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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召回佩剑，冷道：“你tm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萧观骨不懂。
“你上次说的什么意思！”
经他一提，萧观骨这才想起上次被他刺中的事，然后笑道：“就是给你和你哥道歉啊。”
“道歉？道什么欠？”凌夜道，“你要是真的有半分愧疚之心，你就该立马去死！”
“嘿？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萧观骨道：“就算我死了，那你哥也回不来不是？”还有那些无辜的亡魂。
凌夜瞪着他，血丝布满眼眶。
萧观骨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活着，救救人什么的，不也算是赎罪？”
“呵。”凌夜道：“赎罪？”顿了顿，他又道：“好啊，你要赎罪是不是？”
“对啊，”萧观骨点头，一副欠揍的浅笑，“难不成你有什么需要？”
“啈，朱雀残魂就要出世了。玄门百家正愁没人立献灵阵呢……”
献灵阵——此阵需将布阵者的意识灵界扩大放出，直到能包围住目标为止。这阵需要一位修为十分了得的人物的意识灵界才可设成，但也并非一人就可以控制的。
最大的害处就是，一旦猎物跑了，主立献灵阵的人，就会立刻灰飞烟灭。再者，如果猎物死了，那么主立者也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至于是什么样的代价，百年以来还不曾有人得知。因为自从这个阵法出世后，就从未有人尝试过。
凌夜眯眸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方才不是还说赎罪？怎么怕了？”
萧观骨阖上眼，凉风吹过他的脸颊，带着些许飞雪……
须臾，他应道：“明天，我去。”
凌夜诧异。
此刻正好凤染来了，恰巧听到萧观骨说这话。问道：“去哪？！”
凌夜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凤染不解。刚听闻凌夜来找萧观骨，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萧观骨拂去肩上的雪，笑道：“不就是献灵阵吗？小小一个阵法，难不成我还怕它？”
凤染沉默片刻后，“你...真的要去？”
撕打（1）
萧观骨不紧不慢的将窗户关好，道：“凤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
见他不继续说了，凤染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哼，你可别误会啊，我这次没杀你，只是因为一剑杀了你太简单了。”
“呵，是嘛？”他记得凤染小时候就喜欢撒谎，现在看起来还真是功力不减当年。
“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观骨睁开半阖着的眼，盯着他，认真问道：“为什么恨我？”
凤染握紧双拳，...恨？难道在别人看来，他对萧观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恨吗？
或许是挺恨的。
凤染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难得地轻声问道：“记得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吗？”
萧观骨道：“记得啊。我就不明白，那个时候我到底怎么就得罪你了？”
凤染沉默，思绪飘到了从前。
黄昏时期，小凤染与小伙伴儿们散了后，便急急忙忙的从后山回来，快到门口时却摔了一跤。
虽然膝盖又痛又肿，还磕破了皮，可他还是一声不吭的爬了起来。
忽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我拉你吧。”
凤染凶道：“走开！”
他素来就有洁癖，先不说方才摔脏了让他心里不痛快，现在面前又出现了一只脏兮兮的手，那就更不爽了！
可还是晚了，他亲眼看着那沾着泥巴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人挺小，力气倒还挺大，一下就把他拉起来了。
他起来后立马甩开那人，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我我……”萧观骨看着凶巴巴的凤染，心生恐惧，立马转身跑了……一直跑到门背后他才停下，门是开着的，他蹲在门的后面，紧张得瑟瑟发抖。
前些天别人打他的时候，刚开始也是凤染那副凶巴巴的模样。
“喵呜～”突然间一只猫朝着他走了过来……
萧观骨对着它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道：“先别说话。”
可他不知道的是，凤染此刻正站在不远处，凶道：“你到底是谁？！”
萧观骨吓得一个激灵，拔腿又要跑，可门缝也就那么点大，出口都被凤染堵住了，跑不掉。
“你再不说，我就让我爹把你的腿打断！”凤染威胁道。
“我，我说...”这话对于萧观骨有着非同一般的震慑力，“我...我是萧...观骨。”
凤染诧异，“居然不是我们凤焰门的人？”
于是到了最后，凤染还是将人捉到凤华的面前。
“爹，这个小子在后门偷偷摸摸的，怎么处置？”
凤华懒懒抬眼，道：“怎么？他做了何事？”
凤染道：“也...也没有，就是形迹可疑！”
萧观骨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我我我...我没有。”
凤华道：“他就是前门主的遗子，他就住在你隔壁，西屋。”
许是还有事在身，凤华并不想多说，“来人，带两位公子去用膳吧。”
凤染怒气不减，转头就走。萧观骨爬起来后，也畏畏缩缩的跟了上去……
五天后，萧观骨正坐在树后与猫玩耍。
“凤染，我听说凤焰门来了个叫花子？”
萧观骨：“……”
“别提了，脏死了。”凤染说完，又很嫌弃地拍拍自己的手腕处。
心细的人看到这一幕，笑道：“怎么？难不成染兄还被他碰了？”
凤染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又一人道：“我听说他还是前门主所出！居然这副模样，真不懂门主到底为什么要收留他？”
“啧，你们看...那不就是叫花子吗？”
凤染瞪了萧观骨一眼，转头就走。
“诶，染兄别走啊。你不是被他碰了嘛？哥几个儿给你报仇啊，你等着……”
不等凤染开口，几人就朝着萧观骨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萧观骨见状赶忙就跑，却还是没能逃过众人的魔爪。
撕打（2）
几人言语辱骂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殴打他……
萧观骨虽然力气挺大，可还是寡不敌众，挨得打一下比一下更重。
凤染突然开口道：“别打了。”
可几人不听劝，还是继续打骂着……须臾，萧观骨一拳将他们其中一人打得鼻血横流，听到他的哭声后，几人才陆陆续续停手了。
萧观骨被打得起不了身，抱着肚子满地打滚……
之后凤染便吆喝着几人走了。萧观骨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只不过，这只是开始。
夜晚，被打出鼻血的小孩子气不过，于是便带着他的兄长一起，两人趁着月黑风高，找萧观骨报仇来了！
殊不知，凤染也偷偷摸摸的跟着他们。
这时的小萧观骨作息还算规律，现下早早便入眠了，许是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的原因，这一觉他睡得十分沉。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之地。他的嘴巴被哥俩用什么东西堵住了，杂乱的黑发掩盖住了他半张脸，再加上此处偏僻，月光很弱，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已经醒了。
处于下意识的，他并没有动。继续装睡着。由于白天被打得不轻，现下愈发地疼。
须臾，他听到一男孩说：“哥，咱们真的要把他扔下去吗？不会被门主发现吧？”
“呵，发现个屁，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平常根本就没有人来，再说，就算被发现了，那也是他自己瞎逛，不小心摔下去的，关我们什么事！”
凤染闻言一惊，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正想出手阻止，却不料萧观骨这傻小子听到他们要把他扔井里后，竟然起来拔腿就跑。
他是傻吗？果不其然，只跑了半步，他便被人单手提住了后领子。
“跑啊？你再跑个给我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只没人要的狗！敢打我弟弟？活腻了你！”
这话像是戳中了萧观骨的痛处，他尖声怒道：“我才不是——！”
凤染正想出去，叫他们别把人弄死了。不过却恰好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那边好像有声音？”
“走吧，去看看。”
于是，凤染又躲回了远处，没想到就是这个时候，那哥俩居然一鼓作气将萧观骨扔了下去……
这口井虽然不常用，不过却很深。凤染没多想，跑了过去想拉住萧观骨，可还是晚了……
“扑通”一声，人掉了下去。哥俩见被人发现了，赶忙跑开。待巡逻的过来后，就只看见了手足无措的凤染和在水里不断扑腾着的萧观骨……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巡逻的将人救上来后，便去禀告了凤华。
凤华怒道：“你个死小子！老子平常管你的太少了是不是？居然把他推下水！你推谁不好偏偏要推他？！”
虽然凤华很不喜欢萧观骨，可这毕竟是凤弦嫣临死前托付给他的，怎么说也不能死在他的地盘上。
凤染被吓得惊慌失措，只得跪着一遍又一遍道：“我没有！我没有！是别人推的，不是我……”
旋即凤华抬眸看向巡逻的，那人道：“我...我们也不清楚啊，我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萧观骨在井里扑腾，而少门主却在……”
凤华一拍桌子，“够了！把他带下去，家规处置！”
来世再见，忘川等你（1）
半晌，凤染掀开眼皮子，深沉的眸子盯住萧观骨，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就只是这么盯着……
萧观骨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被打的躺了几天吗？”
凤染冷哼一声，“那你又知道凤家的家规刑法有多可怕？”
“啊？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算你们凤家的人。”
“哼，你当然不知道。”
看着凤染的眼神突然发狠似狼。萧观骨下意识觉得不妙，他这是想打人还是想揍人？
凤染继续怒道：“难道你会不知道你躺着的时候，我到底遭受了什么？！”
萧观骨满脸疑惑，问道：“呃……你遭受了什么？”
“萧观骨——！”
见凤染暴怒，怕挨打的萧观骨赶忙爬上了床，“你...你可别过来啊……”
凤染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一剑将床榻捅了个大窟窿，吼道：“你tnd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萧观骨又朝里移了半步，“鬼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再过来我也不客气了啊！”
话是这么说，但萧观骨手上却没有丝毫要反击的意思。尽管这些年来凤染一直视他为敌，但到现在为止，他也并未做出过真正伤害他的事。
所以萧观骨只能任由凤染直接把床板掀翻……
他还没站稳就听凤染怒道：“当初你明明知道老子是过去救你的，老子明明没有推你下去……”
想起当时，萧观骨不觉皱眉，小声道：“我也没说是你推的我...”
“没说...是啊你是没说！”凤染一拳砸向墙面，继续吼道：“那凭什么？！凭什么受罚的却是我？你说！凭什么——！”
说到最后凤染居然有了哭腔，萧观骨还从来没见他哭过，这还是头一回……
可当时这事萧观骨可谁也没告诉过啊，就连他自己是怎么上来的都不知道。毕竟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丧家之犬谁会过问。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凤染救的他，他更没想到的是，凤染又居然会因此被刑罚训骂。
顿时，他心底的愧疚再次燃烧，半晌后，萧观骨才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凤染冷哼一声，潇洒转身，旋即两滴泪夺眶而出，走到门口时他才将自己的佩剑召回，冷道：“谁需要。”
从前就不需要，现在亦不需要。现在的一句谢谢就跟剑抹了人的脖子再说一句对不起一样无济于事！谁又能体会他当时的痛？
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被人冤枉就已经让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结果又被自己尊敬的父亲下令差点活活打死！谁又能知道他当时有多绝望？
谁又能知道他有多恨！所以，伤还没好全的时候，他便亲手去杀了那哥俩，并将其抛尸悬崖底下！
凤染走后，萧观骨彻夜无眠。以往在这个时候陪伴他的是什么？是酒？还是...他？
也不知明天过后，他还能不能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那个唯一一个让他感受到真正温暖的人，那个能让他忘却寂寞的人，那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活下去的人。
萧观骨承认，他马上就要食言了，他没法再自私的活着，没法再看着眼前死掉那么多人还无动于衷。
或许在这以后，世人会说：“还算大魔头有一丝良心！”又或者说：“这大魔头可算是死了，他早该死了！呸，可别指望他这样做我们就会感激他！”
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萧观骨最后又给骆亦遐写道：“先走一步，来世再见，我在忘川等你。”
写完后，萧观骨思索片刻，最后又一一删除。这傻瓜，还是算了吧，就少让他难过几天。
来世再见，忘川等你（2）
翌日，天未亮。
凉风清月，泠雪飞舞，寒气环绕。
萧观骨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脚步并不稳，慢步着前去赴死。
这次没有人再给他披上毛氅，不过身体上感觉到的冷，又怎么比得过心里的暴风寒霜。
天刚亮，萧观骨就早已将立阵的所需之物备好了，至于布置这献灵阵的法子，当初还是他在凤焰门的禁阁里看到的。
片刻后，他怎么也没料到的是，一个先来的门派居然是玄冰阁。不过想想也是，他记得之前在玄冰阁的禁阁中还看到一句话——视拯救苍生为己任。
这次来的是大长老和二长老，放眼望去，他们带的人不少，既然都需要长老级的人物来了，想必朱雀残魂是真的就快要现世了。
两位长老一见他就问：“阁主呢？”
萧观骨哑然，他没有想到，骆亦遐出发前前后后居然都没有跟几位长老说过自己要去东海底窟吗？
大长老左右看了看，又问道：“我问你阁主在哪？！”
萧观骨：“……”
二长老接着问：“这几天我们一直联系不上阁主，他居然没和你在一起？”
萧观骨：“...他去了东海。”
“东海？”大长老疑惑道：“阁主去东海做什么？”
萧观骨：“……”
想了想，既然骆亦遐不告诉他们，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就拿上次禁阁失窃一事，就足以让骆亦遐刻意隐藏踪迹了。
不过没想到骆亦遐竟然连四位长老都隐瞒了，难不成……
最后，萧观骨笑道：“哎哟，我这脑子糊涂了，骆亦遐好像是去...去了南海？”
大长老与二长老相互看了一眼。
萧观骨继续道：“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他就是去了一处什么海，我也记不清了。”
旋即大长老一跃起身，将剑抵在了萧观骨的脖颈前，“说！你把我们阁主怎么了？！”
萧观骨向后移半寸，瞎扯道：“那几天不是有一位神降世了吗？骆亦遐感觉到那股神力出现在南边，所以他就去了南海啊。”
“……”
须臾，二长老说：“他应该不会害阁主的，放了他吧。”
萧观骨心中腹诽道：“呸呸呸，什么叫应该不会，是根本不会的好吗？！”
大长老将剑收回后，二长老又道：“我等听凌夜说他找到了主立献灵阵的阵主，难不成...是你？”
萧观骨笑嘻嘻的拍拍自己的胸脯，看起来好不骄傲，道：“对，就是我，怎么样？”
“你...”大长老道：“你可知主立献灵阵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萧观骨道：“当然知道啊，不然我怎么会把布阵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呢？”
二长老道：“那阁主知道吗？”
“他啊，这事就不用跟他说了吧，”萧观骨道：“区区献灵阵而已，我就不信它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