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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阿筠看着凤夙的眸子清澈无比,见凤夙眸色黯然,连忙道:“娘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爹欺负你了?儿早说过,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凤夙抬手摸向阿筠的脸庞,没有直言剖析他的话溢。

  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话把他也给骂了。

  阿筠把凤夙的无言当成了默认,窝在凤夙的怀里,轻声说道:“儿会保护娘亲一辈子。”

  凤夙笑了笑,一辈子,该有多长啊!

  只不过那样的笑容注定不长久,甚至冻结的很快,几乎迅速消失在凤夙的唇角,似是想到了什么,隐隐不对劲之余,一把推开了阿筠。

  阿筠措手不及的摔倒在地,显然摔疼了,要不然不会“哎呦”一声叫出口,神情茫然委屈的看着凤夙,不明其意。

  凤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身处草堂之中,不远处有斑斑血迹,正是她之前诛杀厉鬼所致。

  宛如被人当头一棒,凤夙看向跌坐在地,泪眼汪汪的阿筠,不由拧眉,连忙下床,把阿筠扶起来,神情间有着自责。

  她混淆了现实和幻境,所以才会如此,如今见阿筠在此,一切那么真实,应该不是假……

  阿筠倒是心思通透,大概担心凤夙心中愧疚,干脆嘿嘿的傻笑道:“娘亲莫不是想考验一下儿的身子骨有多强硬?”说着,抬了抬自己胖乎乎的小手臂,另一手噼里啪啦的拍了拍,神气道:“看到了吗?不是一般的结实。”

  凤夙嘴角微微含笑,虽没有想象那般欢愉,但这样的笑容对于凤夙来说,实属难得,能够被她笑到如此程度,当真是不易。

  想起正事,凤夙凝眉问阿筠:“这几天你跟随廖天机去了哪里,怎不见你踪影?”

  阿筠笑了笑,扭着小屁股,来回走了两趟,深沉戏码做足了,这才慢悠悠开口道:“我去城外捉鬼去了。”

  “……”凤夙皱眉,显然这样的答案在她的意料之外。

  阿筠拉着凤夙的手,轻声说道:“娘亲,你没有看到,城外厉鬼实在是太多了,我从城南走到城北,仅仅遇到厉鬼就不下百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厉鬼见到我,不知因何缘故,竟然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凤夙听了,眉皱的更紧了,训斥道:“胡闹,现如今你没有自保能力,怎敢独自一人外出,纵使你身体与常人不同,也不能如此鲁莽。”

  “怎会没有自保能力,我唾沫有毒,谁敢接近我,我就吐死谁。”

  凤夙眼眸微眯,阿筠立刻止话,那般乖顺竟跟先前油嘴滑舌,形成鲜明的对比。

  “筠儿,厉鬼亦有强者,不是凡人能够比拟一二的。”

  凤夙响起不久前自己的处境,难免会有这番感慨。

  阴啸的大笑之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几乎响彻整个草堂。

  凤夙脸色骤然一变,拉起阿筠快速向一旁躲去。

  几乎在凤夙和阿筠避身瞬间,只见他们适才站立的位置,蓦然爆裂,紧接着有狂霸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时向四周窜去,只眨眼间功夫,草堂就瞬间倒塌,乱屑在夜色中寂静分散。

  凤夙怀抱阿筠,佛珠自行运转,宛如佛光笼罩,牢牢护住了母子二人。

  待烟尘消散,只见远处有两个火红的灯笼出现在凤夙和阿筠的视野之内,来人是谁?

  凤夙和阿筠暗自压抑内心的震惊,阿筠呼吸急促,凤夙则双拳紧握,如临大敌。

  时间明明很短,但两人却像历经尘世纷扰一般,待烟尘尽散,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阿筠险些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但因凤夙就在他身旁站着,所以压抑恐惧,咽了咽唾沫,眼睛闪烁的看着那只庞然大物。

  站在凤夙和阿筠面前的是一只黑色野兽,高达百米,小腿宛如皇撵粗细。

  此刻它正屹立在天地间。

  那野兽,双眼如炬,如彗星扫月,若细细观看,便会发现这野兽竟是一只黑色的狐狸,其身上毛发根根如战矛倒立,黑色的利爪散发出金属般的光芒,冷冽刺骨,让人肌体生疼。

  “好香的鲜血味道,我喜欢。”

  说出此话的,竟是那只巨狐,不但口吐人言,而是出口之声无疑是女子之声,那般轻柔妩媚,很难跟眼前这只狐狸融合在一起,混为一谈。

  凤夙神色森冷:“孽畜所为何来?”

  巨狐咯咯一笑,声音震天动地,震的几里之外的湖泊都翻涌不止。

  “我乃妖王,确切的说是妖王精魄。”

  凤夙震惊的看着那只狐狸。

  书中有记:“妖,千姿百态,妖王应天而生,皆为最强者,而妖类亦有精魄,为妖立足天地之本,其精魄之最,乃妖王精魄也,天地千年沉积,历代妖王之汇聚,恐怖滔天,不可力敌。”

  凤夙失神,此物怎会是妖王精魄?怎会是……

  阿筠不解,好奇问道:“娘亲,什么是妖王精魄?”

  凤夙看着阿筠,脸色沉凝的同时,竟然没有丝毫血色。

  “妖王精魄是天地生成的一部分,不是鬼,也不是妖,它贵在无形,即使显化出来,也杀不死。”

  “啊?”阿筠着实吓了一跳,焦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凤夙欲言又止,随即目光落在妖王身上:“你本天地之物,如此胆大妄为,试图扰乱人间,届时天地难容。”

  妖王精魄咧嘴笑道:“我本属天地之物,何来天罚?”

  “……可否放了小儿?”凤夙最担心的是阿筠的安危。

  阿筠听言,急声道:“娘亲不要,儿哪里都不去,你不要丢下我。”

  虽是小孩子,但却戾气大胜,阿筠竟然瞪着妖王,破口大骂道:“孽畜,竟敢对我等如此嚣张妄为,看我不吐死你才怪。”

  阿筠声音愤恨,霎时天地似有感应一般,蓦然雷声大作,狂风裹身,阿筠瘦小的身体在狂风中颤颤巍巍,虽然站不稳,但凤夙见了,先前担忧尽除,有儿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惧担心的?

  释然之下,嘴角笑容流露,而且那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连外界苍穹雷声都难以遮掩住。

  凤夙站立天地间,气势威严绝伦,斗志贯穿云霄,一双眸子迸发出两道血光,竟然冲天而上,与雷霆相击,隆隆作响。

  “既然你想灭我母子,我便屠你头颅,若是天要灭我母子,我便伐天而上,灭天之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凤夙声音寒冽血腥,就连妖王听了也忍不住心神一震。

  与此同时,天地感应剧烈,天雷簌簌而落。

  妖王冷哼,面目狰狞:“如此猖狂,该死。”

  妖王说着,忽然抬起前爪朝凤夙和阿筠拍去。

  妖王手掌巨大,宛如黑影从天而降,然后那黑影越来越大,迫在眉睫。

  阿筠一脸倔强,凤夙则平静异常,待巨掌离自己越来越近时,凤夙手持佛珠,双手合十,刹那间从她手掌间迸发出无量佛光,堪堪抵住了巨大的黑色利爪。

  妖王一惊,难以置信的瞪着凤夙,僵持片刻后,伴随它甩头一吼,黑色巨尾砸在了凤夙的无量佛光上。

  凤夙倒飞而去,顺手抄起阿筠闪避,尽管如此,凤夙却开始大口吐血,神情瞬间萎靡不振……

  阿筠见了,大惊失色,几时见凤夙这么狼狈过?

  稚子眼眶转瞬间泪眼模糊。

  凤夙艰难起身,正要安慰,不料阿筠瞬间被妖王控制,小小的身体蓦然间离地而起,正以绝望般的姿态飞向高空。

  “阿筠——”

  凤夙凄吼出声,迎天而上,原本想夺回阿筠,但速度却远远不。

  那样的惊恐,凤夙经历过一次,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女子为救稚子,强行用功,不料适得其反,浑身经脉尽断,霎时血洒高空……却极力稳住身形,可见维护凤夙之心有多浓。

  破阵,灭国之祸

  更新时间:2013-11-11 10:36:32 本章字数:3783

  有人说,母爱挚人。

  幼小孩童面临危险,纵使母亲经脉尽断,也会奋力一搏。

  凤夙抓住了阿筠的手臂,原本松了一口气,就连阿筠也是喜色尽现,声声呼唤着娘亲,但祸事终究无法避免。

  伴随着阿筠的惨叫声,阿筠竟瞬间远离凤夙的视线,没入妖王的手中。

  只是……阿筠明明在妖王的手中,那她手里抓的又是什么?

  凤夙身体僵硬,几乎是极其缓慢的垂下头,将视线凝定在手中……

  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凤夙心神俱裂,身体竟然从半空坠落。

  狼狈跌倒在地,凤夙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死死的盯着双手,只因她的手中正紧紧的握着一条血淋淋的幼小手臂屹。

  殷红的鲜血从手臂断裂处,黏腻的流淌而出。

  那条手臂是谁的?阿筠的吗?怎么可以是阿筠的手臂?

  凤夙意识被黑暗一点点的笼罩,拖着她朝隐晦之地一路前行。

  妖王残忍一笑,高空俯览,身影渐渐由清晰转化为虚无。

  凤夙倒在地上,双眼呆滞,想起绿芜背叛,想起父皇母后惨死,想起燕箫翻脸无情,想起阿筠失去了一条手臂,她开始感到万念俱灰,身体僵硬到了极点。

  无垠的星空中,有弱小的荧光正在忽闪忽灭。

  阿筠死了,阿筠死了……她的孩子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勇气继续活着……

  天际荧光越来越暗,仿佛真的在瞬间就被熄灭了。

  ***

  城郊深宅内,轩辕澈仰望天迹,掐指一算后,忽然大笑起来,其声宛如魔王吟唱,足以致使六道浮沉……

  ***

  草堂内,凤夙依然沉陷在幻觉里,有声音仿佛深嵌在了她的骨子里,融进了她的血液之中,不断的在她耳边回响着:阿筠死了……阿筠死了……

  这样的声音可以宛如惊雷直下,也可以断断续续无迹可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脑海中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凤夙神智才有了片刻清醒。

  “阿筠没死,他不会死的……”

  那声音越来越响,伴随着声势浩大,黑暗的天际,荧光再次耀眼响起,而且越来越炽盛,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在不断喧嚣呐喊着:阿筠没死,一切都只是幻象,一定要挺下来。

  有人逆光负手而立,身影修长,虽然五官隐晦,看不真切,但周身弥漫而出的霸气宛如大雨密下,声势慑人。

  “夫子,此乃幻觉,莫要沉陷其中。”属于燕箫的声音,又急又厉。

  有血气冲进脑海,宛如尖锐的刀子凌迟着她的意识和灵魂,那么彷徨无助,就连眼眸中也沾染了血色。

  “对,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与此同时,天际荧光忽然“砰”的一声爆炸开来,整片星空中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啊——”

  有尖叫声划破长空。

  凤夙原本躺在地上,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这时候忽然坐起身,脸色煞白无比,就连额头上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来。

  待思绪回转,混乱的神智渐渐恢复清明,凤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然呆在草堂之中,只不过时空转换,由黑夜转化成了白日。

  室内干净无比,没有血迹,更没有阿筠的断臂,而她也没有受伤。

  难道之前真的只是一场梦……

  原本该松口气的,毕竟她冲破了幻觉,但此刻,凤夙却极为担心阿筠,经历过幻象风雨变迁,对于阿筠,凤夙显然余惊未了,唯恐阿筠出事。

  白日,莫言担心轩辕澈,留信离开,阿筠担心莫言安危,央着廖天机外出寻找,谁知他趁凤夙不再,尾随廖天机而去。

  想那廖天机也是一位高手,武功还不错,凤夙这才没有过多担心,只不过看天色,这时候还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

  帝宫御书房。

  这一夜过的异常平静,深宫厉鬼行凶之事没有再发生。

  燕箫上早朝时,百官莫不感恩戴德,皆以为燕箫兑现了承诺,暗中将厉鬼驱除殆尽,万民无不高呼皇恩浩荡。

  端坐龙位的燕萧心内却是忧心忡忡,坐立难安。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厉鬼之事却演变至此,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百官齐呼皇恩浩荡的时候,燕箫却暗中调兵遣将,将整个帝都围的水泄不通,宛如铜墙铁壁,以免祸事发生,无从应急。

  帝都忽然增多兵将,心思通透之人大多猜到了什么,若非必要,很少有人愿意离开~房门一步,忽然空旷下来的帝都,透着紧绷感,仿佛一场暴风雨迫在眉睫。

  燕箫抽不开身前往东宫,吩咐三娘代他前去看看凤夙和阿筠。

  草堂一如往常,杂草丛生,进入内堂,一眼就看到了凤夙,她正坐在书桌后画图。

  三娘好奇,上前看了一眼,这一看,委实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

  只见凤夙脸色苍白如雪,双眼寒冽妖媚,笔下画作,让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幅罗汉伏鬼图,罗汉表情狰狞,双手指甲蔻丹如血,扭曲的张开着,再见那罗汉胸口溢血,脚下厉鬼却仰着脸,一副贪婪之相,正在饥渴的吸吮着罗汉胸口滴落的鲜血……

  恐怖到了极致。

  三娘皱眉:“姑娘,这画怎会如此恐怖?”

  “适才做了一个梦……”凤夙无意说太多,免得三娘担心,放下笔,询问了一番宫内的情况,这才对三娘说道:“阿筠跟随廖天机离开东宫,至今一夜未归,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三娘讶声道:“好端端的,阿筠离开东宫做什么?”

  凤夙看了三娘好一会儿,那目光看得三娘怪怪的。

  “三娘,莫言离开了。”凤夙轻叹。

  “……哦。”三娘眼眸一闪,垂着头,没有吭声。

  自打莫言被凤夙带进东宫之后,她为了避开莫言,特意跟燕箫进了深宫,凤夙也没有多加阻止,多事之夏,有三娘在深宫和东宫互传消息,却是再好不过了。

  想起绾绾,凤夙已有多日不见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每日在干些什么事。

  待平复心情,三娘这才疑惑道:“如今厉鬼肆意横行,久不见阿筠回来,姑娘不打算寻找阿筠吗?”

  凤夙沉吟片刻,方才道:“我在想,阿筠若在轩辕澈的手里,轩辕澈势必会跟我联络,帝都闹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御鬼之人,只有杀了轩辕澈,方能解帝都之危。”

  三娘疑惑道:“姑娘是想以不变应万变?”

  “三娘,你我还是等等吧!轩辕澈一旦出手,就是我们绝地反击的时候。”

  ***

  阿筠的确在轩辕澈的手里。

  城外三百里处,一块巨石之上,轩辕澈手持一杆白骨幡,口中符咒连连。

  只见他轻轻挥动手中旗幡,霎时间风云齐动,九天霄雷,乌云密布而来。

  轩辕澈长发须张,十指顿开,从其手指间瞬时迸发出耀人寒芒,冲天而上,乌云中透出十道宽大的光束,紧接着白骨幡迅速变大,屹立在苍穹中,骨幡摇动,吸收苍穹万千霞光,一缕缕的太阳光束被骨幡吸收,转化成缭绕黑气的太阴之力……

  莫言站在轩辕澈身旁,心中宛如巨石重压。

  轩辕澈这是要做什么?此乃阴阳转换之法,轩辕澈转阳为阴,天下岂非要生灵涂炭了?

  骨幡周围乌光越来越盛,隐隐间可以听到无数恶魔在嘶吼,宛若即将破笼而出一般。

  阿筠站在轩辕澈身侧,目睹此情此景,震惊不已的同时,兀自咒骂轩辕澈不断。

  没想到,轩辕澈竟然这般厉害,看这阵仗难道又想招鬼荼毒生灵吗?

  “自作孽不可活,小心你被天雷劈死。”阿筠恶狠狠的盯着轩辕澈。

  轩辕澈扯了扯唇,嘴角笑意讥嘲,没理会阿筠,专心致志的祭练白骨幡。

  随着时间流逝,骨幡里面嘶吼声越来越大,更甚者周围魔气缭绕,一道道黑影渐渐破雾而出,在苍穹中盘旋不止。渐渐的,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天地间忽然漆黑一片,虚空挣动,宛若将要灭世一般。

  莫言皱眉看着轩辕澈,此时他已经敢确定,轩辕澈正在施展招魂之法,号召亡灵厉鬼祸乱燕国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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