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棒棒糖
吃完饭，周知宁帮着棠梨把碗筷收回厨房，然后毫无形象地蜷在沙发里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
啃完了半颗苹果的糖芋苗跟她差不多，舒舒服服地在软垫上摊成张猫饼。
“棠姐姐做的饭可真好吃。”周知宁眯着眼，笑嘻嘻的说，“比外卖和食堂美味无数倍！如果能天天吃就好了。”
正往厨房走的棠梨闻言回过头，看着眉眼间充满餍足的兄妹俩，开心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唇角慢慢弯起，梨涡在浅笑中乍现。
“我说的是真的。”周知宁举着双手一本正经的回，她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是吧，哥。”
“嗯。”周停带着笑点头，瞥见棠梨那对越来越深的酒窝，他满意地舔舔唇。
视线移向咸鱼摊在沙发里的妹妹，眉峰蹙起，他轻轻踢了踢周知宁腿肚子，面无表情的开口，“起来，去洗碗。”
周知宁冲他翻了个白眼，抱着沙发枕滚了一圈，“有你这样的哥哥吗！”
她嘟着嘴巴，脸颊鼓鼓的，翻身坐起来对着棠梨说，“棠姐姐，我把这个哥哥扔掉，要你好不好呀，这样我是不是可以经常来蹭饭啦。”
周停屈指弹她脑门，“别了，你太能吃了，棠梨养不起。”
周知宁跳起来想挠他，“狗哥哥！”
周停单手抵着她脑门，“去吧。”
挠不到人的周知宁快要气哭了。
棠梨眉眼弯弯的看着两兄妹打闹，满面的愉悦。
“我洗就好了，你们坐着玩吧。”
“棠姐姐养不起我，那养你呀。”周知宁叉着腰，小脸红扑扑的。
她突然转变的话锋让两人都怔了下。
周知宁歪歪小脑袋，古灵精怪的说着，“棠姐姐，这个混蛋哥哥就送给你当洗碗工，偶尔分他一顿饭就可以了，瞎养，养死了算我的！这样可爱的我就能来蹭饭了。”
“……”周停掌心抵着眉骨，神色无奈，但他抿了抿唇线，到底没开口反驳。
周知宁偷笑，得意洋洋直接写在了脸上。她抬手指着厨房方向，下巴一仰，“去吧，狗哥哥！”
她想了想，又补充，“不过这个笨蛋哥哥不会洗碗，棠姐姐你教下他呀，教不会可以打的那种教。”
狗哥哥周停棱了她一眼，示意她见好就收。
“不用了，我来就好。”棠梨只当周知宁在瞎说，她眨巴着眼睛，出声拒绝。
周知宁还想说话，周停又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周知宁哼哼了声，继续惬意地窝回沙发里。
周停走到棠梨旁边，弯弯唇，“走吧。”
“不多的，我很快——”
没说完的半句话消散在空气里。
棠梨捂着额头，鹿眼睁得大大的，盛满了迷茫。
周停刚才弹了她脑门？
棠梨卷翘的睫毛颤抖着，在眼里撩起细细的涟漪。
“嗯？”周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表情一点未变，根本看不出破绽，只有抄在兜里的另一只手悄悄地攥紧了。
棠梨站在原地，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无法抑制地有些紧张无措。
周停弹得很轻，不疼，但触感一直贴在皮肤上久久散不去，还在隐隐发烫，朝着四周蔓延。
“你——”她抿了抿唇，瞥开目光时又瞅见了同样捂着额头的周知宁，愣了愣。
弹完妹妹……顺手弹她？
周停依旧平静带笑的看着她。
“没什么。”棠梨捏捏烫呼呼的耳垂，埋着小脑袋走进厨房。
周停微不可察地松了下绷紧的脊背，迈步跟上去。
狗哥哥。
周知宁抱着枕头低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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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了瓷砖的厨房干净明亮，厨房水池是双槽盆，棠梨跟周停并排着，一人占一个水槽。
棠梨把洗好的碗递给周停，他再冲洗干净放到一边。
“你经常自己做饭？”冷不丁的，周停开口说话。
“嗯那。”棠梨点点头，慢声回复着，“在外面不知道要吃什么。”
“嗯。”周停的声音在哗哗的水流声中显得更清澈，他浅浅的笑了一下，“我不会做。”
棠梨偏头的时候，注意力在他手上凝了会儿。
那双修长的手贴着瓷盘的边，显得更是冷感的白，清水不断的从他手上刷过。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红着耳尖飞快地挪开视线。
棠梨走着神，又沉默下来。
两个人之间安静，却又流转着莫名浓稠的气息。
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一起，一人洗好，另一个很快地接过去清干净。
说不出的和谐。
狗哥哥只要不说话还是可以的哦。
周知宁悄悄从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糖芋苗蹲坐在她旁边，也跟着歪脑袋，不过很乖的没有叫出声。
她扒着门框瞅了半天，没听到什么八卦内容，只得撇撇嘴。
过了几秒，她动作很轻的摸出手机，对着里面两人拍了张照片。
周停搁碗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了眼周知宁。
周知宁立马收了手机立正站好，眼眸一转，声音甜脆，“哇，周停你跟棠姐姐站在一起我都觉得你重新做人了！唔，我有一首歌要唱！你织布来我耕田，我挑水来你浇园～”
她瞎唱了几句后抱起脚边的猫拔腿就跑，然后在客厅里小声嘟囔着，“糖芋苗，你看周停跟棠姐姐像不像一对小夫妻。”
棠梨手抖了抖，碗碰在水槽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回过头，就见周停神色无奈，却又带着点点笑，隐隐的透着温柔，那双漆黑的眼中倒映着她的模样，一动不动的。
棠梨有几分恍惚。
“不用理她。”他说着，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碗。
被水沁得微凉的手指指腹不经意地从她指尖上滑过。
“怎么会是像。”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言意未竟，眼里浮上深邃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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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厨房，又在棠梨家里坐了一会儿，周停领着周知宁和糖芋苗回了家。
周知宁咬着棒棒糖哼着歌正要往房间走，忽地领口一紧勒到了脖子。
她气呼呼地，“周停！你干嘛！”
周停松开揪住她后领的手，手掌摊开，“手机。”
周知宁嚼碎了糖，捂紧兜，“不给！”
“嗯？”
“要我手机做什么。”
“你刚才拍了什么？”
周知宁摸摸下巴，“球我呀！”
“……”周停掀了掀眼皮，语调懒洋洋的，“周知宁，我记得你们学校不让带手机？”
“你想干嘛！”周知宁炸毛，“你又想威胁我要给老师打小报告啊！你能不能做个人！”
周停但笑不语，气定神闲地摊着手掌。
“哼。”
周知宁不理他，转身要走。
“零花钱。”
淡淡的三个字让她停住脚步。
周知宁鼓了鼓脸颊，转过身，九十度鞠躬把手机举呈到周停面前，“哥！给你！”
周停短促的笑了一下，接过手机。
周知宁的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周停输了一次密码就打开了。
点开相册，找到最新的几张照片。
“我觉得我拍的挺好的。”周知宁又笑嘻嘻的凑过来，“你怎么还不夸我。”
确实挺好的。
照片里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女孩子半侧着身子，手上满是泡沫，表情看起来很乖很软。
旁边的人虽然在冲盘子，但视线却落在她身上，认真而专注。
阳光自面前涌到身后，在地上凝了相贴在一起的影子。
很……温馨。
周停垂了垂眼眸，掩住眼里漾开的笑意，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将照片发送给自己，然后删除。
“混蛋！”
周知宁又开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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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候，周家兄妹又到棠梨家蹭了顿饭。
晚饭过后，周知宁捞过一脸茫然无辜的糖芋苗塞到棠梨怀里，撒娇道，“棠姐姐，拜托你帮我溜一下猫呀！”
棠梨抱着暖乎乎的猫团子，眨巴眼睛。
“糖芋苗今天也吃了好多，”周知宁摸摸肚子，“只是我还没写作业，要回家写作业了。我哥哥单独带它出去我怕它就走丢了！棠姐姐，你能帮我带糖芋苗出去玩吗，糖芋苗还是很喜欢出去玩的。”
她这么一说，棠梨想起来她才搬过来的第一天，周停就弄丢了糖芋苗。
她看看周知宁，又摸摸糖芋苗背上软蓬蓬的毛，点头同意。
周知宁偷偷冲周停比了个口型。
零花钱加倍哦！
春日的傍晚六七点钟，夕阳西沉，色泽瑰丽的晚霞像是悬挂在天幕上精心织就的锦缎。
红橙橙的光跌落在地面上、建筑上，涂抹出一副浓墨重彩的画，
这会儿小区里比较热闹，大多是饭后散步的居民，靠近健身区的小广场上还有在跳广场舞的。
小区不禁止养猫狗，棠梨出了楼道才走了十米不到，就遇到了好些溜狗的。
溜猫的倒是只有她跟周停。
糖芋苗窝在猫包里，乖乖巧巧地蹲着，歪着脑袋特别开心的来打量着周遭。
“糖芋苗真可爱。”
棠梨笑盈盈的。
周停跟在她旁边，看着她笑得梨涡都出来了，两把小扇子似得睫毛扑扇得他心痒。
他看她把糖芋苗抱高，清灵灵的鹿眼跟它圆溜溜的猫眼对视，倏地又笑弯成月牙。
“棠梨。”他叫她。
“怎么啦？”她歪过头看他，脸上的笑意还在满溢。
“平时你要是没事，”周停摸了摸鼻尖，语气平静，“都可以来找糖芋苗玩。”
棠梨眼里瞬间盛满了星星。
周停若有似无地牵了下嘴角，不再说话，安静地看她自言自语似的跟糖芋苗说话，抱着猫包这跑跑那跑跑的带着它看花看草。
“汪！汪汪！”
洪亮的叫声传过来，与之一起的，是一路奔跑过来的哈士奇。
哈士奇兴冲冲地迎着糖芋苗而来，它的女主人完全是被它拖着跑的。
糖芋苗吓了一跳，整只猫在猫包里团成一圈。
棠梨惊了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已经被周停抓着手臂拽到了身后。
周停垂着眸盯着试图扑腾过来的哈士奇，神色微微紧绷，呼吸都轻了点。
“对不起啊，吓到你们了。”哈士奇的主人终于拽住了它，女孩子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
等她走了，平缓了情绪的棠梨温声对糖芋苗说。
“没事啦，糖芋苗不怕。”
其实糖芋苗现在就没在怕的，小脑袋凑在门帘那里，隔着门帘蹭棠梨的手，喵了几声像是在跟棠梨说它不怕的。
周停迟迟不动，方才拽着她手臂的手还没有松开，见她注意力不在这里，就一直拉着没松手。
他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下一秒，棠梨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
正在走神的周停愣了愣，手下意识地稍稍收紧又很快放开。
他不太自然地撇开视线，收回了手。
“你也不要怕。”
周停走在棠梨旁边，思绪分了许多给周围来来往往的狗子们。
棠梨注意到了，他薄唇抿着，时不时地皱起眉，只要有哪只狗靠近一点点，他就会紧绷一下。
棠梨回想起哈士奇跑过来时，他身体的僵硬，又想起方才她看他时，他的不自然和轻微的紧张，好像呆着手都忘记松开。
以及现在，看到一只狗就皱皱眉。
这个表现——
她迟疑了下，还是问，“周停，你怕狗吗？”
“……”
周停有点错愕。
他哪里怕狗，他是怕再有狗像刚才的哈士奇一样飞扑上来，要是不小心伤到她怎么办。
本是想否定的，但看着她小手一下一下地摸着糖芋苗以做安抚，他沉默了几秒，鬼使神差地点头，“嗯。”
棠梨了然。
她对着周停歪歪头，露出甜甜的笑来，“不要怕。”
周停眼睫动了动。
正此时，有人拉着只牧羊走了过来。
周停还没动，棠梨就把猫放到他怀里，往前一步走在他前面，然后回过头，笑盈盈的跟他说，“它不会咬你的，不要怕。”
嗓音又甜又软，像天边的棉花云，飘过来塞满他心口。
周停垂眼，喉结轻轻滑动。
他看着眉眼如画的小姑娘，就像怕得有点紧张无措一样，再次伸手拉上她细细的小胳膊。
棠梨僵了僵，但下一瞬又露出柔柔的笑容。
“我保护你呀。”
周停克制住想扬唇笑的冲动，绷着表情，点点头，语气都淡淡的。
“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狗。
他可能是怕自己吧。
我都怕他。
晚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