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九九

  很早以前,买包包和凌麟谈论过感情。

  凌麟当时是这样说的。

  “有天,你在外面遇见了一只猫,觉得它很可怜,又很可爱。它陪你默契地走了一段回家的路,你跟它相处得很好,什么都很好,你觉得你很喜欢它。”

  “那么快到家的时候,你是选择冒着以后再也见不到它的风险放它走,还是选择带它回家呢?”

  买包包十分疑惑,挠了挠自己张牙舞爪的花臂,“这两种选择有这么难吗?问你自己喜不喜欢它,想不想养它就好了啊。”

  凌麟摇头,只是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浅笑。

  “放它走,虽然也许缘尽于此,但你们的记忆中留下的永远都是今天美好的片段。可一旦你要把它带回家……就意味着你要把它的自由没收,也要给你自己套上责任的枷锁。”

  她声音很轻,带着点惋惜,“它也是有行动和思想的啊,如果它总是打翻咖啡,吵你睡觉,弄脏你的沙发……再或者,它开始渐渐怀念外面世界的自由……觉得和你在一起生活并不快乐,你又要怎么办呢?”

  买包包语塞,“我……尝试着驯服它,让它听话些,为我改变?”

  “如果这样的尝试丝毫不起作用呢?”

  买包包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默默叹了口气,“但既然是我决定带它回家的,我总要付出努力和它相处。总不能人人都像你一样,遇到难题就变成一只缩回壳子里的乌龟吧?”

  那个时候凌麟笑着说,“还是你了解我啊!尝试改变费时费力,还可能无效……那些都太麻烦了,我比较擅长放弃。”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凌麟始终把这句话当成自己感情生活的座右铭。

  她没有说谎,果然到了今天,和终有之间出现了点儿问题,她的第一反应依旧是逃避和放弃。

  但是终有不允许。

  于是她握着手机,手指悬在结束通话的按键上,迟迟没有落下去。

  他觉得有些棘手,刚才姚姐过来找他说工作安排的事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否则瞒了她这么久的身份就露馅了。

  但是如果不解释的话,她明显已经有了脾气。

  钟有蹙着眉,试图组织语言,“你……”

  他以往听人夸奖自己这位影视学院的小师妹演技多么精湛难得,都没特别放在心上,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天才,从学校一路被人吹到现在,天分这个东西对于他们其实并不稀奇。

  直到这一刻,她声音里完全寻不到一丝生气的痕迹,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轻快,问他,“嗯?我怎么啦?哥哥不舍得我去睡觉呀?”

  钟有才切身体会到,母校的老师教学生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这位小师妹的演技自然又到位,堪称青出于蓝。

  可越这样,越让他心里慌乱。

  他沉下嗓音,企图跟她好好说一说,“不高兴了?”

  然而凌麟仿佛听不懂一样,语气十分惊讶,“啊?不高兴?我吗?”

  说完软绵绵笑了一声,简直像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在撒娇,“没有呀,你怎么这么问我呢哥哥?人家就是困了嘛。”

  他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觉得今晚玉桃奖组委会绝对是瞎了,她不得个影后简直是屈才。

  山不来就他,他只能就山,他并不想今晚这个误会成为横在两个人心中的刺。

  钟有抿唇,一瞬间甚至已经做好了暴露身份的准备,“刚才那个……是我姐。”

  凌麟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机链上的流苏,她猜得没错,说起来不是“妈妈”就是“姐姐”。

  她果然从他口中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他肯主动跟她解释,她却不知道是喜是忧。

  信?不信?

  直觉是不信的,她从没听说过他有个什么姐姐。

  她想不出来自己到底该怎样才好,于是只能继续缩在壳里装傻,“嗯嗯……我知道了!”

  她用力打了个哈欠,央他快点结束这段对话,“还是早点睡觉吧,真的好累啊。”

  钟有听她还是在强撑着逃避听他解释,一时烦躁地着急证明,“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叫她来跟你说清楚……”

  “不用了!”

  她忽然非常激动地提高了声音打断他。

  凌麟握紧手机,慌慌忙忙地起身拿着空调遥控器,拼命把温度加到了27度。

  “滴……滴……滴!”

  空调发出的声响刺耳,将两个人的沉默衬托得更明显。

  她觉得房间里有些冷,冷得她颤抖。

  刚才他说让其他人来证明给她听的时候,忽然让她想起以前亲眼看见母亲拉扯着父亲的衣角,大吼着让他证明,“她到底是谁?!你把手机给我,让我给她打电话求证!”

  她厌恶母亲那个歇斯底里的丑陋样子,明明她是花一样的女人,为什么要在爱情里痛苦而卑微地求证呢?

  她从小就发誓,自己绝对不要变成那样。

  她才不要求证,她也不想听见他不郁的声音,更不想面临他的不耐烦。

  她不听了,不提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她只想挂电话。

  “我相信你……不用谁来证明。”凌麟垂下眼,却依旧努力笑着,“晚安……哥哥。”

  “凌麟……!”

  如果她再晚半秒钟挂断,就能听见他叫出她的名字。

  然而,手机另一端传来干脆利落的冰冷系统声,钟有站在原地,心往下沉了一瞬。

  影帝迈着长腿烦躁地在房间踱步了两圈,庆功宴上被灌的酒此刻全部醒了过来。

  男人一双眼沉得像海,一手扯了碍事的领带,修长手指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释放了性感的喉结和锁骨。

  怎么看怎么秀色可餐,如果那张引人犯罪的脸此刻不是如此凝重的话。

  他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忽然垂眸解锁,点进凌麟的超话,想再次确认下她的行程。

  超话里,她最新的机场图果然是到S市的,深夜下飞机,她顶着一整天的疲惫强打精神和粉丝合影留念,在人群簇拥中笑得温柔又愉悦。

  真的愉悦吗。

  明明刚刚与玉桃奖影后擦肩而过,还要和粉丝互动。

  他懂那种无力和身心俱疲,越在人群中央微笑,就越寂寞的痛苦。

  真该死啊!

  明明应该是好好安慰她的夜晚,他连怎么不动声色地借用“几年前我也要评一个区金牌理发师结果落选了,后来又重振旗鼓一举夺得桂冠”这种鼓励她下届再战的故事都编好了。

  就等着讲给她听。

  结果,她却急匆匆挂了他的电话,根本不给他说的机会了。

  他正对着手机里凌麟的笑颜发呆,忽然屏幕一闪,再次来了一通电话。

  没等钟有眼中的光复燃,在看清“妈”这个备注的时候,他神色中的雀跃就恍惚了一下。

  冷静了一秒后,他接了起来,还是关心母亲道,“妈,你回家了么?”

  那头钟母的声音喜滋滋的,“早就回家了!大影帝,恭喜你呀!我和你爸一起补看了你得奖的发言,说得真是……”

  钟妈妈顿了一下,钟有直觉灵敏地企图打断她后面的话,“你要不别说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钟母永远别致的夸赞已经紧随其后,“人模狗样的!”

  “……”

  他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谢谢。”

  钟有顿了一下,捕捉到她的话,“可为什么是补看?你们没在现场看我领奖么?”

  “哎呀……”钟母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气愤地叹了一声,一股脑儿地跟他控诉,“之前没公布结果,我们不能跟你说,还不是你黄叔叔!我都跟他说多少遍了,演《阿房宫赋》的那个小姑娘是这届影后得奖的最佳人选!明明和姚江心就差最后一票定胜负,我好说歹说地劝,结果呢,他非说怕小姑娘拿了个影后,年纪轻轻起点太高失了本心,再看上几年吧!这不就落选了吗……?!”

  钟母义愤填膺地喋喋不休,“黄岩正那个老东西,还说什么,要是她足够优秀,下一届玉桃奖也会有好作品参赛的!听听,啊?儿子,这说的是人话吗?!”

  钟有想起凌麟那强打精神的小脸,明明笑着,眼神里却都是落寞和颓唐。

  沉默一瞬,也毫不犹豫站到了他妈妈的战线里,“确实不是。”

  电话那头钟父的声音带着斥责,“混账话!怎么说长辈的?!”

  钟母白了他一眼,气得要死,“怎么啦?我们娘儿俩说的不对啦?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在外面见到小姑娘,哎哟小脸煞白的,还要强作欢笑地安慰我,说她会继续努力的!她努力什么呀我的老天爷?她年纪轻轻就甩姚江心几条街了好不好伐?多好的姑娘啊……这样的姑娘会失了本心哦?真是的!下次你告诉老黄,再也不要想来我们家吃饭了,什么时候小姑娘评上影后,我才欢迎他!”

  钟有一瞬睁大了双眼,“你跑出后台去找凌麟了?!”

  “啊……”

  钟母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跟钟父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刚刚才被她长篇大论教育过的钟父并不买账。

  钟母气得瞪了瞪眼睛,然后才转身捂着手机,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了起来,“我从后台出去的时候很小心,也没有别人看见我嘛……就跟她……说了两句话!你知道的呀,我好喜欢她演戏的!真有我当年的风范!”

  钟有才不关心她惹没惹麻烦。

  钟母年轻的时候是影视圈昙花一现的美人,出道后演了部轰动全国的《九转河》,恰好那部电影的导演就是钟父,自此两人因戏生情,钟母在最鼎盛的时候就为爱淡出了演艺圈,结婚隔年便生下了钟有。

  后来钟母就以编剧的身份做钟父幕后的得力助手,这些年来,两人可以说是积攒了影视圈半壁江山的人脉。

  玉桃奖曾想请钟父钟母做评委,但钟有这届很有希望夺取影帝桂冠,为了避嫌,老两口才婉拒了。

  今晚不过出入一个后台,能闹出什么麻烦?

  要是万一惹了,也早就被钟父解决了,轮不到他来瞎操心。

  他此刻只关心一件事,语气急切了一分,“妈,凌麟跟你怎么说的?”

  钟母有些困惑地回忆,“她好像没认出我来,只当我是粉丝?哎呀你也知道,这种事情,落选的演员一个个都说不遗憾不遗憾,怎么可能不遗憾的啦?又不是没有实力获奖……难过肯定是有的,但是小姑娘很会做人哦,面上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得体得很呢,不像有些女明星私底下情商低死了哟!”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缓缓“嘶”了一声。

  钟母和钟父对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自家儿子,“九九啊,你怎么……这么关心人家小姑娘的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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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殊菩萨曾这样赞叹佛祖协持阿难:“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佛法如大海,流入阿难心。”

  佛陀十大弟子中,属阿难最为博闻强识,仪容俊秀庄严,令见者心生欢喜。

  而洛迦呢?

  洛迦是人身蛇头的神,是婀娜婆娑的天龙之女。

  可——

  “不,”她勾唇,“我要尽我缤纷美色,在末世的良夜,将他拉下莲花神座,陪我成妖成魔。”

  ***

  洛迦出生那天,大院里的人都去贺这位含着金汤匙的小姐,两岁的叶难被保姆抱在院子里张望,不慎在眉心摔出一块伤痕。

  在他惊天动地的哭声里,隔壁不知谁说了句,“小姐的眉心带块朱砂胎记呀,跟菩萨座下的童女似的好看!”

  洛迦十三岁,叶难以全市第一的成绩稳升重点,晚霞下见隔壁别墅前,穿露脐装的洛迦踮脚抱着男生热吻。

  叶难视若无睹,转头,却向洛父揭发了叛逆少女的早恋。他泰然自若地坐在窗边看书,听了一晚少女隔窗的恨骂——“会咬人的狗不叫!背后放箭算什么本事?有种堂堂正正来跟你爹叫板!”“我知道你看不惯我,老子还他妈看不上你呢!”

  当晚,洛迦作出了自己的初经,痛得死去活来,而叶难,在梦中第一次成了男人。

  洛迦十八岁,叶难顺理成章接管了叶家的家业,忙得头尾不见。却在她离家前赶了回来,夺过她的行李箱,用一个缠绵的吻阻挠了她奔向美帝的脚步。回过神的洛迦吓得反手推了他一把,两人相拥摔下楼梯,她伤了手臂,护着她的叶难摔坏了腿。

  然后叶难被洛迦单手推着轮椅,面无表情地按她的指挥,和一群发小打了一个夏天的麻将。

  洛迦二十二岁,从美帝创业回国的飞机降落至九十米时发生意外,坠机重伤,人事不省。

  叶难在她耳边沉声说,“你要是敢死,我就去陪你。”

  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洛迦听见有人高喊,“不得了啦!不得了!佛陀要成魔啦!”

  她自混沌重返人间,不知是惊是喜,终于睁开了眼。

  「阿难在梵语里,是欢喜的意思。

  阿难呀。

  阿难。」

  【叛逆妖女x冷面玉佛;HE;sc;1v1双向暗恋;

  从小不怎么对付的青梅竹马,她想把他拉下神坛,他要劝她回头是岸】

  留于19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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