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7.
“乖乖，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我……没事……”祝晴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双手紧紧攥着胸口，吃力地喘着气：“走……我可能……要变回来了……”
北堂闻言眉头一紧，张望了下四周，立马锁定一个方向，兜着祝晴跑了过去。
那是一个种满桃树的园子，用来拍古装剧的，这会儿没什么人，里面又空又安静。
北堂前脚刚到，祝晴后脚就忍受不住地嘶吼一声，声音既痛苦又难耐。旋即，北堂只觉肩头一重，偏头一看，就见到一个超级美艳妖冶的大姐姐满头是虚汗地撑着自己小声喘气，看到他看过来，还不忘冲他轻轻一笑。
“怎么，又不是第一次见，看呆了？”
北堂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祝晴。他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酝酿着复杂古怪的情绪，看得祝晴莫名背脊发寒，正色咳嗽一声。
“走吧，去百里大厦。”
百里大厦，21层总裁办公室。
办公桌前，百里长歌双手交叉立于身前，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在电脑荧光的照映下略显深沉，一双如墨的眸子如深渊般深不见底，只有表层的玻璃晶体在倒映着他正在看着的内容——
是网上关于祝晴的黑料。
微微眯起眼，百里长歌点击放大了录像中祝晴的脸，仔细同自己认知中的祝晴进行对比过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
这时，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是秘书部打来的，说是有两个人要见他。
百里长歌下意识说不见，现在祝晴下落不明，网上又风波四起，他没有心情见任何人。
“可是先生，那位小姐说是您的夫人。”
祝晴现在可是超级“红人”，出门不乔装打扮一下，绝对会再度经历一遍在昆山车站下车时遭遇的“盛景”，为了避免麻烦，这次来百里大厦之前，祝晴专门在剧组“借”了一套衣服，给了北堂身上唯剩的八块钱。
百里大厦的人谁不知道祝晴是百里长歌的正室夫人，但眼前的人装扮得实在跟荧幕上的祝晴判若两人——玫红色绣花丝巾包着脖子和头，大的几乎遮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厚厚的镜片将那双勾人神魂的眼睛遮去了所有光芒，再搭上一身土到掉渣的印花连衣裙，简直不堪入目。前台的人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祝晴，因此听到祝.丑女.晴那么不要脸的回答时还暗暗轻蔑地看了她好几眼。
祝晴：……
电话前台是打给秘书部了，也转告了祝晴不要脸的话，但秘书部还没答复，前台就将祝晴跟北堂拦在了大厅。
看着祝晴跟北堂乖乖去大厅等候区坐着，两个前台便自顾自地聊了起来，不过她们的话题中心依旧是祝晴，显然她们也被网上的舆论牵走了鼻子。
祝晴听着她们当着正主的面在暗暗八卦，时不时还穿插点个人看法和感官，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北堂沉了脸，大眼睛眯起的时候还真有点意思，唇角一弯，略显邪肆，看得人汗毛四起。
“咳，别太过分。”
北堂笑眯眯地看向祝晴：“放心吧乖乖。”敢说你坏话的人，都该被拔舌头呢。
前台的两位小姐姐对危险来临完全不自知，还在认真分析八卦着祝晴，时而咯咯一笑，饱含恶意的推论从她们嘴里毫不负责地吐出。
“啊，我决定了，等会就把这个消息爆出去，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赞，嘻嘻，说不定还能趁热度搏一阵关注。”
“真有你的，你先试水，效果好的话我也来，嘿嘿，正好给自己涨点粉。”
两人嬉闹说笑，忽然一阵阴风吹过脸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彼此对视，刚想说点什么，下巴就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桎梏，嘴被迫长大，藏在口中的舌头被一点点扯出口腔，越拉越长，仿佛是要当众被拔舌。
两人又疼又惧，眼泪鼻涕直冒，可是无论她们怎么挣扎呜咽，周围来往的人都跟看不见她们似的目不斜视，好像她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们慌了，怕了，挣扎得更加用力，可是一切无济于事。遥遥对上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睛，看到里头深藏的残忍笑意，两人狠狠抖了个激灵，心脏一空，眼泪莫名飙了下来，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陡然袭来——
嘀铃铃——
前台电话响了，响了三声后被一只颤抖的手接起，听着电话另一头发出的声音，那只手的主人却给不出一点回应。
“乖乖，走吧。”
北堂忽然站了起来，祝晴下意识往前台方向看了眼，看到原先还聊得很开心的两个小姑娘现在红着一双眼一言不发，疑惑地眨眨眼。
进了电梯，祝晴屈肘压在北堂一侧肩头“严刑逼供”：“你对那俩小姑娘做了什么，看她们好像哭过。”
北堂轻瞥了眼压在自己肩头的手臂，抬眼又看了眼跟变小时气场完全两样的祝晴，天真无邪地扬唇一笑：“只是给了点小教训，乖乖自己说的，别太过火。”
祝晴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地一笑。
看样子，这算是个好兆头，教化反派，指日可待啊。
百里长歌本以为来找他的是假祝晴，没想到来的人居然真是祝晴。
在看到祝晴卸去伪装露出那张独属于她张扬外放的面容的那一刻，百里长歌那颗一直飘荡在外的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胸腔。
他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即便此时惊喜激动，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大表情波动，而祝晴也没想过跟他解释什么，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要开记者会。”
百里长歌立即回到状态，沉吟一声：“可以，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
“不过，你打算在记者会上说什么？”
“当然是说明真相。这视频照片里的人显然不是我。”
百里长歌交叉起双手，抛出最核心的问题：“你要怎么证明？”
祝晴自信一笑：“我这个真人往那一站，就是最好的证明。”
正事商议完毕，接下来该谈的就是私事，百里长歌还是问起了祝晴这些天的去向。
祝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这个，其实也没去哪儿，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呆着……那什么，我总要想办法变回来嘛。”
百里长歌眼波微动，扫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北堂，心下了然，自然转了话锋说：“以后去哪儿记得说一声，不要让我担心。”
祝晴捕捉到了他看向北堂的那一眼，越发心虚，还有种无言的尴尬，是谎言被拆穿的尴尬，胡乱嗯了两声，祝晴忙不迭带着北堂走了。
百里长歌定定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这时北堂忽然回头看过来，两人对上眼神，其中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我不会把她让给你。
巧了，我也不会。
“听说了吗？祝晴要开记者会。”
“开记者会？呵，都石锤了还开个毛记者会，她不会那么天真，以为开个记者会就能洗白吧？”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过过去凑个热闹也不错，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
齐进前脚刚在祝晴的公众微博号上公布要开记者会的消息，后脚微博就沸腾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嬉笑嘲讽不屑的声音应有尽有。
颜雪妍在酒店房间里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刷着微博，看到这条消息后忍不住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澄清？板上钉钉的事实她祝晴怎么澄清，简直笑话。
不过……颜雪妍半撑着下巴对着昏黄的灯光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笑着一饮而尽，当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时，颜雪妍略微迷醉的眼神陡变锐利，锋芒毕露。
再怎么蹦跶，祝晴她也别想翻身，这次，她踩定她了。
秦灵的角色，注定是她颜雪妍的，谁，都抢不走。
第二天一早，百里大厦一楼西面。
这是个极为宽广的大厅，平日里各种新闻发布会或者是开机发布会之类的活动都在这个厅里举行，因此工作人员早就熟练地布置好一切，就等主人公正式登场。
各路记者这会儿早早架着机器等在大厅中央，三三两两凑在一块相互交流着各自的信息，随后拿出纸笔奋笔疾书，似乎是在加问等会要问的犀利问题。
祝晴公布的时间是在十点，现在已然是九点五十分，还差十分钟。
大厅内的声音更加嘈杂，时间越近，等待的人就越焦躁急迫，恨不得现在立马去后台将主人公揪出来。
祝晴是个守时的人，在秒针走完最后一圈，准确地指向12这个数字的那一刹，她终于出现在了大厅最前方。那一瞬，万籁俱寂，下一秒，人声鼎沸，叽叽喳喳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挤进祝晴的耳朵，吵得祝晴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祝晴，请问你是真的出轨了吗？”
“祝晴，你跟百里先生是否真的只是协议结婚，或者换句话说，你是否抓到了百里先生什么把柄才逼得他跟你结婚？”
“祝晴，请你解释一下你是否有参加过那些淫-乱派对，传言说你是接受了余烬余导的潜规则才得到了秦灵这个主角角色，这是不是真的？”
“祝晴，请问……”
记者们一连串的问题狠狠拍在祝晴脸上，完全打乱了祝晴的计划，不过祝晴也没慌乱，干脆顺水推舟站到台子正中央，微微一笑：“你们别急，一个一个来，我召开记者会的目的就是为你们一一解答你们想知道的所有问题。”
“嗯，就先说出轨这件事吧……”祝晴说着，绕到百里长歌身后搭上他的肩俏皮一笑：“有我家这么帅气霸总专一深情的百里夫君在，旁的凡夫俗子哪配入我的眼，更别说网上流传的照片视频中那些肥头大耳长相油腻还不懂得忠贞的老男人，看一眼都嫌辣眼睛。”
噗嗤——
会场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专门蹲守在电脑前看着这场记者会的网友们看到这里也忍不住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祝晴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深深的嫌弃和轻蔑简直快溢出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