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治病
又过了段时间,白栎乔从璇玑回来过端午。
摇姯在门口蹲守,她从上至下将白栎乔打量了一番,见他气血真是好了许多,心里大喜。
过节的喜悦也让摇姯没去计较在饭桌上突然出现的兰氏了。
白栎乔坐到中央,旁边是于氏和兰氏,于氏旁是他的三夫人金氏。
摇姯自然不想和兰氏靠着坐,于是她坐在金氏旁边,差不多就和那群小孩儿挤到一块儿去了。
对面的小孩应该是兰氏的儿子白曙临,和白栎乔一块去璇玑的那个。
他一直在饭桌上说着在璇玑的事情,衣食住行,都要轮着说一遍。
旁边另一个男孩嘟着嘴,低头扒饭。
“哟,我家曙临就这么样说一说,有人就受不了了,”兰氏见那男孩一脸不高兴,她笑的灿烂:“曙临确实有福气,跟着他父亲在各地享福,我都没这个福分。”
那男孩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嘴嘟的更高。
“这家教,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兰氏见他还敢直接和自己叫板,嘴里冷哼。
金氏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斥责:“逸岩,快跟二夫人道歉。”
“我又没有错,为何道歉!”唤做逸岩的男孩大大的眼睛里渗满水雾,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金氏转头看向于氏,一脸欲言又止。
于氏在一旁,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直在认真夹菜。
“怎么,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要人教,”兰氏揽住曙临的肩头,“曙临,你告诉弟弟,他到底错哪里了。”
“逸岩不该如此善妒!”曙临大声道。
“哼,”兰氏仰着头,“听见了?”
逸岩始终没出一声,眼睛望着碗里的白饭,眼泪就要掉下来。
金氏连忙出来打圆场:“逸岩听见了,我回去会再训他的。”
“好好训训,”兰氏满意了,“真不知道有没有人教,坐下来这么久,连声哥哥都没叫的。”
金氏点头:“回去会多多督促他的。”
逸岩唰的一下站起来:“如果父亲没有带我出门也是错的话,那我就承认错误。”
金氏也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教训你还敢顶嘴。”
白栎乔把筷子轻放在碗上,他转向于氏:“夫人,你来说说,这事谁有理。”
于氏眼里闪烁了一下,又暗了下去。
白栎乔叹气,招手叫白逸岩过去。
白逸岩眼里还带着泪珠,就跑进白栎乔的怀里,满是委屈的叫了声爹爹。
金氏也偏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逸岩,爹爹是带哥哥去璇玑治疗的,并非是故意不带上你,”白栎乔将男孩脸上的泪水擦干,“男子汉就不能掉眼泪,知道了吗。”
“嗯,爹爹我知道错了,”逸岩点头,自己擦干了眼泪。
白栎乔轻声道:“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逸岩没想到他也揪住这个问题不放,思考了好一会儿:“爹爹,我作为男子汉不能掉眼泪。”
摇姯就差在心里鼓掌了,这孩子,情商怎么这么高。
“好,那你再坐回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白栎乔摸了摸白逸岩的头。
他点点头,走回自己的位置,看了看对面的金氏,就埋头吃饭。
摇姯叹了口气,伸手去夹那块肉。
啪的一声,筷子落下。
落下的不是摇姯的筷子,而是兰氏的。
她本想去打摇姯的手,被她躲了个正着,结果自己的筷子还掉落在桌上,插进菜碗里。
摇姯得意,偏头望着她笑:“想打我,多练几年武功吧。”
正对面的白逸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被摇姯捕捉到了。
摇姯冲他挑了挑眉,逸岩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这一系列动作,被兰氏看在眼里,她何时受过这种气。
兰氏将白曙临从座位上抱起来:“曙临我们走,这餐饭我是吃不下去了。”
白栎乔明显怒气往上涨:“大过节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兰氏转过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负我们母子,我要去妹妹那儿住几天。”
“好,那你去,”白栎乔气的浑身颤抖,“最好别回来了。”
“白栎乔,你嫌弃我就算了,你还不要曙临了!”兰氏听他这话,把曙临一放,就要上前理论。
摇姯见他出气多吸气少,就知道他要犯病了。
“你要走就快走,别把师兄又气病了!”摇姯也是气极,站起来就想动手。
兰氏也不甘示弱,指着摇姯:“别一口一个师兄的,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你不就是那个救了大魔头,又被魔头抛弃,被人追杀的摇姯吗,跑来我们这儿来避难,给白家带来了多少灾难!”
白栎乔脑子一片空白,突然一道白光在大脑里闪过,人就昏了过去。
他一倒,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最边上的于氏连忙将他扶起,白栎乔嘴边竟然流出一口黑血来。
兰氏手都忘了收回,曙临抱住她的腿,直喊娘。
摇姯习武,是这里力气最大。她三步并两步过去,扛起白栎乔。
“白夫人,劳烦你赶紧去请大夫,我先带师兄回床上躺着。”摇姯一边走一边说道。
于氏立马起身,往门外跑去。
这场闹剧,竟然这样收场了。
大夫检查了好半会,拉着于氏出去说了几句,再见到于氏,便是满脸泪痕了。
摇姯大惊,连忙上前询问。
于氏缓缓摇头:“大夫说,这要醒不过来,就要准备后事了。”
“我去找太医,”摇姯往外冲,“太医肯定有办法的。”
摇姯写了封信,加急给段浮生。
这时的段浮生也回了朝廷,朝廷就在灵河,第二日,段浮生就带着太医来了。
许久不见,段浮生依旧是那副妖孽模样,但他手中早就没有那把桃花扇。
“小师妹现在出落的这么水灵了。”段浮生看见摇姯,第一句就是调笑。
摇姯也不甘示弱:“可不是,师妹我迟迟未嫁,就是等着师兄呢。”
“好啊,难得见师妹如此痴情的人,师兄我定不会亏待你。”段浮生笑:“我宫中,有皇妃一个,侧妃三个,还有四个通房。她们都是好相处的,反正吃了这么多次饭,我从来都没被气病过。”
摇姯咬牙:“算你狠。”
他回了个笑容:“那可不,还没能比得过我。”
他们两个在房间外斗嘴了好一会儿,太医带着于氏出来。
于氏脸上愁容不减,摇姯心里就垮了下来。
“五皇子殿下,白公子这一遭,恐怕是很难熬过去了。”太医摇摇头,他掏出了个单子:“这是药单,麻烦白夫人去抓药,尚可一试。”
三个人在庭中,都没有言语。
突然,摇姯将太医拉到一旁。
“请问太医,您觉得,如果是羊舌长老,他会有方法吗?”
太医一愣,缓缓道:“羊舌公确实是妙手,其实白公子只要醒来,都好说。最怕的就是一直醒不过来,错过时机就...”
“我听人说,羊舌长老能让人死而复生,可有这么邪门的事?”
“十年前,有门派掌门比白公子这还严重,羊舌公也把他救活了就是。”
摇姯点头:“多谢太医了,”她把荷包塞入他手中,“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劳烦您总往这边跑的。”
太医连忙推开:“我是受了五皇子殿下之托,断断没有还收银两的事情。”
“您收下吧,”摇姯放入他手中,“救命之恩本该以身相报,白家也就银子多,这么也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您不收,日后我都不敢再请您来了。”
太医只得将荷包收入衣袖中,对摇姯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段浮生不能久留,不一会儿就带着太医回了朝廷。
摇姯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交代了几句就准备走,临走前还特意提醒于氏,别让兰氏再进这个门。
那边太医将荷包递给段浮生,一脸恭敬:“五皇子殿下,微臣有罪。这姑娘说是一点小心意,没成想,这么多,微臣不敢收。”
段浮生打开荷包,数十颗金粒子,也值好几百两银了。
太医一年的俸禄也就一百两银,也难怪他会惶恐。
“既然她给你了,就收着吧,”段浮生笑,将荷包递回去:“反正白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摇姯在房间内,提笔又放下。她始终不知该如何同苏玉珩说,他才能答应让羊舌长老替白栎乔看病。
刚刚在庭外,段浮生一脸惆怅。
他们两个的对话始终在她脑子里放不下。
“摇姯,你要是真的在等我这个外甥,就趁早放下吧,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你可知道是谁追杀你?”
摇姯摇头,又点头:“应该是清风派之流吧,苏玉珩似乎派了人保护我的。”
“说你傻,这么多年你都不信,你可知道为什么江湖上的人要追杀你?”
“因为我救了苏玉珩?”
“你救了苏玉珩,他成了魔教教主,谁敢杀他的救命恩人。”
“这我还真没想过,我以为,是清风派的人气不过。”摇姯望他,“那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追杀我?”
“白栎乔不在江湖,他消息始终没那么灵通,护不了你周全,”段浮生叹气:“我这外甥放出消息,说双生草在你这儿呢。”
“怎么可能!”摇姯大惊。
“怎么不可能,你曾经又是他的老相好,将他从清风派手中救出,又对清风崖再熟悉不过,”段浮生望着她,“况且你这一年被魔教保护的滴水不漏,又更像是验证了这个说法。”
摇姯摇头:“可是我藏不了双生草,那些追杀我的人应该知道,我每日都是那么几个地方,根本就接触不到双生草。”
“你放心,这一点苏玉珩也替你想好了,”他笑,“我那外甥真是聪明绝顶的一个人,你那星晴百里,屋顶是透光的,房间还只能预订,不能随意进出,可不就是藏花的好去处。”
“好吧,这么说起来,双生草在我这儿似乎也挺有可能的。”难怪暗杀多是发生在酒楼里,摇姯还以为杀手们都转了性,喜欢在白天行刺。
“他为何要陷害我,”摇姯抿嘴,“我明明救了他的。”
“当然是转移注意力,毕竟大家都虎视眈眈,难免怕有遗漏。”
“所以,我又做了他的替死鬼挡箭牌,”摇姯气极,“第三次!”
“早跟你说,他早已不是那个苏玉珩,自从,我二姐去世。”段浮生耸肩:“你可知道,清风崖那天的大屠杀,都是苏玉珩一手策划,只不过他出了点小差错,差点就回不来。”
“清风崖那天,他们把老教主杀了!”摇姯连忙捂住嘴,她不相信,苏玉珩那时候就狠到把自己的父亲赶上绝境。
“偷偷告诉你,我二姐一死,苏玉珩他爹,就活不长。”段浮生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苏玉珩也就是将计就计罢了,他本想借着父亲之死,将那些人都杀了,但明心法师将三大长老囚禁起来,苏玉珩这才改变战略,装作没有功夫的模样骗骗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