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母女均安

  贵君玄莫来往楚公主府数次,每每想到予楚遇刺之事,便怒不可遏,他于荣华富贵一向淡薄,唯有姬妏和予楚二人让他担忧挂念。

  玄莫本欲向姬妏请旨,带予楚回宫将养,予楚却道:“父君担忧儿臣,儿臣知道。可儿臣离生产之期还有两月,府中又加强了护卫。儿臣定然无碍,倒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玄莫叹了口气,“你是放心不下谢家那孩子吧,可父君也一样放心不下你。你既然现在不想进宫,那父君再给你一月,到时候即便你不答应,父君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予楚闻言失笑,道:“何至于此,那儿臣便同父君约定,一月之后便进宫居住。”

  玄莫未再过问谢昭之事,回宫之后也多次遣长英送了许多补品过来。

  心英捧了檀木盒子过来,予楚将手中书卷随手一放,“这又是沈西诚送来的?”

  心英点头道:“这沈公子不知道为何近日不登门了,东西却不重样的送来,一日不惰。”说着将盒子打开,里边是一只寒玉枕,“这玉色泽清透,雕刻地十分精致,沈公子倒真是费心了。”

  予楚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随口道: “放着吧。”

  心英笑道:“这沈公子倒真是个不寻常的人,毅力超群,听说他找了好几位高人教授他武艺,日日在府中习练。”

  予楚听闻一笑, “哦?是吗?”沈西诚习武,听上去滑稽地很。

  心英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管家在门外道:“启禀公主,长英大人又代贵君来看您。”

  心英眸色渐暗,“公主,心英先退下了。”

  予楚并未阻拦,待心英离开后,对管家道:“让他进来吧。”

  长英带了一众宫人过来,对予楚行礼道:“公主,贵君让长英带了些补品过来,尽是皇上赏赐的各地上贡的佳品。”

  予楚道:“父君的心意,本宫收下了。”而后对其他人道:“你们先退下吧,本宫有些话要单独同长英说。”

  房中只剩他二人时,予楚道:“本宫留你是为了心英一事,她年纪也不小了,你难道不为她考虑考虑?”

  长英怔了怔,“公主是说心英的婚事?”脸上强行挤出笑意,“这倒也是,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疏忽了,只不过长英常在宫中,心英的婚事还要劳烦公主,多多帮她留意一些。”说着便跪拜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予楚不悦,道:“你何必跟本宫装糊涂,你明知道,心英喜欢的人是你!”

  长英听了这话,脸上并无诧异之色,想必早已知晓心英对他的执念,只是长英无奈道:“可我是她兄长。”

  予楚道:“可你二人并非亲生兄妹!”

  长英并未动容,只道:“即便如此,可我二人在众人眼中仍旧是兄妹,兄妹成婚乃不伦之事,我又岂能害她误她……”

  予楚记得当初她也曾问过心英,那时心英道:别说只是名义上兄妹,即便是亲兄妹,那一人,爱便爱了,还从何计较那许多。感情的事,从来不由人啊!

  予楚这般想着便也说出口,长英也如那时的她一般,回道:“既是兄妹,自然是不该的。”

  长英走了,天色渐暗,似乎又要下雨,予楚想着他们二人的事,不自觉又联想到自己身上,这条路何其艰难,即便其中一人奋不顾身,但对另一人怕也是束缚。

  而谢昭恰也如同心英一般,只不过他们还有高贵的出身,既是荣耀亦是枷锁,谢昭将一切捂住,替自己做了决定,这个选择若真的摆在自己面前,自己能那般义无反顾吗?怕也是不能的。

  这个雨夜,她和谢昭隔着一堵墙,可她却无法自拔地回忆起往事,每在心头念一句当初的海誓山盟,便更加怜惜谢昭那时所受的煎熬。

  她心头有恨,可以让恨把所有爱意压制,藏在心底,不被旁人所知。可谢昭又是如何带着满身秘密,将自己放逐到巴蜀之地,自己大婚之时他又是何等心境,予楚越想越痛,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予楚推开谢昭房门,房中烛火未明,只见他并未在榻上歇着,而是立在窗前,一手抚在左侧胸口,修长的身影寥落,周身更透出无边寂寞。

  予楚走近,在他还未转身时,轻轻靠在他的背上,两人身躯相触,谢昭身体陡然一僵,“阿楚……”

  予楚止住他的话语,“不要说,那些话都不要说,那些在白日里不能见人的情愫,只有在无边黑夜才会出来透透气,到了明日我们都还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是她自他伤后醒来第一次提起这件事,谢昭不敢去问,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目光,谢昭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听予楚继续道:“这一生太累太久,我已经不知道得到那个位置是否会让我真的开心。”

  谢昭回道:“可你还是会继续向前走,不是吗?”

  予楚低声笑了,“谁不是这样,一边怀疑着一边向前呢?”予楚将右手伸到谢昭身前,覆在他的手上。

  谢昭翻手将她的手握住,“户部尚书柳纭有一公子名唤柳胥,年二十,温润如玉,一表人才,相貌生的也好,你若是续娶王君,可以考虑于他。柳氏虽无法和王谢相比,但在世家之中也颇有名望……”

  予楚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只问道:“我当年大婚之时,你在何处?”

  谢昭似在回忆,“那夜,公主府的烟火甚美。”

  予楚听懂了他的话,声音哽咽,“所以,你便在庭中站了一夜?”听得谢昭一声苦笑,予楚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呢?”

  谢昭怅然道:“对我而言,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

  谢昭久未听到予楚回答,她的手突然用力掐紧,口中似有痛苦之声,谢昭连忙转过身来,将予楚身体靠在他怀中,“阿楚,你怎么了?”

  予楚抚向肚子,额上已满是冷汗,“这里……痛得很,我是不是要生了……”

  谢昭惊住,一边将予楚抱在怀里走向床榻,一边唤人道:“快来人,快来人!”

  心英得了消息过来时,医官紧随其后,谢昭跪在床前,脸上担忧丝毫隐藏不住,不住的唤着:“阿楚……阿楚不能睡……”

  心英请医官上前,医官看到谢昭手上血迹时,脸色一白,“可是见红了?”

  谢昭脸色苍白,点了点头,方才他抱着予楚之时,摸到她衣裙上的血迹时,心中揪紧。

  心英也看向谢昭的手,急道:“可公主如今刚有八个月身孕,可是早产之象?”

  医官诊脉后,涩声道:“恐怕是了,府中的稳婆可准备好了?公主这一胎怕是艰难,还是去宫中请太医来看更为妥帖!”

  予楚下腹一阵抽痛,说不出话来,只紧握着谢昭的手,谢昭做主道:“心英,你拿着公主的令牌进宫一趟,务必尽快将太医请来!”

  心英慌忙进宫,府中一切事宜交由管家打理。

  予楚满头是汗,发丝贴在脸上,稳婆为其接生时,谢昭便一直在床前相陪,用袖子为她拭去脸上滑落的汗珠,稳婆虽经验丰富,但仍旧对公主生产把握不准,孩子早产,平素更是一直在保胎。她又知道这个孩子对公主的意义,更是不敢马虎。

  予楚并未过多喊叫,只脱力道:“我……好累……痛……”

  谢昭眼眶酸楚,声音微颤,“阿楚,你一定要坚持住。”而后对稳婆和医官命令道:“不管通过什么办法,一定要先保住公主,不得有损!”

  谢昭病弱之躯,这话却极其有力,二人更是不敢懈怠。

  心英到了宫中去请太医,深夜宫门已闭,若无大事不得开启,但宣楚公主突然生产一事,非同小可,禁卫军头领立刻将此事汇报给皇帝近侍,心英带了太医离开,皇帝仍不放心,派人通知了玄莫。

  玄莫听闻予楚早产,往日里镇定自若的人,身子发抖,长英一路扶住,等玄莫到了予楚寝楼时,只听见一阵婴孩的啼哭声,玄莫连忙问道:“公主可平安?”

  心英从内抱了孩子出来,满脸欢喜,“公主无事,只是太累了,刚刚睡下了。恭喜贵君,添了一个皇孙女!”

  玄莫心头一块巨石总算落地,看向屏风后,心英道:“侍女正在为公主擦洗换衣。”

  玄莫这才接过孩子,“予楚受苦了,这孩子也受苦了。还好还好。”

  玄莫透过屏风,看向里间,似乎有男子身影,玄莫问道:“是谁在里边?”

  心英低声道:“是谢昭谢公子,公主生产时一直握着谢公子的手,直到睡着了都没有放开,谢公子也一直陪着公主。”

  等内间清理完,玄莫走了过去,只见谢昭伏于榻前,脸色苍白如纸,似终于支撑不住,玄莫看向他胸前,素色中衣上染了血色,玄莫道:“莫不是他的伤口又崩开了?”

  谢昭撑起身来,抚住胸口,“不妨事……”

  玄莫看向予楚,榻上予楚疲倦之极,已经沉沉睡去,手却还紧紧不放,玄莫用予楚幼年哄她睡觉时的声音劝了几句,予楚无意识地松开了手,医官连忙上前为谢昭重新包扎。

  医官劝谢昭回去休息,谢昭摇头拒绝,玄莫再看向谢昭时,眼神关切,却对心英道:“去向皇上报喜吧,为母亲的必然十分挂念自己孩子安危。”

  谢昭也仔细打量玄莫,除了长相都生的极好之外,他不曾在自己身上看到玄莫一丝影子。

  内间并无外人,只有他们三人,玄莫问道:“你可是觉得,自己是我亲子?”

  谢昭闻言只余惊愕,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第116章 母女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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