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至亲至疏

  “公子!”童儿惊呼一声,只见沈西诚咳出一口鲜血,而后身子颤巍巍要倒下,童儿连忙扶住,沈西诚歪倒在童儿肩上。

  沈冉月脸色一白,她方才看到沈西诚的脸,本以为他也就是皮外伤,可眼下竟然吐了血,伤势竟然不轻,她转身冲着王之泓道:“王将军,即便西诚违犯禁令,但国有国法,哪有您对他动用私刑的道理!”而后又向予楚略一拱手,“公主,请恕冉月无礼了。若是西诚……有个好歹,沈氏绝不会善罢甘休。”

  听闻沈西诚吐血,予楚心中也是一紧,可她看了身旁依旧一言不发的王之泓,她知晓王之泓的性子,平日里最沉稳不过,若是没有一些事刺激到他,恐怕不会做出如此失态之举。

  予楚对沈冉月道:“先治他的伤要紧,让他先坐本宫的马车回去,本宫再派府中医官前去。若是他的伤势有个闪失,本宫自会给个交代。”

  予楚既然这样安排,沈冉月也不能再说什么。

  等几人离去,予楚这才对看守大牢的官员道:“今日之事不可传扬出去,你等只当从未见过,若是本宫从别人口中听到只言片语”说着眼神转厉,“你们该知道是何下场!”

  几人闻言打个寒颤,低下头不敢说话,听到脚步声响起,抬头间只见四公主牵着王之泓的手离去。摸了摸额,已是一头冷汗。四公主如今得势,万一将来是继承大统的人,谁敢轻易得罪了她。

  自从大牢里回来,王之泓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予楚索性也不再问,而后去了沈西诚府上一趟,也没进内室,只问了医官没有性命之忧,心头便放下一块石头。

  这两日她如期上朝,每日派人送了补品到隔壁府上,王之泓见了也不过问。予楚自嘲一笑,她顾念着王之泓的感受,不去看望那人,可王之泓到底领会她几分情。

  予楚从来不会讨好旁人,即便是自己的王君。

  王之泓前阵子心情大好,对人也和颜悦色,军营里的将士本还有些暗喜王大将军大婚之后转了性子,谁知好景不长,这几日又恢复了冰块脸,亲自查看练兵。

  午时,王之泓坐于帐中休憩,却听帐外传来一阵低泣声,他刚走了出去,一士兵匆忙掩面离开,他招来近身下属刑刚询问。

  刑刚怕王之泓发怒苛责于那男子,便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那人叫魏五,去年新入的兵营,前些日子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婚,谁知不过一月,他妻主便与他和离,听闻是夫妻二人婚后不和,他妻主又是个有主意的,便自作主张了结了这场婚事。和离后虽给了他丰厚一笔钱,但魏五却是对他那妻主念念不忘。这才魂不守舍,倒也是个可怜人!”

  王之泓低声重复那句, “婚后不和?”

  刑刚道:“是啊,这男女之间啊便是如此,至亲至疏,好的时候蜜里调油,若是一旦生分了可就很难挽留。且不说他们这婚前并不相识的,即便婚前两情相悦,夫妻之间磕磕绊绊也是常有的事,这个时候若是被旁人钻了空子,或是实在不睦,也难以长久。”

  刑刚正说着,王之泓眉头一皱,紧接着便扯过一旁拴着的马的缰绳,刑刚忙道:“将军,将军您这是去哪儿……”

  回应他的只有远去的马蹄声与扬起的飞尘。

  心英正在书房中收整东西,王之泓推门而入,见到她时脸上明显浮现失望之色,心英低下头躬身道:“王君安。”

  王之泓敛去方才焦急之色,问道:“公主呢?”

  心英被他这么一问,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公主她,去看望沈公子了。”

  王之泓脸色一僵,心英连忙退了出去,生怕自己被牵连。

  予楚去了沈西诚府上,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吃了闭门羹。

  这两日沈西诚内伤好了很多,只不过脸上的伤恐怕还有些时日才能恢复。童儿将公主府送来的东西都摆到他眼前,以为这样他便能心情好些,可他要的是那人的亲自关怀,而不是这些东西。

  可童儿不解的是,这些东西公子虽然不用,但若是哪一日送的晚了,他还会催问几遍,一时间童儿也不知道他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

  听闻管家来报,说四公主来了,童儿心中大喜,这下子公子总该高兴了。连忙去沈西诚卧房中,告诉他这个消息。

  沈西诚听闻,脸色如阴云初霁,挣扎着欲要起身,不料却牵扯到身上的伤痛,沈西诚突然想到什么,摸向自己的脸,又有些自暴自弃道:“不见了,让她走吧。就说本公子……心情不好……”

  童儿哪想到竟里料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犹豫道:“这……”

  沈西诚将锦被一拉,蒙在脸上,声音瓮瓮道:“还不快去!”

  大堂里,予楚正喝着茶,童儿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公主,我家公子说,他……他身体不适,改日再见您。”

  予楚像是并不意外,将茶盅一放,童儿以为她这便要离开了,还有些欣喜,自己一路上想了各种理由,免得自家公子一下子把人惹恼了,再也不来了。

  予楚站起身,却道:“带路!”

  童儿一愣,“啊?”

  不由他说,予楚已经走在前面,竟是向内院而去。

  童儿走在前边,一边心里开始嘀咕,怎么办怎么办,公子不让公主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可我又不能拦着,完了,到时候公主看到公子的脸万一嫌弃,公子一怒之下肯定会打死我泄愤。

  想着想着,沈西诚的卧房便已近在眼前,童儿哪敢进去,给公主把门打开,作出请的姿势,等人进去了,他等在门外,心想这次死定了。

  而那边,沈西诚听着脚步声,以为是童儿回来了,头也不转,声音闷闷道:“她走了?”见童儿不答,便以为是默认了,有些气恼,“这个女人,让她走便走,果然狠心!”

  他发泄一通,又问:“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走的时候是干脆利落,还是生气了?”

  他一连问了几句,“童儿”都没有回答,他觉查出不对,转头看向纱帐外,那人身影玲珑正站在那里,略带无奈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又何必让人来说不肯见,沈西诚你无聊不无聊?”

  沈西诚语噎,“我……”他正要说什么,帐外纤纤玉指已经挑动纱幔,他连忙又拉起锦被。

  予楚看了觉得委实可笑,坐在床前,隔着被子戳他一记,“沈西诚,你是三岁孩童吗?还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沈西诚只把被子捂得更紧,“你就在帐子外面,别进来。”

  予楚看了一眼纱帐,站起身来,“你该不会是把自己当做李夫人了吧?”随即从善如流,走了出去。“你好好休养,看你无碍,本宫便也放心了。”

  沈西诚将锦被一把掀开,赤脚追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予楚欲回头,沈西诚将下巴搁在她肩窝,“别看,我可不想用这张脸来见你。”

  沈西诚说起情话来,“你今日来看我,可是心疼我了?”

  予楚见他故态复萌,故意冷了脸,“沈公子想多了吧,本宫只是来替王君看望你。”

  沈西诚搂着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别跟我提那个姓王的!”

  “你到底怎么惹了他?”

  沈西诚一愣,“他没说吗?”

  予楚看着前方,淡淡道:“你以为旁人同你一样,问一分说十分吗?”

  沈西诚只有将怀里的人抱住时,才会有不在梦中的真实感,“你总是冲着我发脾气,何曾见你这般凶过那个姓王的。我要回洛阳了,祖母已经催了又催,洛阳事多我不得不走,但这辈子我可是就同你缠着了。”

  若是问沈西诚对予楚的感情因何而起,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人都鲜少对他和颜悦色,只不过,任是无情也动人。

  “你的脸……可好些了?”予楚问道。

  沈西诚最在意的便是这个,只不过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嘴硬,“你放心,本公子就算破了相,也比你见过的那些庸脂俗粉英俊潇洒一千倍。”

  从沈西诚府上回来已晚,心英在她身边提醒一句,说王之泓今日回来的早,在卧房里坐了半晌了。

  予楚独自用了晚膳,去暖玉池沐浴完才回了卧房,王之泓已经坐在榻上了,手里捧着一本兵书,久久不曾翻动一页。

  予楚脱了外衫,只着寝衣,躺在榻上,背对着王之泓道:“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王之泓将兵书放在枕畔,平躺在她身旁,过了许久,久到他以为身旁的人已经睡着,这才轻轻靠了过来,手臂虚虚地搂在她腰上。

  予楚却突然侧过身来,眼中毫无睡意,与他四目相对。

第90章 至亲至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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