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论交何必先同调(下)

  见过这盒首饰的只有这三个人,张峰是他的小徒弟,虽未插手但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六子是和云轩的管账的,也是他誊写的清单册,是他整理出各宫各家的清单;那个小学徒阿文是亲手把这盒首饰交给霍府的人。

  霍成君看了这三个人的名字,对宋师傅说多谢。

  正要把纸收起来,便看到宋师傅欲言又止。

  霍成君咧嘴笑了说道:“宋师傅放心,张峰是只在一旁看着,没碰过那盒首饰,直接就到了六子手中,是吧。”

  宋师傅惊诧霍成君能明白他的意思,不住的点头弯腰。

  霍成君也扶他起身,说道:“宋师傅正直坦荡,看珠宝不走眼,想必看人也不会走眼。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我也说过,这左右不过是一只簪子的事情,不想伤了和气。兴许是家丁弄丢的也未可知,是不是?”

  宋师傅一听这话,更加出乎自己的预料,抬头又瞧着霍七小姐,看着好生善相,内心钦佩其宅心仁厚。

  霍成君又道:“那就烦劳宋师傅把这只珠花帮我修好吧。玛瑙珠子簪的事情,我们就此不再提,宋师傅以后可严加教导手下,但此事我还是希望不要声张,也不须让他们三人知晓。毕竟小女子在长安城也多有风言风语,不想再多加一则太过咄咄逼人。”

  宋师傅连忙颔首,不住的说霍小姐仁慈善心,会有老天保佑云云。

  霍成君见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就随金建离开和云轩。

  一出和云轩的大门,霍成君就感觉金建有些不高兴,阴沉着一张脸不说二话,只管大步流星,让霍成君一路小跑都赶不上他。

  这是发了哪门子脾气?本以为他金龄昀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也像哥哥一样,阴晴不定的,叫人难以捉摸。

  “喂,我说,金龄昀,你走那么快干嘛?”霍成君追着跑了半天,实在是吃力的很,索性不追了,就站在那里,冲着金建喊道。

  金建扭头一看霍成君累的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小脸涨得通红,也只好无奈的返回来,见了一家市楼,让小二找一辆马车过来。

  霍成君一看他找马车,一准儿赶自己走,更加不知所谓。心想自己本来也是准备和他告别的,如今他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就打发自己走,现下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忙说道:“喂,金龄昀,你倒是说话啊,怎么阴晴不定的,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金龄昀,我有惹你吗?”

  金建深深地看着她,成君被他盯得的顶不自在,他的眼神似是生气,似是无奈,又似失落,道:“霍成君,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刚在干什么?”

  霍成君一愣:“你什么意思?”

  金建微挑剑眉,说道:“你若把我当朋友,应该事先告诉我,不应该利用我!”

  霍成君瞪大眼睛,暗叫不好,眼睛转了转,随即又作出无辜状,轻声道:“利用你?龄昀兄,这从何说起?”

  金建一看她这副样子,更加生气:“还不是利用我?若你想知道这盒首饰经由谁手,告诉我,我会帮你打听此事的,可你瞒着我,又是自己弄掉了珠花,又是利用我的身份进入和云轩!我看你装模作样、借题发挥倒是一把好手!”

  霍成君没想到一下子被金建看穿了,不好再装糊涂,但也不想把事情都说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解释道:“若是你来打听此事,少不得让和云轩的人相传知道,只有吓到这儿的师傅,才能让这件事情不被徒弟们知道。”

  金建看着霍成君,眼神依旧深邃,霍成君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金建,心里有些发憷,接着说道:“我本意不是想要利用你,最近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想查清楚,就要小心些。龄昀兄,你是我很信任的人,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碰过首饰盒的人名单,我也可以告诉你的。”

  金建还是头一回看见霍成君这个样子,他印象中的霍成君该是张扬的活泼的,而现在的霍成君微红的脸颊,嘴巴不住的说着话。

  他曾经见过霍成君赛马会上戏弄哥哥分析战局时的聪慧俏皮,见过霍成君在中秋宴上驳刘贺请翾飞时的骄傲肆意,见过霍成君在烧毁的璧漱阁前查看烧毁情况时的豁达心细,却是第一次看到霍成君这样小心翼翼的紧张的解释着事情。

  金建想着,这时候的她也很可爱。

  金建摆摆手,示意成君不要再说了,恰好小二把马车送来了,金建便对成君道:“是我刚刚言重了,成君,你快上车回府吧。”

  霍成君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犹豫着上了马车,一上马车,便拉开车帘,冲着金建说道:“那你真不生气了?”

  金建没想到她竟又问了一遍,忙说是。

  霍成君咬咬嘴唇,心想已经多问了一句,索性再多嘴一句,便说道:“那你……明晚流云坊去看翾飞姑娘表演,还去吗?”

  金建笑道:“还去的。”

  霍成君一听这话,才露出笑颜,忙冲着金建挥挥手:“那明天见!”

  霍成君出门,一向是自己独来独往的,只有偶尔才带玉芷随自己一起。倒不是不想让玉芷跟着,只不过自己常常偷溜出府玩,别人自己不放心,只有让玉芷在府里照应着她才放心。

  晚上出门,霍成君穿了一身玄青色的男装,束起头发,不施粉黛,倒显得颇有一番飒爽英气。这次出门是同金建约好的去流云坊看表演,霍成君提早就在流云坊订好了桌子,当然是让家丁以霍禹的名义定的,之后便与金建一同进流云坊入座。

  流云坊本是歌舞坊,是长安城大臣公子们常聚的地方,加之有翾飞姑娘压场子,流云坊更是火爆,已经到了一座难求的地步。霍成君与金建入了座,便有小二上了酒菜,甚是周到。

  金霍两人一尝这里的酒菜,竟发现这里的菜肴口感不输九珍坊等大酒楼,登时霍成君双眼发亮:“真没想到,一个歌舞坊的菜肴竟然这么精致,我看逸珍坊还是不要干下去了,竟不如一个歌舞坊的菜,真是丢人。”

  金建笑道:“毕竟来这里的都是懂乐理的达官显贵,口味上自然要挑剔一些。”

  霍成君卟哧一声笑了,小声嘟囔:“口味上确实挺挑剔的,不过最好只是在菜品上挑剔。”

  正在霍成君和金建说话时,外面一声嘈杂的声音,好像是几个醉汉在说话。两人还没来得及让小二把人赶走,那三四个人便往这桌上靠过来,手舞足蹈,嘴上还不停的说着话。

  “次卿兄,次卿兄,我要给你好好介绍一下……”是个穿蓝衣的公子哥打扮的家伙,不停地往这边走来,一边张牙舞爪的说着话。

  旁边几个人都在拦着他,要带他离开这里。

  旁边一个穿白衣的公子倒颇为眼熟,在一旁说道:“哎呀,这周公子你可别喝了,少说点吧。”

  那被称为周公子的蓝衣醉汉却还在自说自话,拍着胸脯说道:“别管我,别管我!我给你们说,次卿兄你可是交对朋友了,我周在宏不是个随便交朋友的人,但今天,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旁边白衣公子更加好笑,指着他的醉态向旁边两人笑着说道:“你看看,次卿兄、宋兄,这人是真醉的不轻,我们一同把他抬下楼去,让他早些回府歇息吧。”

  旁边两人纷纷赞同,正要抬走他,这周在宏却一把把他们推开,忙说道:“别急别急,我还有人要介绍给次卿兄认识呢,我要介绍的是霍禹公子!”

  霍成君吃了一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以哥哥的名义定了桌,现在被他们误以为哥哥今晚也来了流云坊?

  周在宏趁着周围人一愣,哈哈一笑,笑着说道:“今晚怕是不行了,本来啊,我听清夫人说,今晚霍禹公子定了桌了,结果一看……哈哈没有!”

  这白衣公子白了他一眼,又过来拦着他,却被那喝醉酒的周在宏一把推开,周在宏召开手臂,在二楼较为广阔的位置转着圈:“清夫人是说霍禹公子定了个桌,可是呢,哪里有霍禹!哪里有!”

  边说着,便一遍到处转悠,一下子跑到霍成君面前,嘿嘿笑道:“难道这个小公子是霍禹吗?难道他是吗?哈哈……哈哈哈哈!”

  霍成君有些窘迫,今晚她扮着男装,并不想引人注意,若是这群醉汉过来引起所有人的目光,自己这女扮男装也会穿帮,有些紧张,幸好金建及时发话:“来人啊,赶快把这个醉汉带走,在一旁太过聒噪。”

  小二听见喊声,忙过来把这周醉汉带走,这白衣公子听了金建的话,也抱歉的看向他,盯了几秒,却有些惊奇道:“呦,这不是金公子吗?”

  霍成君这才好好看看面前的白衣公子,这一看才知为何这般熟悉,原来这白衣公子是杜佗,建平侯杜延年的次子杜佗!

第20章 论交何必先同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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