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之手(1)

  在赵一踞出门之后, 妻子又去探望了赵清, 女儿宝宝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赵清的床前, 显得很乖巧。妻子怕女儿会打扰到赵清,就劝说她出去, 宝宝却说:“我跟姑祖母讲故事呢, 姑祖母也很爱听我讲故事。”

  奶声奶气偏又这样认真, 叫大人们都忍俊不禁。妻子只好叮嘱宝宝不要胡闹,暂时退了出去。

  就在妻子去后,宝宝问赵清:“姑祖母的身体好些了吗?”

  赵清笑笑:“好多了。”

  宝宝歪着头说:“昨晚上我都睡着了,后来的雷声太大,把我惊醒了。姑祖母怕不怕打雷?”

  “姑祖母不怕。”

  “宝宝也不怕, 因为宝宝知道,是大龙在打雷。”

  赵清本在陪着这小女孩儿童言无忌,听到这里脸色微变:“大龙?”

  “是啊, 是大龙, ”宝宝抬手比划了一下, 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仰头看了赵清半天, 突然问:“姑祖母, 不喜欢大龙吗?”

  “我、你怎么这么问呢?”

  “因为、因为……”宝宝犹豫了会儿, 才支支唔唔说, “因为我看到姑祖母把大龙杀死了。”

  赵清原来是欠身躺着的,听到这里竟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宝宝吓了一跳,有点害怕似的。赵清知道自己问的太急, 忙安抚:“宝宝别怕,你告诉姑祖母,为什么、这么说?”

  宝宝眨了眨眼,才说:“那天晚上我做梦梦见的。”

  “你都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梦见姑祖母把大龙杀死了。”宝宝说到这里,眼睛迅速发红,嘴巴一撇,仿佛是要哭的样子,她哽咽着说:“姑祖母为什么要杀死大龙,大龙好可怜。”

  赵清紧紧地盯着她,却又说不上来话,胸口好像被什么压着,赵清抬手捂着胸,连声咳嗽起来。

  ***

  赵一踞得了消息,紧急赶了回来,赵清脸色泛白,已经半是昏迷了。

  妻子满脸惶恐,趁人不注意把赵一踞拉到旁边:“之前姑姑还好好的,宝宝在屋里陪着她,可是过了会儿,宝宝突然哭起来,我进来才发现姑姑晕厥了过去,一只手还拉着宝宝,不知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不是宝宝说错什么或做了什么惹姑姑不高兴?”

  赵一踞愣了愣:“不会,宝宝还是个孩子,又能做什么?姑姑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

  陈律师十万火急进来催促要送赵清回苏市,赵一踞也知道不能耽搁,急忙叫人准备妥当,带了赵清开车赶往苏市。

  在回苏市的路上,经过陈梁大桥的时候,前方的车辆行驶缓慢,赵一踞探头往前看,依稀看到前方路上设置了警示牌,还有警察跟救护车。

  “像是出了车祸。”陈律师观察说。

  赵一踞只能放慢了车速。

  当经过事故车辆的时候,正救护人员抬了伤者出来。

  赵一踞匆匆看了眼,只专心驾驶,陈律师盯着看了会儿,忽然说:“怎么那个人……有点像是周副院长。”

  “什么?”赵一踞本能地几乎踩刹车。

  车子一晃,吓得后面的车辆疯狂鸣笛。

  陈律师咽了口唾沫:“不、不可能吧,也许是我看错了。”

  这边是单行道,也不能下车查看,而且赵一踞心里也觉着这应该不可能。

  何况现在他们最要紧的事就是把赵清送回医院。

  十点半的时候,抵达了苏市人民医院。

  医生护士们忙将赵清送回特护病房,赵一踞忙中问一名认识的医生:“周副院长在吗?”

  那医生摇了摇头:“听说周副院长昨晚就不在医院。”

  赵一踞想起在路上偶遇的那宗车祸,隐隐地心惊肉跳。

  经过抢救,赵清的情况稍微好转。

  但就在赵清这边控制住后,陈律师在外头转了一圈,带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周振南出了车祸。

  “原来路上见到的人真的是周副院长。”陈律师也是不能置信,连连摇头,“可他怎么会在那条路上,难道他是想去……”

  陈律师的想法跟赵一踞一样。

  周振南不可能无缘无故出了市区,而那条路正是往樟河方向的。

  “周副院长的情况怎么样?”赵一踞忙问。

  陈律师忧心忡忡:“听说伤的有些厉害,现在正在急救,对了,好像车内还有一个人。”

  周振南车祸受伤,整个医院都惊动了。

  医院第一时间出动最好的大夫会诊,因为周振南人缘最好,手术室前挤满了等待的医生跟护士,还有一些周振南医治的病患,大家翘首以盼,都希望周振南能够转危为安。

  赵一踞完全靠不到边,而且又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只好暂时退了出来。

  正好回去,无意中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急匆匆地从走廊上跑来。

  赵一踞惊愕地看着身着运动服的少年:“你是……”

  那少年也看见了他:“是、是你?”

  原来这少年正是季明俨。

  赵一踞才知道,跟周振南同车的那个人,正是季明俨的父亲,名字叫做季成的考古工作者。

  如今季成也在急救,但是跟周振南相比,他的情况要好一些。

  赵一踞见只有季明俨一个人,怕他凄惶,就陪着坐了会儿。

  少年显然是有些紧张,一直低垂着头,双手交握。

  赵一踞劝慰了他几句,幸而半个时辰后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医生宣告季成只是骨折,并没有生命危险。

  季明俨已起身冲进去,声音沙哑地叫了声“爸爸”。

  赵一踞迟疑了会儿,终于转身离开了。

  可见这场手术做的很艰难。

  到下午,周振南才给抢救过来。

  手术室外响起了小小地欢呼声。

  但很快后续详细也传了出来,周振南的腰椎受伤,虽然保住了命,但是十有八/九,后半生就要靠轮椅了。

  这个结果非常的残忍,尤其是对以为极为优秀的医生而言。

  瞬间整个医院的气氛都低迷了。

  当天晚上,赵一踞心绪不宁。

  如果周振南是普通的车祸,也许赵一踞的心理负担不会这样重,但是认定了周振南是为了赵清而想去樟河才出的事,赵一踞觉着自己罪大恶极。

  当初若不是他答应带赵清回乡,周副院长自然就不用长途跋涉。

  而且还差点连累了另一个无辜的人。

  不知不觉中赵一踞来到周振南的病房外。

  周振南的情况自然不宜会客,赵一踞深知,就只远远地站在走廊上张望,他看见周振南病房门口还有许多护士医生围着,有几个护士还忍不住掉了泪。

  赵一踞叹了口气。

  才转身,就见身后静静地站着一个人,齐刘海,立领斜襟的香云纱长裙,老气的花色却掩不住她的神采,双眸晶莹,唇红齿白。

  居然正是俞听。

  “俞、俞老板?”

  赵一踞很意外,没想到在姑妄听之外的地方见到俞听,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

  同样感觉不真实的其实还有季明俨。

  季成突然出了车祸,接到通知的季明俨一路飞奔而来。

  他的父母都是考古工作者,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在家里,不仔细回想,几乎不知道两位是何尊容了。

  一是叛逆,一是赌气,所以季明俨见了父亲才是那样冷淡的态度。

  可是在听说父亲出了车祸后,季明俨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冷血。

  但不幸中的大幸是父亲并没有性命之忧。

  就算这样,季明俨守在病床前,看着父亲憔悴的脸色,仍是一阵阵的鼻酸。

  他不想当着父亲的面落泪,所以找了个借口来到外间。

  在长椅上坐了,季明俨低着头,无声地掉下泪珠。

  直到鼻端嗅到一股有些熟悉而沁人心脾的馨香,季明俨看到柔软的香云纱缎面在眼前晃过。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俞听凝视的眼神。

  吓了一跳的季明俨整个人往后一倒,脊背紧紧地贴着椅背。

  俞听慢条斯理地:“怎么啦,跟见鬼一样。”

  季明俨的脸上还挂着泪,却已经忘了自己刚哭过的事实:“你、你怎么在这里?”

  俞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在这里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

  “你、你……”季明俨迟疑,然后鬼鬼祟祟的,“你不是妖怪吗?你大摇大摆的在这里……”

  “你才是妖怪,”俞听嗤之以鼻,“我是来探病的。”

  “探病?”季明俨好不容易定了神,抬手擦擦脸上的泪,“你还有亲戚?朋友?”

  俞听不理他,只顾往前走,然后在季成的病房外停下来。

  季明俨简直窒息,他有些无法相信地看着俞听:“你、你难道是我们家的亲戚?”

  俞听嗤之以鼻:“不敢当。”

  “那你在我爸爸病房外看什么?”

  俞听看向他:“你爸爸?”

  季明俨更吃惊:“你不知道?那你是来探望我爸爸的?你难道是……”

  刹那间少年的脑中已经迅速地想象出一部狗血大戏:俞听的年纪显然不会是父亲的私生女,那难道是自己的父亲在外养了小三?所以俞听才会有钱开那样的店……等等,那个店明明不正常,所以应该不是钱的问题,对了,父亲的工作是考古,难道是因为这样,才会接触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他的脑袋一团浆糊。

  俞听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等等!”季明俨要拦挡已经来不及了。

  ***

  季成才从麻醉中清醒不多久,看到儿子跟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子站在床边,就错会了意思。

  “你是……明俨的同学吗?”季成谨慎地问,避开了“女朋友”三个字。

  季明俨呆若木鸡。

  俞听笑了笑,俯身问:“季先生,永生羽蝉呢?”

  季成的脸色开始泛白:“你、你说什么……”

  俞听淡淡地:“你既然知道永生羽蝉的用处,就该知道它的祸害之处,怎么还能天真的想要用它呢?”

  季成嘴唇颤抖:“我……”

  俞听不等他说完:“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想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永生羽蝉收回来,不然的话,会酿成比现在更大的祸患。”

  季明俨一直在旁边张口结舌,听到这里才问:“你说什么?什么永生羽蝉,什么更大的祸患、‘比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俞听不为所动:“季先生,你总不会以为这场车祸是偶然的吧。”

  这句话季明俨听懂了。

  毛骨悚然之余,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家里看到过的那个有着蝉纹的盒子。

  “季先生,事不宜迟,”俞听盯着季成:“请你立刻告诉我,永生羽蝉到底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君在赶来的路上~

第20章 神之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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