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洞府外疏竹摇曳, 借着清冷的月光流泻了进来。

  厉靖言从睡梦中苏醒, 四下环境皆让他不熟悉。

  这是什么地方?

  还未来得及深思,身上便泛着一种虚软和无力,仿佛方才经历过什么事,得到了极致的满足似的。

  红色的床幔随风轻扬, 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

  厉靖言眯起眼,从床上起了身,他的发丝四垂在肩上,比往日多了些慵懒。

  这感觉未免也太奇怪了,衣衫尽褪, 还那么浓烈的酒气, 以及那还未彻底散去的情/欲之气, 瞬间让厉靖言联想到了什么。

  他拿起自己衣衫的手骤然捏紧, 呼吸也变得急促。

  不远处的浴池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厉靖言口干舌燥, 控制着自己别看过去。

  殷牧悠, 他竟然……

  正当此时, 那边的人已经从水中起身,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厉靖言连忙装睡,紧紧闭上了眼, 却暗中动用起神识窥视。

  这地上铺满了青玉,踩在上面更显得肤色白皙,就连他的脚趾看上去都这么白润可爱。

  披散开来的长发还滴着水,湿了单薄的里衣, 湿掉的衣衫便紧贴着肌肤,他并未直接走到床边,而是坐到了窗前,手里捏着酒盏,月光便晒在了他的身上。

  厉靖言心跳如雷,从未这么仔细的观察过殷牧悠。

  他的确很美,月光犹如银霜那般,更为他徒添一丝清冷。可他眉目间的媚气散不开,同样慵懒的姿势,酒水都顺着他的唇角流到脖颈处。

  厉靖言强忍着没有立即睁开眼,只是已经被勾得有了反应。

  他这是怎么了?

  未免也太不争气了!

  他只是想利用殷牧悠,想让他助自己融回所有的人格而已,绝不是对他有感觉。

  可身体的反应不作假,他的确被对方勾得无法挪开眼,还偷偷的拿神识看。

  要被冰宫的那些人知道了,定然会哭天喊地,辛苦修炼出来的强大神识,竟然被他用来做这样的事。

  不,他不想看!

  厉靖言收回了神识,又因紧闭着双眼,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心里竟意犹未尽,甚至还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认知到自己这种反应之后,厉靖言再也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来,想离开这个地方。

  殷牧悠喝完了酒,走到床前去撩开了朱幔,笑着凑到他唇间去亲吻了一口:“比我还先睡着,下次不若让我在上面?”

  厉靖言眼瞳一缩,竟忘记了躲,生生被亲了一口。

  他心跳狂乱不止。

  然而殷牧悠的亲吻总是这么蜻蜓点水,深入的亲吻对他来说向来很少。

  厉靖言的心脏都像是酥麻一片,连忙从这里逃了出去。

  殷牧悠:“……”

  认不出也不高兴,认出了亲密一点也不高兴。

  孟雨泽这片人格贼难搞!

  骤雨忽至,打湿了所有的一切,厉靖言在雨中招式凛然,枪尖刺出的时候,击中的是每一滴雨珠的正中央。

  这天晚上,厉靖言练了一夜的枪。

  饶是这样也无法抑制他的胡思乱想,他竟然还有些回味和餍足?

  厉靖言紧咬着牙,枪舞得更迅猛了。

  梧玄得了殷牧悠送来的冰莲,已经苏醒了过来。素回在屋子里照顾着他,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透过窗棂,他们还能隐约看到外面舞枪的人影。

  素回不由感叹:“当年的厉靖言还是人的时候,凭靠碎星枪名列天榜前列,他自从得了前世的凶骨,就再也没动过碎星枪,皆是靠着能燃烧一切的黑火,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一睹。”

  梧玄也把目光望到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厉靖言竟躲也不躲。

  素回想起今天下午殷牧悠说厉靖言的身体里是另一片人格,忍不住疑惑道:“那些人格的记忆是想通的吗?怎么那片人格也会碎星枪?”

  “恐怕现在的人就是厉靖言吧。”

  素回睁大了眼:“什么?”

  一提到厉靖言,他就浑身戒备了起来。

  “那些人格终有交换的时候,厉靖言重新掌控了人格也不奇怪。”

  “少主为照阳山夺得了冰莲,想必厉靖言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需要迎战吗?”

  梧玄咳嗽了两声,朝外面望去:“看他这样子,估计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你觉得他还有心思管冰莲的事吗?”

  “……打击?什么打击?”

  “之前他欺负小猫薄荷这么惨,现在知道后悔了?”

  “……梧玄,你冷静点!”

  梧玄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素回长老,不如我送他一份大礼如何?”

  一大早,殷牧悠就去见了梧玄。

  幸亏昨夜的大雨没下多久,宿露被阳光照射很快就蒸发干净了。

  梧玄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便不用待在灵脉的洞府里。早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梧玄就移至了宫殿之中。

  山间白雾袅袅,将宫殿笼罩其中,宛若一方仙境。

  殷牧悠走了进去,推开的木门发出了咿呀之声。梧玄就在里面,身披着红艳如火的外衫,完全看不出病弱了。

  “看来那冰莲果真有奇效,你看着已经没大碍了?”

  梧玄轻咳了一声:“这几年损耗过头了,还得多休息休息。”

  之前听到梧玄倒下的消息后,就让他担心不已,如今看到梧玄没大碍了,自己也能放下心来。

  “今日我找你来,是有事同你说的。”

  “嗯?”

  梧玄的脸色凝重:“景丞你还记得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殷牧悠的脸色都变了:“记得,当然记得。”

  “我们后来发现了他的身体,已经尽数溃烂了。”

  殷牧悠睁大了眼,还以为梧玄要告诉他景丞又在作乱的消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什么?”

  “那禁阵出来的人,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产生了些后遗症,你回来了也好,上次你走得太急,就算这些年有我为你输送灵气,你的身体却还是无法维持平衡。”

  梧玄神色凝重了起来,“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有时候无法控制身体里的灵气了?”

  “有!”这次他去极北就有最真切的感受,平时他也弱,但不至于弱成这样,毫无攻击力了。

  “不过我已经为你找到解决之法了,今天找你来便是为了这个,别担心。”

  之前殷牧悠沉睡五年,他在这五年内也找寻了不少的办法,如今总算有了头绪。

  这世界有佛修,写下的符文能助人清心定神,若交由修为高深的大师来写,还能驱除污秽。殷牧悠醒来时,在照阳山灵脉的那个山洞那么多密密麻麻的符文,便是梧玄求来的。

  梧玄为他解释许久,才对殷牧悠说:“只要将同样的符文打入你的丹田就没事了。”

  殷牧悠听得一阵后怕,若这五年没有梧玄为他奔波,恐怕自己早就会跟景丞一样。

  他现在,尸骨都凉了。

  殷牧悠得知事情的严重性,便问:“怎么打入进来,是去请当初写下符文的那位吗?”

  “不必。”梧玄摊开了手心,用朱砂写下的符文竟在他掌心,被他牢牢抓住:“我已经取下了一缕,打入你的丹田便是。”

  殷牧悠睁大了眼:“里面的符文竟然还能取下来?”

  他初次见的时候,还以为是刻在地上的呢。

  “这里面融合了佛意跟灵气,自然能取下来。”梧玄哼了一声,“废话少说,把衣服脱了吧。”

  殷牧悠对梧玄倒没什么防备,只是昨夜他身上还有些痕迹没消散,就在梧玄面前脱衣……

  因为羞耻,殷牧悠脸上的红晕都蔓延至耳根。

  “别觉得不好意思,当初我还是你系统的时候,你和厉靖言的那几片人格,我早就见怪不怪了。”梧玄刚一说完,便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殷牧悠黑着脸:“你能看见?你不是说这个是个人**,你们系统会被打马赛克!”

  “……我又不是真的程序。”

  殷牧悠痛心万分:“亏得我这么担心你,冒着危险给你送冰莲!”

  梧玄知道自己捅了娄子,连忙说道:“我发誓,我就看过一次,脱了衣服我就被素回拉走了,绝对没看到更深入的!”

  殷牧悠:“……呵呵,你在我这儿已经没信用可言了。”

  不过平时看到梧玄不是毒舌就是傲娇,难得看到他如此后悔的模样。

  想起梧玄对自己这么好,殷牧悠叹了口气,只得把衣服脱掉,衣服斜斜的从他的肩膀滑下,露出白皙的后背,宛若玉石一般细腻。

  看了多少次还是会被这美色给惊到,梧玄好久才回过神来。

  “就这么待着别动,我得先在里面注入灵气,才能确保它打进你的丹田。”

  “嗯。”

  时间一点点过去,梧玄忽然间问:“昨天厉靖言舞了一夜的枪,你知道吧?”

  “他冲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了。”孟雨泽是不会耍枪的。

  “这么久了,我也一直没问你,这五个你最喜欢谁?”

  殷牧悠一想起厉靖言就黑了脸,毕竟他还拿冰莲的事来威胁自己。

  “除了厉靖言,其他都喜欢。”

  梧玄无奈的笑了起来:“可你总该有个最喜欢的,比如平时你最想让谁掌控身体?”

  殷牧悠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一时间被梧玄给难住。

  等梧玄完全注入了灵气,正要把符文打入他的丹田之中,殷牧悠才吐出一个人名:“尧寒。”

  听到这个名字,厉靖言终于藏不住,推开了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梧玄还未将东西打进去,厉靖言便阴沉着脸,拉着殷牧悠离开了此处。

  殷牧悠衣衫不整,还要被他拉着朝前面走,一直紧皱着眉:“你放开。”

  厉靖言走到了一处地方终于停下,他眼底泛着怒火,理智已经被烧光。

  “为什么想让那个尧寒出来?我就不成吗?”

  殷牧悠陡然被壁咚,他整个身体完全僵硬住了:“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

  厉靖言发狠似的堵住了他的嘴,心里被愤怒所包裹。

  他受到梧玄邀约,厉靖言便去了梧玄所住之处,没想到竟听到了殷牧悠和梧玄的交谈声。

  什么最喜欢尧寒掌控身体?

  厉靖言听了满是气,可偏生之前对殷牧悠的态度那样,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

  厉靖言发现自己竟找不出话说,脑子一热,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便瞬间一口亲了上去。

  昨天和他做的,就是那个叫尧寒的人格吧?

  这个吻犹如狂风暴雨般,带着深深的醋意和占有欲。

  殷牧悠被他亲得发懵,眼前的人是之前让他滚的厉靖言,他不会看错了吧?

  想起这件事,殷牧悠狠狠的推开了他,用袖子擦着自己的嘴唇:“厉靖言,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要问你什么意思!”

  “你一会儿喊我滚,一会儿想利用我,上次还用冰莲的事威胁我!”

  厉靖言满腔的怒火瞬间被这几句话给问住,只能憋在心里。

  想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你厚此薄彼。”

  殷牧悠:“……”

  这话说得跟争宠似的。

  厉靖言脸色重新变得凝重,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真是乱了套。

  这世上唯有眼前的人能助他融回其他几片人格,他不该如此。就算他想让尧寒一直掌控身体,殷牧悠的想法也与他无干。

  厉靖言冷着脸,正想要离开此地,却被殷牧悠给拉住了手。

  厉靖言瞥了他一眼:“放手。”

  “你又想让我滚了?”

  厉靖言:“……”

  “你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会说喜欢尧寒掌控身体的时候吗?”

  厉靖言的心里莫名生出些疼痛起来,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更不能在这里听。

  可明明想走的,脚步就跟生了根似的,完全无法挪动开来。

  “因为他最好欺负!”

  厉靖言:“……”

  都已经做好被刺痛的准备了,他竟然来了句好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  你厚此薄彼,你不公平,你偏心,嘤嘤嘤(写这句话的时候后面脑补一大堆无理取闹的表情)

  ps:评论里厉真香这外号,我每次看到只想哈哈哈哈哈哈。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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