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爹想,皇上对这件事悬而不决,是顾念和四皇子的父子情谊。我们让四皇子悄然不争,叫太子不知境况的一味相争,甚至可以派人暗示,说四皇子密奏不断,迫得太子把皇上逼得焦头烂额。这不又胜一城?”

  窦邯目光骤亮:“就这么办。”

  在这件事争执不下的两天后,裴言昭去青宫拜访一趟。他去的时候,姜珩换了套蓝白相间的薄衫,沁盈如雪,正好也要出门。

  裴言昭默不作声的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几个拐口后,他们同步入青龙街的方向。裴言昭笑笑:“你也去见太子。”

  姜珩环着手臂,目不斜视:“你去见太子是你的事,我去见太子是我的事。”

  裴言昭:“我打赌,我们去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他肃起神色,兀自表述了自己的观点“……窦家那伙蔫坏的人一定是这样想的,到时我们可以这样反将他们一军。”

  谁能有你坏。姜珩嘴角微抽:“你总是让我感到一种新奇感。”

  裴言昭微怔,绕到她身前,转身倒退走,灿然笑开:“是吗,我新奇花样可多了,要不要深入了解一下。”

  姜珩冷撇唇角:“正在体会,别出心裁的奸佞。”

  裴言昭讪讪退回来,不以为然侃侃道;“自古以来,大忠似奸,大伪似真。”

  二人斗斗拌拌的到了青宫门口,得门房通秉允准后,带去偏厅等候。

  赵祈佑本在幕府与各位幕僚商议事情,听说他们来了,辞退各人,拔冗前来会见他们二人。

  “两位,你们终于来了,我恭候多时。”

  赵祈佑面不濯尘,靴尖覆泥,来得匆急,礼贤姿态恭挚。

  二人双双回礼:“太子。”

  赵祈佑坐下,也引他们坐:“不必拘礼,坐下谈。你们可是为我想了夺取后勤校尉的好方法。”

  裴言昭摇头:“圣意已定,不可更改。太子该偃旗息鼓,不要冒进。”

  “这,”赵祈佑辩驳:“非我冒进,四哥那边积极得很,我再不努力些,就要与这次机会失之交臂。圣意已定又是什么意思?我没听父皇下达调令。”

  裴言昭便说了跟窦知章如出一辙的话,分析副将已定,主随副定,不可能将大权全都旁落一方,是以主帅位置非太子莫属。

  赵祈佑听完,回想起自己这几日的晨兢夕厉,大感汗颜:“这是真的?亏我听得小人谗言,说四哥那边动作频频。”

  “我想是真的,”姜珩还从另一个角度看:“怀王在最初进宫觐见时,仪仗浩大,礼仪周到,服饰讲究,备有礼品。这几日虽也进宫,却不乘车舆,仪仗清减,显然不是求人姿态,想必早已放弃。他虽不说,已是不争。”

  赵祈佑冥思起身,踱步到门口,仰望青天,再三思忖,转身:“听二位说话如闻林籁泉韵。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清楚,一旦我去蓟州镇,少不了各种麻烦,对此,我有两个不情之请。”

  裴言昭:“请说。”

  “首先是裴都督。如今除了后勤校尉,兵部的一名轻骑主帅猝然染病,呕泄不止,此乃天赐良机。我会向父皇极力推荐,由裴都督替任主帅之位,助我到蓟州镇成就大事。”赵祈佑道。

  裴言昭点头:“可行。”

  赵祈佑微笑,看向另一人:“还有姜珩,我希望你一同前往蓟州镇,名为随夫同行,实则,可在后勤部为我筹谋。”

  “不可以!”裴言昭皱眉打断,抱拳:“请太子恕罪。前线危如累卵,姜珩身体羸弱,不便远行。筹谋一事,我可兼任。”

  赵祈佑怔然:“这样么,我当后勤不是危险的地方,定替你备好高枕软帐,精烩细粮。如此,是我唐突了。”

  “不,我愿意前往,”她一直想,替谢家完成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姜珩道:“太子为我考虑的这般周到,没什么不可以的。如果我有拖累到太子,我自行请罪回来。”

  他们夫妻意见相左,赵祈佑不好决定:“你们回去商量后再答复我吧。”

  始料未及的,三军主帅、副将、各校尉,在争执不下的多日间突然落实完毕。一直备受关注的后勤校尉一职花落太子。另,在一干三十岁打底的宿将主将中,年仅二十一的裴言昭惹人瞩目。二十万大军限在五日内备好器械粮草,连同先前争执的数日,足半月,五日后出发。

  赵景熙到来窦府时,脸色煞是不豫。

  窦邯亲自将侄儿恭迎到花厅,见他仿佛有恙,垂询问候:“事情都定下来了,还有什么可愁眉苦脸的?”

  赵景熙眼神忿忿:“我从集英殿回来,父皇把我叫去质问了一通。说我既然没有上表给他争取校尉一位,为什么还传出风声到太子那里煽风点火,是想闹得兄弟阋墙吗?我否认说不知谁造的谣,父皇又说,既然不竞选了,就应该呈上一份奏疏表明,平定大臣疑心,笼络兄弟和气。这些不都是舅舅出的主意吗!”

  窦邯脸色难看:“我打听过了,从前日起,太子就没有连续不断的再上表,一定是他想到什么,去跟皇上先发制人,打小报告。”

  窦知章插话道:“怀王,爹,这事已经过去了,皇上责骂也就责骂,这点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太久。我眼下担心另一桩事,裴言昭被举荐为了骑兵主帅。”

  “裴言昭,”赵景熙呢喃,有点犯糊涂:“我记得裴言昭是舅舅的人,自己人当主帅有什么可担心的。”

  窦邯一言难尽:“裴言昭骄傲自负,当上中军都督以后,屡屡和我作对。”

  赵景熙两道目光倏地射向他,怒然:“舅舅对把控不住的人,怎么能看走眼推他上位,还是一品大都督这样的高位。”

  窦邯难以言表:“两个月前袭击女真一事,我景儿备受人指责,死后还不得安宁,尸体要被判给那些刁民处置,千钧一发之际,是裴言昭将景儿抢了回来。我一时心生感激,铸成大错。”

  “舅舅你——”

  “怀王息怒,往事不可追。我要说的是,裴言昭不仅桀骜不驯,还有卓越才能,他自小在边关长大,不可以年轻小觑。而且他是随行的一干将帅中,唯一一个不受我爹命令又有将才的人,倘若让他前往前线,侥幸建功,不但会更目中无人,连带太子水涨船高。这就麻烦了。”窦知章道。

  “那还犹豫什么,一不做二不休。”赵景熙比了个手刀,眼露狠厉。

  五月下旬,二十万大军预备出发,征讨鞑靼边贼。

  临行前,由于太子亲征,需要到宗庙、社庙行祭祀礼仪。

  各大将们在帐幕中签画祝文,到神位前上香、进献熟牲和酌胙。

  祭拜完毕,各将士领兵抵达午门,高束旗帜大纛,鸣金鼓,高举节符斧钹,气势煊赫。

  赵祈佑虽为一后军校尉,毕竟是太子,仪仗设銮舆、擎盖、扇手、荆节,还有更多细枝末节的东西从简删去。

  两日后的正午时分,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原本还要在每经过的山川洪泽处停留,进行郊祭,不过兵贵神速,这一节也免去,只待回来时再进行献俘礼即可。

  日头杲杲,熏热难当。行到申时,太子车舆内的冰斧消融完了,他感闷热,差人再送一块冰斧进来消暑。岂料小吏回禀说疏漏忘带足冰块,已经用完,请太子责罚。

  赵祈佑不豫,撂帘望前,恰队伍通过一个山谷夹道,顶头枝繁叶密,浓荫蔽日,便命队伍停下,稍做修整。

  命令一传下去,三军统帅也不得不看在太子面子上,全都停下来。

  前军主帅裴言昭策马返到后军这处来,跟太子相见,提醒道:“太子,这里已经快抵达蓟州镇,危险重重。此地两岸势高,通衢狭窄,容易设伏,还是让大军赶快通行,到了铺舍再歇。”

  赵祈佑头一回在这么热的天赶路,实在受不了,蜷下一根手指:“就一刻钟,不打紧。”

  裴言昭不好再□□驳,传令让斥候巡视山脉,一刻钟也不能松懈警惕。

  另一边,姜珩见队伍停下,便从车舆上下来松快坐僵的身体。

  “姜珩。”

  “顾兄。”为女装惹人非议,姜珩换上青衫劲装,周围一些小兵并不认得她。

  顾潇然解下一块玉佩,捧到她面前:“这玉触之生凉,不染汗液,戴着能祛暑,你拿去。”

  姜珩正要说什么,一抹闪电身影一晃而过,掀起风一阵。

  “什么玉佩啊,我怎么没有。”

  “疯丫头你还回来!”

  顾潇然伸手去抢,像看到仇人似的,面红耳赤。

  姜珩挡在两人中间,转过身去:“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苏闭月突然低落,将玉佩丢还给顾潇然,弯腰蹲下:“我爹要把我许给京中一位官员做偏房,我一怒之下,跑去大骂那京官一场,说他九个老婆个个下不出蛋,说他比太监还不如!”

  姜珩哽了哽脖子:“后来呢。”

  “后来,”苏闭月拍拍兜鍪:“那家人自然不会要我了,我爹生气,应了我的要求,打发我参加这次队伍,当个厨娘给大伙煮饭,让我自生自灭咯。”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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