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静娘,朕看,日后你这静安宫,改名为静音宫吧。”难得心情轻松了几分,程臬倒是有了说笑的闲情。

  前世,他和阿诺渐行渐远,这妮子在他面前也愈发沉默,总是有些欲言又止,他却从来不愿听她想说的话,或者说,不愿意听进去。

  说起来,也是很久没有这样平平淡淡的相处过了。

  “皇兄,这静安宫的名字,还是当初你和苏诺哥哥一起给静娘想的,静娘不愿改。”程静脸色微粉了几分,却正是年幼,依旧带了几分少女娇憨。

  皇兄真是的,说什么呢。

  她才不改,阿诺姐姐都说了,静安静安,静娘一世长安。

  便是,便是带了那人的字又如何,她就不改。

  程臬轻笑,“随你。”

  他也不过随口一说,若是真改了,这丫头肯定要去找阿诺再想办法给她改回来。

  “几日后便是你的生辰宴了,那日打扮好看些,好好挑一挑,若是有更合心意的世家子弟,便来告诉朕。”

  “皇兄。”程静停了筷子,唤了一声。

  自幼一起长大,她自然知道,皇兄没开玩笑。

  “静娘,你是皇兄的亲妹妹。”程臬看着她,脸上没有玩笑的意思,含笑给她添了碗汤,推至她手边。

  纵容前世尚了公主的那人是那张安,但是今生未必不会有变动,若是静娘喜欢上了旁人,他自不会阻拦。

  他的妹妹,配的起世间任何一个好儿郎。

  程静轻轻的摇了摇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正色。

  “皇兄,我们程家儿女,认准了,便不会变了。纵容静娘还小,但是无悔。”

  “小小年纪,莫思量这么多。”

  女儿节已过,静娘也行过了笄礼,这次的生辰宴,等着的世家,想必是不少。

  与此同时,宁安侯府。

  “属下见过小侯爷。”一军服男子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低着头,身姿挺拔。

  “张安,钟吾人氏,自幼无母,早年丧父,又无兄弟姐妹,只胜在身家干净。”

  苏诺闲适的倚在软榻之上,一派风流。

  面上含了三分笑意,眸色却深不见底。

  “是。”地上那人僵了一瞬,又满是坚毅。

  “你该知道,本侯唤你何事。”

  “属下自知,身份低微。但是属下,九死未悔。”他知道,小侯爷不罚他,只是因为有要事处理拖住了,如今得了空,他的错,便该清算了。

  “你说的不错,你确实身份低微,那就说说,谁给你的胆子,敢逾越金枝玉叶,身份尊贵的皇家公主?”

  她是让人跟着静娘了不假,可没让这人贴身只隔半步守着,且不说尊卑,便是这男女有别,她就能一剑结果了他。

  “属下逾越。”张安低着头没有辩驳。

  为什么逾越?街上人那么多,他受命跟着的小姑娘又生的那么娇软可爱,自见了第一眼,他便将人放在了心上。

  所以才会在有流氓冲撞的时候忍不住动了手,又在后来一直只隔半步跟着护着人。

  虽是离的近,却是连衣角都未擦到的。他知道,那人是金枝玉叶,他是地底淤泥,怎敢唐突,怎敢亵渎。

  但是纵然再来百次,他亦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那可能是他这一生,离那人最近的一次。

  “张安,静娘是当今唯一的亲妹,也是本侯当妹妹疼着的人。她日后的驸马,便是身份极尊,也不得纳妾,莫说通房,花天酒地之类。”

  苏诺轻描淡写,却是杀意四溢。

  跪着那人却是身形一震,不可置信的抬眼去看她,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小侯爷,若是张安有幸,莫说旁人,便是要张安的命,也绝无二话。”

  “能不能,不是本侯说了算,你若要得偿所愿,要看你自己。”苏诺施施然起身,将人扶了起来。

  “本侯有一事,交由你去办。”

  “多谢小侯爷,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势不辱命。”张安神色感激,抱拳行礼。

  “不必谢本侯,你若有命安然回来,本侯也好对静娘那丫头有个交代。”

  那人脸上难得带了羞赫,却是神色郑重的应了下来。

  他一定会活着回来。他身份如此低微,有机会,已经是侯爷恩赐了。

  便是再难,他爬也会爬回来的。

  “此事陛下也知,好好表现。”苏诺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步向外走去。

  身后的人愣了一下,又笑了出来,快步跟了上去。

  他何其有幸,得了心上之人的青睐。他并不狂妄自大,以他的身份地位,若非有人引荐,何以抵达圣听。

  第15章

  “主子,出事了。”琉璃脚步匆匆,满面担心。

  “何事惊慌?”苏诺将手上的饵料一次性抛了出去,面无表情的看着水下争相夺食的鱼儿。

  “宫里来人,说林安公子在宫中,陛下宣您进宫。”琉璃低着头,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宫中之人带来的。”

  苏诺看了一眼,是一素色荷包,里面鼓鼓囊囊,可惜上面沾了血,脏了几分。

  她眸色愈发冷了下去,却还是伸手将荷包接了过去,将里面的东西换入了自己贴身佩戴的荷包之中。

  今天,刚好是半月之期。

  擦身而过时,那人已经特殊改变过的声音传入了琉璃的耳内。

  “陛下不会动林安,是那些人寻来了,莫要关心则乱。”

  琉璃性子稳,但是太过担心她和林安二人。

  不说林安和那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便是有,程臬也不会轻而易举动她府上的人。

  更何况,那人已经告知过她了。

  “告诉父侯那边,江湖上,该热闹热闹了。”免得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琉璃心下一惊,陡然红了眼眶。“是。”

  那些人,着实欺人太甚。

  此时,皇宫内。

  “草民林安,参见陛下。”林安自内室出来时,便看见那一身龙袍之人背对着他立于窗前,只得挥袖拜了下去。

  此次,是他欠了这位的恩情。

  “他如何了?”程臬转身看着他,逆着光,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林安生的和他不一样,肤色更为白皙一些,看起来像个温温和和的书生。但是谁能知道,这么一个气质温润的人,曾经毒杀过那么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呢。

  “回陛下,草民手下,没有治不了的人。”

  “你身上有伤?”程臬微拧了眉。

  “并无。”林安虽是跪着,背却依旧挺直,神色自然,不卑不亢。

  他拱手又拜了下去,“草民多谢陛下派人相助之恩。”

  “起来吧。”程臬移开了视线,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朕不是为了救你,只不过不想阿诺担心罢了。”

  “你若是了解你自己,便不该出去不带人。你若死了,阿诺身上的毒怎么办。”

  林安心里一惊,面上却是平平静静。“陛下是如何得知,诺诺身上带了毒?”

  重要的是,这人可知,阿诺身上的毒是如何而来?

  “朕是如何知道此事并不重要,但是朕想知道,阿诺这毒,是从何而来?时日可久?”程臬眸色冷了几分,带了三分怒意。

  “陛下不知?”林安状似疑惑,眼神却是不闪不避与其对视。

  虽是衣袍沾了血污,也无一丝褪色。

  “草民以为,陛下应当清清楚楚才是。”

  “何意?”程臬袖中的手收紧了几分,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陛下登基之前,宁安侯府的人入京曾经被人拦截,诺诺的肩头被毒箭伤了,又未救治及时,便残留了下来,一直不曾能根除。”

  林安语气没有一分指责,这是那人心甘情愿的,他无权指责她要护的人,但是却也看不得,那人做了许多,这人却什么都看不见。

  旁人不心疼,他心疼。

  “那时你在何处?为何不替她解毒?”程臬心里钝痛,便迁怒了几分。

  面前这人是神医,又陪了阿诺那些年,为何不当时便解了这毒,让阿诺生生受了这三年的苦。

  这人一口一个诺诺,他怒,也妒,却也知道,这人深得阿诺的信任,若是他执意要拦,未必拦不住人。

  “陛下,若是诺诺当初晚来半刻钟,这天下之主,陛下可坐的安稳?”林安依旧温温和和,只是面上带了三分苦笑。

  他何尝舍得诺诺受苦,只是那妮子倔的很,他若是执意将人拦下,只怕是要让她心里生了结,遗憾终身。

  左不过,他多想想办法,之后让人慢慢养回来。

  苏诺到时,便看见风格迥异的二人相视而立,虽是都生的养眼,但是二人之间那气场,却是有些诡异。

  “微臣参见陛下。”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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