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雅澜

  清晨来得早,晶莹的露珠凝结在草尖。

  夏泠将衣服穿起,慢慢拾掇着散落的杂物,看到十七的衣衫有些痕迹,遂拿到河水边洗净晾着。

  回来看到那篝火已经焖了一夜火星了,他走过去将篝火踩灭。

  一点细细的白烟升到空中,慢慢消失在蔚蓝的天色中。

  十七从熟睡中睁开眼,看着他在收拾。

  他低头踩着火,动作轻柔似乎不愿意打扰到她。

  昨夜应该是新婚之夜了。

  月色沉醉之中也不知道害羞,此刻想起来貌似还是自己主动撩拨的,有些说不上来的羞涩。十七将头重新摆平,她不知如何去跟他说话,想着等一会儿脸皮略微厚一点,再起来了罢。

  她的脸皮还不曾厚起来,便贴着草地听到夏泠走过来的声音。

  他的脚步自然不重,却一声声叫她的脸皮越发薄起来,火辣辣地从脸颊烧到耳根,不知道脖子后面是什么颜色……十七将头发抓乱在脸上,继续装睡。

  夏泠看到十七还没有醒,走近她看看她。

  以他的教养,没有未拜天地先入洞房的道理,也不知为何,遇上十七他便连连作出出格之事。想起昨夜月下的被掀银浪,心头也是一阵狂跳。

  此时,赵十七尚在熟睡。

  他明知该让她尽情休息,还是忍不住走过来。

  一夜的春色尚留在她的腮边,脸上悠然开放着灼灼的桃色。

  她大约睡得有点热,肩膀露出了一节。夏泠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她里面不曾着衣裳,毯子落下一角,皮肤沐浴在晨光中,在青草的簇拥中,如象牙一般引人目光。

  正是“紫金地上三更月, 红藕香中一病身。”夏泠看得脸红心热,背却是空凉的,仿佛害着一场解也解不开的热病。

  夏泠劝慰自己,苍天为证,大地做媒,赵十七从今往后便是他的妻子了。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两人之间本就该亲密无间的。

  他特地再走近一些,准备对“熟睡”的赵十七给予丈夫般的照顾。

  他为她将露在外面的肩膀盖好,又看到她的额头上,一缕头发沿着眉角到眼角,又从曲线柔和的面颊上蜿蜒下去,停留在嘴角。夏泠便将她的头发拢到后面,让她的脸面清爽一些。

  低了头,很想吻下去……

  夏泠又恐怕会吻醒她。

  ——其实,不用吻,已经醒了。

  他灼热的呼吸一片片落在十七的脸上,她再不醒来恐怕要被他当作鸭子给烫熟了。

  夏泠在吻与不吻中略微犹疑了一下,面前便亮起了两点懒懒的星星。赵十七装模作样地睁开眼睛认了认他:“夏……”

  夏泠当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也很似模假样地将她的毯子拉平整:“睡吧,时间尚早……”

  “……”旺盛的日头将坐起来的十七晒得两眼发黑,他这话说得也太离谱了吧。

  分明说错话的人是夏泠一个,两个人都跟作了亏心事儿似的,不敢看对方了。

  夏泠将头转向一边,想到自己的脸上涂了黑膏,没必要因此难堪,遂又转过来,拿出他的镇静功夫对十七道:“那就,早些起来。”

  “你背过身去。”十七一边摸衣服一边推他。

  他看十七侧头盯着他,好似在监督他是否转身,便淡淡地道:“我转过去了。”

  他气定神闲地举步离开她,衣衫飘逸地站到敖包前让她自己去穿衣。

  他一心以平淡从容的举止掩饰心头的慌乱,竟将自己将十七的衣衫已经洗掉这件事情,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怜蒙在鼓里的赵十七埋头找衣裳,寻来寻去竟然寻不到。

  疑惑昨夜并不算很狂乱罢,看把衣裳丢何处去了?心头如骤雨打了梨花,她东倒西歪地手也乱了起来。

  十七拿毯子裹了身体,站起来找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衣服。心头犯急,又一跳一跳站在刻着“雅澜”的白石敖包前,低声地唤那昨日的夫君:“夏公子,我的衣裳你看见了不曾。”她的声音低到了地底下,一夜欢娱连衣裳都不见了,这是多大的笑话!

  夏泠听到了,狭长的眼睛回过来,黑得看不清端底。

  他好似思忖了一会儿,魂魄才一缕缕地归了位:“我给你洗了,放在河边晾着。”

  啊?!

  十七长舒一口气,怎么不早些问他,焦躁烦恼了这么久;又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早些告诉她,让她白白焦躁烦恼。

  十七裹着毯子猫着腰往河边找衣裳去,又停下:“你帮我去取来罢。”

  “可以。”夏泠去河边拿了衣裳,走回来。

  他看到,十七站在敖包前,目光烁烁地等着穿衣裳,阳光中敖包洁白,草原上鲜花盛开。十七紧紧裹着羊毛毡,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如丝如缕。她看到她的衣裳回来了,急不可耐地走上一步想拿回来。

  夏日行路备用的毡毯并不大,一行动,她的腿便从毯子边露了出来。

  纤细的足踝,粉软的足趾,那藕一般的小腿现出了小半截。夏泠将那衣衫递到一半,忽而又失手地落在了地上。十七嗔怪地横他一眼,弯下腰去捡起来,秀发从肩上飘落,露出颈后,白腻如敷了粉。

  十七握住衣裳,动作小心地摸找着衣领与袖子,心头暗道以后可要早些醒来才好,否则何等被动?幸而夏公子是深受中原儒家醇厚熏陶的正人君子,坐怀不乱、能守礼规……否则……

  草原的姐姐们都说过,与男人初夜欢眠之后感觉不舒服,千万莫要穿得很少在他们面前出现,他们会让她更不“舒服”。

  半夜的休养,下边的撕痛已经缓和了,只是有些麻痒,十七得快些穿上衣服,她好想念瓜洲的西瓜。

  “我……我马上穿好……”领子顺利摸到了,袖子则有些难缠,十七在一团乱麻似的微湿的衣衫里翻找袖子,直到自己被某个人推上一块敖包中刻着“雅澜”字样的石板,她还在傻乎乎地翻找着。

  十七找到衣袖,很快便能穿起来了。

  夏泠的手忽然在她的毯子边抓住,用力一拽,十七惊恐地抓紧毯子,看着夏泠:“你要做什么?”

  夏泠的呼吸已经不匀舒了,聋了一般直拽她的毯子。

  毯子无束无缚没有挂碍处,十七哪里护得住自己?他使的又是狠劲,十七好不容易掩住了胸前,肩背还是无情地被暴露。

  那皎玉一般的肌泽让他眯拢了眼睛,他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花瓣般柔滑细软的触感,汹涌地勾起他心底泛滥而出的回忆。昨夜月下的相拥与缱绻涌满心头,堵在他的胸膛中,宛如银瓶乍裂,白水澎湃。

  从未接触过也就罢了,昨日初尝人间情性的那一回,犹如禁地的开启,教他如何收敛心中的激情?

  他已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爱妻在前,何必等到“憔悴头成雪”,再“空想嵯峨羡故人”呢?无需一语,手下用力搓揉着,将那份细软柔滑的触觉充分抓握在手中。

  赵十七的身体被紧紧压在了石上,背部顶在粗糙冰冷的石头上。

  十七死死护着胸前未被他扯开的毯子,深感不舒服,恼怒地抬起头,这个将她逼到了角落的男人,亏她还在说他乃“正人君子”……

  她仿佛面对挑战一般,黑细的眉毛扬起一道傲气的弧线,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闪动起桀骜的波光。

  十七看到他穿得整整齐齐,如此“作弄”她,心头咬牙切齿地想,为何早些起来的人不是她?那样她一定将他的衣服藏起来,要他好生出一回丑!

  十七的表情是凶悍的,十七内心的诅咒也是狠毒的。

  可惜,她身体是柔软又馨香的,那外柔内刚的极致组合,好似一匹傲性十足、皮毛光滑的烈性小母马,漂亮、高傲,挑逗起了夏泠身体深处的占有欲,燃烧得他浑身皆火烫。

  夏泠用浓密的睫毛牢牢地挡住了自己的目光,发丝如混乱的箭芒斜斜刺上她的脸,几乎将她的双眼刺盲。有那个瞬间,十七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有一点恐惧也有一点兴奋。

  十七的声音有些虚软:“昨日……不是刚做过么?”

  夏泠声气很剪断:“不够。”

  “这……”十七掉头躲开夏泠的亲吻,“里……嗯……”他吻她已经得很熟练了,他清楚她脖子转动的角度,轻而易举将她封了口。十七被他揉弄住了嘴唇,便有些无力自持。她想提醒他,此处离盛云城不远了,说不定会有马队来。

  夏泠仿佛忘记了这些,他以男人的力气将她死死压在“雅澜”石上,不断挑拨弹逗着她,还一口咬住她的肩膀反复予以吮吸。

  十七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为了抵抗那些令人软弱又悸动的激吻,她已经竭尽了全力。

  身上的毯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夏泠将她的毯子和衣裙踩在脚下,欺近她的身体逼迫她挺直。然后,松开腰带,将她整个人罩入自己的袍子里。

  两个人终于再次了无障碍了。

  可是,无论他如何做,他都听不到十七哪怕一声的喘息与呻吟。

  十七不肯提起以前的事情,以往的日子里他也小心翼翼地守着她的禁区。那些在他认识她之前,“那个人”加诸于十七身上的种种磨折,夏泠从前一想起每每觉得心疼。

  现在,他已恨得心头都在淌血。

  恨自己从前不能早日遇上她,将她早日带离那段生活;恨自己如今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带着过去的伤口,伪装着坚强。

  他一把抓起十七的手,狠狠咬下去。

  “啊——”十七疼得大叫。

  夏泠一呆,旋即大喜,含着她指尖继续搓揉搅拌,十七口中开始咒骂:“咬我手指做什么?”似乎对他的逗弄毫无知觉。夏泠心中的狂喜如同沉铁一般坠入深底,十七的手对于比较强烈的刺激还是有反应的,对于感觉细腻的挑逗并无反应,还将方才暧昧的情韵驱赶得没了痕迹。

  他的手绝望地在十七的身前游走,紧紧压着她,似乎怕她逃走。

  十七感觉很不舒服,他比昨晚的动作要粗暴许多;他将她按在冰冷的石块上,身体却火烫地要将她融化。

  尤其不能忍受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毫无规则地乱走。

  有时候在胸前停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似乎令人害羞地开始膨胀,他的手指在她胸前的尖儿上弹来拨去,他不时低下头,在她白嫩的身上留下一片片红密的吻痕。

  一股股麻意随着他不同的动作,一阵阵地穿透她的身体,似乎传达到了身后的石块上。他的手还在渐渐往下,在她脐窝边留恋,仿佛又要落入那片昨日令她几乎失控的隐秘地带。

  分明不痛,却只想呻吟。

  十七将背用力抵在“雅澜”石上,让粗糙圣洁的石块给后背带来的痛感清醒自己,莫让自己出现那些“难听”的声音。

  他的手果然下去了……

  十七把嘴唇咬得快要出血,低着眉毛等着忍受那难捱的感觉。

  正在两厢僵持间,她的头发忽然一紧,她被迫抬起头。

  夏泠看到她的表情了。

  他发现,她的脸颊上红白不定,鼻尖上汗珠细密,她眼睛里方才的敌意变成了一种茫然之色。

  夏泠露出笑容:闷声不响的某人,就是该被拉到光天化日之下做事,才会原形毕露!

  他手下的分寸一点点加重,打着圈、揉搓着、挑弄着、按捏着。

  他低头看着十七,不放过她的每一寸变化。他欣赏着她的鼻翼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地歙合着,他欣赏着她的额头上,一颗颗细小的汗珠在薄薄的阳光下结成淡淡的金色珠雾,他更欣赏着她秀美双唇内,紧紧扣着又随时在战栗的洁白细齿。

  夏泠完全明白了,她的确是随着他的动作在做反应,只是比较细微不易察觉而已。

  他又一次有了统筹帷幄的感觉,信心十足地将手指不停地缠绕住她。他的手指修长而敏锐,能够细致分辨着何处更令她“难堪”。

  他渐渐深入了……

  手指有条不紊地从她纤细的腰腹逐渐划拉下去,一直延展到那神秘而又幽深的小小软口。

  纵然夏泠的手指始终徘徊在她的体外,他仍然能够感觉出她的内里是温暖濡湿的,丝一般的润滑。柔软到不可思议……也迷人到不可思议……

  十七靠在他的胸前,被他欺负地身不由己也欲罢不能。

  由着他在她的糯软柔嫩处反复留恋撮弄,将她折腾得半分力气也没有。

  十七感到自己身子嬴弱地似乎随时要化在他滚烫的双掌之中,十七被这种情况搞得糊涂:他们两个之间,武功高强的人到底是她,还是他?

  如此一想,十七的目光忽然聚焦了,她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岂能如根菟丝花?她很该考虑,是否将他推开。

  夏泠仿佛窥破她的心事,不容她反抗,一把压住她,将更大的狂风暴雨对准她落将下去。

  隔着衣衫,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自上而下越来越热,中间宛如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燎烧得她也微微颤抖。

  不甘心做菟丝花的赵十七,很没面子地开始喘不上气来。

  她微微张开嘴,一直被自己强行啮咬住的嘴唇陡然放松,唇齿颤抖得令人销魂噬魄。夏泠便低下头,一口含住她不住颤动的嘴唇,让她试图拒绝的话语变成流光溢彩的呢喃。

  他属于那种经过一回便会熟谂许多之人。

  他觉得两个人的位置不太好,不能深入太多,握住她柔滑的膝弯,抬起她的一条腿,将欲望之所强横地一点一点顶入她的体内。他的动作很重很慢,十七几乎能够听到两人皮肤紧密摩擦时的钝音。

  十七从腰间到脚尖都绷了起来,拗得□紧紧贴在他的身体里。

  他直抵了她的深芯之后,十七浑身都开始痉挛,他硬挺的部分与她体内的软腔结合得太过紧密了,他的每一丝动作都如雷电般带给她激烈的反应。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他深入时,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开始婉转的呻吟;他搅动起来了,她颤抖得越发厉害,痛楚极了似的发出细细的缠哼;他撤出来时,陡然的空荡让她难受起来,双手按着他结实的腰让他重新进去。夏泠再次猛然进入时,她浑身都在欢畅地颤栗……

  十七的眼前越来越迷乱,头脑中布满了各种糊涂的念头,她忘了自己身在何乡,唯有紧紧缠着他的身体,让他成为自己沉浮人生中的温暖依靠。

  身体还是疼的,疼得一丝丝如藤蔓在钻入她的深处,仿佛有什么会长在那里,永远不出来了。十七不知道,自己已开始像寻常女子一般开始喘息,她也不知道,自己已开始像寻常女子一般,娇柔楚楚地在男人的身下辗转。

  她眼睛渐次开始睁不开了,头脑中俱是空白,已无力想到任何人,任何事。

  十七叫:“夏泠……夏泠……”她倾尽了全力呼唤着个近在咫尺的人,她觉得自己叫得已经撕心裂肺了,发出的声音却比猫儿大不了多少。

  很热很热的感觉一直从身体中不断涌出来,痛也不觉得痛了,麻也不觉得麻了,她握着他的肩膀,既然叫他叫不醒,只能一声声地哭……

  谁能告诉她,这个陌生的赵十七是谁?

  谁能告诉她,她究竟怎么了?

  十七从夏泠的手臂上一点点软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就躺倒在了地上。

  夏泠也倒下了。

  他们彼此交换了最深沉的馈赠,身心都掏给了对方。

  他们的上方,远古的先人在古老的磐石上,刻下无数虔诚的大字:

  雅澜,雅澜,雅澜,雅澜……

  愿来此处的真心人,永得幸福之庇佑……

第七章 雅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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