是有人在祭拜先人？可是现在离七月半还早得很，这边也没坟茔，谁会在这烧纸？

　　秦筱筱紧走几步，那股纸张燃烧的味道更加浓了，而且好像就是从她家传出来的。

　　“小小，奶奶在烧什么呀？”疯子疑惑地问。

　　秦筱筱脸色一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顾不上回答疯子的话，突然拔腿狂奔。

　　不，希望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102烧书

　　秦筱筱一口气跑回了家，循着那股烧焦的味道冲进灶房，然后就看到李兰英正坐在灶膛边上，从脚边上堆着的书中拿起一本，扔进灶膛里。

　　火光照着她的脸，眼神有些木然。

　　“奶奶，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烧我的书！”秦筱筱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这一幕时气的快要发疯。

　　她不假思索劈手就要从燃烧着的灶膛里抢书，然而那里面温度太高了，书一扔进去，边就卷了起来，纸张变黑，几乎立刻就被熊熊火焰吞没了。

　　秦筱筱的手一伸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火焰灼烧的钻心疼痛，但是她愣是没叫一声，还抓住那本已经被烧了一半的书。

　　“小小！”李兰英吓得叫了起来，伸手一把抓住秦筱筱的手，但是疯子的动作比她更快。

　　秦筱筱刚感觉到疼痛，就被疯子抓住了手腕拽了出来，那本快要烧没了的书也应声掉在了地上。

　　“小小，你疯了！这里面还烧着火呢！”李兰英一脚踩在书上，将火踩灭，又看到秦筱筱的手被烧红了，心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连忙吩咐疯子去舀水，要给秦筱筱冲洗。

　　秦筱筱却盯着地上那本成了灰烬的数学书，她死死咬紧了嘴唇，怒气在眼底灼烧，心头的愤怒好似要翻江倒海，眼眶都要瞪裂了。

　　李兰英被秦筱筱的眼神吓到，一直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都不敢去看秦筱筱的眼睛。

　　“奶奶，为什么？！”秦筱筱眼底冒着火，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李兰英心虚地嗫嚅着，“小小，奶奶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秦筱筱冷笑一声，心里的失望像潮水一般翻滚着，她仰起头，硬生生逼回了眼泪。

　　她用了好半晌才让自己愤怒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质问李兰英一个字，扭头就走出了灶房，也不想再听李兰英后面的话。

　　疯子刚拿来了水瓢，一转头，看到秦筱筱走了，他连忙也跟了过去。

　　秦筱筱回了房，将门锁上，她一头扑在床上，压抑的委屈终于忍不住喷泄而出，她捂着脸，眼泪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小小，你开门啊！”疯子紧跟着秦筱筱过来的，见秦筱筱将她自己锁了起来，他担心的不行，“你的手伤了，是不是很疼啊？”

　　秦筱筱此刻不想搭理任何人，她实在太难过了。

　　她原以为，就算奶奶欺瞒了一些事，但至少奶奶还是全心为了她好的。

　　当初她被张翠花虐待的时候，也是奶奶拼命护着她，收留她，还鼓励她去考大学，家里仅有的粮食也紧着她来吃。

　　秦筱筱重生后之所以会这么努力，想要查明身世然后报仇的信念固然是一方面，其实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她想要改变命运，挽救奶奶的生命，让她能在晚年过上好日子。

　　可是，就是这样她全心信任着的奶奶，却给了她当头一击。

　　书烧了，还可以去买，但是奶奶烧她书的态度，却让秦筱筱心寒。

　　“小小，你开开门，奶奶有话和你说。”李兰英在外面敲门，她其实也开始懊悔了，但是张翠花说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响，让她不得不说服自己狠下心来。

　　秦筱筱这时候也冷静了很多，她擦干眼泪，起身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书基本都被搬空了，这其中大多都是常子俊当初离开时留给她的初高中的课本。

　　就连她自己收集的连环画和画本都没能幸免。

　　秦筱筱嘴角不由勾起嘲讽的冷笑。

　　“小小，开门啊！”李兰英还在敲门，她心里很难受，她想要秦筱筱听她的解释。

　　这一次，门很快就开了，秦筱筱站在门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兰英。

　　“小小……”李兰英一看到秦筱筱，莫名就觉得心里更加愧疚难受，本来想好的，已经到了嘴边的说辞突然就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说出口。

　　“小小，你的手疼不疼，这个是井水，很凉的，你洗一洗，洗了手就不疼了！”疯子这时挤开了李兰英，拿着葫芦瓢凑到秦筱筱跟前，一脸紧张加关心地要抓她的手。

　　“我没事，阿峰，这点水不够，你再给我打点井水来好不好？”秦筱筱低头看了眼疯子手里的水瓢，心里莫名一阵触动，这傻子，竟然还知道用井水洗手比较舒服。

　　“好！阿峰这就去！”

　　支开了疯子，秦筱筱闪身让李兰英进屋。

　　“小小，你是不是很生奶奶的气？”李兰英局促地搓着手，陪着小心看向秦筱筱，“其实，奶奶也是为了你好……”

　　秦筱筱坐在床边，咬着唇，冷声打断李兰英的话，“奶奶，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李兰英闻言脸色猛地一变，但随即她就摆手，“没有！没有！你妈没有跟我说什么！”

　　秦筱筱抬头，冷厉眼神盯紧了李兰英的眼睛。

　　她其实很了解李兰英，就好像了解前世的自己一般。

　　因为她的性格曾经和李兰英如出一辙，一样的优柔寡断，胆小怕事，一样的没有主见，人云亦云！

　　李兰英被秦筱筱的眼神盯的再一次垂下了头，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小小，奶奶是觉得，你妈说的也对，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读那么多书没用，还不如早点招工，有个班上，能挣钱……”

　　“奶奶，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秦筱筱心头一阵阵发冷，不让她读书的话，张翠花提过不止一次，也曾经想要撕了她的书，但都被李兰英拦下来了。

　　奶奶那么怕事的人，在张翠花来大闹的时候，还是会努力护着她，还一直鼓励她要念书，考出去，才能摆脱现在的生活。

　　然而，就在秦筱筱信心满满，为着自己和奶奶未来能够过上好日子而奋斗的时候，李兰英竟然听信了张翠花的话，烧了她的书，阻止她高考。

　　她们分明就是想要毁了她的前途。

　　这一切，怎不让秦筱筱寒心？

　　“小小，你别怪你妈，你妈也是为你好——”李兰英说到这，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在看到秦筱筱脸上露出的嘲讽笑容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说出这话，脸上燥的慌。

　　李兰英努力说服自己，她这么做其实是为秦筱筱好。

　　否则的话，以张翠花的性子，她是不会让秦筱筱去参加高考的，如果秦筱筱坚持要去，只会引起张翠花更大的厌恶，到时候不但家里没了安宁日子，连秦筱筱自己也会被张翠花打骂。

　　“小小，奶奶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时间长了，你就能明白奶奶的苦心了！”李兰英想通了这一点，心里觉得舒服了一些，目光都变的坚定了。

　　是的，她就是为了秦筱筱好，秦筱筱是她一手养大的，即使秦筱筱不是秦家的亲生骨血，那也是有感情的，她怎么可能会害秦筱筱呢？

　　她以前想让秦筱筱参加高考，多读书，考出农村去城里当干部，是因为张翠花对秦筱筱太差了，如果不让秦筱筱走出去，她就会毁在张翠花手里。

　　李兰英是信这世上有鬼神的，她怕自家会遭到报应。

　　但是，今天在张翠花拿出那个被换走的孩子的照片给她看的时候，李兰英又犹豫了。

　　如果是从前的秦筱筱，李兰英不会认为她会聪明到发现她自己的身世有问题，就算放她出去，秦筱筱也不会真的威胁到小梦。

　　103最后的温暖

　　然而如今，李兰英却觉得，自从秦筱筱落水后醒来，她就好像换了个性子，特别有主见，那个从前听她的话，从来不会忤逆她的秦筱筱彻底变了。

　　这让李兰英非常的不安。

　　还有秦小丽的那件事，李兰英对秦筱筱也颇有些意见，觉得秦筱筱太过于咄咄逼人了，所以她也怕万一秦筱筱真的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其实是远在上京市的达官贵人，她肯定不顾一切都要找过去认亲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害了那个孩子？

　　那家人如果得知自己帮别人养了那么多年孩子，自家亲生的骨肉却流落在外受苦，肯定不会放过那个孩子，更不会放过秦大有和张翠花他们的。

　　李兰英思前想后，觉得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瞒着这件事，永远也不要让秦筱筱知道。

　　虽然这样会委屈秦筱筱，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是在为了自己的儿孙们着想。

　　李兰英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秦筱筱好歹也是活过一辈子的人，她不再是那个遇事就毫无主见，卑微懦弱的女孩子了，随着李兰英饱含愧疚的沉默，秦筱筱迅速就冷静了下来，也将这件事带来的利害关系在心里过了一遍。

　　目前她力量太弱小，受限制太多，根本无法反抗张翠花，来硬的肯定不行。

　　而且对李兰英，秦筱筱也没法去责怪。

　　无论李兰英心里在想些什么，她都是呵护了秦筱筱两世的人，没有她，秦筱筱早在被张翠花赶出家门的时候就已经饿死街头了。

　　所以，秦筱筱决定就此揭过烧书的这件事，书都已经烧了，就算她大吵大闹也是徒劳，书可以再去买，但是她也不会再让李兰英知道了。

　　何况，秦筱筱也从这件事中看出了李兰英的态度，无论张翠花今天到底跟李兰英说了什么，让李兰英对她的态度发生改变，秦筱筱至少看出了一点，在李兰英心里，她和秦家的人，她的分量完全比不上秦家任何一个人。

　　秦筱筱只能庆幸，她没有像从前一样，将什么事都告诉李兰英。

　　她也不用再愧疚对李兰英隐瞒一些事了。

　　沉默中，心里早就转了无数念头的秦筱筱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她问：“奶奶，你想让我怎么做？”

　　李兰英见秦筱筱情绪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以为她应该是想通了，她不由得就松了口气，其实她现在真的有点怕秦筱筱会拒绝听她的话。

　　还好，这孩子还是懂事的。

　　“小小啊，你妈说要在城里给你找份工去做，你也知道，奶奶身体不好，你要是能早点出来，奶奶也就放心了！”李兰英抹了把眼角，期待地看着秦筱筱，这也是她跟张翠花提的要求。

　　无论如何，都是他们秦家的人对不起秦筱筱，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秦筱筱能去县城生活，至少比她在农村要好过一些。

　　“我妈怎么说？”秦筱筱语气很平静，前世，进城招工的确是她最大的愿望，可是那时候张翠花视她如眼中钉，明明手里有招工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一门心思就让她在秦家沟做个在泥地里讨生活的粗劣村姑。

　　“你妈答应了啊，她说回去就帮你搭听着，小小，你可别听外边那些人瞎说，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心里也有你的！”李兰英话里话外都生怕秦筱筱会误会张翠花。

　　秦筱筱唇角淡淡勾起，连刀子嘴豆腐心这样的鬼话都能扯得出来，看来奶奶还真是很介意她听见的围观村民们议论的那些话啊。

　　“小小，你笑什么？”李兰英见秦筱筱不回答，一抬头，就看见秦筱筱嘴角挂着一抹笑，这笑容莫名让她的心毛毛的，总觉得有些不安。

　　“奶奶，我妈除了招工这件事，还说其他的了吗？”秦筱筱没有回答李兰英，而是继续探听起张翠花的意图，她并不觉得以张翠花的心胸，会突然好心到答应让她进城工作。

　　尤其是今天，张翠花在明知道她卖野味赚钱的情况下，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强硬搜剿，反而很轻易就被打发了，这很不正常。

　　“其他事？没，没有啊……”李兰英在听到秦筱筱这么问之时，目光有些闪烁。

　　秦筱筱不由多看了李兰英几眼，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让她对李兰英已经心有芥蒂，她不会再傻乎乎地什么都跟李兰英说。

　　她已经不相信李兰英了，谁知道她说过后，李兰英会不会转身就告诉了张翠花。

　　秦筱筱知道这样揣测李兰英不好，但是她在前世吃了那么多次亏之后，如果现在还不长脑子，那这一世恐怕也活不到找苏芷梦报仇的时候了。

　　先前她是对李兰英还抱有希望，毕竟奶奶对她的呵护不似有假，她重生以来最大的愿望也是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然而现实太残酷。

　　李兰英烧她的书，阻止她参加高考的这件事，让秦筱筱十分心寒。

　　“好，我知道了！”秦筱筱沉默地垂下了眼睫，挡住了眼底的失望。

　　以她的聪明，自然看出来李兰英在撒谎，但是她并不想再说什么，至于张翠花突然要她回家的目的是什么，秦筱筱现在也不知道。

　　不过，不用想也明白，肯定没有好事。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好在这时，疯子回来了，只见他左手提着一桶水，右手拿着一个盆，跑的满头大汗，“小小，阿峰打来井水了，快把手放进去！”

　　“小小！”直到此时，李兰英才想起来秦筱筱的手被火燎伤了，她连忙低头去看，却在看到秦筱筱手背都红了，还起了泡，她心里头既羞愧又心疼，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秦筱筱却没看李兰英，她接过疯子递过来的盆，将受伤的手整个浸入到凉凉的井水里，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手上传来的钻心的疼。

　　但是这疼却比不上心头的寒冷。

　　不过还好，就在她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的时候，还有疯子是真心在关心她。

　　李兰英家没有井，最近的井也在要至少走上五分钟之外的杨大妈家门口，瞧他跑的满头大汗的，肯定是一口气跑过去又回来，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想到这，秦筱筱心头的冰冷好似又被一股暖流缓缓融化了。

　　104艰难的路

　　“小小，杨大妈说手伤了要在凉水里泡半个小时，她还给了阿峰药膏，等你泡好了手，阿峰就给你涂！”疯子伸手抹了把汗，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管黑色的药膏递给秦筱筱。

　　“小小，还是找大夫来瞧瞧吧，不然万一手上留疤怎么办？”李兰英着急说道。

　　“不用了，奶奶，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秦筱筱却有些疲惫地摇摇头，虽然决定了不和李兰英计较，但是她心里却没法不介意。

　　“小小……”李兰英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好半晌，李兰英才叹了口气，抹了下眼角，转身走了出去。

　　“阿峰，你找个筐，再去多摘一些果子回来。”秦筱筱又吩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