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军户的填房（10）

　　北边平静几年后, 匈奴王庭卷土重来，这一次八皇子御驾亲征，被封为大将军王，全权总领军务，另有三皇子做监军, 十皇子作为协领，盖因八皇子是皇后养子，身份比其他皇子要贵重些。

　　裴矜等人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裴家之所以被流放，就是因为站队问题, 而皇后嫡子已死，八皇子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岁, 似裴矜这等低阶军官也怕这个王爷不成, 到时候让下边的人吃亏。

　　此时裴矜长子已经有十岁了, 他长于北地，虽然十岁, 但个头高高的，裴矜已经打算带他上战场, 无论甄珠和裴大夫人怎么劝都没用。

　　“大爷, 我也不是不同意大郎去, 可他还小, 万一出个什么事了，我如何跟姐姐交代。”

　　裴矜却道“作为裴家的嫡长子合该如此，若他死了, 也是他的命。”

　　丈夫实在是太过于冷淡，甄珠瞪了他一眼，又去找大郎，私下对他道“傍晚娘带你走吧，咱们去山里躲几天再回来，否则，你是肯定没命的，我们现在就走。”

　　大郎也是个倔强性子“儿子不走，母亲，我相信父亲肯定不是贸然让我送死的，一定会让我平平安安的回来的，你就放心吧。”

　　“那可不成，你才多大，你若是十五岁，我保管不管你，可你才这么小，你什么都不懂，基本功都不扎实，你去就是送死？明白吗？”甄珠可不想儿子白白送死，是没错，成功了，是能够增加所谓裴家的威名，裴家的忠心耿耿。

　　人家到时候说起来，都会说裴矜连自己十岁的儿子都带上战场了，多么忠心啊。

　　裴矜正值壮年，还能生很多儿子，并非大郎不可，但是她却只有这一个大郎。

　　甄珠摸了摸大郎的头，“母亲知道你从来都是一个好孩子，是父母的骄傲，但是我宁愿不要骄傲，也要你平安。”

　　“小姨……”大郎顺势抱住甄珠。

　　也许母亲死后，小姨是他最亲近的人，他虽然不怕死，很想上战场，但是现在真的去了，万一死了怎么办？二郎年纪不大，母亲也没个身孕，日后她们出事了，谁又跟她们撑腰。

　　门忽然被打开了，裴矜哭笑不得“夫人啊，你是不相信大郎，还是不相信我。”

　　他对大郎挥挥手，见大郎出去了，才保证道“我亲自带着他，他不会出任何问题的，只是让他提前熟悉一下战场而已，我根本不会让他在战场中受任何危险。”

　　“我不信你，刀剑无眼，我想等大郎再大点再说。”

　　裴矜则把自己手下训练的俩个总旗找出来，让大郎跟他们对打一场，甄珠发现大郎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灵活，甚至于这俩个总旗都不一定能在他手底下讨好，如此裴矜又万般保证，大郎也亲自说自己想去，甄珠这才同意。

　　但真的等大郎走了，甄珠又觉得自己做错决定了。

　　裴大夫人抚了她的手，“你呀，就别难过了，我自从嫁进裴家就是如此。你姐姐当年也是这样的，你和矜儿好歹朝夕相伴这么些年。”

　　甄珠知道婆婆是好心，也面上不再忧心忡忡。

　　裴大夫人望了望远方“褚儿也要出去了，可要平平安安的。”

　　听裴褚也出去了，这在甄珠意料之中，裴家男子要立大功，总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不可能坐享其成，便是裴瑭这次也积极要求上战场。

　　魏阿桑那边裴大夫人是没有管的，本来她就不喜欢魏阿桑，再者隔壁住着秦欢，总不好。

　　但这裴褚刚出去，后脚魏阿桑就上门了，她有了身子，这下不管都不成了，甄珠找了一户空房，又寻了个麻利的姑娘专门照顾她，一并钱也都是由裴大夫人处的。

　　秦欢这一次没有上战场，贺林作为军医已经进驻帐篷了，虽然发生了魏阿桑和贺林的事情，但贺林不承认和魏阿桑好，只是说叙旧，但被那个婆子看着，两边都怕泄露，所以把那婆子打晕了，没想到下手下重了，死了也好，可偏偏裴矜要多管闲事。

　　这俩人确实太害怕了，贺林已经收心了，他跟秦欢夫妻相得，又生了个女儿，更是让夫妻俩蜜里调油，可……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纸包不住火，好在贺林对秦欢是真好，但秦欢心冷了，人皆有怜悯之心，白白死了那么一个人，夫妻之间总是有裂痕的。

　　才出去半个多月，裴矜就回来了，二郎此时正猴在厨房，偷吃酥肉丸子，甄珠要说他，又说裴矜回来，不免有些奇怪。

　　大郎虽然出去才半个多月，但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是非常精神，裴矜手里带了一个小子过来，伤痕累累的，好似去了半条命，丢了这个人让家里好好照看，又留下些金子，便骑着马走了，这次留下了大郎。

　　裴大夫人和甄珠请了四五个大夫轮番诊治才把这个孩子的命抢回来，听大郎说，这个孩子是已故太子的儿子，今年也不过十二岁，他是来收废太子遗骸的，当年废太子就是死在北边了。

　　听说了他的身份，旁人越发不敢怠慢，尽管前方打的如火如荼，但是甄珠愣是没有缺这位的。

　　还亲自下厨炖了鱼汤给他补身体，这孩子喝了之后，看了甄珠一眼，有种熟悉的感觉，便问了出来“敢问夫人可有兄长或者兄弟和你相貌相似？”

　　甄珠想了想，“要说有，我只有一位兄长，不过多年前就已经下落不明，因没见着尸骨，家里人也不知道，生死不知。”

　　这些年也不是没想过要找兄长，只可惜，泥牛入海，家中人也早就不抱希望了。

　　已故太子之子名叫赵贤，到底才十二岁，即便病了一场也生龙活虎的，他要等八皇子班师回朝时才能回去，索性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甄珠不敢怠慢，依旧好酒好菜伺候着，但小孩子爱玩，该管还得管管，却又从不端长辈架子，这让赵贤在她家住的十分舒服。

　　这孩子倒是带着好运气，一来甄珠有了身孕，裴大夫人喜的把家务接了过来，又请了厨娘和丫头亲自教导，生怕怠慢了这个长媳。

　　王夫人和秦欢也常常过来，她们二人原本就和甄珠关系极好，所以把好些吃的喝的都送过来，王夫人在这里略坐了坐就去了裴大夫人那边，而秦欢则留下来和甄珠说话。

　　“这么多年，你终于有了身子，这也是极好的事情。”

　　“是啊，大郎二郎我也当孩子看，但却总想着若是有个眉眼跟我像的孩子又如何呢，前半生为我姐姐或者，可后半生也总要为自己活着。”

　　她和秦欢是无话不谈，秦欢很同意她的话“你说的没错，咱们的命都是自己的。”

　　她提起她那个妹子，“我妹妹要给八皇子做侧妃了，全家人都高兴，她们说若我妹妹去京城，那肯定是摸不到皇家的边的，在京里我们算什么。可我觉着，女人说的位份再高，还不是做妾，和那么多男人去争抢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清清静静的好。”

　　也许这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吧，秦欢不愿意听从父母意愿嫁入所谓的高门大户，所以选择了贺林，贺林虽然有缺点，可不敢拂逆她。

　　甄珠却道“甲之蜜糖乙之□□，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也不能说谁对谁错。”

　　以前甄珠在甄家的时候，也是瞧不起那些做姨娘的，可有一次见到叔叔家的姨娘谈起生平，说她因为生的貌美从小就被养着，排挤她的人数不胜数，若不是到叔叔家，恐怕早就接客了。

　　那些接客的姐妹个个都是被家里卖的，她们逃不出去，也只好被迫接客，很容易染上那种病，那个病来了，鸨母也不过是拿个烙铁烫一下那个地方，休息不到三天，又叫她们起来接客。正因为这样，她觉得到叔叔家算是好的了。

　　甄家婶婶固然有些刻薄，却是个胆子小的人，杀人越货的买卖不敢做，那些姨娘们也能安心。

　　所以她并不歧视做妾的人，但是不喜欢攀龙附凤全然无道义的人，像魏阿桑，这一世回来不过是捡漏罢了。

　　秦欢听她的口气就知道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总是见惯了这些，她也没有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也许她妹子也喜欢这样。

　　万一将来八皇子继承大统，那她妹子少不了封个妃，秦家怕是也要改换门庭了。

　　二人一时无言，恰巧大郎二郎并赵贤提着几串葡萄过来看她，甄珠脸上又挂着笑意。

　　从一串葡萄上拉下几颗下来，她毫不犹豫的放进嘴里，赵贤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继母和继子关系这般融洽的，京中也不是没有原配过世续弦再娶原配之妹的，但那关系一般遭，女人们都是从怀孩子开始就和前边的孩子疏远了，或者有所防备，没曾想小甄氏就直接放在嘴里，没有二话，也没有放着，等他们走了再吃，这是十足十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