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从摩天轮下来之后，叶嵘还在游乐场最中央的园区，特意给叶啸凌办了场篝火晚会，数十名童话角色载歌载舞，端着各式美食摆满了木制小矮桌。
叶啸凌原本是想吐槽的，这种东西不是只有女孩子才喜欢吗？八成是温合月出的馊主意。
但当他看向不远处手持酒杯、拎着裙角，轻盈地和玩偶们一起跳舞的白星黎时，忽然又觉得，其实这主意也不是太糟糕。
至少大家是真的快乐。
……不过他还是很想早点回家，毕竟他想看看白星黎究竟要送给自己什么礼物，搞得这么神秘。
夜已深，月朗星稀。
三人组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叶佳朗一眼就瞧见了庭院里的那台机车，尖叫着跑上前去。
“哥，是Vyrus限量款的机车啊！”
没错，白星黎送给叶啸凌的生日礼物，正是一台改装过的Vyrus复古机车，是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通体颜色银白耀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像是只在漫画里才会出现的王牌战斗机，威风凛凛，极其炫酷。
保守估计，这台机车的价值得在1500万以上，算是白星黎的辛苦费。
之所以这样讲，源于她过年期间与母亲一同出席饭局，与客户相谈甚欢，加了不少好感分，从而帮助白素玟谈成了一单生意，于是白素玟承诺要满足她的新年愿望。
她提出，自己想要一台机车。
是即将送给叶啸凌的机车。
叶啸凌也惊住了，他站在门口愣了半天，这才如梦方醒，试探性地靠近机车，左右端详。
然后他迟疑转身，看着白星黎问：“送我的？”
“不然呢？”白星黎笑了，“这台机车时速可达380公里，别名‘星辰火箭’，我觉得很适合你，虽然并不建议飙得这么快，还是安全为主。”
“以及，这里有三哥你的名字。”
机车的仪表盘里，赫然刻着叶啸凌的英文名：Lancelot Ye.
叶啸凌小心翼翼从车头抚摸到车尾，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他简直难以置信。
“我好像从没跟你提过自己喜欢机车吧？”
“但我猜你会喜欢。”
没有哪位热血少年，不渴望驾车逐风的自由与刺激，她能理解。
“可你真没必要买这么贵的东西，我感觉自己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白星黎从容摇头：“为什么欠我人情？我说过了，迟早会给你回礼，这辆机车比起你那件帝王绿的翡翠镯子，还差着不少呢。”
叶啸凌神色微滞，他下意识反问：“所以你送我生日礼物，就只是为了补偿那件镯子的钱吗？”
“当然不全是。”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主要是为了让你高兴，毕竟听说要挑一样令你满意的生日礼物，并不算太容易。”
“……挺容易的。”
“怎么可能容易？”旁边的叶佳朗深表诧异，“去年你把我们哥仨全怼了个遍，又贵又花里胡哨又没创意的，你忘了？合着今年换成阿黎姐，你戴了偏爱滤镜，就变得容易了？”
叶啸凌恶狠狠甩过去一个警告性质的眼神：“闭嘴，你能不能给老子滚回屋里睡觉？”
叶佳朗惹不起这位太岁爷，况且他也不愿意当个大灯泡在这晃来晃去，自讨没趣，当即脚底抹油，转身溜之大吉。
“拜拜，晚安您嘞！”
然而他刚一进屋，就迅速掏出手机，向大哥二哥汇报了新鲜的一手资讯。
【叶小狼】：@椰蓉@椰丝，破案了！阿黎姐送了我哥一台Vyrus的机车！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椰丝】：喔，想到你也送不起，你上次不还说自己的预算只有30万？
【叶小狼】：是，爷爷对零花钱的管控太严格了，所以我购置了一整套的VR设施，就放在客厅，我哥如果不玩，我可以自己玩，也不浪费。
【椰蓉】：老四，算盘打得挺精。
【叶小狼】：对付我哥，有时是需要一些聪明才智的。
【椰丝】：不瞒你们说，我亲手给他做了一套神还原的钢铁侠战衣，他能喜欢吗？
【椰蓉】：他不会喜欢的，他是DC粉丝，你最近脑子是不是锈了？
【椰丝】：……早说啊！蝙蝠侠的战衣要简单多了！
【叶小狼】：超人的更简单，来件披风，红内裤外穿就可以了。
这边三兄弟还在群里聊着跑了题的内容，另一方面，庭院里只剩下了叶啸凌和白星黎独处。
叶啸凌捏了捏机车的车把，沉吟半晌，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了邀请。
“喂，阿黎。”
“嗯？”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兜个风？”
*
换作以前，叶啸凌恐怕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大半夜载着女孩子去郊外兜风。
龙城新西区的各项基础设施尚未完善，有一段荒路面积空旷，四面均无建筑遮挡，极适合飙车。
即使戴着头盔，也能感觉到夜风正从耳边呼啸而过，叶啸凌驾驶机车一路风驰电掣，沙尘飞扬，撕裂夜幕，远观如同电影中的特效镜头。
白星黎坐在他身后，起初坐得还算稳当，后来因为经过了两处稍显颠簸的路段，她重心倾斜，本能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甭说，他的腰部肌肉线条特别紧实有力，真是绝妙的身材。
叶啸凌背脊一僵，显然被吓一跳：“你干嘛？”
“我扶着点你，免得摔下去。”她笑道，“三哥放心，我不是要故意占你便宜。”
叶啸凌轻哼一声，虚张声势：“笑话，我还怕你占我便宜？我不占你便宜就不错了，这荒郊野外的，我要是把你扔掉，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十八岁成人礼的大好日子，三哥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不过……”他话锋一转，怎么听怎么有种别别扭扭的情绪在里面，“看在你送我机车的面子上，我今晚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乖乖的就好。”
白星黎笑意更深：“我平时不乖吗三哥？”
“外表洋娃娃，内心母夜叉，哪里乖了？”
叶啸凌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他终于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将机车停在了道路尽头。
与此同时，白星黎的手也离开了他的腰间。
被紧紧抱住的那股力道消失了，很意外的，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失落，愣了会儿才转过头去。
结果正看见白星黎摘下头盔，迎风散开了一头长发，缎子似的乌黑柔软，发间的柑橘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挥之不去。
她微微抬眸注视着他，瞳孔如琉璃般呈现出清澈浅褐的颜色，倒映出他的模样。
这一刻多温柔，直温柔得令人心生战栗，觉得一切都不甚真实。
在这样的情况下，往往最容易讲出真心话。
“阿黎。”
她很自然地应着：“在呢。”
“我……”叶啸凌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低声道，“我刚才开得是不是太快了？可能你们女孩子都不太适应这种车速？”
“不，我觉得非常适应，飙车特别爽，而且三哥你骑机车未免也太帅了。”
值得一提的是，别人夸自己，叶啸凌总习惯性照单全收，但如今白星黎夸自己，他经常再三琢磨。
他不禁蹙眉：“你真心的？真认为我帅？”
“难道你不帅吗？”
“……帅是帅，问题是你逮谁夸谁帅，我搞不清有什么区别。”
白星黎若有所思：“这很重要吗？”
“重要啊！”
她没忍住笑出声来：“行，那我重说，我的确夸过很多人，真真假假的不好区分，但三哥你绝对是最帅的，我没骗你。”
像一滴水落入湖心荡起涟漪，又像星河的光影都被收藏，叶啸凌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纠结于这种事实在太幼稚了，他也明白，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最开始认识那会儿，我是真的挺想把你赶走的，我觉得你很烦，所有的女生都很烦。”
白星黎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然后呢？”
“然后……”他叹了口气，“熟悉久了，我发现你其实也没那么烦，至少比同龄的女生都好多了。”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赞美人，能说到这程度，已经算是对她的最佳肯定了。
白星黎深谙此理，所以她心情很好地继续问下去。
“那么三哥到底是想对我说什么呢？”
或许这一次的聊天，是需要主题的。
此刻距离午夜12点还差十分钟，仍然是叶啸凌十八岁的第一天。
他破天荒收敛了一贯的中二锋芒，没再胡说八道，反而在凝神思考。
他最终叹息着，在她专注的目光里，压低嗓音，语气诚恳。
“我是想跟你道个歉的，以前态度不好，你……你多包涵。”
他这么严肃，严肃中带了一丝丝委屈，反倒把白星黎也搞得不安了，她迟疑半晌，终是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哥，我从没觉得你态度不好，大家性格不同，总要经历磨合期，只要你现在习惯和我住在同一屋檐下就够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来日方长，这无疑是最让人感到踏实的承诺。
叶啸凌单手撑着车座，垂眸看她，他半边侧脸都浸在月色里，睫毛很长，唇角微抿，看上去难得的俊朗且温柔。
他有些责怪当初耍脾气与她作对的自己，却又无比庆幸，深觉能遇见就是恩赐了。
去哪找这样让他心甘情愿的缘分呢？
不急，一切都不急，都来得及。
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来，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阿黎。”他说，“我会等你满十八岁。”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叶老三终于说了几句像样的话，不再是盯着人家的狗做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