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童妓
论亲疏远近，李青慕自认问晴比不上知柳。她不明白问晴为何会在听到自己惨叫后，冒着晋王震怒的危险上来为自己解围，更不明白问晴此时此地为何要落泪。
问晴抬起袖子擦了眼角的泪花，在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奴婢，奴婢心疼梅姬……”
“嗯？”李青慕微提高了声音，眉毛也随之挑了起来，“只是这些？”
李青慕自认问晴与她的主仆情份并没有深到这样的地步上。
问晴转身去投帕子，深吸一口气后，不再说话。
“问晴……”
李青慕拉长了声音，双眸虽然红肿，可看向问晴的眼神却是凌厉。
问晴抬眸看了李青慕一眼后，低下头后颤抖着声音道，“奴婢，奴婢今年十四岁……”
李青慕轻嗯了声，示意问晴继续说下去。
“奴婢生在贫家……”问晴抬眸看了眼李青慕，攥紧了手中的湿帕子，“奴婢在进王府为奴时，已经离家二年了……”
李青慕的头因先前的痛哭而有些微微的痛感，此时听问晴说话这样吞吞吐吐，不由得失去了仅存的耐心，“到底是何事，让你这样难以说出口……”
问晴站直了身子，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得苍白，“奴婢在进王府前，曾经是，曾经是别人养在深宅中的，童妓……”
童妓两字吐出朱唇，问晴深深的低下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青慕眨眨双眸，好奇的问道，“什么是童妓？”
童妓这个大月词汇从问晴的嘴中吐出，让李青慕顿时摸不到了头脑。她对大月语并不精深，让她一时半会理解这个词，着实有些困难。
问晴猛的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全是惊讶。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青慕，似想从李青慕的脸上看出真假一般。
待看到李青慕脸上毫不掩饰的好奇之后，问晴的双手又狠狠的绞在了一起。
童妓，从字面上来解释就是年幼的妓女，是专门供有恋童爱好的男人玩耍的。
大月视娈童恋童为洪水猛兽，可却不乏有此爱好之人，而且有这种爱好的人，大多非富即贵。
有不少的青楼妓院都会养几名姿色尚佳的童妓，用来招揽爱好奇特的客人。
童妓不分男女，年纪越小，越受欢迎，有的青楼中甚至有六岁的小花魁。
这些年幼时迈入风尘的童男童女，若还有幸长大，其一生也只会在青楼妓院之中度过。
问晴与那些养在青楼里的童妓不同，她是被京城中一个大户人家养在深宅之中的。
这也是有权有势之人的惯用作法，既可以丑名不外扬，又可以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甚至，还可以招来三几好友同乐。
如品一道菜一番。
左右是贱民之女，一两银子可以买上十个品相不错的……
这些，是大月人人人知晓之事。李青慕不知，让曾经身为童妓问晴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事同李青慕细细解释。
“这个晚会儿再说。”李青慕见到问晴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便站起身道，“先下去见竹姬。”
------------
第七十六章 迸溅
楼下的正厅之中，竹姬已是吃了半盏的香茶。听到李青慕下楼的声音，她满面含笑的站起身迎了上去，亲昵的拉住李青慕的手，道，“梅姬果真是怕冷的，怕是回来就卧在床榻之中睡着了吧。”
李青慕弯起嘴角浅笑，未承认，也未否认。
走到玉石桌几前坐下，李青慕将桌几上摆放的鲜花糕点往竹姬的方向推了推，对竹姬做了个请的手势。
竹姬理了裙摆坐下，未动李青慕推过来的糕点，而是又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轻饮了一口后，竹姬抬眼打量房内的装饰，明媚的笑道，“我早就想到妹妹这里来坐一坐了，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有时间，便过来了，妹妹不会嫌我扰了清梦吧。”
李青慕摇了摇头，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那便好。”竹姬抬高了声音笑了起来，“不然倒真是我的不是了。”
知柳给李青慕上了茶盏后，抱着托盘站到了李青慕的一侧，问道，“竹姬，那会子奴婢见您和桃姬在千荷湖的石桥上徘徊，心里想着你们是到这里来的，特意准备了好茶……”
“桃姬啊……”竹姬美目在知柳身上轻扫，拿起帕子擦拭了下嘴角后，笑道，“桃姬想起来有些子事情，便先回去了……”
知柳闻言点点头，恍然大悟的道，“怪不得……”
说完这句话后，知柳往后一退，不再说话了。
“桃姬与我是特意商量好了要一起来的。”竹姬再次将目光落在李青慕身上，莞尔笑道，“她一直惦记着你，也一直想到你的问荷轩中来看看。谁知这样不赶巧……”
李青慕面上的笑意不减，端起面前的茶盏轻饮了起来。
竹姬轻咳一声，水目轻转了下，又道，“她在来时的路上同我说，还想再给你做两个香囊。想问问你是喜欢什么样的花色和香料，她也好提前准备。”
李青慕回头看了眼问晴，问晴马上在脸上挂了笑容，对竹姬道，“梅姬说，上次的就很好，她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桃姬定是高兴。”
竹姬夸张的笑了两声，待发现空旷的正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声音后，连忙止住了。
扫了一眼主仆三人，竹姬指着问晴对李青慕道，“梅姬，你的这个丫鬟可真是机灵，你想说什么只需看她一眼她便知道了。”
李青慕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子上，对竹姬甜甜的一笑。问晴则适时的，害羞的低下了头。
轻咳一声后，竹姬聊不下去了。
这聊天都要一人一句，有来有往才聊得开。李青慕不会说话只会笑，让竹姬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施展不开。
李青慕看着眼前已经彻底无奈了的竹姬，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保殿，她就不信竹姬与桃姬此来没有丝毫的目的。
而且，还无故丢了一个。
竹姬面上已是极尴尬，而且还露出一丝紧张。她转目间看到正厅一侧摆放了一只青玉雕刻而成的花瓶，双眸一亮，对李青慕又道，“梅姬，这只花瓶真是漂亮。王爷真是宠爱于你，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舍得赏你……”
那只花瓶的玉成色一般，根本入不得李青慕的眼。更何况，那只花瓶是早就摆放在问荷轩中的，并不是晋王所赏。
李青慕是个合格的哑巴，自是不会和竹姬将这来龙去脉细细‘说’清。她只看着竹姬淡淡的笑。以静制动，成功让竹姬脸上的笑容再次变得僵硬。
竹姬已是坐不下去，她抬头瞄了眼楼上，站起身对李青慕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些子事情，便不叨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竹姬的声音还未落下，一个重物穿过厚厚的楼板从天而降，‘啪’的一声砸在了李青慕面前的桌几之上。
鲜血迸溅，还带了几声骨头断裂之声。
李青慕定眼一看，只见桃姬的身体扭曲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眼睁得大大的正看着自己，口鼻之中全是鲜血。
太阳穴上，插一枝银簪，深到只能看到梅花样式的簪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