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05
“我知道!你喜欢苏陶!喜欢她还不敢承认!”陈黎云这一刻真哭了。
金宏宇好像一下失聪了抬左手捂了捂耳朵,也像把陈黎云的话从脑子里赶出去,门外又往里推了推门他才回神加大了推门的力度。
眼见门就要关上,陈黎云急哭道:“你好歹把我的鞋子还给我!”
话落门被关上,陈黎云脚下一跌滑坐在地上哭起来。屋里的金宏宇站着没动,他还用手挡着门好像害怕陈黎云再次闯进来,当他不想听到门外的哭声便闭上了眼睛,却又听到苏陶鄙夷的声音说她了解他的为人,说他没资格说任何人。
陈黎云哭了许久直到哭不出真实的眼泪:哭停后她没有马上离开,被金宏宇赶出来的那一个瞬间,他抽离了她所有的恐惧和渴望,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无知无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扶墙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金宏宇又打开了门。
陈黎云不由惊喜回头却看到金宏宇给她递出了包和鞋子,神色冷漠无情:“你走吧,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
“什,什么意思?”陈黎云打了一个哭颤。
“你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的,陈黎云,我最后说一次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回来了。”金宏宇在她身上看到自己挣扎的过往,他已经很难回头去包容和原谅过去自己以及别人。
“我要为我妈报仇!”陈黎云不接东西,忽然愤怒道。
金宏宇冷笑:“你敢吗?”
陈黎云被击中浑身颤抖。
“你根本不敢,所以你就做个懦夫吧,做懦夫也好过做别人的棋子。”金宏宇说道,他挂在嘴角的笑变成了苦涩。
陈黎云第一次这么望着金宏宇却被隔了一片海,她这才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厌恶自己却深爱着和她相似的他。
金宏宇平举着手,失去了耐心,他缓缓松开了手,陈黎云的包和鞋子砸落在地上也在两人之间。
陈黎云看着一只飞出去的鞋子,那是一只名牌高跟鞋,精致优雅,为了买这双鞋子,陈黎云存了很久的钱。那时候她以为穷就是难过,现在她失去了捡鞋子的勇气,她也问自己敢不敢,也问自己到底敢要什么样的未来。
她只有最后的诉求:“至少,至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宏宇也有这样的诉求,过去的十多年他曾坚定不移要自己愤怒着相信着向妙间接害死了他妈,他曾和他爸爸金明理争吵过这件事情。他告诉他,他曾听到了什么,他以为这样会得到父亲的理解会得到父亲的支持,可父亲并没有,他依旧生气,气他没有行得正。
“我已经告诉你了,没人害你妈也没有人会伤害你。”
“我不信!”
“不信你能怎么样?!”
陈黎云被问得哑口无言。
金宏宇又火了:“这就是一个局!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你给自己摆的局!也是别人给你摆的局!摆局的人不会在乎你是什么感受不会管你把人生过成什么样了!他只要他自己的利益!你是不是要把你自己一辈子都毁了才甘心?!清醒点,过好你自己的生活,陈黎云!”这些话金明理曾告诉过他。
“谁?!谁在摆局?!”陈黎云感到不安困惑以及愤怒。
金宏宇没回答摔上了门。
陈黎云彻底被关在门外,无家可归,她觉得彻底被金宏宇抛弃了。走在街上,迎面吹来的夜风让人恍惚,有一会陈黎云感到自己踩在云上,下一个她腾了空,远处有车灯经过,她浑身一软重重摔在了地上。
天上的星星彻底亮起来,苏陶送走李希玲和吕安心回到房间和简行打电话,也从包里翻找出简行的礼物。
“到底是什么?”苏陶拆前笑问送礼物的人。
“你拆开看看。”简行卖关子,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拆文件袋的声音,心里有些紧张。
苏陶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本房产证感到疑惑,等打开看到上头写着她的名字,地址就是她原先在海市的那套房子的时候,她不自觉眼眶红了。
“你喜欢吗?”简行见苏陶许久没出声,试探问道。
“你干嘛把我房子买回来?”苏陶嗔怪这个惊喜太惊喜了。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能让你付一点代价。”简行说道。
苏陶闻言叹息了一口气。
“不要叹气,苏小波,事情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做错的人会付出他该付的代价。”简行安慰道。
苏陶仿佛听懂了什么:“你做了什么,简行?”
“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我会尽可能地去达到目的。”简行告知苏陶。
话落,两人在电话里同时沉默了一阵,最后苏陶说:“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带着撒娇。
“我会尽快回去的,你要相信我。”简行哄她。
“嗯,我相信你。”苏陶说道。
而一周后,苏陶再次见到简行的时候却像隔了一个世纪。
急救车开进医院,陈黎云迷糊中感到自己躺在会移动的船上,她一直在漂泊但不想再醒来,她假装自己不是陈黎云,是个别个什么人,那些事情没有发现她就不会找上她。
这个梦做了很久,久到她习惯了无忧无虑,也就是在习惯的一瞬间,她忽然毫无预兆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白色的墙体冷酷地凝视着她。
病房里有其他人病人,有人看到她醒来出神沉默不语地望着她,好像他们彼此认识。
“这是哪?”陈黎云问陌生人。
“医院啊。”陌生人笑了起来。
“哪个医院?”陈黎云说着低头。
“市医啊。”说话的人语气理所当然。
她低头看到了被子上印着的医院名字忽然崩溃哭了起来。
有人按铃叫了护士,陈黎云被安抚躺下,她问护士自己怎么了。
“低血糖。”护士的回答不带任何痛苦,陈述事实。
陈黎云想如果就是简单的病了就好了,她这个病是感觉周围的环境都病了充满了不安。
而如果全是不安,那她也会放弃生活了,可不安背后总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人始终忍不住期待。陈黎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金宏宇阴沉着一张脸站在病房外。
陈黎云最近手机里联系最多的人是金宏宇,她给他归类在家人,医院联系了他。
“人未必就是向妙推下楼的,她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为什么保姆要打电话诱导你,为什么她又忽然失踪让人找不到,这就是一个局,有人早就安排好了,那个人知道我们心怀鬼胎,玩的是心术。这事如果不是你爸或者我针对向妙做的,那最终的获益者只有那个人了,而那个人的确有能力把人藏起来。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恨另一个人,而是你应该过更正常的生活,不要步我的后尘,不要活在恐惧里。”金宏宇在陈黎云病床前,双手插在口袋里冷漠对她说通了这件事情,他知道简行说的对,他外强中干,心不够狠。
陈黎云紧紧拽着被单浑身颤抖,金宏宇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但她猜到了,于是片刻之后她哭了出来。
“你如果不想再被人当棋子就不要继续纠缠,那个人虽然手段狠,但还不至于伤害你的人身安全。早点退出对你来说是好事。”金宏宇说道。
陈黎云哭了会忽然笑了起来,她转过头去瞪着金宏宇说道:“苏陶知道她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对此,金宏宇冷声说道:“你也做过不光彩的事,但你还值得拥有幸福。那个人站他的立场做事情和婚姻无关。”
陈黎云眼泪停住了,她错愕看着金宏宇,仿佛才明白到这几年她爱他的原因,他是个暴躁易怒的人,内心深处却总有一处柔软和理性。她看到他转身要走,回神道:“你很担心苏陶是不是?”
金宏宇停顿住脚步,好一会他回头说道:“没有。”
陈黎云很难相信金宏宇说的没有,她看到他离开,心就像石头沉入冰冷的湖底。
高二那年苏陶转去市高,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黎云时的感受,她觉得她很有趣有才华也很聪明,她羡慕她成绩好且在班级里人缘也好。那时候,她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感觉她们之间会有羁绊。那种直觉延续到现在应验了,苏陶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苏津南最终知道了陈冰的死可能不那么简单的事情,并且他还知道了很有可能简行参与筹划了这件事情。
简行的心机城府让苏津南感到毛骨悚然,他得知这件事情后整夜未眠,隔天清早他给李希露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情。
睡梦中刚醒的李希露听到这荒唐可怕的事情怒道:“不可能!简行怎么可能知法犯法指使人杀人!”
“如果死一个人可以帮他达到更大的目的,那对他来说只是牺牲,是他扳倒肖贵的一种手段。”
李希露很难相信简行是那样的人,她问苏津南从哪知道这些事情。苏津南沉默了一阵才告知是陈黎云。
李希露听到这个名字一下挂了电话,她气到骂不动苏津南。另一头苏津南还气不过李希露发来信息补充:我知道你对她们有成见,但这件事情关系陶陶的幸福,简行如果为人不端,最后伤心的是陶陶!
李希露看完信息把手机倒扣在床上,她拉开被子下了床走进卫生间,打开灯,在镜子里,她看到自己忽然苍老了很多岁。人心隔肚皮的事情她知道不少,年纪越长她越知道没有绝对与错,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只在于你相信了什么。简行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问苏陶。
李希露忽然回来,苏陶感到很意外,她下午带外婆出去逛个菜市场回到家,看到李希露站在门口,她忘了带钥匙。
“妈,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我们没买你的菜。”苏陶开心笑道。
李希露见到苏陶明朗的笑容,沉重的心情稍稍缓解,她说:“我想你们了。”
苏陶有些意外扬了扬眉,因为李希露很少说这样的话,她开心回应道:“我也好想你。”
外婆笑呵呵瞅着李希露,唤了她一声小露带着试探,好像确认她是不是李希露。
李希露笑了笑抬手搂住老母亲的肩膀看着女儿纤细的手臂上挂着菜,一手在口袋里掏钥匙开门,她已经是个能负重的独立女人。
苏陶晚餐做了焖饭,吃饭的时候,她接到简行的电话就抱着饭碗去沙发上吃和他说电话。好半天苏陶才吃完饭端着空饭碗去厨房。
李希露在洗碗被苏陶一把从后抱住,她笑了笑问她:“和简行聊什么这么开心?”
“简行说明年如果外婆愿意,可以带外婆一起去河内,那里很舒服,生活节奏慢,挺适合养老的。”苏陶靠着李希露的肩膀柔声说道。
“那不用,你们两个年轻人应该过几年二人世界,明年妈会照顾外婆的。”
“简行还是很有心的,”苏陶和母亲分享小甜蜜,“他把我在海市的房子买了,你知道吗,妈?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房子被人买走了吗,我其实心里还是挺舍不得的,结果简行又去把它买回来了。”
李希露闻言很惊讶,她不知道简行真的去把房子买回来了。
“他还把房子送还给我了。”
李希露洗碗的动作跟着苏陶的话慢慢停了下来,她关上水龙头沉默片刻说道:“妈看得出来简行对你是真心的,陶陶,而你也很爱他,妈为你们感到高兴。”
“嗯,然后呢?”苏陶感到李希露有话要说,她笑道。
“但,人无完人,简行也会有他的缺点,你知道吗?”李希露学会了委婉。
“知道。”苏陶点头。
“你知道他的哪些缺点?”
“你今天忽然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妈?”
苏陶很敏锐,她知道在网上为她发声树立她正义形象的人也是简行,他的做法多少给希安造成了影响。当她听李希露说了和金宏宇类似的话,她不再撒娇站直了身板陷入了沉思。
李希露转过身看着苏陶,她问道:“简行平时做什么都会和你说吗?”
“有时候有,他觉得有必要说的就会告诉我,没必要的他不说,我也没有问。”
“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苏陶抬起头,“但具体的还不清楚,不过说简行指使人杀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苏陶点点头随即又低下头,说道:“妈,爸为什么对陈黎云那么好?”
“他觉得她可怜,你爸是医生,一直很心软。”
“我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她有能力也有才华,而且她的能力和才华得到了认可这就很值得了。我不管她和爸说这些是出于什么心态,我都觉得她没什么必要。爸也是,关心我也好糊涂也好,他和陈黎云走那么近都不应该。”苏陶冷声说道。
李希露心里对苏津南不会没有怨恨,但在女儿面前她不喜欢输出怨恨,她说道:“他是我前夫也是你爸,但也权利选择他自己的人生和他愿意相信什么。如果他的想法和我们很不一样了就当听到新观点,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简行在别人眼里是另一种模样也很正常。”
“我知道的,妈,我自己也是复杂的人,有好有坏,我没有去期望简行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相信花一辈子去了解他不同的为人还是有意义的。简行以后是想从政的,他如果是个简单的人,他怎么从政?”苏陶觉得李希露很温柔,她也跟着温柔起来,微笑说道。
“你不怕他会改变吗?”
“说的好像我不会变一样,你不也会变吗,妈?”苏陶被逗笑。
“从政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嗯,是很复杂。”苏陶低头望着自己的鞋面低声应道。
“这件事情你会问简行吗?”
“等他回来看情况再说吧,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说简行害死了陈黎云的妈妈,但也没看到证据。简行不是那样的人。”苏陶说道。
李希露坐飞机的劳碌卸去了大半,她抬手拥住苏陶的肩头。
“妈,”苏陶抬起头露出笑脸,“外婆和小姨让我告诉你,如果啊,你有合适的对象就再结一次婚,我们都很期待。”
话题转变得太突然,李希露措不及防脸红一笑。
简行从越南河内回来的那天,飞机在中午抵达,庄得去接机,之后他们就去了公司。等下班,他去了驾校接苏陶。苏陶前段时间报名重新学车,经常去驾校练车。
简行坐在车上等苏陶,看到苏陶出来经过,他放下窗户喊了她一声美女吹了吹口哨。
苏陶一惊回头发现是简行趴在车窗上冲她笑,扬了扬眉走过去问他:“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搭讪很没水平?”
“那别人是怎么和你搭讪的?”简行抬头笑问道。
苏陶听得问弯身低头就吻上了简行的唇。
简单的吻唤起热情,苏陶欲起身,简行拉住了她的手,低声笑道:“谁真敢这么对你搭讪,我打断他的腿。”
苏陶笑说:“好啊。”她的眼睛里荡漾着比春光还明媚的快乐。简行把春光打包回家,等不及日落就想把她塞进被窝里。但春光不肯,她说肚子饿,抬手推了推他。
简行扣按住苏陶的手腕还是亲吻着她,也笑问她:“肚子怎么饿了?”好像哄小孩。
“等下肚子就要叫了。”苏陶躲着简行不让他吻她的脖子,侧过脸挡开他。
简行顺势就吻在她的脸上,问她:“那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苏陶反问一开口就被简行吻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