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别来无恙

  来人一身黑衣,眸色冷淡,被管家一路带到予楚面前,予楚望了他一眼,淡淡道:“萧离,别来无恙!”

  谢昭与予楚并排而立,虽并无亲密之举,但明显已消除旧日隔阂,萧离沉默地看着他二人,而后略一拱手,“我来是为了把东西交给你。”

  予楚看向他道:“什么东西?”

  谢昭这时才道:“在我受伤之前,曾拜托萧离去洛阳一趟。”

  予楚道:“你是说杨怡之事?”予楚知道予秦的人对谢昭盯得紧,谢昭的人几次试图出城都被尾随,却不曾想他后来找了萧离。

  萧离将一封信从胸前的交襟处取出,予楚走近接过,仔细打开来看,却是那神秘人物写给杨怡的密信,予楚持信问道:“这信从何处来?当初在洛阳时,杨怡宁死也不肯供出此人,一应信件更是只留了曹津谋逆的证据。”

  萧离将其中内情仔细说来,他到了洛阳之后,便住在一家客栈,距离付明诚府上不过十米。

  付家人鲜少外出,萧离暗中观察,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待了许久,听闻四公主遇刺,谢昭舍命相救之事时,他曾回来过,只不过是在府外停留,这些却未曾一并说进去。

  萧离一直盯着付府,夜深人静之时,府中偷偷潜入几名黑衣人,萧离趁机跟了进去,隐在暗处。那几名黑衣人将付家的几名奴仆和付明诚母子关在正厅,刀剑相逼,要付明诚说出杨怡可还留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付明诚只道不知,那几名黑衣人便将付府奴仆在付明诚眼前虐杀,血溅当场,以此逼迫他道出实情,可付明诚仍坚持不说,黑衣人见威逼无用,便决心除掉二人,一剑抵在付母颈前,血慢慢滴下,付明诚威胁黑衣人,称若敢损伤其母,那密信定会被送到皇帝手中,到时大家玉石俱焚。

  黑衣人颇为犹豫,其中一人附耳窃窃私语,那领头的黑衣人拿定了主意,诱哄道:“付公子毕竟只是读书人,若是将密信交出来,可饶了你们母子二人。”

  付明诚却坚决不从,道:“只要我母子二人平安,那封信便永远也不会送到皇上手中。”

  领头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命人将付母吊起,在其面前生生摆出数道刑具,“这些还是从杨怡大人那里得到的,现在就先在令堂身上试验一番吧!”

  那施刑之人极有准头,只蓄意折磨,并不伤及其性命,用布巾堵住付母的嘴,哀嚎之声低低透出,付明诚以头抢地,浑身颤抖。

  这密信是杨怡故意留下的,她早已猜到即使她死了,那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付母,她将此秘密告诉付母,要其扮痴傻之态,以病弱老迈来骗过那些人。而这封密信可在危难之时,当作救命稻草,或许可以挡上一挡,保住付母性命。可杨怡未曾料到的是付明诚未死,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这些活罪,倒不如死了痛快。而交出了密信,他们仍旧难逃一死。

  付明诚知道这些人便是逼他这般选择,可他明知不可却也无路可走,只能颤声道:“住手,我说……我说……”

  那领头的黑衣人闻言,便命人停止动作,靠近付明诚道:“快说在哪儿?”

  付明诚说出密信地点,那黑衣人便派人去搜,果然从杨怡的卧房床榻下一处暗格中找到了这封信。为首的黑衣人略一抬手,其余两人便举剑欲刺死付明诚母子。正在这时,萧离手中飞出几道银针,刺在这二人手腕内关穴上,手中长剑落在地上。

  几人还未看见来人,便已被萧离闪身了结了性命。

  予楚问道:“后来呢?付明诚母子如何?”

  萧离道:“我劝说付明诚,若想真正保命,便将此地一把火化为灰烬,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予楚发出一声叹息,“这样也好。”她在洛阳几月,虽痛恨曹津与杨怡的勾结,但到后来却发现,恶人也有苦衷,所作所为不过一场悲剧。为报夫仇,隐忍不发,杨怡倒也算得上真性情之人。

  萧离道:“东西已经带到,告辞!”而后未等予楚首肯,便转身离去。

  予楚在他身后道:“且慢!”

  萧离不自觉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听予楚道:“萧离,谢谢你。”谢的不仅是取回密信,还有这三年来的守护。

  萧离似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道:“不用谢,是我愿赌服输!”

  萧离走后,予楚道:“这封信是予秦所写吗?”

  谢昭道:“只要找得到她亲笔文书,仔细对比,写信之人应该不难找出。”

  予楚回道:“想不到我这个二姐,在暗中做了这么多手脚,以往我还以为她真的贤良。”

  管家急急忙忙来通传,“启禀公主,谢谨大人前来求见!”

  予楚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昭一眼,“恐怕这次你非走不可了!”

  谢谨来的目的也极其简单,接谢昭回府。他二人之事如今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谢昭自和予楚重归于好,便日日腻在一处,傅欣几次派人前来,谢昭都以伤势未愈为由挡了回去,如今却真的不得不走了。

  谢谨看着二人笑道:“我且把话说在前头,今日是母亲大人押着我来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兄长可不许怪我。”

  谢昭唇角微扬,“连你都来了,只怕我是不得不回了。你们先说说话,我去房中换件衣服。”谢昭在予楚府中着的常服,这般回去怕是不妥,便回房中更衣。

  谢谨见谢昭离开,便对予楚道:“我此番来,见你二人这般,也着实为兄长高兴。有些话,我料想兄长必不会说出口,他那个人……”

  “你在宗正寺时,他白日里审案,入夜时便想着该如何为你脱罪。他知晓你定是被人陷害,一身夜行衣潜入秦公主府,却带着箭伤回来,我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可第二日便有那卫侧君认罪,二公主予秦也退让一步。我大哥对你真的是真心实意,我也盼着你们二人能共结连理,这恐怕也是我那大哥一直以来的心愿。”

  予楚怔住了,她确实知晓那卫侧君认罪恐怕是虚应故事,可那时恰逢王之泓战死,她又有孕在身,伤心之下确实未在追究此事,谢昭也不曾说过这些。

  “你二人在说些什么?”谢昭换了一身青色衣衫,他身体大好,虽仍旧不能强行运功,但气色已如往常。

  谢谨看了予楚一眼,应付道:“刚刚说起一些儿时的事,感叹时光之飞逝,珍惜眼前人哪!”

  谢昭面色赧然,看向予楚,“莫要听她胡说!”

  予楚笑了笑,未回避谢谨在场,握住了谢昭的手,“她说的对。”

  谢昭闻言,神色灼灼,眼角眉梢透着欣喜,“明日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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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西诚一声不吭地在校场射箭,衣袖紧束,背脊挺直,双瞳锐利地盯着箭矢,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允珩虽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如今沈西诚的转变却依旧让他瞠目结舌。

  沈冉月为他找的教习师傅皆是高手,本是想着让沈西诚能够分些心思到别处,省得整日把心落在楚公主府,自苦不已。谁曾料想,沈西诚竟然真的转了性子,认认真真习起武来,只不过这校场的格局却与邻府上的一模一样。

  允珩对童儿道:“还不快去让你家公子歇一歇,八月天正毒的日头,这般用功万一着了暑气,可又要卧床几日。”

  童儿小步跑到沈西诚身边,将绢帕递到他面前,沈西诚看都不看,将弓往童儿怀里一丢,便往回走。

  允珩在他身后悠悠道:“这般做派,倒有点像故去的王大将军。”

  沈西诚脚步一停,转过头来,眼神锋利地瞪向允珩,“若我真是那姓王的,如今非要气活过来不可!”

  允珩快走几步,与他并排,二人边走边道:“前几日予楚女儿的满月宴上,去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位大家公子可没少盯着你的公主殿下!”

  沈西诚嗤笑一声,“什么狗屁大家公子,如今还用得着我来上心吗?自有那谢大公子来想对策!”

  允珩正色道:“长安城中倒真的在盛传二人好事将近!”

  沈西诚冷哼一声,“我早就看出来了,自从谢昭受伤,他二人之间便大不一样了,而我,我又能做什么?这个时候若是还在那里纠缠,讨人嫌不说,还成了旁人的陪衬。”

  允珩但笑不语,沈西诚没好气道:“我过几日要回洛阳一趟,有什么紧要事记得传信给我。”

  允珩道:“你就不怕我传的是他二人的婚讯?”

  沈西诚恨恨地瞪他一眼,不发一言,大步离去。

  而长安城里先传来的却是二公主予秦将与傅家公子联姻的消息。

第118章 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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