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
“娘娘,娘娘!快来人啊,娘娘不好了!”一婢女惊呼声从初馨苑传来,不一会儿,宫内所有灵医都来了,初馨苑上上下下忙成一片。
“少爷。”凌家护卫长低声问道:“歆妃娘娘似乎出事了,我们需不需要将此事报告族长。”
凌澜摇头:“不用,凌家又不是开医馆,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可于情于理……”
凌澜抬手将对方未尽之言打断。
“没事,我有分寸,出了事有我担着,你尽管放心。”
护卫长听罢,只好不再作声。
“歆妃动了胎气?”古肃皱着眉听完身旁老奴的禀报,厉声问道:“那快去找灵医啊。”
“找了找了。”老奴抹了一把冷汗,继续道:“所有灵医这会儿都在初馨苑,歆妃娘娘现下不太好,也不知具体情况,这才来向王上禀报。”
古肃听完,一拂长袖,往初馨苑去。
古肃此人冷漠惯了,对凌歆或许没多少感情,对自己的子嗣也未必看重。
但是接连好几年没有子嗣诞生,徒留王后做大,对他而言十分不利,因此对于凌歆肚子里的孩子,古肃自然多了几分心思。
古肃到时,灵医已经诊断出结果。
“王上,歆妃娘娘只是由于心悸引起的胎动,并无大碍,只需喝几副药好好调养即可。”
“心悸?缘何心悸?”古肃追问。
“这,老臣不知。”
古肃摆摆手,不耐烦道:“下去吧。”
待人都走光了,古肃这才坐在凌歆旁边,将人揽在怀里。
凌歆顺从地靠上去,小鸟依人靠在古肃身上。
“为何会心悸?”
听此一问,凌歆下意识轻微颤抖了一下。
古肃皱眉:“怎么?有什么问题?”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深邃:“是不是有人想害你?”
凌歆惊讶于对方有此一问,但还是慢慢摇头否认了:“王上,没有。”她说道:“臣妾只是做了噩梦。”
“梦见了什么?”
凌歆咬咬牙,不敢说出来。
“但说无妨。”
她深吸一口气道:“若我肚子里是个女孩便罢了,若是个男孩……臣妾,臣妾根本不知道他能活多久,甚至于,甚至于臣妾根本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出生。”
古肃听完,看向凌歆,一字一句问道:“你在猜测什么?”
凌歆一颗悬在半空的心‘蓦’地一跳。
“王上息怒,臣妾只是害怕,臣妾绝无它意。”她想也不想跪下来,哭诉道:“这是臣妾第一个孩子,臣妾只是害怕。”
古肃眼睛眨也不眨,继续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臣妾,臣妾梦到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凌歆没有说下去,古肃也没有继续逼问。
他蹲下去,捏起凌歆的下巴:“你记住,古蒙,是我的,没有人能在这里越过我,我,是这里的王,也没有人能够动我的孩子。”听到‘我的孩子’这几个字,凌歆的心微微抖了一心。
古肃说完,扔下一句话:“好好休息,按时服用灵医的药,我先走了。”
凌歆低着头,不敢说话,直到人走远了,才敢抬起头。
“你出的这个法子,有什么用?”凌歆忽然开口问道。
里间走出一人来,正是凌澜。
他走过去,将人扶起:“娘娘,方才为你诊治的灵医中,有不少古炎的人。”
凌歆皱眉:“既然如此,他们为我开药,我岂能随意喝?”
“古肃虽然眼不够明,但什么人该用,他还是知道的,为你开药之人一定是他的心腹。”
凌歆还是不明白。
凌澜微笑道:“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引蛇出洞。”
正午当头,耀眼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凌澜大摇大摆往灵医所走去。
至了灵医所,他拍了拍手说道:“喂喂喂,那谁,你们这谁管事啊?”
“不知阁下是?”一老者走上前问道。
凌澜颇不耐烦:“你管我是谁,快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灵医长不在,阁下若找他有事,不如晚点来。”老者恭敬道。
凌澜听罢,烦躁道:“算了算了,随便找个人吧。”
“那谁……”凌澜摸着头,往整个灵医所看了一圈。
手镯里的弈离暗中提醒道:“左边穿青色衣服那个,古炎心腹,擅投机取巧。”
“那个穿青衣服的吧,我看你顺眼,你出来。”
李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穿青衣服的人。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李善听罢,放下手中的事情,与凌澜走了出去。
“你,是灵医?”凌澜上下打量一番,露出怀疑的神色。
李善和颜悦色:“正是。”
“行吧,我们家歆妃娘娘你知道吧?”
李善点头:“知道。”
“她最近怀有身孕,本来身体就娇弱,现下头疼的厉害,你去给她开一副治头疼的药送过来。”
“可,这事不是由赵灵医负责吗?”李善不解。
“赵灵医不是不在吗?”凌澜很不耐烦:“要是他在我怎么会叫你,你们当灵医的怎么啰啰嗦嗦的,快着点,让你开药你就开,废话真多。”
李善哑然,半晌说道:“你是凌家派来保护歆妃娘娘的?”
“嗯。”凌澜抬高眉眼看他,施舍了一个字。
“在下知道了,在下这就去办。”
“去吧去吧,别啰嗦。”
说完,凌澜转身大摇大摆往初馨苑去。
“你说,他会开什么药?”凌澜跳到初馨苑房顶上,摩挲手镯问道。
“李善功利心重,又好攀龙附凤阿谀奉承,但他不笨,不会在这种时候下药,如果凌歆用了他的药出了问题,他会是第一个陪葬的人。”
凌澜摸摸下巴:“没关系,一招不成,还有一招。”
午时刚过,李善便亲自将药送了过来,刚至初馨苑门口,便见一行人匆匆出来,催药之人也赫然在列。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不该你问的别问。”门口的护卫催促道:“可是来送药的,快送进去吧。”
李善点头,快步将药送给婢女。
出了院子,隐约听见院中婢女小声议论:“听说凌家出事了。”
“可不是嘛,之前凌家似乎出了一个叛徒,听说今日找上门来了。”
“怪不得凌家撤走这么多人,却原来……”
“嘘,小声点,别说了……”
李善听完,心中一番算计,快步离开了。
“凌家人撤走了?”孟子金淡淡抬起眼眸:“何故?”
“听说是之前的叛徒找上门来了。”李善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向殿下禀报?”孟子金细细打量对方,问道:“来我这说有什么作用?”
李善讨好道:“孟公子是殿下身边红人,况且有些事一直是公子替殿下做,告诉您一声是应该的。”
“你是担心如果是假消息,届时殿下开罪你吧?”
李善不自然道:“孟公子哪里话,都是为殿下做事,何来开罪不开罪。”
孟子金嗤笑一声,懒懒道:“这事我会解决,如果消息属实,好处少不了你,如果是假的?”
他盯着对方道:“你也不会有事,以后眼睛擦亮些就是了。”
李善擦擦冒出的冷汗,连连点头:“是是,孟公子说的是。”
孟子金懒得搭理他,看了眼几近昏暗的天色,起身向皇宫走去。
是夜,万家灯火阑珊,稀薄的月光透过树叶零零散散洒在初馨苑里。
“你确定他今天一定会来?”凌歆不安地轻抚肚子,问道。
“歆妃娘娘,他今日不来,明日也会来,明日不来,后日也会来,您肚子里的隐患一日不除,古炎的人便不会断了这个念头。”屋内,凌澜望了眼静谧无声的院子,低声说道:“与其提心吊胆地等待,倒不如盼着对方早点出现。”
“可院子里的人已经撤走了一半,我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从不拿无辜之人当赌注做无把握之事。”凌澜打断道:“你只需信我,配合我。”
凌歆默然。
来了。
弈离的声音出现在凌澜脑海中。凌澜勾起唇角,将胸前的口哨无声吹起。
远在凌家老宅的众人收到信号,火速赶往皇宫。
孟子金不爱猜来猜去,也不爱阴谋诡计,凌家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事,初馨苑的防守是不是真的松懈,一看便知。
他站在远处高楼上,过人的眼力往初馨苑明处暗处仔细查看一番,发现明处守卫不少,暗处护卫确实几乎没有了。
孟子金摸摸下巴,纵身一跃,往初馨苑方向去。
若照李善所说,他给凌歆开了一些药效比较重的安神之药,那今晚,便是动手除掉那个孩子最好的机会。
躲过暗卫的视线不容易,但若想躲过巡逻的明卫,实在太简单不过。
他轻松绕过明卫,打晕了门口的护卫,推开房门,毫无顾忌走进房间,来到凌歆床前。
“呵,我真是高看你这个女人了,还以为你能多撑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香消玉殒了。”孟子金微微不屑撇了撇嘴,准备动手。
“让我猜猜,你是……孟子金?”凌澜从里间走出来,思索了一会儿道。
孟子金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人,他警惕道:“你是谁?”
凌澜撕开贴在脸上的易容贴:“瞧瞧,你认识我吗?”
“凌澜?”孟子金挑眉:“怎么会不认识,闻名古蒙的少年英才,谁敢不认识?”
“和我走一趟吧。”凌澜不接话,开口说道。
“去哪?”
凌澜微笑:“王上面前。”
孟子金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话一出口,长剑刺向凌澜,凌澜反手挡住。下一秒,两人缠斗在一起。
凌歆没有醒,李善开的药被凌澜减了药量加到凌歆药膳里,没有副作用,但是会让人多睡一会儿。
凌澜担心误伤凌歆,想要换个地方打,孟子金看出对方的拖延政策,虚晃一招刺向一旁的凌歆,趁着凌澜注意力放在凌歆的空档,果断往房外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