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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钧武,你终于来了。”慕容孝大笑,带了几分疯狂和得意。

  “大哥,你迷途知返吧!菊源姐一直为你说好话,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地抓她,威胁她呢?”慕容惠原本干了的泪水又成片流下来。

  “说好话有用了吗?”慕容孝冷了眼神,“不还是要杀我吗?还假惺惺地说等我生了儿子!裴钧武,裴少侠,我就不信你能盯我十年八年?我要一辈子生女儿,你还能放过我?!”

  裴钧武冷冷一哼,“自寻死路,慕容姑娘,你们也别怨我无情了。”

  “哥!你放过菊源姐吧。裴公子,裴大哥,如果我哥放了菊源姐,请你给他一条活路好吗?好吗?”慕容惠见裴钧武起了杀他之意,焦灼地哀求着。

  裴钧武沉吟了一下,“好,只要他放开菊源,我不杀他。”

  慕容惠面露喜色,“哥,哥,你听见没?!”

  慕容孝冷笑着摇了摇头,“傻妹妹,他会放了我?我差点强占了他的心上人,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断!”

  所有人都一愣,尴尬地看向别处。

  “慕容孝,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你不死,这总行了吧?”萧菊源一脸冷绝,刚才哭泣的娇弱已经不见了。

  “萧大小姐!你以为你说话还那么灵吗?裴钧武是看在你家宝藏的份上才对你假情假意!男人渴望女人的眼神,我慕容孝只要用眼角一瞟就能看出来。”

  萧菊源冷着眼看裴钧武,他来的那么晚,而且,刚才只有李源儿和他不在,又一起回来了。慕容孝说的,一点没错!

  她那么劝他求他,可他还是一意孤行,他看她的眼神,他责备她不该说出轻视李源儿的话!

  他已经伤了她的心!

  “萧大小姐,你想把这个男人一直留在身边,”他用眼角瞥了下冷着脸看他的裴钧武,“那就一辈子也别把宝藏的秘密告诉他!”

  “说完了?”裴钧武问道。

  他的内力在聚集,慕容惠尖声大叫,“哥!”生死就在一线了!

  “说完了!”慕容孝一收胳膊,锋利地长剑划破了萧菊源白皙的脖子,血,刺目惊心。

  这回轮到所有人大叫。

  裴钧武原本展开的手掌又紧紧的攥成拳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元勋有点受不了地跳出来问。

  南宫展眼神闪烁,目前的情况对他实在有利,他默默地站在桂大通的身边,收敛着自己的愉快,一脸沉肃。

  “用李源儿来换!”慕容孝狞笑着说。

  “放屁!”元勋暴怒地大吼一声,“慕容孝,亏我以前还把你当哥们儿,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就是个畜生!”

  “换不换?!”慕容孝得意地把萧菊源往峭壁边推,“裴钧武,你也不能两个都占着啊?我数一二三。”

  “哥!别再胡闹了!”慕容惠也惊呆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裴钧武,裴钧武的脸没有表情,胸膛却剧烈起伏。

  小源看着他,真的很奇怪,她竟然能那么轻易的从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他的痛苦,他的无奈,他的愤怒……

  “好!换!”她走前一步,能打破这个僵局的只有她。也许很多人希望她去交换,却没一个人能说得出口。

  “小源!”所有人都惊叫着看她,却没人再说话。说什么呢?鼓励她去交换,还是阻止她去交换?

  “小源!你疯了吗?”元勋和严敏瑜直白地喊出他们的感受,只有他们,只有在他们心里她才是珍贵的。

  小源看着他们笑了,很多时候,是他们在支持着她的心灵,虽然他们看上去并没那么细心。

  她又看裴钧武,他也在看他,他的眼神让她的心一痛,是的,他不舍,他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是,他依旧说不出阻止她的话。

  以前她会恨他,可是现在……她恨都恨不了,他至少还是选了忠于萧家。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莫名其妙的,她有信心,她不会就这么死了!

  当慕容孝推开萧菊源把剑顶住她的喉咙,裴钧武果然欺身掠近,掌风一改素日的坚韧十分凌厉,她的头发竟然被他的内力真的披散开来。

  慕容孝却早有准备,他并没躲开,而是双臂一举,把她硬生生推到悬崖之外,只靠他的手抓牢她,只要他一松手,她便坠落下去粉身碎骨。

  裴钧武一脸惊骇地收住自己的内力,掌风一偏,一棵小腿粗细的柳树被他拦腰打断,从崖边发出巨响倒跌下去,半晌一声让人寒毛一竖的断裂声从山下传来。

  “小源,太漂亮的女人命都不好,说的就是你这样的。我也活不成了,拉你陪葬也算值!”慕容孝狰狞地眯起眼,双手一松。

  “不——”裴钧武肝肠寸裂地伸出手,只想抓住下落的她。

  慕容孝看准机会,一剑刺出,贯穿了他的胸膛。

  “不!”她惊恐地伸手向上,离他的手只差寸许,他……他胸膛的剑……

  不!她不想死,也不想他死!

  39.不知好歹

  原来……死,是这种感受!

  下坠,无所攀附的下坠,好象要一直落到地狱里去。她伸手想抓住石壁却被下落的力量擦伤手指引发剧痛。

  不想死!她不能死!

  一股疾风下落的比她还快速,在她耳边呼啸划过,她甚至没看清是什么。腰一疼,像是要被勒断了……可是,她停住了!

  她惊恐怔忡地看着搂住她的人,他脸上总带着的讥诮笑容不见了,眼睛里只剩令人胆寒的残忍和暴虐。伊淳峻?他回来了?他……也跳下来了?

  她刚要肝胆俱裂地尖叫,他已经在崖石上用力一蹬,如同做梦般带着她跃回山路。她紧紧地攀附着他,张着嘴,一声都发不出来。

  她的脚又踩上塌实的砖地,她没死?!眼眶一酸,她竟然哭了。生死边缘的这一遭,真是把她吓坏了!在别人眼里,李源儿的死也许微不足道,可是……她的命是爹娘牺牲自己换来的,她还有秘密要传承下去,她也是珍贵的!她不该再自怨自艾妄自菲薄!

  “哭什么?”他收紧双臂,“你不是好好的吗?”他的脸又有了笑容。

  “裴……”她从活下来的喜悦中回过神,眼睛搜寻着裴钧武的身影。

  他被萧菊源抱在怀里,猩红的血液从他胸膛中奔流出来,他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但与她的眼神相遇时却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救他,救他!”她抱住伊淳峻的腰使劲摇了摇,泪水又纷乱地滚落下来。都是因为她,不然以他的身手怎么会被慕容孝暗算?

  “不急。”伊淳峻的笑还是那么妖异,“菊源,点住他伤口的大穴。”他四平八稳地说,眼睛却一瞥,看向连连后退的慕容孝。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连慕容孝都没想到自己真的伤了裴钧武,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摔下去的女人,根本没顾上防备他。

  慕容孝惊呆了,现在才想起逃走。

  伊淳峻悠闲自若地看着他转身提气,一只手还搂着小源的腰,另一只手却利落地抬起一扬。他一定用了最凌厉的杀招,小源又在他的掌心看见湛蓝的颜色了。

  慕容孝的一声惨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那极度痛苦的嘶吼像是地狱里厉鬼的哭号。

  小源心口一窒,赶紧捂住嘴,她差点吐出来。伊淳峻竟然用内力劈断他一条腿,应该说是撕断他一条腿,那截鲜活的小腿飞出去的时候,还扯出一条长长的肉色腿筋。

  慕容孝抱着断腿满地打滚,血溅一地,他哭嚎的声音让所有人阵阵哆嗦。大家都忍不住看向伊淳峻,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非但笑的出来,还笑得很开心。他劈断慕容孝的手掌此刻正温柔地拍着小源的背,“恶心吗?那趴在哥哥怀里别看了。”他居然还带着三分调笑。

  小源浑身哆嗦,慕容孝的惨叫快把她的神经也拉断了。虽然她很恨他,可是……这么残忍的场面,让她的心乱成一团。在脆弱的生命面前,爱和恨都不再重要了。

  她感觉他的手从她的背上抬起,阵阵寒气向他掌心聚集,她惊恐万状地看着他的脸,他该不会是再想来一次吧?

  他的眼,她竟被他的眼睛震住了,那双美如深潭的眸子燃烧着暴虐地光焰,却还带着三分冷冷的笑,太美,也太令人害怕!

  “慕容孝,我听说你还想碰小源是吧?”他笑,好象在开慕容孝的玩笑那么轻松自在,“腿吗,算我失手。你碰她哪儿,我就要砍下哪儿!”他收了笑,手无声无息地就快要挥下。

  “不!”她抱住他抬起的胳膊。

  她感觉到他僵硬的肌肉在慢慢放松,她看向他的眼睛,“别再这样了,我……我没事,我也不恨他了。”

  “可是我恨他。”他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迷惑,他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伊淳峻,算了。”太残忍了,她实在是受不了。如果他当着她的面一点点砍下慕容孝的肢体,她非做一辈子噩梦不可。

  “亲一口我就答应。”他又来了!她又气又羞地使劲拧了他胳膊一下。他却没心没肺地一笑。

  “赶紧去救裴师兄!”她真是对他无话可说了!裴钧武命在旦夕,他还这么若无其事。难道……她脸色一冷,他是故意拖延,想让他死?!

  他瞥着她的脸色,收了笑,“先欠着。不急,那剑没伤到要害,仔细拔出来就没事了。放点血,对他有好处,男人的血多了热了没好事!”

  他松开她,似乎有些生气。

  她感觉到了,难道他看透了她的想法?不会吧……

  “慕容孝,今天我放过你,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再碰见小爷我,拖着你的瘸腿躲远些!”他冷声说,“你就是榜样,以后谁想碰她,先问过我!”

  小源一愣,这番话……由他说来怎么会让她的心又惊又疑,似乎,还有些淡淡的甜?!

  他再不理她,走过去蹲下身细看裴钧武的伤势。萧菊源含着泪,却没有哭,“怎么样?”她镇静地询问。

  伊淳峻扶他坐起,铮地用手指掰断了裴钧武后背刺出来的剑尖。所有人都焦急地向这边聚拢。

  “别过来,让他呼吸新鲜的空气。裴大叔,叫人拿大量纱布和担架。元勋,多拿些上好的金创药,一把干净的剪刀。其他人退后。”他指挥若定,所有人言听计从地按他吩咐各司其责。

  小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裴钧武的脸色惨白,神志已经有些昏迷了。伊淳峻背对着她,小心果断地处理着他的伤口。这两个男人……都差点为她赔上性命,可是她,只能一片茫然地望着他们。

  “菊源,你行吗?”伊淳峻拔剑前问了一遍。

  “行!”萧菊源果决地一点头。

  小源望着她,她那坚定的表情,果决的眼神竟让她有一丝佩服她。如果是她,也许无法如此镇定地眼看着丈夫鲜血狂喷的样子。

  当伊淳峻利落迅速地拔出剑,出手如风点了他的穴道,萧菊源毫不迟疑地撒上了金创药,用纱布紧紧按住伤口。

  “做的好。”连伊淳峻都忍不住夸她一下。“一直按着,等血彻底止住,再上一遍药,包扎妥当。抬回去吧。”

  人渐渐散去了,慕容孝也被慕容惠趁乱带走了,没了他的呼嚎,夜又恢复了宁静沉寂。

  小源还是呆呆地站着,这一晚她经历得实在太多!一切过去,她竟然发现自己连抬腿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伊淳峻转过身,他的胸襟上沾了些裴钧武的血,她瞥开眼,不好意思看他。他救了她,为她报了仇出了气,可她还是怀疑他。

  他走过来,用力地抓起她的双手,好疼!她还是侧着脸不看他,他要责备她,骂她了吧?她的手受伤了,他还抓得那么大力,故意弄疼她,是报复吧?反正他一直是心狠手黑的。

  手指一凉,直刺肺腑的疼痛减弱了,她诧异地转回眼,他正在为她的手指涂药。她一颤,她又误会他了。

  “哼。”他冷着脸哼了一声,“跟个笨蛋似的!不知好歹!”他涂完药不怎么客气地甩开她的手,径自走进大门,再不理她。

  进门前,她听见他吩咐在那儿善后的元勋:“送她回去!”

  她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没有过程的流淌下来,她真是太对不起他了……总是怀疑他不安好心,总是误会他别有用意。就算他再坏,再残忍,可他对她……她明白的,他从没害过她。

  40.幸运与否

  伊淳峻走进房间,瞟了眼躺在床上裴钧武,挑了挑嘴角。“好些了吗?”

  裴钧武也看着他,嘴角勾出了让他一愣的微笑。

  伊淳峻瞥开眼不再看他,暗暗皱了下眉,随即笑着问陪在一边的萧菊源:“你也累坏了吧?三天来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萧菊源摇了摇头,“不累。”

  “不累就好,接下来的事恐怕就要更累了。”他轻笑一声,果然裴钧武和萧菊源都怔怔地看他了。“慕容孝弄成那样,慕容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菊源和裴钧武都没说话,各自垂下了眼睛。

  “慕容明及对萧家宝藏的态度吗……”他看着菊源撇嘴一笑,“那么个活宝儿子都派来现眼,可想而知,都慌不择路饥不择食了。现在正好有个借口让他光明正大地来找咱们动武。”

  萧菊源的睫毛微微上下闪动,“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他。”

  伊淳峻笑了两声,“菊源,你还不了解你的武哥。他……不是不想杀他。”他着重的说,眼睛别有含义地向裴钧武一撩,裴钧武瞪了他一眼,脸竟然微微有些红了。

  萧菊源的脸色转冷,是的,武哥想杀他,因为他想奸污李源儿!

  “说什么生了儿子纯属胡扯,那些因为宝藏馋得眼睛都要流血的‘豪杰’们,虽然被寿宴上你武哥的身手震慑了一下,但都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心。都还在这一带转悠,如果当场杀了慕容孝,慕容明及一吆喝,保证又一个不落地跑回来了。所以只有拖一拖。”

  “那……”萧菊源疑惑地皱着眉,“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伤了慕容孝?”

  “需要拖,那是因为我不在,现在我回来了,不弄死他,还真等他生了儿子啊?”他笑起来。

  “可是……”萧菊源盯着他,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他真的离开了吗?为什么发生在裴家的事他都好象亲眼看见一般。不,不光是发生在裴家的事,他实在知道的太多!

  尤其这次回来,他看她的眼神……总好象窥破了她的秘密,那似笑非笑又有些怜悯的眼神,让她的心总是一阵惊悚。

  “可是我没杀他?”他又笑了,对了,就是这种乍看轻松无害的笑最让人心寒。“小源都发话了,我也不想吓着她。”

  李源儿,又是李源儿!

  萧菊源迅速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睛里所有的情绪。

  “菊源,你现在要去做比照顾裴钧武更重要的事。”他收了笑,眼睛炯炯有光,“裴家现在有多少可以用的上的壮丁,你要统计清楚,而且,从现在开始……储备食物。”

  萧菊源脸色一白,“真的这么严重?”

  “不严重,只要不出意外,咱们稳操胜券,只是裴家庄建在山上,有备无患。这仗打完……”他又看着裴钧武笑了,“你的武哥可真就成了武林之主了。”

  裴钧武也在直直地看他,“你要什么?”

  “哈,武哥。”他学萧菊源的口气叫他,叫得裴钧武又瞪他了。“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让你出风头我白出力真不是我伊淳峻干出来的事。我要学擎天咒。”

  裴钧武和萧菊源都一愣,萧菊源的脸色尤其苍白。

  伊淳峻浅笑着看萧菊源,“我知道的,当初约定你的陪嫁并不是萧家宝藏,那是裴桂两家替你们萧家守护看管的,要不起也不敢要。可怜的武哥呀,全天下都羡慕你,没想到你也不过就是个过路财神。”他嘿嘿笑起来。

  “伊师兄!”萧菊源皱眉哼了他一声。

  “你的陪嫁是放在藏宝之地的擎天咒对吧?”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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