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掉马

  车子到达城南看所守。

  陆郁给了车费后跳下车,她走进去,像上次陆以乐带自己去探监那样,她找到警嚓。

  陆郁性子比较孤僻,她在心里重复了几遍才开口道:“我要探监。”

  警嚓看着陆郁:“小姑娘只有你一个人吗?”

  陆郁点头。

  警嚓笑了笑道:“不行哦,探监需要携带证件,未成年人还需要监护人陪同,你回去找家长陪你一起来吧。”

  陆郁想了想转身走了出去。

  她拦车回到了陆家。

  因为平时这个时候她都是在学校的,现在回来陆家便偷偷往一芳庭走。

  陆以乐在陆氏上班,也不在家。

  陆郁避开院子里的佣人,打开门跑到了陆以乐的房间。

  她知道自己的户口本是单独和陆以乐在一起的,就放在陆以乐床头柜子里。

  于是打开柜子,一把抓过户口本就往外跑。

  陆郁一路跑到陆家外,拦了车去了律师事务所。

  她可以找江灵姐姐的律师带自己去见江灵。

  江灵以前也打过官司,陆郁也见过江灵身边那个律师。同样事务所的律师们也认识陆郁,见了她便问她是不是找方律师。

  陆郁点头。

  旁人道:“方律师在见客户,郁郁你等等哦。”

  说是律师事务所,其实办公面积很大。

  陆郁就坐在休息区等。

  等着等着,律师没等到,陆郁看见了脸色铁青一脸阴沉的月澜熙。

  月澜熙知道陆郁这小孩儿跟江灵亲,也知道陆郁自从她爸死后就不爱说话有点自闭,几乎除了江灵她谁的话也不听。

  这种小孩最棘手也最好办,陆郁不会把秘密告诉与自己不熟悉人,因为她压根就不会跟他们说话。她如果真有把秘密告诉外姓人的想法,那么只剩一个江灵。

  月澜熙让一芳庭的佣人看着陆郁,佣人是亲眼看着陆郁去学校的,却没有想到陆郁会折回来。当她整理陆以乐房间时,看见柜子被打开才猜到是陆郁回来了。

  佣人也不知道陆郁去了哪儿。

  月澜熙想着未成年人探监需要监护人,李家、江家不可能带着陆郁去看所守,那么陆郁唯一能找的只有江灵的律师。

  月澜熙凝着陆郁,声音像从九阴地狱爬出地穷凶恶极的鬼魅:“你在这干什么。”

  陆郁霎时鸡皮疙瘩蹿满周身,她瞳孔微缩。几息对峙间,陆郁转身就跑。

  她跑至一个空的办公室,转身就要关门。

  然而却慢了一步。

  月澜熙情急下一只手卡在门框,左手在掩门瞬间传来碾压的疼痛。月澜熙顾不得疼,抬脚大力踢开门。

  门后陆郁猝不及防被门撞到鼻子,又往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月澜熙才不管捂着鼻子不让鼻血倾注的陆郁,她一把揪住陆郁的衣领:“你想去见江灵?”

  陆郁被月澜熙揪得难受,一直不断挣扎。

  正是午休时间,事务所的律师们都去楼下餐厅吃饭去了。

  月澜熙揪着陆郁,沉着脸把她带出事务所。

  正到门外时,匆匆赶来的陆以乐一把推开月澜熙。

  “郁郁怎么了?怎么满脸是血啊?”

  陆郁这才“哇”得哭开。

  陆以乐愤恨地看着月澜熙:“你打郁郁了?”

  月澜熙道:“她不该挨揍吗?”

  陆以乐惊声道:“你这么大了,你打一个小姑娘?”

  跟着陆以乐一同来的陆然赶紧拉开两人,他也是满腔愤怒:“小姑,陆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自己心里要清楚。如果不是叔母及时赶到,陆郁挨打是算轻的。”

  陆以乐拿着手帕捂住陆郁的鼻子:“月澜熙,你姓月不姓陆,陆家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刚说完,月澜熙一巴掌打在陆以乐脸上。

  “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以乐捂着自己的脸,说到底她也是月澜熙的舅妈,月澜熙没个尊卑敢对长辈动手。

  她惊声道:“你敢打我?”

  月澜熙一把揪住陆以乐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拉至自己面前:“我不仅敢打你,待会还要狠狠收拾你。”

  说完像是触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月澜熙丢开陆以乐对着陆然道:“陆然,你把人带回陆家吧。”

  陆然还没回答,月澜熙就拦了车扬长而去。

  陆以乐这才反应过来:“她……她不会是去跟祖告状吧?”

  陆然其实也疑惑为什么月澜熙会生这么大气,讲道理,他没有和月澜熙提起过陆以寒的事,按她的角度也就是陆郁逃学,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啊。

  陆然脸色沉了沉,他收起平时的嘻嘻哈哈对陆以乐道:“爷爷在祠堂等你们。”

  陆以乐脸色煞白。

  ……

  月澜熙可以说带着雷霆之怒一路到懿娱大厦20层的。

  一推开门,看见正在皱眉看资料的陆以寒道:“陆以寒,你就不能长点心吗?”

  陆以寒听见“点心”两个字抬头,但见到一脸怒气的月澜熙时愣了愣。

  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月澜熙会这样。

  “陆郁差点就把你是条傻狼的事说了出去……”月澜熙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她一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陆郁真的把秘密捅了出去的话,按她之前听见的,陆以寒会受神责罚就一阵后怕。

  什么惩罚?

  是会从世上消失吗?

  月澜熙眼泪夺眶而出,她用手背抹去眼泪道:“如果陆郁真的把你是条狼的事说了出去,到时候你受了惩罚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月澜熙看着那条大尾巴狼又道:“对,我早就知道你是狼了,一条傻狼!是不是觉得自己隐藏的特别好,你的尾巴早就露出来了。”

  陆以寒静静看着她,听见月澜熙戳穿自己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变化,但看见她哭着抹泪时才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朝她走来。

  办公室的灯光拉长他的影子。

  陆以寒攥住月澜熙的手腕,他看见月澜熙绯红又肿胀的手。

  月澜熙挣扎。

  陆以寒道:“别动。”

  说完,他将自己的手置于月澜熙手掌上方,片刻后细碎的幽光从他掌心落下。月澜熙那又红又肿的手心再接到所有光芒后慢慢的恢复白皙。

  月澜熙吸鼻子:“谁稀罕你给我疗伤了。”

  陆以寒也不恼,他垂眸看着矮自己一个脑袋的月澜熙。

  然后把手掌置于月澜熙的手掌,像在开罗一样去感知她的情绪。

  双掌合十刹那。

  窗外闪电轰鸣,暴雨倾注。

  陆以寒静静凝着她,带着了点讨好的语气:“熙熙。”

  月澜熙推开他:“别跟我说话,我生气了。”

  说完转身推开实木门,扑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陆以寒看着捂在被子里的月澜熙,他有些无措。

  熙熙生气了。

  怎么办。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陆以寒给老懒打电话,让老懒送羊肉汤过来。

  羊肉汤是清水湾24小时必备,老懒送羊头肉的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就把羊肉汤送来了。

  陆以寒有些笨手笨脚地把饭盒里的汤倒在碗里。

  然后用手触了下碗边,被烫了下。

  陆以寒刚想用异能把羊肉汤的温度降低些,想了想又觉得不能这样。

  他舀了勺羊肉汤,然后轻轻吹了下,走到床边。

  拉了拉床上月澜熙露出的衣角一侧。

  “熙熙。”

  月澜熙不理他。

  陆以寒就这么举着勺子站着。

  过了一会儿,陆以寒道:“不烫。”

  月澜熙还是不理他。

  陆以寒想了想道:“好吃。”

  月澜熙捂着被子,她擦干眼泪。

  这样的陆以寒让她又气又笑。

  月澜熙哭笑不得只闷声道:“我不要。”

  陆以寒垂眸,有些黯然地离开休息室。

  月澜熙在被子里闷了会儿,陆以寒没来再烦她。

  又过了会儿,月澜熙实在憋不住,她撩开被子推开实木门走了出去。

  这一推门就愣在了原地。

  办公室内一角,陆以寒,不,那条白狼正蜷在角落。

  白狼听见了动静,抬首看过来。

  见着月澜熙后眼睛亮了亮,然后小幅度摇了下尾巴。

  月澜熙忍住想要上去抱抱它的冲动:“陆以寒?不开心就变回狼了是吗?我还不开心呢!”

  白狼垂首,尾巴也不摇了。

  月澜熙走到办公桌前去捣鼓那碗羊肉汤,她把羊肉汤分成两份后才转身朝着角落的白狼走去。

  她蹲在白狼面前,伸手抚了抚它的毛发。

  应该是长时间在陆家养尊处优,它的毛发很软。

  像是第一次被人抚摸,白狼耳朵颤了下。

  月澜熙道:“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快变回来,羊肉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白狼闻言从地上站起,硕大的尾巴一卷变了回来。

  月澜熙把羊肉汤端给他道:“以后不用瞒着我了,我不会把你是妖怪的事说出去。”

  陆以寒道:“是神。”

  月澜熙改口:“好好好,我不会把你是神仙的事说出去,但是别人不一定。”

  等陆以寒吃起羊肉汤时,月澜熙又道:“你不能再庇佑陆郁了,她迟早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你要是被惩罚消失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陆以寒放下汤凝着她。

  月澜熙逗他:“没有你保护我了,很多人欺负我怎么办。”

  陆以寒道:“可以。”

  月澜熙失落:“就让别人欺负我是吗?”

  陆以寒道:“可以不庇佑。”

  ***

  陆家祠堂。

  陆老爷子被气的几番站不住,他指着陆以乐的鼻子骂:“我说什么了?你给我保证什么了?昨天晚上才拍着胸脯给我保证陆郁不会说出去,今天她干嘛去了?”

  陆以乐不死心道:“郁郁她一时糊涂,我一会儿就好好教育她。来郁郁,告诉爷爷,告诉各位叔叔婶婶说你保证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陆郁站着不吭声。

  陆以乐急道:“爸,郁郁真的知道错了。”

  陆老爷子冷哼:“知道错了?她今天差点就给陆家招来灭顶之灾,差点就害了祖!你收拾一下,待会跟我去清水湾找祖收回对陆郁的庇佑。”

  “不可以!”

  陆以乐大吼:“爸,再给郁郁一次机会好吗?”

  陆老爷子道:“昨晚就是给她的机会,要是知道她第二天就翻脸,说什么我都会带着她去见祖求祖收回庇佑。”

  陆以乐哭道:“爸我求你了,郁郁心脏病刚有好转,她身上的庇佑不能被收回。”

  陆老爷子摇头:“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陆以乐崩溃:“凭什么!是我带着郁郁去拜见祖,去给祖磕头求了庇佑。凭什么你说收回就收回,收不收回庇佑也是祖说了算,你们说的都不算,都是狗屁。”

  正在这时,祠堂牌位前的燃着的烛火全灭。

  灯光一闪一熄,电流发出滋滋的声音。

  待灯火重新照亮祠堂时,就见着陆以寒抱着月澜熙面无表情地从门外走来。

  陆以乐赶紧去抓救命稻草,跪着朝陆以寒的方向爬去:“祖,郁郁知道错了,求您再给郁郁一次机会。”

  陆以寒垂眸看着陆以乐抓住自己的裤腿。

  陆以乐还想再说,手像是触及一团燃烧的火,条件反射地松开。

  陆以寒走入祠堂。

  陆老爷子立即让开主位道:“祖,是以乐不对。您把陆郁的庇佑收回吧。”

  古往今来陆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向着陆以寒,百年前也出过这事。

  一旦被收回庇佑的人连带记忆都会被收回,少了很多记忆的人就会变得痴傻。

  这件事也变成了一个前例,由陆家长辈讲给小辈们听,以儆效尤。

  陆以寒放下月澜熙,他大马金刀坐在祠堂主位前。

  陆家的祠堂是千年前一直流传至今,除了必要的翻修并没有改变祠堂的风格。

  祠堂主位前有两座,两座中隔着一木质方几。

  陆以寒当然有资格坐在这个座位上,但是在面对陆家奔九的陆老爷子,月澜熙自觉没有资格坐在他旁边。

  于是就挨着陆然站在一旁。

  陆以寒看着陆郁道:“来。”

  陆郁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陆以乐拼命摇头:“祖,求您了,别收回对郁郁的庇佑。”

  陆以寒没理她,见陆郁往后退,手上略一用力,陆郁就像一块被磁铁吸引的废铁般往前踉跄跪去。

  陆以乐见祈求无果,便恶狠狠对着月澜熙道:“月澜熙,是你,是你向祖说了郁郁不好,我们郁郁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连一个十岁的小孩都不放过。”

  “住嘴。”

  陆老爷子简直要被陆以乐气死。

  陆以寒收回被陆郁庇佑后冷冷看向陆以乐:“来。”

  竟是连陆以乐的庇佑也要收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鞠躬。

第30章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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