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甜豆浆
棠梨在陆霜夏的房间里见过周停的照片。
那是三分之二的侧脸，他眉眼低垂，线条狭长漂亮的双眼皮显得很深刻，手掌抵着一边眉骨，手指看起来干净，又指骨分明。
周停五官本来有点儿清冷，但照片上，从窗口倾泻进来的暖金色阳光贴着他的脸颊滑过，柔和了面容，也增了几分雾里看花般的好看。
装着照片的相框很快被陆霜夏盖在桌上，但棠梨还是看清了。
当时那会儿她觉得这人好看的不太真实，回自己家之后还鬼使神差的把他画在手帐本上。
*
晚上十一点，棠梨复习完，把英汉字典重新放回原位，习题册和课辅装进书包里。
预习英语第三单元。
背诵今天学的文言文。
……
她在每一项做完了的事情以后打了个小勾，刚要在小本子上写其他内容，一下子就想起了白天的事。
棠梨搁了笔，拉开手边的抽屉，从一堆花花绿绿的本子里翻出印着独角兽的粉蓝色手帐本。
一页一页的翻，然后又停下。
1月13日那篇。
左边的那页用黑色的笔画了照片上的周停，黑白色的，简单却生动。
右边记录了一堆小事件，最后还写了一句话。
——不是故意想画的，还是怪他太好看。对不起！
与此同时。
周停躺在床上玩手机。
又一局结束，他退出了游戏，打开通讯录复制了一串电话号码，切回微信，点击添加好友。
发完之后，他仰头靠在床头，手指捏着眉心，隔几秒，看一次手机。
嗡——
手机震动了下。
周停立马坐起来，点开手机。
停哥救命啊！！！求求您看一下物理报纸上面的题啊，不会做！
是谢越的消息。
“……”周停皱眉，眼里的碎光沉寂下去。
没写。
不救。
周停一脸冷漠的回复，然后给谢越设置了个“消息免打扰”。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靠回去，手臂压在眼上，看不清表情。
感觉过了许久，才又听到消息提示音。
周停点开手机一看，紧绷的唇线终于放松下来。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指腹擦过消息框上方显示的“棠棠”两个字。
无意中瞟见屏幕上方的时间。
距离他发出去好友请求才过去8分钟。
可他明明感觉，至少已经半个小时了。
你好啊。
还没睡啊。
……
编辑了无数次的消息，最后都被删除掉了。
周停颇有些烦躁的舔了舔唇。
他退回到微信主界面，点进谢越的对话框，消息都看了一遍。
他看着谢越刷屏的表情包，思索几秒，打开浏览器搜索“女孩子喜欢的表情包”。
*
跟棠梨定了明天什么时候起床、出门，时间就到了凌晨。
周停：不早了，睡吧。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棠棠：嗯那，晚安明天见～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软萌萌的盖被子表情。
周停也回了个差不多的表情过去。
发完后他没急着睡，点开了棠梨的朋友圈，一条一条的刷。
每一条朋友圈都很日常，都附带着她自己画的图，或者是很可爱的表情包。
出现次数最多的，是猫图。
“这么喜欢猫啊。”
周停低低的感叹一声，眉目里漾着笑。
他花了一个来小时才看完，然后挨条点了赞。
*
棠梨关了闹钟，拨通了周停的电话。
直到第三次，铃声响到最后，他才把电话接起来。
他没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传到棠梨耳边。
棠梨略有些不自在的摸摸耳朵，她咬了咬唇，小声说：“起床了，周停。”
“……”
安静了一秒，然后周停开口说话了，“嗯，就起。”
将醒未醒时的声音听起来微哑，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又有种烟纱淼淼般的潋滟。
棠梨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发痒的耳朵，越发的不自然，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十来分钟以后，棠梨出了家门。
一层楼有三户人家，周停家正好在她家对面。
她蜷缩了一下手指，轻轻叩门。
敲门声一落，门猛地被拉开。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周停，棠梨愣了愣。
虽然棠梨一直觉得周停他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懒散，但他衣服从来都穿的规规矩矩、整洁干净。
而这时候，他校服拉链拉得极低，领子还有一半折在衣服里。
不光这样，他头发还有点儿凌乱，大概是因为真的没睡够，眼底还缭绕着睡意，神色里透着点不易察觉的焦躁。
周停随手理了下头发，表情慢慢缓和下去，“走吧。”
“等一下。”棠梨指指他衣领，“你的衣服。”
周停低头一看：“……”
其实接完棠梨的电话，他没立马起，而且立马又睡着了，要不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惊醒，他估计要直接睡过去。
后面他尽量加快了速度，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棠梨敲门的时候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是形象不太好。
*
在小区门口吃完了早餐，棠梨捧着杯甜豆浆跟着周停走到公交车站。
170路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刷卡的时候，周停摸了半天口袋才发现，因为出门的太急，他身上根本没有装零钱和公交卡。
周停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棠梨忍不住浅笑，她走上前，投了两次零钱。
她仰头对着周停弯弯眼：“好了。”
周停扬了扬唇，有一丝无奈。
棠梨在公交车后半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周停自然地坐到她身边。
坐下之后，两人都没说话。
棠梨有些茫然，转头盯着窗外，过了一分钟才翻出她的单词本背单词。
周停还在犯困。
平常这个点他都还在睡觉，先前走在路上还好，现在坐着，困意就汹涌袭来。
他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他望向认真看书的棠梨，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被睡意扰着混沌一片，立马就给忘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选择玩手机。
*
车身一晃，在红绿灯前停稳。
棠梨抬起头，往窗外看了眼，确定还没有到学校。
她想继续看，余光里却瞥见了周停的手机屏幕。
他在看照片。
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是一张布偶猫玩跳起来扑逗猫棒的图。
棠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停划动屏幕，又换了一张晒太阳的猫。
棠梨无心再背单词。
“要看吗？”
突然，周停低淡的声音响起。
“啊。”棠梨条件反射似的应了一声，一回头，发现周停正在看她。
“要看吗，棠梨。”
周停又问了一遍。
“可以吗？”
“嗯。”他停顿，“你喜欢猫？”
“对呀。”棠梨大眼睛里透着亮盈盈的光，“糖芋苗很可爱。”
“要看视频吗？”周停语调平稳，“有几个糖芋苗的小视频。”
棠梨眼中的光芒更灿烂了，她一脸期待的点头。
猫确实有用。
周停若有似无的笑了。
他稍微往棠梨那边靠了点，点开相册，找出刚刚从跟周知宁聊天记录里面翻出来保存好的视频，点给棠梨看。
小视频里的糖芋苗在对着视频叫，毛茸茸的尾巴摇晃着，宝石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十分软萌的样子。
就是车上有点吵闹，听不见它的叫声。
“好可爱啊。”棠梨小声嘀咕，“声音肯定也特别可爱。”
“要听声音？”周停问。
“不要了，开太大声会影响到别人的。”
周停闻言淡笑：“耳机。”
他从兜里拿出耳机，本来是要递过去，但中途突然改了想法。
他插好耳机，理了下长长的耳机线，然后若无其事的、故作淡定地，伸手将一边耳机替棠梨戴上。
棠梨瞬间怔住，粉唇微张，眼睛也因惊讶睁得大大的。
周停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神态自若地将另一边耳机塞进自己耳里，加大音量，调整到适合的程度。
“能听到了吗？”
“……”
棠梨抿了抿唇，“可以了。”
或许是耳朵里传来的猫叫声太软，棠梨心口也莫名一软。
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调整耳机的周停，只觉得方才他给她戴耳机是不小心碰到她耳朵时，留下来的微凉的触感，在一点点升温。
她趁周停不注意，飞快的伸手摸了下耳朵降温。
周停手上动作顿了很短的时间，面容突然柔和了几分。
他不着痕迹的摩挲了下指腹，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周停好欠揍嗷。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