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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到深处,燕箫毫无血色的脸上青筋暴露,眼中那么沉戾的痛苦和绝望,是凤夙之前从未见过的,她知道他自责,但从不知道他是如此的记挂在心。从知道她是顾红妆的那刻起,他就在隐忍强撑着,但此刻,他的伪装尽数消褪,他的双手在颤抖,她没感觉,却能感觉到他在颤抖着。

  “箫儿……”过往画面一点点勾勒而出,浮现在眼前,凤夙轻声呢喃道:“不要说了。”

  他笑,但那笑却苦涩到了骨子里,“你终于肯在清醒的时候唤我一声箫儿了。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听你这么唤我,我却觉得很欢喜呢?”心事所累,他开始咳嗽起来。

  她伸手拍他的背,他却紧紧的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胸前,那里没有心跳声,他的夫子没有心跳……

  负疚,疼痛,痛的他喘不过气来,那样的痛好像有人将他的心撕裂开来,而撕裂他心脏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是他咎由自取……

  泪,无声滑落,浸湿了凤夙胸前衣襟,她看着埋首在她胸前压抑痛哭的男子,僵了僵,终是轻轻一叹,环住他,像多年前生死依偎那般,你温暖了我,我温暖了你,尽管如今,他们早已没有温暖可以汲取。

  死劫,血蛊巫术

  更新时间:2013-10-14 23:00:07 本章字数:3259

  三娘和绾绾前来沉香的时候,不期然看到了这一幕。

  有些吃惊和意外。

  燕箫枕着凤夙的腿,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微微泛红的脸色,昭显着病痛将他折磨的有多难受。

  浅淡的咳嗽声足以拉回那些被凤夙摈弃的洪荒过往,回溯记忆,缓缓开启。

  一如既往的执拗和孤傲,明明身体痛苦达到了极致,但却兀自隐忍着,这次昏迷醒来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差,原因不明轹。

  绾绾说燕箫的身体早已无力回天,纵使是她也无计可施。

  凤夙听了,良久失神。

  八年相处,是师生,是盟友,纵使相互利用,她猜忌,不信任他,纵使他后来背弃她,伤害她,但又怎会没有亲情醣?

  八年,多少个日和夜,他们扶持着对方一步步走过来,踏过无数人的鲜血和尸体,经历的多,所以才会怨不得,恨不得……

  他在皱眉,眉间褶皱纹理清晰分明,她见了,冰凉的手指缓缓抚上,帮他疏平,指尖欲撤离时,却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眼依旧轻轻闭合着,但却握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那是他心脏的位置,他沙哑开口:“掌心之下是我的心跳,有一天你也会有。”

  她没说,这一天不会来了。

  她也没问,有一天是哪天?事到如今,还有那一天吗?

  任由他握着她冰凉无比的手,所谓死人,身体永远都是寒气逼人的,他和她相拥,本身就是在侵蚀他的身体,可他不管不顾,哪怕是这么寒,这么冷的一个她,也要紧紧的抱在怀里,霸占着她。

  她对他的态度在几天前发生了改变。获知他身体越来越差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想过去共同经历的喜与悲。

  忽然发现,八年时间里,乱世三国,只有他是真心善待她的那个人,给她的喜胜于悲,那么孤僻阴狠的一个人,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了温暖,但他给予她最多的恰恰是温暖。

  这几日,她时常穿梭在沉香和草堂,他昏睡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望着他出神发呆。

  她意识到,她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的学生

  母亲当着他的面被白玉川蹂躏,是怎样的锥心之痛?忍下心中仇恨,迎娶白芷,又是怎样的愤恨交加?和白芷谈情说爱,床笫间翻云覆雨时,可曾杀机尽现?

  他之所以阴戾,凶残成性,无非是为了好好保护他自己罢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得知他命不过三十,他嘴角的笑容,竟比哭还要难看。他一直是个好看的男子,但那天表情扭曲,痛楚蔓延至眼角眉梢,有一种叫恐惧的东西瞬间在暗夜里无所遁形。

  明明害怕死亡,却表现的比谁都不在乎,他永远似笑非笑的看着芸芸众生,杀人时从不心慈手软,也许他只是想让别人陪他下黄泉。

  他寂寞,却从不流露寂寞。

  他说:“夫子,人活一世,固有一死,或碌碌无为,或名垂千古。若学生能一统天下,死而无憾。”

  往往说自己不在乎生死的人,其实最害怕死亡,大概他只是怕孤独的死去,不被人记得。

  他只是害怕被人那么快遗忘而已。

  他在朝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对人永远两面三刀,处处防备。他不信任任何人,曾经他也说他不信她,但后来的后来,他却把她放在了心上。

  他待她好,东宫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敬她如师,别人可以说他坏话,唯独不能说她丝毫闲言碎语。

  他陷害她挖了白芷的眼睛,无非是为了变相救她,如果他知道她会寒心至此,挖目断恩,他只怕断然不会如此。

  暗房杀害于她,却背着帝皇给她喂食天香豆蔻,只可惜好心办坏事,他又怎知皇爷爷会召集她的三魂七魄,另行复活之术。

  觅得天香豆蔻,他为了假夫子,对她刑罚用尽,何其可悲,何其可笑,没有恨意是假的,但愤恨的同时,又怎会没有诸多感慨?想救她的那个人是他,可伤她的那个人也是他。

  她一直以为他心无所谓,但今天看到了他的泪,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伤她的同时,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在伤害着这个孩子。

  保持距离,疏离冷淡,以为这样就能明哲保身,以为这样就能顾全师生名节,以为这样就能断了他的情愫,却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伤的千疮百孔。

  即便如此,他却从未恨过她,疏离过她。

  他退守在合适的距离远远的看着她,他怕她厌恶他,舍弃他,离开他,所以只能那么小心翼翼着,尽心讨好着……

  活不过三十?绾绾说,他身体每况愈下,能不能活到三十尚未可知。

  他是她的学生,是给了她八年温暖的男子,是她儿子的父亲,她怎能不在意他的生死……

  似是觉察到了异常,燕箫蓦然睁开双眸:“有人来了。”

  的确有人来了,不过两个都不是人。

  一鬼一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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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沉寂,燕箫脸色难看,眼中怒火浮现,面色顷刻阴冷。

  “轩辕澈胆敢操控鬼魂,接连掀起祸事,若没经过吴国帝君和摄政王授意,他怎敢如此猖狂?欺人欺到家,此番若不闹得帝都大乱,吴国怎堪收手?”

  苏三娘忍不住说道:“轩辕澈捉鬼众多,数目难以细算,那些厉鬼原本被他关在道教里,现如今只是放了一小部分,若是他将那些厉鬼全都放出来,帝都大乱事小,届时定当生灵涂炭。”

  绾绾摇头叹道:“轩辕澈给那些鬼魂下了血蛊,所以他们才会为轩辕澈卖命,事事听他吩咐。”

  燕箫半眯黑瞳,阴冷的话语破唇而出:“血蛊?”

  绾绾点头,淡淡解释道:“蛊是一种用毒虫来作祟害人的阴邪巫术,十分恐怖吓人,但最阴毒的蛊术并不是虫蛊,而是血蛊。轩辕澈用鲜血喂养厉鬼,迫使他们听命于他,敬他如父,这才是他最卑鄙的地方。修道之人,没想到竟会干出如此阴毒之事?”

  燕箫薄唇紧抿,一时没作声。

  “如何才能解开血蛊?”凤夙略略沉吟,凉淡的唇缓缓开启,吐出冰冷的话语:“杀了轩辕澈如何?”

  绾绾连忙开口道:“万万不可,轩辕澈操控着所有厉鬼,一旦他死了,这些厉鬼将会变本加厉,祸事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室内沉寂异常,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也许各自心有思量,所以才会暂时选择了沉默。

  最终,凤夙开口说道:“绾绾,你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除非……”绾绾止了话锋,欲言又止。

  凤夙追问道:“除非什么?”

  绾绾凝声道:“除非有人能够操控那些鬼魂的意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他,要不然无计可施。”

  燕箫迟疑开口:“你可知道那个人是谁?”

  绾绾眼眸一闪,终是低眸说道:“……抱歉,不知。”她知,却不能吐露先机,对于未来发生之事,她无权干涉。

  耳边依稀响起祖母曾经对她说过:“绾绾,万不可吐露先机,要不然纵使你是鲛人,也将受到上天最严厉的惩罚。”

  将绾绾的反应尽收眼底,凤夙知道绾绾在说谎,但想来她确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会不便相告。

  再看三娘,回来后似乎一直神游太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或许,回到草堂后,她应该抽时间找三娘好好谈谈。

  燕箫握紧凤夙的手,薄唇紧抿,短暂沉默后,他声音沉窒:“这步棋走的甚好,因为厉鬼吃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帝都闹鬼这件事情上,如果这时候白玉川趁机逼宫,吴国出兵燕国……”顿了顿,有精芒掠过燕箫的黑眸:“他们是要趁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赶尽杀绝。”

  听了他的话,凤夙眉头也禁不住皱了起来,“帝都闹鬼一事,暂且交给我。只怕你要进宫一趟了,至少该提醒一下燕皇,加强守卫,若是白玉川逼宫,燕清欢怕是会有所行动,你自是不该落于人后。”

  鬼王,深宫相诱

  更新时间:2013-10-16 1:14:13 本章字数:3407

  帝都厉鬼横行,人心惶惶,与前几日相比更为甚之。

  凤夙当初既然对燕箫说,帝都闹鬼一事暂且交给她处置,自是不能疏忽懈怠。

  朱雄是办理此案的执法官,但他是帝皇的人,不为燕箫所用,倒是他的“军师”廖天机,倒是一位难得的遁世奇才。

  燕箫事先有跟凤夙提过,廖天机是燕箫安插在朱雄身边的人,可以放心启用。但即便如此,廖天机掌握的也不多,再加上帮助朱雄为了彻查鬼魂之事,早已焦头烂额,后虽有幸得遇一女妇相帮,却也只是擒拿了几只鬼魂而已,无济于事。

  那朱雄确实无用到了极点,绾绾生性顽劣,日前偷偷潜进朱府,适逢廖天机刚抓了一只鬼魂回来,绾绾也便有心逗留,看看那朱雄是怎么处置此事的。

  那天,朱雄拍案而起,对着被廖天机施了法术,缓缓浮现出身影的厉鬼道:“大胆孽畜,竟敢扰乱帝都安宁,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速速招来,如若再冥顽不灵,必将你魂飞魄散,打入六道轮回之中。”

  那廖天机之前跟燕箫、凤夙都见过,又怎会不知幕后主使人是谁,但却不宜让朱雄知晓,如今听了朱雄的话,也便出声附和道:“如此混淆天道阴阳,尔等罪孽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的?朱大人仁慈,尔等最好还是据实相告。”

  那厉鬼发出一道凄厉之声,似哭似笑,声音沙哑:“两位可曾听说过十殿阎王?哎”

  廖天机微微蹙眉,一时没吭声,倒是朱雄好奇心被勾起,连忙开口道:“倒是听说书人讲过,但所知并不深。”

  厉鬼说道:“十殿阎王统领整个阴间,要知道阴间何其大,凡人油尽灯枯之后,魂魄皆由阎王以及他的部下来管理。”

  “你说的,和帝都闹鬼有什么关系?”

  厉鬼不紧不慢道:“虽说十殿阎王统领整个阴间,但也不尽然。需知,魑魅魍魉,孤魂野鬼何其多?十殿阎王纵使有千般能耐,也不能将所有鬼魂一一收回地狱。而那些未入地府的野鬼,正是如今帝都大乱的元凶们。”

  朱雄跌坐在椅子上:“看样子,只有地府阎罗王才能收服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了。”帝皇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再不改变现状的话,他只怕要没命了。

  廖天机心有所触,良久没说话,深夜他前往东宫,依据此事,又跟凤夙谈了很久。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那些厉鬼除了敬畏轩辕澈之外,其实最怕的就是鬼王了?”

  “鬼王在地府。”凤夙只浅浅说了这么一句话。

  廖天机也喜欢做白日梦吗?

  廖天机皱了眉,终是叹道:“娘娘说的对,鬼王在地府,若鬼王在尘世,也许对帝都百姓来说,并非是幸,而是祸。”

  凤夙看着廖天机不语,她有一点不明,她和廖天机见过两次,廖天机似乎有事情求助于她,但却羞于启齿。

  直到那日,他前来找她,身后还跟着一女妇,女妇抱着襁褓,廖天机示意凤夙近前,待凤夙垂眸望去,纵使是她,也忍不住皱了眉。

  那女妇怀中婴儿全身腐烂,面容奇丑无比,白素原本以为婴儿早已死去,但当她再次望去时,竟发现婴儿似是被惊醒,蓦然睁开了双眸,双瞳婴,实属罕见。

  凤夙看着廖天机,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娘娘,当今世上,唯有一人能救此婴性命。”廖天机姿态谦逊。

  凤夙挑了挑眉,“先生莫不是说,那人是我吧?”

  “娘娘,那人是……”廖天机迟疑片刻,凝声道:“无名湖鲛人:绾绾。”

  凤夙听了廖天机的话,先是精芒掠眸,然后微微勾起唇角,“先生找错人了,我可不是绾绾。”

  “娘娘,此事只有你能出手相帮,绾绾姑娘只听您的。”廖天机沉声道。

  凤夙沉默良久,最后看着廖天机:“先生,你该明白,我不是一个善人。”

  “但娘娘也不是一个大恶人。”廖天机回道。

  短短一句话,却让凤夙笑了笑,这廖天机倒是机智,看了一眼那双瞳婴儿,凤夙叹道:“也罢,待绾绾回来,我便试着说上一说,至于绾绾会做出什么决定,全在她,我做不得主。”

  “多谢娘娘大恩。”这一次跪在地上叩头的那人竟然是女妇。

  凤夙想起阿筠,所谓母子连心,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燕箫昨日入宫至今,一直未曾回来,也不知道宫中一切是否安好。

  抬头望着满园花树,似是起风了……

  **********

  今夜起了风。

  燕箫昨日进宫,身为太子理应为帝君分忧,积压文案一宗接一宗,忙的应接不暇。

  白芷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叩门声响起,看到是她,燕箫眼眸闪了一下,不动声色道:“不在东宫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白衣女子,眉目宛然,娇媚动人。

  “最近帝都大乱,殿下没在东宫,臣妾心里越发没有着落。”白芷进屋,关了房门,提着食盒走到了桌案旁。

  “殿下,吃些东西再忙吧!”白芷说话间,已经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好,目光殷殷的望着燕箫。

  燕箫坐了一会儿,终是迈步走了过去,看着白芷,深邃漆黑的双眸沉淀了几分。

  白芷拿起湿巾服侍他擦了手,又把筷子放在了他的手里,含笑道:“桌上的饭菜,都是殿下平时爱吃的,您多吃一点儿。”

  拿起筷子,又是好一番殷勤夹菜。

  燕箫看了看饭菜,掀起唇角,“你亲手做的?”

  白芷含笑点头,烛光下,自是好一番羞怯动人。

  伸手握着她的手:“有心了。”

  白芷妩媚一笑,“只要殿下喜欢,臣妾天天给殿下做菜吃。”

  燕箫笑了笑,已经有菜被白芷用筷子夹着送到了他的唇边。

  他微微敛眸,把菜给吃了,然后拿起筷子也夹了菜送到白芷嘴边:“来,你也吃。”

  白芷身体一僵,抬眸看向燕箫,只见燕箫含笑看着她,温柔缱绻之色凝于眸中,那样的眼神足以令人沉醉不醒。

  “谢殿下。”白芷启唇,细细咀嚼着饭菜。

  一顿饭吃下来,似乎越来越热,待燕箫再次看向白芷,却见她胸前衣服微微敞开着,露出雪白的肌肤,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她原本就长得极美,如今眼眸含媚,红唇饱满水润,似乎咬一口都能滴出水来。

  见燕箫直直的看着她,清冷的眸光里沾染了***之色,不由起身来到他身旁,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坐在了他的腿上。

  “殿下……”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炙热的呼吸在他颈旁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吹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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