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疏长喻回府后,去李氏处寻了个鹦鹉架。

  李氏早年养过一只鹦鹉,毛色雪白,头冠威武,且会学人言,乖巧有趣又好看,李氏喜欢得紧。

  结果后来一日疏将军喝醉了酒回家,李氏当时正与闺中密友在外小聚,不在屋中。那鹦鹉闻着酒味,在架上躁郁不安,便大声嚷嚷。疏将军半醉半醒中以为是个人,被吵得头痛,喝止了几句都无济于事,一怒之下便一拳打过去,将那鹦鹉打得登时从架上翻下去,死了。

  为着那事,李氏将疏将军赶去书房睡了多少夜且不提,李氏恋旧,那鹦鹉架儿便一直没有扔。

  “怎么我儿从哪里寻来了只鹦鹉?”李氏听他要鹦鹉架,颇为高兴地问道。

  上次疏将军将鹦鹉打死,自己心里愧疚,却又死鸭子嘴硬,说李氏不务正业,养这些个消磨时光的玩物。李氏气不过,但也没再养过鹦鹉。

  “没有,寻来了一只雀儿,关在笼里闷得慌。”疏长喻说。“母亲若喜欢,儿子便送来您这儿玩两天。”

  李氏闻言欢喜,便叫丫鬟去将那落了灰的鹦鹉架翻出来擦一擦。

  “这一说,你父亲昨日给你来了封信。”李氏说着,便叫人去里间桌上拿信。“门房错送到我这里来了。你今日既来,便将这信取回去罢。”

  疏长喻闻言应是,将那信取了过来。

  “我还未看里头写了什么。”李氏凑上前来,难耐心中的好奇。“你父亲鲜少给你来信,此时反正无事,你便拆开看看罢?”

  李氏大家闺秀,从不愿做私下拆信这种有失风度的事。但李氏性子又活泼,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便只得凑来求疏长喻。

  疏长喻哭笑不得,便当着母亲的面打开了这封信。

  信一打开,扑面而来便是疏将军平日里训人的口气。

  “为父听闻你打马游街居然从马上摔下,真叫为父大开眼界!一介将军之后,马都骑不稳,还是在京中养得太娇了!还不如将这官辞了,回雁门关来,好好练练你这男儿基本应会的骑马射箭罢!仅此一次,若日后再这般丢为父的脸,看为父不提枪回去,取你这竖子项上人头!”

  这信既没有署名也没有题头,就这么骤然一大段话,夹着怒火和煞气。疏长喻多年未见父亲,此时看着这熟悉的口吻,竟不由得亲切起来,对着信便笑了。

  可一侧偷瞄过来的李氏看着疏将军毫不客气的口吻,气得火冒三丈。

  “这老匹夫!终日只晓得喊打喊杀,对自己儿子都能讲出这样的话!且待我修书一封,好好杀杀这老匹夫的威风!”

  疏长喻闻言忍俊不禁,连忙去拉她。

  “母亲,父亲可是好些年没回家过年了?”疏长喻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

  “……确是。”

  “儿子好久不见父亲,如今被父亲训斥训斥,反而心生亲切。”疏长喻笑道。“母亲若是要给父亲去信,便劝他和姊姊今年年关回家来罢。自大哥去后,咱们一家也是一直聚少离多。”

  今年年后,便是北地辽国大举进犯,他父亲领命追击,却因后方争执导致粮草不继,军中大乱,最终困死北地。

  虽说如今皇帝对他似乎已不再那般怀疑,但疏长喻仍旧心中不安。

  李氏闻言怔了怔,叹了口气道:“便由我儿的意思,母亲一会便给你父亲去信。”

  疏长喻闻言便安了心,拿到那鹦鹉架,便连着信一起带回了院子。

  景牧说那鸟儿志在稻谷而不在蓝天,疏长喻还不信。待到给这鸟儿挪上架的时候他才晓得,景牧那话不假。

  且不提这雀儿被锁住爪子时有多乖巧且不知反抗,待上了架子,便蹦蹦跳跳地去寻小碗里的食物,丝毫没有那笼中鸟应有的反抗。

  疏长喻看它这胸无大志的小模样,一时间也被逗笑了,取过小水壶来给它添水。

  “少爷。”就在这时,空青掀帘进来。“有一位大人来寻您了。”

  “哪位大人?”疏长喻闻言,回身问道。

  “回少爷,听那大人说,他姓叶,礼部的。”

  疏长喻闻言皱起了眉头。礼部叶大人,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位大人便是景牧的生母、芸贵人的兄长了。

  疏长喻略一思索,道:“请进来。”

  待那位叶大人被请进他的院中,疏长喻便认出,这位叶大人的确是当年叶清芸的兄长——叶清瑞。

  叶清瑞如今年过耳顺,须发都已斑白。他看到疏长喻迎过来,便连忙躬身行礼,被疏长喻一把托住:“叶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叶清瑞凭着皇帝对亲妹妹的那点愧疚,在朝中也算平步青云,如今更是举足轻重。他叹了口气,也没多同疏长喻虚与委蛇,叹了口气,道:“本官今日来,实在是迫不得已,求三郎襄助的。”

  疏长喻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三郎。”叶清瑞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泪水,道。“我只有清芸一个妹妹,当初清芸死得不明不白,我本不欲善罢甘休,可申冤无门,让妹妹死不瞑目。”

  “叶大人节哀。”疏长喻面上带着遗憾又沉痛的神情,微皱着眉,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他同自己说这些……是为何意?

  接着,他便听叶清瑞接着说道:“当初我与家父冒险,将二殿下偷带出宫。可惜被皇后识破,不得已同二殿下失散。如今家父亡故,二殿下终得重回宫中。本官别无他求,只愿再见一见二殿下。”

  疏长喻眉头皱得更深。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叶清瑞想同景牧攀扯,好寻个日后依仗。可景牧人在深宫,他不得面见,便从自己这里下手。

  疏长喻闻言,露出了颇为为难的神情。

  “疏某若是可以的话,定当肝脑涂地,以助大人一臂之力。”疏长喻道。“可……臣人微言轻,不过是个教书的。每日只身进出宫禁,实在想不到办法。”

  “这三郎不必忧虑。”叶清瑞闻言忙道。“三郎只需帮本官将二殿下约出,届时本官上下打点,定能见殿下一面的。”

  疏长喻闻言又顿了顿,接着拒绝道:“可是,大人。陛下对皇子攀扯外戚之事颇为忌惮。虽说芸娘娘早已仙逝,但大人不得不避嫌。大人的拳拳之心,下官感同身受。但……还请大人稍作忍耐,勿要多生事端。”

  叶清瑞还欲再劝,却被疏长喻抬手制止了。

  “叶大人,疏某胆怯,不敢铤而走险。”疏长喻深深行了一礼。“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他这坚定地送客的模样,让叶清瑞再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告辞。

  待他转身出去,疏长喻抬头看着他斑白的头发和略显佝偻的背影,突然心中生出了些怜悯。疏长喻心想,这毕竟是景牧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天家父子,都是先为君臣,再做父子。唯有叶清瑞,才是景牧唯一称得上亲人的人。

  疏长喻心想,许是回到了多年之前,便难以舍去这几分妇人之仁。若是放在前世,这人在自己面前人头落地都不会叫他生怜,更何况只是这般亲人不得见。

  “叶大人。”待叶清瑞还没走远,疏长喻出声叫住了他。

  叶清瑞回过身来。

  疏长喻又深深行了一礼:“叶大人,非疏某不愿相助,实是二殿下刚回宫中,根基不稳,不宜生事。疏某知道叶大人慈爱心切,但还望大人若真心为了二殿下好的话,便多替二殿下打算,莫让他以身犯险。”语毕,他抬手,请叶清瑞离开。

  叶清瑞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出声,行礼告退。

  片刻,疏长喻便转身回去,继续给那小雀儿喂水去了。

  “父亲,如何了?”待叶清瑞走出将军府,上了自家的马车,候在里头的他的二子叶承敬问道。

  叶清瑞摇了摇头,道:“这疏家老将军迂腐,疏三郎也没好到哪去。这疏三郎胆小如鼠,一口便回绝了为父。”

  叶清瑞当初是和父亲一同将景牧救出宫来。他比自己那妹妹大了十来岁,从小看着她长大。当时应她所求救下她孩儿,也是出自本心的。

  可人到中年,上有老人要侍奉,下有儿女要打算,早就过了感情用事的时候。原本景牧回宫,分毫不受宠,叶清瑞便无意同他沾染,犹恐惹祸上身。可如今景牧不知如何得了皇上的青眼,虽说早先接受的教育不足,但胜在年轻,以后时日尚足。

  叶清瑞几个儿子都非栋梁之才,他自己便要趁着自己尚在任上,早早替他们打算。故而景牧方一得宠,他便想尽办法要同他牵上线。

  如今圣上体弱,且年胜一年的多病。也不晓得再过几年,就会要改换新君。

  未雨绸缪,便当如此。

  “那……”叶承敬听他这样说,便知疏长喻这儿路走不通。

  “便得再寻他法了。”叶清瑞叹息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存稿的时候不小心把第十七章 发出来辣!等后面的章节更新以后再把十七章解锁掉,嘿嘿嘿_(:_」∠)_

  第13章

  “你是说,叶尚书去找疏长喻了?”皇后斜倚在榻上,问那前来报告消息的内侍道。“那疏长喻可有答应他?”

  “回娘娘,叶府里的人来报说,叶尚书寻别的门路去了。”那内侍回道。“应当是没答应。”

  皇后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冷笑了一声:“同那个胆小如鼠的东西,能合计出什么大事来。”

  语毕,皇后吩咐这内侍道:“你去给叶尚书那里递一条明路,就说本宫愿意帮他见见他这外甥。”

  ——

  第二日,疏长喻走进钟郦宫的宫门时,景牧像往常每一日一样站在正殿的阶前等他。

  待疏长喻走近了,便隐隐看到景牧眼底的两片乌青。疏长喻怔了怔,才想起来自己昨日给景牧布置的功课太重了些。

  但这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精力最是比常人旺盛多了。疏长喻看他虽眼底带青,但精神头好的很,见到自己时,面上还愉悦又恭谨地同自己笑了笑。

  疏长喻随着他进了书房,问道:“昨日功课布置了稍多些,可做完了?”

  景牧回道:“回少傅,昨日功课并不算多,景牧已完成了。”

  疏长喻睨了他一眼。

  不多?那桌上摞的纸张能有一指厚,每一张都写满了字。

  “二殿下。”疏长喻顿住脚步,看向景牧。“孔夫子提倡忠孝不假,但并非倡导愚忠愚孝。课后功课本就是巩固知识所用,臣布置多了,便就是错。殿下为何不提?”

  景牧最爱看他这较真的模样。

  但景牧仍旧垂着眼,规规矩矩地答道:“回少傅,真的不多。”

  反正夜里想起他,自己也是翻来覆去地彻夜难眠。倒不如安安心心做他布置的功课,将时间消磨了过去,心中也是充实的。

  但这话景牧是万不可以讲出口的。

  疏长喻登时心道孺子不可教也,懒得再同他争执,便到了书桌边拿起那叠功课翻看起来。

  翻到一半,疏长喻停下了动作。他骤然想起昨日叶清瑞来寻自己的事,心中不宁,便抬头看向景牧。

  “二殿下。”他道。

  景牧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道:“少傅请说。”

  “殿下年纪尚轻,平日里犯些小错误都无伤大雅。但二殿下要知道,自己身为皇子,也有诸多错误一旦触犯便无从弥补。”

  “景牧知晓了,谢少傅教诲。”景牧答道。

  “殿下生母的家人尚在朝堂,这殿下是知道的。”疏长喻道。“虽血浓于水,但君臣之间仍是当有距离的。故而这些旧人,能不见便不要相见,若不得不见,还请殿下多作考量。”

  景牧的目光闪了闪,面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自是知道叶清瑞正千方百计地想要见自己。自己也正想借此机会以谋求自己所需之物。他此时刚回宫中,手下无人可供驱策,又居深宫束手束脚,故而只好借这些机会以退为进。

  疏长喻见他这懵懂的模样,叹了口气,干脆说:“总的来讲,便是万不可去见叶家人。”

  他倒是不怕跟景牧有话直说的。反正这小子呆傻,不跟他有一说一,恐怕他脑子转不过弯来。

  果然,他看见景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景牧懂了,少傅。”

  疏长喻这才放下心来。

  但疏长喻不知道,景牧竟是这般让自己放心的。

  不过三日,他刚从钟郦宫出来,便有内侍来寻他,叫他去乾宁帝的殿中一趟。

  疏长喻一路细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皆是小心谨慎地掩藏锋芒,应当不会出什么错漏。更何况,乾宁帝最喜欢的是暗地里怀疑人,他若怀疑谁,必不会当面质问。

  这么想着,疏长喻便稍稍放心了些。

  却不料,出了错漏的不是他,而是景牧。

  这几日倒春寒,乾宁帝身体虚弱,便又生了病,接连几日都没好。疏长喻来时,他正裹着雪狐皮所制的大氅,坐在龙椅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咳嗽。

  “疏三郎可知,昨日景牧在宫里私自同叶清瑞见面了?”乾宁帝问他。“二人还专程选在宫女所的角落里,窃窃私语了半个时辰,被朕近前的宦官看见了。”

  疏长喻心头一震,眉毛也皱了起来。

  这小子,前些日子还好端端地同自己保证,说自己懂了;昨日便就将自己警告他不许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做了?

  前世的景牧可从来没这样过。

  “微臣……不知此事。”疏长喻低声道,接着便替景牧辩驳道。“二殿下当初借由叶尚书之手,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回宫,应当也是思念亲人,再当面向尚书大人道谢罢。”

  乾宁帝闻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疏长喻心头又是一震。

  “但愿如你所说。”乾宁帝道。“疏三郎,朕晓得你本性纯善,但绝非人人都似你这般心思简单。你许是只道景牧是念旧怀恩,但你可知叶清瑞专挑僻静处见他,又是为何?”

  疏长喻前世今生两辈子都知道自己心思细且诡谲,从没听过人这般夸奖自己——还是多疑又善妒的乾宁帝。

  他忙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磕头道:“臣……臣从没思及这一层,还请陛下恕罪!”

  乾宁帝最放心他这幅模样,怎么能不恕罪?

  乾宁帝温声道:“你不必害怕。朕今日寻你来,便就是信任你,也尚未对景牧灰心。你本性纯善,景牧又何尝不纯良。但利益当前,朕又担心时日久了,他不能保持本心。教不严,师之惰。疏长喻,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疏长喻怎会不明白。

  “回陛下,臣定当尽心竭力,好好教导二殿下,不让殿下受奸人所惑。”

  乾宁帝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他退下了。

  待疏长喻退下,乾宁帝坐在龙椅上,一手托着下巴,又想起了方才皇后来此侍疾时所说的话。

  “陛下,臣妾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前朝一典故,不如此时便说与陛下听。”皇后当时端着药,温声说道。“臣忽然想起先晋时,公子暨生母卑贱,但颇得圣宠,故而公子暨之母一家平步青云,封侯拜相。此后,公子暨仰仗母家威仪,在宫内弑君,以篡得皇位。臣妾每每想起,便唏嘘不已。”

  乾宁帝将这典故颠来倒去地回味了数遍,眉头越皱越深。在他心中,又开始重新审视景牧了。

  那边,疏长喻走出皇帝寝宫。他本想重回钟郦宫,去问问他这不肖徒弟为何阳奉阴违,面上答应了他,背地里又同那叶清瑞见面。

  可到了路口,疏长喻便又寸步难行了起来。

  他自知景牧愚钝,也知他唯独叶清瑞一个亲人。可自己明明与他分析了利弊,景牧又向来唯自己命是从。他便站在这儿自己同自己天人交战起来,一会替景牧说情,一会又骂景牧痴傻。就这么站了半晌,他心中恼怒,冷着脸一甩袖,转身回家了。

  那边,钟郦宫里,景牧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疏长喻所留的书本笔迹,反复地翻阅端详。

  他在等着,等疏长喻来斥责他。

  原本,疏长喻不同他说,他也知道叶清瑞那边必然有诈。他自知叶清瑞无利不往,并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好人。但他此时势单力薄,唯有勾动各方以获渔翁之利,才能触碰到权势,才有办法保护他少傅。

  但纵然如此,他也希望疏长喻此时能火冒三丈地赶回钟郦宫,劈头盖脸地将他教训一顿。

  前世疏长喻做他少傅时,每此教训他的模样都尤其可爱。可待自己登基后,疏长喻每每见到自己都端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他当时只顾着国祚大业,早就不分出心来管自己这个傀儡皇帝了。

  景牧便就在他这温吞的冷遇中独自忍了十年。每到最难捱的时候,他都想干脆将大权夺回,好将这人囚禁在身边,心里眼里都只能是自己。

  可他又唯独待那人心软。看他手握大权如同一只昂首挺胸的小雄鸡时,便又下不去那个手,只得自己独自在黑暗之中捱着。

  如今终于回来了,景牧将其他欲念全都压在心里按兵不动,静候时机。此时可以消遣的,便是触怒疏长喻,让他斥责自己。

  就像是个怀揣了块白玉、不敢示人的匹夫,捂得紧紧的,唯有在众人皆不注意时,隔着衣衫轻轻磕磕那冷硬的触感,才心中踏实。

  可景牧一直等到过了午膳时间,疏长喻都没来。

  就在这时,乾宁帝宫里来了人,带了不少金玉珊瑚、书画古玩。

  “二殿下,前些日子天竺使者来咱大启进贡,皇上挑了些珍奇的,拿来给二殿下赏玩。”那内侍是乾宁帝身边颇为得宠的宫人,温声细语地说道。

  景牧心中明了,这是乾宁帝对他真起了疑心,坐不住了来试探的。

  景牧面上不动声色,起身揭开每个宫人手里托盘上的丝绸,大略看了一遍。

  “父皇赏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景牧说道。接着,他停在那个手捧珊瑚积液的宫女面前,垂眼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婢菡萏。”

  景牧闻言点了点头,对那内侍道:“还请公公替本皇子多谢父皇——既然东西送来了,这个名叫菡萏的宫女便一起留下吧。”说到这儿,景牧微微一笑。

  “此女颇合本皇子眼缘。”

  作者有话要说:  疏长喻: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景牧:少傅你听我解释!

  疏长喻:不听,快滚。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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