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苏州又呆了两天,他们还是决定返程,江盈脉还要配合宣传。

  过年前,有很多事情要做。

  沈致行问她除夕要怎么过,江盈脉只说想在家里吃火锅。

  沈致行一口答应下来。

  事隔四年,这个除夕对他们来说都是得来不易,所幸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

  北京迎来了新春的第一场大雪,这是多少年都没有的渴求。

  江盈脉手刚拆了药线,沈致行自然不让她碰水,她站在窗前,外面是白皑皑的一片,看不清楚楼宇和马路,连行人都是一团团白球。

  “这场雪下的好大。”

  “你快进来,阳台凉。”沈致行还举着菜刀,跑出来唤她。

  江盈脉披着羽绒服,依依不舍的又走了回去,关上那扇落地窗时,又是模糊的呵气,很厚实的一层。她站在那里很久,想着自己四年前写下的心愿,他回馈的心愿。

  最后他们却分开了四年……

  沈致行端着一碟碟的菜走出来,目光一暗,他向来不喜欢她活在过去,从前不喜欢她活在从前的从前,现在也是一样,对于这一秒,上一秒就是过去了。

  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让江盈脉吓了一跳,“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沈致行却是扯了下唇,拉起她的手,想在上面写字。

  谁知江盈脉却缩了回去,“还是别写了,愿望这种东西讲出来不吉利。”她找了个借口,可能觉得如果实现不了,还不如少一次回忆。

  沈致行看了她一会儿,扳住她的头,惩罚性的吻了下去。江盈脉唔唔了半天,因为他居然在咬她。

  尝到了血腥味,江盈脉嘴唇都麻了,手指一碰,果然流血了。

  她瞪着他,果然是只狼。

  沈致行没理会她的抗议,有些粗鲁的拉起她的手指,有些强迫的味道,在玻璃窗上写了那几个字。

  “盈脉,我要你记住,这不是什么愿望,是真真正正在你面前的东西。”

  江盈脉还在捂着嘴,眼神中的幽怨渐渐褪出,不过也不是类似感动的东西。她低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沈致行一声闷哼,一排小牙印整齐的印了上去,像刺了纹身一样,透着毛细血管的喷涌。

  “爱的吻痕吗?”他笑了笑,低下头还想吻她。

  江盈脉伸手快速挡住了他的唇,“我疼——”

  最后他们抵住了额头,都低笑了起来。

  滚烫的火锅让江盈脉又一通抱怨,吃不到嘴里,调料一碰到嘴唇也疼,整顿饭吃下来,都是沈致行边哄边喂的。

  冯佳琳好像忍耐了很久,终于在春晚开始前给他打了电话。

  她语气还是那样的冷傲,“你明天是不是应该来我家看看我爸?”

  在国外这些年,过年时,冯佳琳会回来,但沈致行忙,有时连中国的春节都忘记了。这次回来,他拜访过她的父亲,一个典型的生意人。

  从前就认得,只是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更没有合作。

  华娱他们冯家是大股东,过年去拜会是应该的。只是由她讲出来,倒像有要挟的味道。

  “明天没空,改天我会登门拜访。”他回绝了,至于哪一天,他也没有想好。

  “为什么没空,明天刚好我爸爸有空,过两天都没空。”冯佳琳似乎在跟他赌一口气。

  “那就回来再说。”

  “沈致行,你有这么忙吗?是工作要紧还是感情要紧?”冯佳琳没有急进,反而用了迂回的路数。

  沈致行这些年的付出,今天的成绩,他怎么能放得下公司不管?

  “我正好有事跟你父亲谈,既然过两天不行,那就下个月吧……我还要去煮饭,先挂了。”

  到了这个时候,沈致行反而从容起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一无所有了,也就不再受谁的威胁。

  江盈脉在门外听着,他只是给她一个热吻,指了指外面的冰天雪地,“白雪公主,要不要到外面去走走?”

  “我要是白雪公主,你就是小矮人。”她眯着眼睛恶恶道。

  “我是那个吻醒你的王子。”他给她披了羽绒服,又戴了帽子和口罩——

  这些年的春晚都没什么意思,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不错的。

  雪还在持续下着,落在江盈脉的睫毛上,化成一颗颗的水珠。雪很厚,已经下了一天一夜,足以证明,憋得太久,只会山洪暴发。

  除夕的晚上真是好,马路上基本没有人影,连狗仔都回家过年去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说笑,肆无忌惮的秀恩爱。

  江盈脉穿了一双雪地靴,她喜欢踩雪,尤其是还没有被行人和车辆碾压过的厚厚的积雪,像初生的婴儿般不杂瑕疵。

  沈致行穿着皮棉鞋,她还总往雪多的地方走,弄得他脚湿漉漉的,又湿又冷。

  附近几家高档的餐厅,都是除夕夜预订年夜饭的家庭,从外面看去,里面热气腾腾,欢声笑语。马路上还有几辆小心翼翼跑过的小轿车,速度有些滑稽,但比起两人神经病大晚上压马路还有很正常的。

  他们打了会雪仗,又堆了会雪人,反正乱七八糟,打不好也没堆好。

  直到十点多时,两人才唧唧索索的上了楼。

  沈致行最惨,从脚心都凉透了,在浴缸里泡了半天,江盈脉还好,只是脸上红成了一坨。

  然后是拜年的微信,现在科技化在进步,已经没有人打电话了——

  江盈脉窝在沙发上,听着电视上蔡明和潘长江的黄瓜番茄组合在一唱一喝,手指在匆忙的回着微信。

  陆莉:新年快乐,大发财源,明年不要让我操心。

  小鱼:只发了一个动漫的拜年图片。

  不过是财神爷的图片,估计她又想涨工资了。

  杨子彤:我的心我的肝,你是我的小心肝,新年快乐,么么哒!

  苏时宇还是没有创意的只有‘新年快乐’四个字。今天又多了程漫菲,她发的微信写了好多话,可见是下过功夫的。

  其他的都是一些拍戏时合作的演员,还有导演之类的。江盈脉是群发功能回复的,只有个别人她多回了几句问候。

  陆莉又给她回过来,特意嘱咐她上微博,给粉丝拜年。江盈脉微微感激,今年是真的忘了。

  等打开电脑时,左思右想,好在刚才下楼时沈致行给她拍了几张照片,还都是素颜的,在雪中玩耍的样子。她觉得还不赖,就挂到了网上,下面附上一句话:新年新气象,我很快乐,爱你们的脉脉。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脉脉是自己在雪中玩耍的吗?】

  【大除夕的,谁会没事自己在雪中玩耍……我看到照片的左下角好像有一个男人的胳膊……】

  【高呼沈董——】

  【同呼——】

  【赶紧复婚吧,脉脉一定要幸福。】

  江盈脉支着脑袋在看电脑上一条条刷出来的评论——其实她的粉丝还是很可爱嘀,不会因为她离过婚或是有了男朋友就转黑。

  他们真正喜欢的还是江盈脉这个人。

  沈致行出来时,正看到她自己在傻笑,再一看电脑,原来她把照片挂到了网上。

  沈致行想了想,回房间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登陆个人微博,在她的博文后面紧紧跟了句:一个人的雪是寒冷的,两个人的雪再冷也是温暖的。在天堂拥抱,或荒野流离。

  江盈脉还在发呆,等她发现时,粉丝早就高呼了起来:

  【真的是沈致行……好甜……】

  【在天堂拥抱,或荒野流离的下一句是,我爱你,我敢去,未知的任何命运……】

  【珍视脉脉,不要再抛弃她了<哭>】

  江盈脉转身跑回了卧室,看见沈致行正微笑的向她伸出了手。

  “你好无聊。”本来甜蜜温馨的时刻,却换来佳人一记爆拳。

  “心里话,”他抱她坐到腿上,摸摸她的手,“冷不冷?”

  她坚持自己不用泡热水澡,沈致行见她穿着厚实,也就没有勉强,只是这会她的手却是冰凉。

  “不冷,刚才洗手洗的。”她抱着他的腰,手明目张胆的从他睡衣下面钻了进去。

  沈致行对她只有无限的柔情,用冯佳琳的话讲,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一个女人,而那个人却不是她。

  他抱起她走回了客厅——两人说好要一起跨年,他可不想这年跨到床上去。

  钟声打在十二点时,外面还是一片寂静,只有谢婉惠打来了一个电话,扰了两人间的互相依偎。

  “好,我知道了,我和盈脉一起去。”

  “婉惠姐说什么?”

  “她说想上墓地看看我爸,明天我们一起去。”

  江盈脉就这么看着他很久,有一句话才缓缓问出口,“你妈妈的坟呢?”

  “在另一个墓地,她恐怕没有办法和我亲生父亲合葬。”沈致行仰起了头,靠在沙发上,眼中有些微红。

  他父亲是孤独的,不管当年什么原因造成的离婚,他始终没有再娶,只是一个人躺在那冰冷的石碑下,望尘莫及的悲凉。

  “沈立勋呢,他还能醒过来吗?”她抱着他,微微一笑。

  “恐怕难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沈易行不让他去见沈立勋,去了恐怕还会打架,还不如不去。

  “大除夕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事……今年我们好像忘了包饺子,明天要吃什么?”沈致行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让江盈脉直想拍自己的脑袋,“对哦,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两人一起叹气。

  好在现在的超市春节连市,大年初一,两只懒猪睡到中午才起床,到华润万家买了两袋速冻饺子,回来煮着吃了。

  谢婉惠打电话时,他们还在吃,没办法,她只能上了楼。

  这个时间的记者都在偷懒,没人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谢婉惠大大方方的上了沈致行的家里——

  她其实是第一次来,就怕会引起轩然大波,亲姐姐来弟弟这都是个问题。

  “哟,小两口吃饺子呢?谁包的?”她脱了大衣,就闻到香喷喷的三鲜馅味。

  江盈脉乖巧的拿了副碗筷,招呼谢婉惠来吃。

  她这些年洒脱惯了,性格倒是更像沈致行的妈妈,随心所欲。不拍电影时,全球各地游走,沈致行有一段时间根本找不到她。

  在谢婉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过年的概念。如果正巧她在北京,可能会约上沈致行吃顿饭,如果不在,连电话都免了,也免得牵挂。

  “我吃过了。”她看着那一盘盘的饺子,竟有些觉得陌生。

  大年初一的饺子,多久没有吃过了。

  沈致行接过她的衣服,还是招呼她坐了下来,“再吃点吧……我和盈脉完全忘了要包饺子的事,所以刚买回来的。”

  谢婉惠拿起筷子尝了一个,她平时吃的不多,这些年为了保持身材,经纪人一直让她少吃。

  不知是水饺对她胃口,还是根本没有吃中午,一口气也吃了不少。

  她开始回味,“要说包饺子还是妈妈包的好吃。”

  江盈脉马上接了句,“其实致行包的也挺好吃。”

  谢婉惠摇头失笑,“我没吃过……”她转头暗示性的看向他。

  “晚上回来包给你吃。”他真的很久没有和姐姐坐在家里一起吃饭了。

  总是偷偷摸摸,难怪外界认为他在追谢婉惠。

  “算了,你还是包给盈脉吃吧,我可不敢劳驾你沈董……”她抬头问江盈脉,“家里有醋吗?”

  江盈脉拿给她醋,又看着她吃了几个,胃口还真是好。

  下午他们去了陵园,上山的路很清冷,两旁的松柏都凋零的屹立在那里,实事证明,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万古长青的,总会有凋谢和不近如人意的时刻。

  沈致行长得很像他的爸爸,眉眼都像,唯有嘴不像,他爸爸是厚唇,而他是薄唇。她很像见见他的妈妈,似乎在印证自己关于遗传基因的猜测——

  四年前唯一的一次清明,她因为有商演,人不在北京,那时的沈致行说不没关系,早晚都会有机会,她亦是这样觉得。到现在才明白,机会这个东西是最不靠谱的。

  拜祭了他的爸爸,三个人走下山时,天际转成紫红色,风比来时更清洌。江盈脉觉得可能是阴风,逝者在哭泣。

  她没心眼的问沈致行和谢婉惠,“怎么不去看看伯母?”

  沈致行阻止不及,谢婉惠就抿着唇自己上了车,只和他们道了别,就分道扬镳而去。

  江盈脉掩了掩唇,焉焉的低下了头,“我不该多嘴问。”

  沈致行环着她的肩膀,“算了,婉惠对妈妈多少都有些恨意,这个心结恐怕不好解开,”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洞悉了她杏花般的小心思,“明天我们去看看妈妈。”

第26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只有香如故完整版+番外章节

正文卷

只有香如故完整版+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