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柑橘糖
小区内停电，电梯不能用，要爬楼梯。
楼梯间不采光，黑得很，只有应急灯散着黯淡的光。
空荡荡的楼道里脚步声听起来格外清晰，身后也是一片染着暗绿的暗，以至于棠梨有一点儿紧张，都不敢回头看。
而且她手机没电了，在车上跟周停发消息就把电量耗到了5%，开着手电从小区门口还没走到这幢楼就自动关机了。
周停走在前面，手里打着灯，半侧着身子给后面的棠梨引路。
借着光，他能看清她绷得紧紧的小脸，以及眼眸里漾着的细细波澜。
先前只知道她夜盲，这会儿让他发现了她胆子也不大。
“别怕。”
他放低了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棠梨仰着头看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摇头，“不怕的。”
现在比怕更重要的是累。
平时坐习惯了电梯并不觉得住得有多高，这会儿才上到5楼就觉得腿酸。
棠梨想紧跟着周停，但架不住步子有点沉，她稍稍停了下，腰微弯，手杵着大腿。
手机的光线快要从她身上离开，棠梨小脸微绷，还没说话，光又笼了回来。
“累了？”
周停跟着在台阶上停住，面上掠过一丝笑意。
棠梨喘匀了气，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很小声的回：“就一点点，马上就走。”
周停勾唇噙起抹笑，走下一步，就比她站的楼梯高一阶。
他在棠梨疑惑的神情里，朝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掌朝上摊开，“手给我。”
棠梨眨眨眼，“啊？”
“不是走不动了吗？”
“我——”棠梨目光从他手掌上移开，嗓音软软的，“可以慢慢的走上去的。”
周停眸光深邃，状似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有点迟疑的开口，“也可以，只是……”
他摩挲了下手机，面不改色地撒谎，“手机要没电了。”
棠梨睁大眼睛，有几分无措。
“那……”
她捏了捏手指。
周停拿手机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手指贴到摄像头边遮了遮。
光线暗了不少。
“没光了不太好走。”他低声，“还有点吓人。”
光照的范围一缩，棠梨就忍不住紧绷。
她揪了揪袖子，慢吞吞地伸出手去，两只手快要相触的时候，她蜷了下手指，看起来要收回手的样子。
周停飞快地抓住她的手，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闲散淡然的说，“这样快一点。”
棠梨颤了颤，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
不是第一次被他牵，可是感觉又都不一样。
这回没有黑暗蒙着眼作掩饰，甚至于，手还是她自己递出去的。
周停脚步很慢地带着她往上走，两个人的脚步声有点重叠。
方才的累好像也没那么明显了，莫名的，她步子还有点飘，明明每一步都踩在实处，脚下却有些软。
不一会儿就到了。
“要没电”的手机依旧照出明亮的光。
两人站在门口，棠梨抽出手，下意识地看了眼光源。
周停恍若没注意到，镇定自若地开口，“这时候家里也没电。”
他不习惯地捏了捏突然空了的手掌，总觉得心里又空了一角。
“一个人回去会怕吗？”
棠梨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不怕的。”
是自己家能关紧门窗。
好像还有充满电的台灯。
应该不怕的。
她在心里说服着自己，笑吟吟地去摸钥匙，“谢谢你啦。”
周停抿唇，神色里透着点无奈。
“行吧。”他上前，手电的光照在钥匙孔上。
棠梨凑近一点，勉强把钥匙插进去，扭转几圈开了门。
门一推开，室内同样是一片冷寂的黑暗。
黑夜将屋子内的东西裹做一团，只有靠窗的地方借了里丝月色隐隐勾勒出点轮廓。
周停手腕稍抬，想给她照亮路让她进去。
光线一抬起，棠梨就看到一屋子影影绰绰的家具，以及窗边鼓动起来的窗帘。
静谧中像是隐藏着什么东西。
……
她被自己脑补的给吓到，提起来的脚又落回了地面，还往后缩了一点点。
尤其身后也是一团黑，要不是有周停在，她可能真的要稳不住了。
棠梨捏紧小拳头，嘴唇抖了抖。
“怎么了？”周停出声问。
棠梨悄悄的吸了口气，嗓音软得像牛奶，“没有。”
还说没有。
她自己不觉得，周停可看得清楚。
这小姑娘僵得像木头人，瘪着嘴，长长的眼睫眨啊眨的，眼里的委屈和紧张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棠梨——”
正想找个借口让她跟他去他家坐一会儿，后面突然传来阵响动。
金属转动发出的清脆又琐碎的声响。
紧接着。
吱哑——
周停都怔了下。
更别说本来就处于紧张状态的棠梨了。
前一秒，棠梨还在自我安慰着要踏进仿佛有怪兽的房间，神经已经绷得紧紧的了。
后一秒，身后就突兀地传来响动。
尤其是楼道里很安静也很暗，这点声响被无限的放大，勾住她紧绷的弦，狠狠地一扯——
绷断了。
棠梨憋住了没有惊呼，但完全是出于害怕下的条件反射，她猛地转身，直直抱住了旁边人的手臂。
因为动作太快太急，显得更像是扑过去撞在他怀里。
周停完全愣住了，所有思绪混沌起来。
手臂被她抱着，拿在手里的手机滑了下好险没掉在地上。
棠梨呼吸有些急促。
她脸埋在他肩上，身上有点像柑橘糖的甜香味道摧枯拉朽地侵占着他周围的空气。
一瞬间，他大脑就空白了。
棠梨在微微颤抖。
周停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抚在她脑后，说话也跟机械了一下，嗓音发干，“没事的，别怕。”
……
开了门端着蜡烛走出来的周知宁看着楼道里的人，表情扭曲了下，一脸惊吓的看看朝她冷漠望过来的周停，拔腿就往回跑。
“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要打我！”
“棠姐姐救我呀！我哥要打死我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棠梨绷紧的身子松了点。
她很慢地抬起头，求证似地，对着周停很缓地眨眨眼睛。
“没事，是周知宁。”周停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
他垂眼看着她。
受了惊吓的女孩子脸色发白，神情里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惶，鹿眼湿漉漉的包着泪，眨眼的时候眼里的涟漪细细的滉漾。
眸光湿软，沁得他心里跟着软陷。
周停舌尖抵了抵牙齿，眼睫一敛。
他搭在她脑后的手指探进发间，就着这个姿势侧了侧身，将女孩子彻底地拥到了怀里。
他低头，嗓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柔和。
“别怕。”
棠梨再次僵住。
手机的灯光朝着下方，萦绕的黑暗里传来男孩子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为什么会点成存稿！
你可能从未见过如此短小的章节。
我先溜了！我不在！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