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来一波回忆杀

  hello hello中午好呀。早上起来就很烦。妈妈就说,这种单侧恶性肿瘤的处理,在国际上是有争议的。国内一些专家会主张保守治疗,观察为主,不动刀,不放疗。国外比较激进,会直接建议全切,以绝后患。反正各有各的考量,我就不赘述了。

  我再问问这边的医生,多了解点信息,再做决定。

  说起来也奇怪。我们跟人熟悉之后,会不自觉的聊到童年。咱俩却没有互相提起过,所以之前那一天天的都在聊什么呀,那么多新鲜事吗?

  我小学的时候,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自卑敏感,木讷笨拙。你这种众星捧月的团宠式宝宝,肯定没体会过不善言辞,不能合群的滋味吧。

  我在一群同学中间,听他们叽叽喳喳,一句话也插不上,尴尬的陪着笑。又不舍得走开。我那时候,没有那种想到哪里就说出来的能力。我听到一句话,接收到信息,要在脑子中处理一下,然后想一句回复,在心里重复好几遍,才有勇气要说出来。

  但是你想啊,那么多小朋友,话题跳的那么快,早就不合适插进去好不容易才想好的话。于是只好张张嘴,又落寞的咽了回去。

  现在想想真不可思议,是那时候脑回路转的太慢的缘故吗?还是说语言系统发育不成熟?别的小朋友也有这种困扰吗?

  我每天上学路上,会跟自己说,我的目标是今天能说足三句话。

  大部分时间都是靠自言自语完成任务的。

  而且我说起话来,又轻又不清,像蚊子一样小声嗡嗡。别人听不清,自然会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就很害羞,摇头不肯再开口。然后事后,自己又觉得白白浪费了说话的机会,内心沮丧。

  说话音量这件事情,我小的时候有思考过,妈妈说话嗓门就很大,爸爸声音就很小。我觉得除了性格原因,应该是跟听力有关系的吧。嗓门大的人可能听力不行,就以为自己听不到的别人也听不到,不自觉就提高音量。像我和爸爸这样,我们自己能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别人往往就听不清楚。

  我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课,我在下面发呆。我幻想着,教室上面吱吱呀呀的电扇突然掉下来,旋风般的收割人头;幻想着,喷火的恐龙怒吼着走进教室,把课本都烧得干净;幻想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发起洪水来,我们只好爬到漂浮起来的桌子上继续上课。

  哈哈,我小时候好反社会啊,完全经不起推敲,简直每天都在自行脑补血腥暴力灾难大片。

  下课的时候,小朋友都三五成群的,踢毽子,跳皮筋,抓子儿。我就四处游荡,这边看看,那边呆呆。我在想,他们是什么时候建立联系的呢?为什么好像他们就能很自然的手拉手上厕所,凑到耳朵边说悄悄话,然后咯咯咯的笑作一团?

  我心里很是羡慕,好像别人唾手可得的快乐,于我而言,比登天还难。

  我坐在花坛边,捏了一个三叶草一样的东西,放在嘴里嚼了嚼,酸酸的,有一点点回甘。

  我感觉寂寞。

  比寂寞更煎熬的是,我不知道这种寂寞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学三年级,新换了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常年有效的任务。写读书笔记,根据读书的多少,和读书笔记的分数,可以得到“正”字加分,一个正字换一朵小红花,贴在教室后面。

  我突然有事做了,我虽然说话有障碍,开口的速度赶不上脑补的速度。但是读书非常在行,速度很快,记性也好。之前发了课本,我都能一节课就全部阅读一遍,包括附录和注解。

  我喜欢看字。同样是文字,不同的人写出来,居然会有不同的风格感觉。而且就好像是在说知心话一样,没有人跟我说知心话,书里有。

  老师鼓励我们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不懂,但我知道,书中有很多良师益友,他们讲自己的故事,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却带给我安慰。

  看书的时候不寂寞。

  老师推荐的名著我都买来读。小学时候大概是我文学审美的巅峰了。只看最经典的。

  其实我很怀疑老师是否都读过她列举的书单。毕竟像《茶花女》,《漂亮朋友》这种讲风尘女子和贵公子故事的小说,我个人认为可能不是特别适合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摘抄和做笔记的。

  但是真心感谢她带我入门。

  那个假期把一个系列的世界名著买齐看完了,书架上满满一排。

  假期结束的时候,我交了厚厚三本读书笔记。老师也震惊了,别的小朋友一个正字都凑不齐,我已经有一百多朵小红花了。压倒性优势。

  班里的同学下课后都围着我说话,夸我厉害。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跟我说话。真的是历史性的时刻。

  语文老师直接让我做了语文课代表。

  我就像突然开窍了一样,考了双百分,有了好朋友。

  终于不再是跳皮筋的围观者而是参与者。

  是不是很神奇。生命中真的是有转折点的存在的。

  我很感激,无比珍惜。热泪盈眶。

  终于有人拉着我的手一起去厕所,有人跟我分享一包辣条,有人因为我跟另一个小姑娘多说话冷落了她而发火闹别扭。

  人间烟火,真的温暖,真的热闹。

  你说过你没有什么才艺,除了补课,也没上过什么兴趣班。我就不一样了,琴棋书画,都略知皮毛。满满的优越感。

  从六岁起,古筝素描,一学就是七年。

  现在说起来好像能吹个牛什么的,说我都是业余九级哦,当时老师都推荐我考音乐学院或者美术学院了哦。

  但小时候真是,为弹琴这件事受尽了委屈,我完全欣赏不动乐器的美。从一开始就是哭着弹《喜洋洋》的。

  古筝老师训练我们的坐姿,要求只坐凳子的三分之一,并且不能坐实。要做到她随机把凳子踢掉,我们能不摔倒。

  脚要摆出芭蕾舞一样的姿势,毕竟古筝不是钢琴,演奏的时候腿怎么放看的一清二楚。像我们岔着腿弓着腰,都会被骂太不淑女。

  手型指法儿也很重要,才开始手小,一手掌握不了一个八度,要被掰指头。后来摇指不够空灵,被要求握着一个鸡蛋练习。不懂得指尖发力,还被指甲掐了指尖。老师真是优雅而凶残。就说,“掐过的地方痛吗?用痛的地方发力就好”。

  一言难尽,每天练琴一小时,一周上课两次。上课时候老师还要考上节课教的内容。每次出门上课前都要企图问一下妈妈,今天可以不去吗?妈妈似笑非笑,并不回答,她不说话,我就懂了。

  唉,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这么难过!

  我安慰自己,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呵呵,多天真,还不知道长大后会有更残酷更难过的事情在等待。

  不过学美术好开心。老师家里养了一大缸的热带鱼,像抖动的绸缎,色彩斑斓,而且每周都有不一样的,我们每次都围着看。

  现在想想,是死的真快,热带鱼那么贵,老师心里一定很苦吧……

  我们从苹果橘子,画到石膏立方体,画到希腊雕像。

  我们也从童年一路走到少年。

  一次课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中间下课半小时,可以去领一袋酸奶喝,然后一起爬到天台,看飞起落下的鸽子。有时候能听到哨音。

  根据老师的心情和当时的天气,我们有一阵子画素描,有一阵换水粉,有一阵换油画。

  教室是老师自己用喷漆喷出来的涂鸦,经常换风格,也不知道甲醛含量有没有超标。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热带鱼才死的那么快?噫,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同班的小女生很骄傲的跟我说,“下课后,要不要跟我去学校后门小巷?”我说,“去干嘛呀?”女生说,“有两个男生都跟我表白了,他们俩今天要去后门决斗。”

  哇,厉害的哟,那你岂不是好棒棒,还有表白跟决斗,这瓜甜。我爱吃。

  当时我突然想到小时候的阴影,又觉得低落沮丧。我这样的女生,大概是没有人会跟我表白吧。

  大概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同桌的男生,一个立志成为飞行员的小帅哥,跟我说,“要不要交换一个秘密?”我问什么秘密,他说,“我们交换一下喜欢的人的名字是多少笔画吧。”

  我心里很是喜欢他,就说了他名字的笔画数,还默默数了自己的名字划数。但是他说的好多笔画啊,完全超出预期。

  我为了维持颜面,只好假意笑道,这么复杂的就没几个女生了。那个谁谁好像就是,她还挺好看的。

  其实事实上,他说的确实是我的名字,只是我的大名十分复杂,我总是觉得我写完名字,别人都交卷了,我经常会写通假字,笔画少了一半。

  小男生大概看不明白我的套路,也不好意思说的更明白,只好不了了之。

  后来上初中,有一次打来电话,扯了十来分钟有的没的,最后才说,你真的不知道你名字的笔画吗?然后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迅速挂断了。

  好甜啊,我自己抱着话筒,听了好一会儿滴滴的挂断音。笑的像个傻瓜,笑着笑着,突然觉得委屈,又大哭了一场。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是会被人珍惜的纯洁可爱的小女生啊。

  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呢。

第12章 来一波回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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