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过三个月,黎明破晓时分,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闯入隐山观,大开杀戒,隐山弟子对于突如其来的厮杀毫无防备,那些黑衣人都是修为术法极其高深之人,不过一炷香时间,菩提观仅剩下不到十人,深冬刚过,初春时节,地上的霜雪还未融化,沾满了隐山弟子的鲜血。

  白向寒和苏延赶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雪地里,一位身着黑色鎏金长服的男子,手握长刀,刀刃还在往下滴着鲜血,那男子背对着白向寒,如此熟悉的背影,散发出的阴暗之气却与他熟悉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白向寒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绐?”他多希望,那人不是他所想之人。

  黑衣男子呼喊声,转过身,标志性的泪痣,让白向寒的幻想瞬间破灭。

  赢绐看来人,轻蔑一笑,道:“是我,没想到吧。好久不见啊,师哥。”

  白向寒难以置信,他想冲过去,苏延及时拉住了他,对他说道:“不要过去,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师弟了!”

  白向寒对着赢绐,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近乎疯狂地嘶喊着:“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赢绐冷哼一声,道:“我没有疯,我做之事,如你所见。你们隐山,杀我父母,杀我手足,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白向寒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血海深仇,他不明白。

  苏延道:“他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说着拔剑向前斩向赢绐。

  白向寒愣在原地,就算他以前被赢绐的伪装骗过去了,那么现在,就算再傻的人也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

  原来那人一直都在利用自己,他心有不甘,自己的感情被人践踏在脚底下,他心痛难忍,自己的一颗心被人伤的支离破碎,白向寒为他这么多年来真心实意的付出感到不值。

  苏延被几个黑衣人缠住,无法脱身,赢绐举起双手,瞬间,紫黑色的魔气四散,将手中的魔气打向苏延。

  白向寒大惊,那是不死术!!真的是赢绐偷走了不死术!!原来赢绐一直都在骗他!眼看着又一掌将要发出,白向寒连忙大喊道:“你不能杀他!是他把你带回了山门,如果没有大师哥,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赢绐还存有一丝良知,冷哼一声,收起了手心中对着苏延的魔气。但下一秒,魔气重新聚集,比之前的强盛数十倍,狠狠地朝着白向寒击来。

  他要杀我?!

  白向寒看着赢绐出手狠绝,不留一丝情面,魔气朝着自己狠狠击来,速度快到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他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但下一秒,剧烈相撞的冲击,将他击到一旁,白向寒睁开双眼,看到他的师尊,伏参道人,为了救他,替他当下致命一击,伏参道人周身都被紫黑色的魔气包围,侵蚀着他的身躯,直至最后七窍流血,周身奇经八脉断裂而亡。

  “不!!!师父!!!”

  白向寒冲过去,接住已经倒下去的伏参道人,他不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最爱的人,会对自己下如此杀手,而他之前还在埋怨着的师父,竟然不顾生死的来救他。

  伏参道人用着最后一口气,对白向寒说:“你不必自责,一切生死皆有定数,这是天命,向寒,好好....活着。”说完最后一个字,伏参道人永远合上了双眼,没了气息。

  “师父!师父!!你醒醒啊!!师父!这本该是我要承受的,是我啊,啊!!”白向寒哭着喊着,这是他一生敬爱的师父啊。

  赢绐冷眼看着,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杀白向寒,他是料定了处在一旁的伏参道人会舍身相救。

  白向寒将伏参道人的遗体轻轻地放在地上,站起身,从剑鞘里拔出瑶年剑,对着赢绐。

  “他是我师父,但他也是你师父啊,你怎能如此狠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赢绐,我要杀了你!!!”

  白向寒用自己抖得厉害的手,紧握瑶年剑,剑指赢绐,向前冲去。

  赢绐瞬间移动到苏延身后,威胁道:“你最好不要动,不然我现在就让他下地狱。”

  此时,苏延正被赢绐紧紧握住了脖颈,苏延已被魔气重伤,此时气力将尽,任他如何挣扎对赢绐来说都是微不足道。

  白向寒堪堪收回了瑶年剑,挺停住脚步:“你别伤他!我,我不动,求你别伤他!”

  苏延是他唯一的师哥了。

  赢绐故意刺激白向寒,他说道:“哼,我留你们一条生路,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从前与你相处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白向寒心里疼痛的几近窒息,他没想到赢绐会说出如此伤人之话,大师哥在赢绐手里,他没有办法,白向寒对赢绐恳求道:“好,你把他放了。”

  赢绐将苏延狠狠扔在地上,不再多给白向寒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他此次来的目的完成了,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白向寒连忙上前扶起被魔气重伤的苏延:“大师哥,你怎么样?对不起,对不起。”苏延紧闭双眼,未作丝毫回应,晕了过去。苏延脸上出现暗紫色花纹,是受了魔气侵蚀,隐山观只剩下他和苏延两人,无论如何,都要带苏延离开。

  大雨将至,白向寒背着昏死过去的苏延,下山寻找医师,苏延实在伤的太重了,若不及时医治,不过多时,就会经脉尽断,永绝人世。

  白向寒知道,一切皆因他而起,他想过和赢绐同归于尽,但是现在他还不能死,苏延昏迷不醒,生死未明,只剩他一人清醒,眼下最重要的是立下坟冢,将师父和师哥们好好安葬。

  从此黄沙掩骨,再无归途。

  当初赢绐下山后,直接往银莲宫的方向行去,拜入银莲宫,现下,赢绐不仅为银莲宫夺来不死禁术,而且还摧毁了银莲宫一直以来的宿敌,隐山观,立下此等不菲功劳,不仅提升了在银莲宫的地位,而且银莲宫宫主涟清华还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赢绐。

  大婚之日,高堂喜烛,众人拜贺,褪去了黑衣的赢绐,一身大红,本是欢喜的日子,赢绐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这种红色喜庆的场景,他在梦中见过多次,只是梦中与他缔结良缘之人却不是宫主之女,而是那个对他极好极温柔,而他却伤害至深的人。

  酒宴结束,夜已深,赢绐没有走进婚房,反而是去了偏室。

  一人正新婚燕尔,一人坟前长跪不起。

  白向寒跪于伏参道人石碑前,头磕在地上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额头早已血迹斑斑,也未曾停下。

  白向寒现在,无悲无喜,心如死灰,流不出一滴眼泪,心都死了,泪也枯了,他不恨赢绐,他恨他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他的师尊为了救他,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身死道消,他的同门,誓死捍卫隐山,皆已陨落,他还有什么理由活着,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执迷不悟,自己鬼迷心窍,错信了赢绐,最该死的人是他,白向寒明白,他的一条命,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他的罪过。

  白向寒:“师尊,等向寒做完最后一件事,就来追随师尊。”

  他骗了我,骗走了不死术,我是隐山的罪人,我白向寒,万死不辞。

  在这之前,苏延醒来,白向寒问到当年在山下,是如何遇到年幼的赢绐,苏延回答说,银莲宫屠村,整个村子只剩下赢绐一人。

  白向寒明白了,赢绐是将恩人认作仇人,仇人认作恩人,而这个误会竟然一直延续了十年,偏执的恨意在赢绐心中根深蒂固,让他可以不顾任何人,不择手段,只为复仇。而他白向寒,就是为虎添翼,助纣为虐之人,他的错信,他的任性妄为,间接害了整个隐山。

  大婚之夜,一白衣男子只身一人,夜闯银莲宫,被层层围攻,赢绐闻讯从偏室赶来,看到被围在中间的白衣男子,果然是他。

  层层包围的人群,给赢绐让出了一条路,让赢绐可以走到白向寒面前。

  赢绐见到白向寒,眼神寒冷,眉头紧蹙,用几近厌恶的语气对着白向寒说道:“我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还来做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必须来。”

  白向寒身上有多处刀痕,左手无力提着剑,右手正在滴血,他看着面前之人,神情淡漠,无悲无喜,说道:“我来,还你一个真相,也替隐山讨回一个公道。”

  赢绐皱眉,他不明白对面这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他心里本能的抗拒这个真相,他总有种怪异的感觉,那真相是他绝对承受不起的,但,他还是想知道。

  赢绐问道:“什么真相?”

  白向寒:“在这之前,你先回答我,我从未做过任何薄你之事,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利用我?”

  赢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笑着反问道:“为何?!哈哈哈哈,那你还不如问问那你死去的师父,为何要灭我家门!杀我父母,杀我兄长!难道如今的下场,不是他应得的吗?”

  白向寒气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师父,我来告诉你,是你忘恩负义,背叛师门,是你是非不分,拜入仇人门下,是你恩将仇报,害的隐山满门覆灭!”

  赢绐打断白向寒:“你在胡说些什么!”

  白向寒继续说道:“我没有胡说,杀你全家的是银莲宫,利用你的也是银莲宫,今晚我若不来,想必你现在已经成了银莲宫主的刀下鬼了,你以为他能容忍一个隐患,做自己的女婿吗,这一切都是他在骗你,银莲宫和隐山向来是宿敌,本就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他在拿你当刀使!银莲宫宫主计谋得逞,你这把刀已经毫无任何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寒寒,唉!

  ☆、赢绐白向寒(四)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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