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图穷匕见350

  “但那些孩子就算生下来,也被养坏了,朕唯有另想办法,你娘怀上你的时候,朕便让永乐假装怀孕,移花接木让你成了庆安侯府的长公子,才让你健康活下来。”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谢尧替他顺了顺气,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他的话。

  舅舅居然不是他舅舅,而是他父皇。

  太意外了。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很意外,他和谢禹明明是兄弟,可舅舅待他们明显是不同的。

  舅舅从不关心谢禹学什么,做什么,却在他幼年就让他跟太傅学习,稍微长大一点,就送他去军营习武练兵,最近两年,更是连奏折都让他帮忙批阅。

  以前他只以为自己是头一个外甥,舅舅比较稀罕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储君在培养。

  “那我生母呢?”他问道,“是哪个妃子?”

  楚元帝叹了口气:“她生你时难产,你出生没几天她就去世了。她也不是宫里的妃子,是我南巡时认识的一个姑娘,萧家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第五百二十五章 帝王驾崩(一更)

  听说自己生母已经不在人世,谢尧倒是没有多少伤感,毕竟他连那人一面都没见过,抚养他长得的是永乐公主和庆安侯,哪怕他们不是他亲生父母,该有的关怀一样不少。

  不过他倒是明白,为什么被册封为庆安侯府世子的不是他而是谢禹了,因为那本就属于谢禹。

  见他一脸沉默,楚元帝以为他是在怪他,惭愧道:“怪朕无能,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没让你过上几天好日子……”

  尧儿的生母丽娘是唯一一个他自己看上的女人,尧儿是他最在乎的儿子,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丽娘难产身亡也就罢了,尧儿还不得不养在庆安侯府。

  虽然身为世家子弟,也是锦衣玉食,但和太子比起来,相差太远了,哪怕他想弥补一二,也不能做得太过。

  更别提,为了让尧儿多锻炼锻炼,把他送到军营里,送到战场上去,虽然给了他很多暗卫,但他夜里还是常常惊醒,总是梦见尧儿被蒙人砍了。

  无数次,他想要下旨让尧儿回京,又在无数次内心挣扎过后,放弃了这样的念头,笼子里是养不出雄鹰的,不让尧儿在外拼搏成长,他只会跟他一样,为人所控,处处掣肘,无力改变局面。

  没有人知道,尧儿断腿的时候,他受了多少煎熬,他恨不得断腿的人是自己,也不希望是尧儿。

  幸好,苍天有眼,终究站在他们而不是萧家那一边。

  谢尧摇头:“舅舅,我怎么会怪您呢,我知道您尽力了。”换做是他,在萧家虎视眈眈之下,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

  “还叫舅舅?”楚元帝佯装恼怒。

  谢尧改口:“父皇。”

  楚元帝一脸欣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谢尧大惊,正要喊太医过来,楚元帝阻止了:“咳咳,不用,朕的话还没说完。”

  “父皇,有什么话留着以后慢慢说,您的日子还长着呢。”谢尧安慰道。

  楚元帝摇了摇头:“你不用说好话,还能活多久,朕心里有数,上次肺痨朕就该去见阎王了,没想到你带了小龙虾回来,让朕捡回一条命,多活了几个月,朕已经心满意足了。”

  “舅舅,您别放弃,再等等,只要找到变异虾您马上就能康复。”谢尧道。

  楚元帝却叹了口气:“起死回生这种事,有一次运气就足够好了,朕也不敢奢望第二次,朕已经看开了,可能命中注定朕活不过今年,你别插话,让朕说完,朕这辈子于国于民虽然没有多大贡献,也没有给祖宗丢脸,有你这么出色的儿子,朕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只有一件事,朕不太放心,那就是你和徐宜县主的事,朕知道你喜欢她,等你登上帝位,要收她入宫也可以,但萧家一定不能留,不然朕死都不瞑目。”

  “答应父皇,好吗?”

  这也就是苏含玉不是真正的萧家人,若是萧家人,楚元帝打算让人私下弄死她,把她一块带去地府,免得谢尧以后为了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谢尧点头:“父皇放心,我不会放过萧家的。”

  楚元帝老怀欣慰,他知道谢尧既然应了下来,就肯定会做到,便叮嘱道:“朕走了之后,你先回西北军吧,暂时不要和萧家硬碰硬,等时机成熟了,再率兵回来。”

  他并不知道谢尧和他手下的暗卫今非昔比,就是整个御林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怕谢尧急着上位反而被太子和萧家逼宫,才有此一劝。

  “嗯,我会谨慎行事的。”谢尧回道,“父皇您别操这么多心,好好休息吧。”

  “好。”楚元帝想交代的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刚才说了这么多话,他已经累得不行了,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这一合眼,便是永别。

  谢尧见他休息,离开寝殿去找陆从衍,想让他给楚元帝好好看看,没想到带人回来时,便感觉不到楚元帝的呼吸了。

  陆从衍慌忙上前检查,鼻息,脉搏,眼睑,心跳,都查了一遍,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颓然道:“陛下,薨了。”

  谢尧站在床前久久未动,一言不发,陆从衍以为他没听清楚,想要重复一遍的时候,却看到他眼角溢出了两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淌着,顿时闭上嘴巴默哀。

  翌日,太子在魏国公府和萧准商量逼宫之事,楚元帝虽然被毒倒了,但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死,他们怕他想上次那样,突然又好起来,到时候就被动了,毕竟这次是皇后亲自动的手,楚元帝都不用找其他借口,就能对萧家发难。

  而且西北那边两天没有传来消息了,不知道萧重解决谢尧没有,若是出了差错,让谢尧掌控了西北军,到时候知道楚元帝出事,不去对付蒙人而是率兵围攻京城,也不好应付。

  “舅舅,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今天就行动吧。”太子道,“那老家伙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安心。”

  萧准虽然不喜楚元帝,但那是他们立场不同,楚元帝挡了他路的缘故,就楚元帝这几十年为帝的表现而言,他还是相当赏识他的。

  可太子却称他为“老家伙”,还恨不得他早点死掉,他听着有点心寒,无论如何,楚元帝都是他生父,虽然对他这个太子不冷不热,但也没怎么着他,如此态度,未免太冷血了。

  当然,这对他而言,肯定是好事,太子越不仁,越残暴,朝臣和百姓就越不满,到时候他上位就更顺理成章。

  这些念头在萧准脑海里不过转了转,便放下了,他回道:“嗯,今晚动手吧。”

  不料刚商量完,宫里传来消息,楚元帝驾崩了。

  太子和萧准面面相觑,两人都有点难以置信,太子喃喃道:“这就死了?不会是假的吧。”

  萧准也担心是圈套,让人再三查探,确定楚元帝已死,如今宫中无人主持大局,正乱成一团,他便对太子道:“如此也好,不用动用武力,你继承皇位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登基大典(二更)

  太子欣喜若狂,立刻带人回宫,原本还担心御林军会对抗,准备拿他们问罪的,没想到并没碰见人,宫里平静得就像平时一样,除了宫女内侍以及御前侍卫,便见不到其他人了。

  楚元帝活着,太子尚且没有多少敬意,更不用提他死了,丧仪之事他交给礼部全权处理,让他们一切从简,自己回了东宫吃巧茶,醉茶醉得昏天暗地,晕过一次,被萧准派来的人制止,他才有所节制。

  若不是他还有用,萧准才懒得管他死活,这人已经无药可救了,自己父皇驾崩,没有半点悲伤不说,还沉迷巧茶,他就没想过自己登基后的事情吗?

  如果是以前的楚瑞的,大概还是会认真考虑的,他毕竟是大楚的太子,从小受名师教导,也曾胸怀大志,想要成为一代明君。

  但他如今身心都被巧茶毁了,不吃茶时满脑子想着吃茶,吃了茶就醉茶,醉完茶又想着吃茶,如此循环往复,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萧准从太子身上看到了巧茶的可怕,虽然巧茶上瘾会损害身体健康,但这算不得什么,它对精神的损害更加要命。

  认知产生情绪,情绪影响行为,而行为又会加深认知,茶瘾的恐怖之处在于,它直接代替了认知,认知便是想法,茶瘾一犯,只想吃茶,其他什么都不想做,也做不了。

  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也就成了废人。

  即便太子因此更容易掌控,他也不寒而栗,幸亏楚元帝当机立断禁了巧茶,不然大楚现在就不止一个太子成了废人,有识之士都不知道被毁了多少。

  思及此,断掉佘家这根手臂也算不得什么了,毕竟海运路线可以重新开拓,但国民和土地被毁却会动摇国家根基,越国若是趁虚而入,说不定真会吃下楚国。

  和萧老夫人比起来,他对佘家着实没有多大感情,对谢尧也没有多大恨意,谢尧若是能为他所用,能安心当西北军统帅,他也不介意留他一命。

  可惜他既是楚元帝的外甥,又牵扯到小龙虾的秘密,再有用的人,不能为他所用,也没有任何价值。

  帝王驾崩,百官,宗室,后妃,皇子,命妇等人都要入宫哭临三天,然后斋戒二十七天,官宦人家宴乐、嫁娶停一百天,平民停一个月。大丧之日起,京内寺庙还要敲三万下钟声。

  按照惯例,梓宫,也就是帝王的棺材会在乾坤宫停三七二十一日,然后移去殡宫,陵墓修建好之后,再从殡宫移去陵墓。有的帝王生前就修建了陵墓,可以很快下葬,有的没有,在殡宫停个一两年的也有。

  楚元帝年富力强,不曾考虑修建陵墓之事,估计要在殡宫停放相当长时间,但群臣没想到的是,梓宫才在乾坤宫停了七天,太子便决定移到殡宫。

  大部分官员是支持的,理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西北战乱,生灵涂炭,新帝要尽快登基主持大局,乾坤宫是帝王居所,有了新帝,先帝自然要移走。

  小部分反对的,怎么能连一个月都等不及便要登基,因为人数太少,不成气候,也没激起什么浪花,明眼人都知道楚元帝死得蹊跷,可有谁敢较真呢。

  太子身为储君,他要怎么做他们管得着吗?

  如此仓促登基,自然不可能大办,宴乐一律取消,只是到太庙,告一下祖宗和天地。

  楚元帝不止太子一个皇子,照理说,内阁大臣需要看到传位圣旨才认可新君,然而朝堂早就被萧家把控,即便太子手上没有传位圣旨,也没有人计较。

  萧准知道楚元帝不甘心把皇位传给太子,怕他随便传给其他皇子或者传给谢尧这个外甥,但让人在宫里细细找了一遍,金銮殿、御书房和乾坤宫的瓦片柱子地砖全都翻找过好几遍,也没找到什么圣旨。

  传位圣旨找不到也就罢了,竟然连玉玺也没找到。

  这个玉玺是大楚帝王代代相传的传国玉玺,它的历史比大楚要长得多,是最初一统天下的帝王刻印的,虽然没有它也不算特别重要,但有它,肯定更名正言顺一些。

  哪个当帝王的,不希望自己是真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呢。

  刚开始萧准是怀疑楚元帝藏得太好的缘故,可是等他发现伺候了楚元帝几十年的安公公也不见了的时候,他就感觉有问题。

  楚元帝很有可能把玉玺给了安公公,甚至还有可能给了传位圣旨,安公公则在楚元帝驾崩是趁乱逃出宫了。

  这也是为什么萧准让太子提前登基的原因,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要在事情爆出来之前帮太子把位置坐稳了,不给任何人造反的机会。

  登基当天,皇子所那些皇子被看得紧紧的,举行大典的金銮殿也是护卫重重,参加登基大典的朝臣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楚元帝驾崩,皇宫戒严的缘故。

  楚瑞祭高天地宗庙之后,便从午门坐着云舆进来,大臣一早就分成文武两列,跪候在御道两边,教坊司的乐手整齐地排列在金銮殿前的台阶两侧,因为尚在服丧,故而只是摆个阵仗,并未奏乐。

  等楚瑞抵达金銮殿,朝臣依次进入,走在前头的,自然是官职高的,等楚瑞坐上龙椅,就该朝臣拜叩新帝。

  天气很好,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萧准站在朝臣最前列,看着楚瑞走向龙椅,眼神无比灼热。

  再忍耐一两年,把楚元帝留下来的孽种都收拾了,太子也病逝了,不管他有没有留下子嗣,也活不了太长,到时候,走向龙椅的就是他了。

  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够尊贵荣耀了,但谁又甘心屈于人下,他比太子,甚至比楚元帝都要有能耐,又怎么忍受得了向他们俯首称臣。

  姑且再忍耐一下吧。

  就在楚瑞还差两步走到龙椅的时候,突然双膝一屈,重重地跪在地上,而他身前,凭空多出一道身影。

  朝臣们看到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临阵逃脱(一更)

  萧准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了下来,他看着谢尧手里拿着的圣旨卷轴,明白安公公肯定是找上他了,但又十分不解,根据前几天传来的消息,谢尧应该到了西北军中,怎么这么快回来的?

  莫非他虚晃了一枪,自己根本没有去西北,出现在西北的是他的替身?这么想的话,倒是更合理一些,他之前就觉得,谢尧的速度不可能那么快。

  群臣还在发呆的时候,他率先反应过来,质问道:“冠军侯不是领旨去西北抗敌了吗?为何会在这里?莫非你临阵逃脱?”

  临阵逃脱在大楚是重罪,不管官职有多高,只要当了逃兵,就会被判死刑,萧准这是打算把谢尧钉死在耻辱柱上,等会让人杀他也就说得过去了。

  萧派臣子迅速领悟,附和道:“没错,谢将军身为统帅,不在西北带兵阻止蒙人入侵,却在这里对陛下不敬,你这是要造反吗?”

  楚瑞猝不及防跪倒,膝盖骨都差点裂开,见谢尧站在他面前,好像自己特意给他下跪一样,强烈的屈辱感霎时笼罩全身,他立刻喊道:“来人!把他给朕拿下!”

  这份屈辱,他要谢尧百倍千倍偿还!

  御前侍卫冲上前来,想要对谢尧动手,然而尚未近身,便被突然冒出来的暗卫踹开去,倒了一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楚瑞气得不行,正要喊更多人来,却被萧准出声打断:“冠军侯这是何意?先帝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在今上的登基大典闹事?”

  谢尧冷笑:“今上?一个弑父的孽障也配称帝?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萧准沉下了脸:“冠军侯不要以为自己武力高强,就能为所欲为,先帝骤然病逝,今上哀痛不已,茶饭不思,一度晕厥,至纯至孝,有目共睹。你居然说今上弑父?真是其心可诛!”

  谢尧淡淡道:“哦,确实,他没有弑父,杀了我父皇的是他的母后,不过有个弑夫的母亲,他也没资格继承皇位吧。”

  群臣虽然对楚元帝的死因有所猜测,但听到谢尧亲口说出来,还是有几分震惊,萧准比他们更为震惊,因为他留意到了谢尧说的是“父皇”。

  他不是庆安侯的儿子吗,怎么会叫楚元帝父皇?

  下一刻他就想明白了,他和皇后都被楚元帝骗了,谢尧根本不是永乐公主和庆安侯生的,而是他移花接木送到庆安侯府抚养的。

  难怪谢尧长得有几分像楚元帝,以前他们还以为是外甥似舅的缘故,却原来是儿子肖父;难怪楚元帝对谢尧比亲儿子还好,原来这就是他自己的血脉。

  枉他还以为楚元帝没有什么瞒得过他们萧家的,不曾想,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却是他们,真是好得很。

  但,这又如何,哪怕谢尧是楚元帝血脉,手中有传位圣旨和玉玺,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也不意味着他能坐上龙椅。

第五百章 图穷匕见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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