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路上满是大肆屠戮,那些还在安然休息的席禹教教众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什么事,然后就被举刀突然闯入的人一刀砍死,成为乱刀下的一条冤魂。

  这边的人除了上凌宗自己带的人、琉族的一些人,以及睚泰教之外,就是燕兰兮带的一批刺客。他们冲进华丽堂皇的建筑,把里面惊慌失措的人拖出来,全部砍杀于大路上。

  很快他们就受到了阻力,席禹教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建教较晚,但是奇人异士还是招募了许多,教里弟子多多少少还是有所成就。在被最开始的一阵袭击吓懵了后,这些席禹教的人很快反应过来,都拿起武器反抗。

  这个时候,席禹教派到外面执行任务的几批人也回来了,见此景象,马上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加入战圈,一时间两方居然势均力敌,相互僵持不下。

  明面上的屠戮被压制住,但是燕兰兮带领的大部分是刺客,这个时候优势尽显,他们隐藏在暗处,不时给人以致命一击,形如鬼魅,无法捕捉,被盯上的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被杀死。

  有这些刺客帮忙的地方,战况稍显轻松,几乎都是席禹教的人被杀。

  白冥莽沿着山路一直往下,但是一直都没有动手,荻莞跟随在他身边,看到有想要冲上来攻击他们的席禹教人就出手杀死。

  一路下去看到的就是这番血腥之景,他微微缩起瞳孔,恍然回到了八年前上凌宗被灭门的时候,也是到处充满杀戮,到处都是鲜血、火焰,哭嚎声、惨叫声、喊杀声混杂在一起,活着的人还在浴血拼命,死去的人睁着茫然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白冥莽带领的这一方人人数不如当年冗为带的人,甚至不如现在席禹教的人数多,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

  好在他们先手的优势,人员也胜在精锐,燕兰兮的刺客不必说,这次琉族出动的皆是负责保护琉族直系的羽飘士,战斗力非同凡响。

  快走到席禹教进门处时,就看见燕兰兮和傺黎公主都站在那里,带了几个刺客和上凌宗的人拦住从门外进来的一队人,似乎是才赶到的。

  燕兰兮手里捏着那把紫金色的扇子,手指似乎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眼睛里跃动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嗜血的光,紧盯着前面杀人的场面。这血腥的一幕对他有极大的影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参与到这场屠杀中。

  前面门前有一个年轻人举着剑站在几个人的中间,周围这几个人是上凌宗的人,大概是因为他的武功比普通的席禹教弟子要高强一些,几个人的围攻都没能打倒他,几次将要刺中要害的攻击都被他灵敏躲过,反倒是几个上凌宗的人被他刺伤了身体。

  年轻人似乎是已经打了许久,眉间露出一种疲惫的神色,发丝凌乱,身上沾了些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抬起头看了燕兰兮那边一眼,目光凛然怨怒。

  这次杀戮有些索然无味,无非就是在消耗时间。燕兰兮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恹恹地收回目光,正打算转身离开,那边的年轻人突然大喊一声:“你们这些上凌宗的余孽,不过是我席禹教的手下败将,迟早也会再被灭一次!”

  燕兰兮的眼尖微微一挑,思考一下,露出些有些玩味的神色:“拿我的箭来。”

  他没有对着谁说,但是一条黑影迅速出现在他身旁,跪在地上,双手奉上银色的弓与同色的箭。傺黎公主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他的举动,一言不发。

  他将手中扇子放在黑影高举过头顶的手上,拿起弓箭,将箭搭在弓上,绷紧弦,对准前方浴血搏杀的年轻人。

  燕兰兮勾起嘴角,正要松开手,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蓄势待发的箭。

  “七哥,”白冥莽低沉的声音响起,“别伤害他。”

  “熟人?”燕兰兮闻言放下弓,转头去看白冥莽,却见他脸色不大好。

  白冥莽沉着脸,不知道在考量些什么,向前走去:“他救过我。”

  那些围攻茗因的人见白冥莽走来,纷纷让开,退离到很远的地方,为白冥莽让出一条路来。

  茗因已是强弩之末,靠着一点念头才一直撑到现在,还杀了不少白冥莽这边的人。见那些人都停住手,他咳出一口血,向前跪倒在地,将剑插入泥土中稳住身体。

  腹部很痛,刚才似乎有人一刀刺进他的身体。

  一阵剧烈咳嗽后,茗因才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白冥莽,问:“芒种哥,你是他们一起的吗?”

  事已至此,再不明白也不可能了。白冥莽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应该想到,我是他们的首领。”

  “啊,这个,真没想到。”茗因扯出一个还不如哭的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些,“我没想到,上凌宗竟敢如此冒险,将自己的领导人送进龙潭虎穴。”

  白冥莽没说话,茗因继续一边笑一边说:“欠别人的,迟早要还;伤害别人的,迟早要得到惩罚。我早该想到,席禹教犯下如此滔天罪孽,终会有一天要被制裁。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早……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茗因曾经一度地崇拜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也一度照顾过这个人。在得知白冥莽与毕乙相爱时,他也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并祝福。

  他真的没有想过,白冥莽是席禹教满足贪欲的受害者,现在,他来向席禹教复仇了。

  白冥莽单膝跪在茗因面前,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道:“茗因,放下剑,归降我们。”

  茗因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当时我受伤,你对我照顾有加,这份恩德难以报答。只要你停手,我便不会伤害你。”白冥莽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席禹教的行为是错误的,为何还要如此坚持?”

  茗因半晌没说话,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用跪在地上的双膝向前挪动两步,向白冥莽更加靠近。

  “芒种哥,”茗因在白冥莽耳边低声说,“你有过信仰吗?”

  “有过,在上凌宗覆灭的时候,我的信仰就是复仇。”

  “那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将信仰视作自己的神明,不论它是正确还是错误,你都会去坚持它,一直到死都不愿改变,亵渎它。”

  茗因说着,一边仔细盯着白冥莽,像是想要看他的表情:“我就是如此,哪怕席禹教所做的是错的,但是它是我的信仰,它给予了我太多以至于我不再愿意去分辨它是善还是恶。就算是错的……我也要维护它!”

  白冥莽有些愣住了,他偏过头看向茗因,却发现这少年眼中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一种多年培养的敏感让他警惕起来,但来不及反应,茗因突然拔剑,猛地向他刺来!

  白冥莽下意识向后仰去,却躲闪不及,茗因的剑从他腰间擦过,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与此同时,就在同一瞬间,一道寒光破空而来,银色的箭直接刺入茗因的心脏。

  “茗因!”白冥莽用手捂住腰间流血的伤口,一手想要扶住茗因,但身体一阵虚软,让他没抓住茗因的身体。

  茗因仰面倒在地上,持剑的手无力地垂下,那支银箭几乎将他的心脏刺穿,鲜血沿着箭镞渗入土地。

  他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白冥莽的手臂,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在一点点涣散。

  “芒……种……哥……”他没说一个字,血沫就从口中溢出。

  “毕……”

  白冥莽垂眸看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也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茗因的眼中露出一点穷途末路的微光,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缓缓地松开了抓住白冥莽的手。

  “我——不——恨——”

  燕兰兮收起弓箭,换上自己的扇子,与傺黎公主一起走向白冥莽。

  “冗为呢?”白冥莽垂着眼看不清情绪,语气中也是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刚才有人说,看见冗为往席禹教里面跑去了。”燕兰兮道。

  事到如今,已经变成这样,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这件事,还不如早点平静地接受。冗为还没有死,他和他的那只怪物才是最大的威胁,必须要尽快解决。

  傺黎公主拿出绷带替白冥莽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说:“莽哥,去追冗为吧,我们会好好安葬他的。”

  “嗯。”白冥莽起身。

  据燕兰兮的手下所说,看见冗为带着一群人往席禹教内部跑去。白冥莽思忖着这冗为为什么还不把自己的那只怪兽放出来,再一想,冗为可能是在找这一切的幕后领导人,也就是他。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当初冗为就是先后杀掉白冥容、白冥莽俩父子,才致使上凌宗的战斗力迅速下降,他自己应该对于这个道理,再清楚不过。

  怪物“猤焚”,同上凌宗的内力心法一样,都是属于不应存在于世的鬼神之物,凡人想要使用神的力量,不但要付出代价,还会有限制。

  这几年来冗为利用猤焚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怕他的人有,敬他的人也有,和他一拍即合的人更是大有人在。想必这猤焚也被使用过多次,白冥莽因为长期居住在皇宫中,对外面这些不是很了解,但是稍一想就可以想清楚,猤焚多半是出现了什么限制。

  所以冗为必须找到这一切的领导人,然后一击杀死他。

  “想必冗为是在找我,他如果那么想找到我,那我就去见见他好了。”白冥莽说着,沿着另一条路向席禹教内部走去。

  一路上喊声不断,席禹教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人间炼狱,到处是灼烧的火焰,绝望的尖叫和哭泣声充盈回荡在耳边,像是来到了某种正在处罚犯人的地狱层间。两边道上横着不少席禹教弟子的尸体,被人杀死的模样很惨……他们都用一副绝望的表情,无声地注视着白冥莽。

  当年上凌宗那一晚,也不过如此。

  白冥莽带着荻莞,后面是燕兰兮和傺黎公主,其他一些人也跟随在后,不是杀掉一些席禹教的漏网之鱼。

  一直走到平日里席禹教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便看见琉族的羽飘士围在这里。让白冥莽没有想到的是,琉族不但派出了琉永靖,连琉苏都一切跟来了。

  “阿莽!”琉苏一看见白冥莽,兴奋地喊了他一声,然后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白冥莽拧起眉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在琉族好好养伤吗?”

  “我放心不下你,”琉苏在他怀里蹭了蹭,“你别生气了,是我自作主张要来的。”

  白冥莽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伸手扶住她,一转头正看见在朝这边扫视的琉永靖。

  琉永靖对上白冥莽的目光,愣了一下后收回眼神,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看着前方。白冥莽看他身上有血和白色的绷带,于是问道:“琉兄受伤了?”

  大概是没想到白冥莽会好意关心自己一下,琉永靖一愣,然后说:“和冗为过了几招,他有些难缠。”

  “冗为只是在用武功吗?他……”

  琉永靖似乎知道了他想要问什么,点点头道:“是的,他现在在里面,外面有他的人拦着,不知道为什么。”

  “应该是在等我。”白冥莽让琉苏站到琉永靖身边,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琉苏一听这话,有些担忧道:“那你……你对上那个,有希望赢吗?”

  “放心,”白冥莽冷冷地笑道,“就算我拼上这条命,也要把那头畜生一起拖下地狱。”

  琉苏很不高兴地扯了扯他的脸,说:“什么叫拼了这条命……多不吉利!”

  “是是,我一定会赢,冗为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小蝼蚁,我随手一捏就能把他捏死。”白冥莽拿下琉苏的手,无奈笑道。

  这种时候两个人还在打打闹闹,琉永靖看着其他地方咳嗽一声,燕兰兮在后面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二位好兴致啊。”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冷冷的嘲笑声打破了原先轻松的气氛。

  众人都抬起头,看见冗为拿着一把剑从迎客的大殿里走了出来,一剑杀了旁边正在和一个席禹教弟子打斗的人,然后甩了甩剑上的血,一撩衣袍在门槛上坐下,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他们。

  众人立即警惕起来,原本围在大殿外的人被他的目光扫过,都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防御者。所幸冗为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致,一眼扫过后,最终将视线放在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白冥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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