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试一试

  时轻语能感觉到简稚的情绪不稳定, 虽然痛但她咬牙没有出声, 由简稚紧紧地抱着自己, 却没想到脖颈间会渐渐被某种液体沾湿。

  时轻语眼底有一瞬间的呆滞和震惊, 嘴唇小弧度动了动,并没有出声。

  她还躺在床上, 简稚这样扑过来一抱, 几乎把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她胳膊处有些疼,胸口仿佛一块巨石压着般闷得慌, 并不算舒服。

  然而这却是时轻语第一次没有排斥接触,或者说她是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抱了大概半分钟, 简稚终于想起时轻语还是个病人, 后知后觉地松开她,紧张地说:“时老师,你有没有哪里痛?”

  时轻语摇摇头说:“没有。”

  其实她身上缠了绷带的地方都痛。

  此刻简稚的眼眶比之前更红了,就连眼睫毛上都还挂着小水珠,脸上的湿痕明显, 像是一只受尽委屈的小羊羔。

  见时轻语正看着自己, 简稚突然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随后风一般的速度去了卫生间。

  时轻语:“……”

  她这才有机会检查自己的伤势,头上包着纱布, 隔着纱布都能感觉到痛意,胳膊和腿虽然能小幅度地动,但是也是缠着纱布的。

  不过比起大部分车祸, 她似乎已经够幸运了,没有残得厉害。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像是被深深地刻在骨子里,时轻语一想起便心有余悸。

  她试着坐起来,手无法用劲,只能靠着腿部一点一点往上挪动,时轻语还没有好好直起身,就听到简稚略为急促的脚步声。

  “你先躺着,我去叫医生。”

  时轻语连一句话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又被塞在床上。

  医生过来一一检查,说时轻语的伤都属于外伤,很幸运没伤到骨头,只是右手手臂肌腱被玻璃割断,近期不宜剧烈运动,得好好修养才是。

  时轻语不放心道:“会有后遗症吗?”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简稚一眼,明了道:“放心吧,平时好好注意的话没事的,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简稚:“……”

  她怀疑医生在开车,但是没有证据。

  时轻语没有想这么多,能康复就行,至于日常生活中的注意事项,她相信自己的自律力,不会出多大问题。

  时轻语只能就这样躺着,而简稚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生怕她突然消失似的,紧张得有些神经质。

  “我睡了多久了?”时轻语闲聊道。

  “现在是六点,已经整整二十七个小时了。”简稚说得很精确,她眼睛的红肿消退后,能看出眼底的青黑和疲惫,还有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时轻语有些不敢直视她那双眼睛,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医疗设备,想了想才说:“林申怎么样了?”

  男人叫林申,时轻语原本以为学校里发生的那件事会这么过了,该惩罚的惩罚,她们也没有冤枉申林,却没想到还有后续,这大概就是心理变态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提到男人,简稚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愤愤地说:“他没系安全带,又坐在前排,身体被剧烈撞击,加上挡风玻璃的作用受到重伤,送到医院没多久就不治身亡了。”

  如果不是时轻语也受伤了,她都想说一句活该,简稚现在回想起自己赶到现场看到的残破场景,依旧心惊胆战。

  警方给她看过道路上的监控,当时那车像离弦之箭一样突然冲出去,车头瞬间破碎,车险些就从护栏翻下去。

  如果翻下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简稚拳头紧了紧,又想起医生说时轻语可能对车祸有阴影,说:“你不要怕。”

  简稚想抱时轻语,但是不敢抱。

  时轻语也给她留下了阴影,她怕她一接近时轻语就会排斥,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支支吾吾说不出关心的话。

  时轻语看出她的担心,说:“我不怕。”

  “嗯,你饿了吗?”简稚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妈说她给你煲了大骨汤,应该马上就到了。”

  时轻语本来不想麻烦简稚,可是一想起简稚抱着她偷偷哭的模样,又心软了。

  她酝酿了一下措辞,问:“她来过吗?”

  “谁?”简稚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轻语顿了顿,才艰难地说:“我妈。”

  她除了小时候刚刚被收养的时候,时疆和秦若哄着她叫他们爸爸妈妈,其他时候都没有这么叫过,时轻语甚至已经忘记她们之间对彼此的称呼是什么了。

  好像一直都是用“你”来代替的。

  简稚第一次听到时轻语称秦若为妈,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丝不可明说的兴奋。

  她说了实话:“她昨天一直都在,只不过似乎是见我不顺眼,半夜时走了,还让我在你醒了之后就立刻告诉她。”

  简稚说着拿出手机却迟迟不肯动作。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时轻语说:“你可以迟些再告诉她,但是一定要告诉她,我不想让她担心。”

  尽管秦若对她的人生有很多影响,但始终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简稚点头说:“嗯。”

  随后席舒骅和章嘉诺都过来了,确实带来了大骨汤,汤汁浓郁鲜美,简稚老远闻着就有些馋。

  章嘉诺问时轻语:“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其他没查出来的伤,感觉哪里不舒服就直接与简稚说,不要嫌麻烦。”

  时轻语说:“医生已经检查过了,都是者外伤,没有伤到骨头,脑袋也清醒得很,不会脑震荡的。”

  章嘉诺放了心,说:“那就好。”

  简稚给她们让了位置,自己去盛汤时才发现,大骨汤不单单是是大骨汤,而是用大骨汤熬的粥,食盒下层还有几盘精致的小菜,她“咦”了一声。

  “出了这么大事,哪能只喝汤。”章嘉诺毫不客气地埋汰简稚,说,“你也一直没有吃饭,不要饿出胃病来,你再不动我就亲自喂了哦?”

  她说着跃跃欲试。

  时轻语蛮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她觉得怎么喊章嘉诺怎么觉得别扭,干脆不用称呼了。

  席舒骅说:“你手受伤了,还是让简稚喂你吧,不然可能会更加严重。”

  “对啊。”简稚欢喜地接下这个重任,把床摇起来,端着粥喂得小心翼翼,每一勺她都怕烫着,等了好一会才喂进去。

  时轻语不太习惯地就着简稚喂过来的勺子喝粥,说:“不用这么慢的。”

  简稚问:“是太凉了吗?”

  时轻语说:“有点。”

  “那我快一些。”这次简稚把控得很好,喂了大半碗时轻语就没胃口了,让简稚先吃饭。

  简稚看着那精致的小菜,再看看时轻语刚刚喝的粥,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喝粥。

  “你吃吧,我不馋嘴的。”时轻语说着咳了咳,见简稚放下碗筷,她说:“胸口有些闷,不碍事。”

  她胸口也受伤了,虽然是皮外伤,但是包扎过后就像是束胸一般难受,喝过粥后这种感觉更甚。 “那先喝点水?”简稚喂得仔细,还用纸巾给时轻语擦干净下巴处的水渍,隔着纸巾的接触酥酥麻麻的,时轻语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她始终不习惯被人照顾,她宁愿照顾别人,也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轻轻推开,来人先是轻手轻脚的,随后看到时轻语已经醒了后,才全然放松下来。

  章嘉诺热情地喊:“亲家母。”

  “章女士未免说得直接了一些,我家轻语已经和你家小朋友没关系了。”秦若眼底带着笑,径直往时轻语那边走去。

  章嘉诺不以为然地说:“至少曾经是,未来也未尝不可。”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搭话,简稚有些慌,她还没有告知秦若就来了,总有种自己理亏的感觉。

  她主动打招呼说:“伯母好。”

  “小朋友你好。”秦若完全没有和她计较,但是也的确只把她当小朋友了,然后坐在床边细声细气地问时轻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已经联系了更好的医院,随时可以转院。”

  时轻语表情淡了下来,说:“没有,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转院。”

  秦若伸手摸摸她布满绷带的头,语气宠溺道:“生气了?生气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已经问过医生了,细碎伤口很多,你身上可能会留很多疤,不是随便一个医院都可以搞定的。”

  简稚站在一旁酸得很,总觉得她们的关系不像是简单的母女,时轻语还算是正常,秦若就有些变质了,但是她早已学会经会自我调节心情了。

  她们之间最多就是关系特殊一些,时轻语是不会骗她的。

  “我没有生气。”时轻语对可能留疤没有作回应,只是提醒秦若说,“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我在这里……”

  她转头看了看简稚,说:“有人照顾的。”

  简稚立马站过来说:“伯母,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会照顾好时老师的。”

  秦若哂笑道:“你的照顾就是让她再出一次车祸?”

  “……”简稚确实很后悔,如果当时她坚持不让时轻语坐那辆出租车,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但是林申还是会找其他机会下手,经过这次至少能够一劳永逸,免除后患。

  她说:“肇事者已经死了。”

  秦若不客气地说:“那也还会有下一个林申,在你找警察处理这件事时,就应该想到他会报复。”

  简稚笃定道:“不会有下一个申林的。”

  尽管现在是简稚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可两人的气势依旧不可同日而语,秦若每次开口都是掩不住的威严,简稚渐渐处于下风。

  时轻语开口说:“医生说我现在不宜挪动,在这里是最好的地方,至于疤痕之后再处理就是,我也不在意这些。”

  秦若似乎妥协了,问:“头疼吗?”

  时轻语摇摇头:“不疼。”

  秦若又问:“那吃过饭了吗?”

  时轻语说:“吃过了。”

  秦若再问:“我带了鸡汤,要不要喝?”

  时轻语回答得直接:“我刚刚喝过水。”

  “看来是真的照顾得很好。”秦若有些泄气地站起来,有种不被需要的感觉,目光不善地看着简稚,最后留下鸡汤率先离开了。

  时轻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陆陆续续的唐霜也来过,学校那里已经彻底请假了,孙雅也打电话过来问,这期间席舒骅和章嘉诺带着碗筷离开。

  时轻语终究还是有些头疼。

  秦若的胃不好,每年这段时间都会在医院治疗,加上最近公司工作多,如果再花时间来照顾她,简直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说:“我想睡觉了。”

  简稚说:“好。”

  然后给她把床摇下来,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时轻语想了想,还是说:“我会找护工的,你去忙你的工作就行,不用特地陪着我。”

  简稚并没有失落的神情,这次车祸如果不是运气好,时轻语可能就这么没了,到时她连想照顾都做不到。

  她积攒了所有勇气一般,直视着时轻语的眼睛,说:“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又是这种湿漉漉的眼神,不得不说时轻语是有些动心的,但是她清楚自己的情况,她郑重其事地说:“我并不适合谈恋爱,柏拉图也不适合。”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伴侣和自己永远是精神交流,连拥抱都要小心翼翼的,更别谈接吻以及其他亲密行为。

  而且像简稚这种平时就会自己偷偷用胡萝卜,一看就是某方面强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满足于柏拉图?

  如果她们真的在一起,于她而言,大概和以前结婚时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简稚来说,非要和她在一起无异于是想守活寡,而且是随时都可能重蹈覆辙,最后又会离婚的那种守活寡。

  时轻语思考问题一向很透彻,不想耽误别人也不想耽误自己。

  简稚第一反应就是时轻语已经看过自己关于柏拉图的纸条,那是她想时轻语时随便写的,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她并不觉得时轻语说的这些是个问题,这世上哪那么多刚好是合适的。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时轻语,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第30章 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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