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但是，司钺明显察觉到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些不太对。

　　为什么这么说呢？

　　自从上一回提起了沈知予可能有了女朋友这个事情，虽然已经证实，那不过是一个误会，但是司钺并没有真的将它当做误会。

　　司钺开始关注沈知予身边关系比较好的女生，为了以防万一。

　　最先成为司钺观察目标的，自然是经常来问问题的安婷。

　　不过，安婷来找的最多的其实是司钺，因为沈知予的成绩虽然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是谁都知道沈知予现在还处于自己的思维领域没跳出来。

　　用安婷的话来讲，“沈学委做题非常厉害，但是讲起题来就一言难尽，一道题讲完我都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处于那种懵懵懂懂的状态，这次大概算是懂了，但是下一次出一样类型的题，我依然不会做”。

　　自那之后，安婷在遇到不会做的题目，就会来找司钺。

　　事实上，十二班的任课老师们在经过摸底考试之后，大多也就明白了十二班的真实水平，想要从头开始教学这是不太可能的了，因此老师们在课堂上讲题会经常性地插入高一高二的知识点教学，能够多补齐一点是一点。

　　而且，在布置作业的时候，也会把那些特别难的题目划掉。

　　“这种题，让司钺沈知予做做还行，但是你们就算了啊，咱们慢慢来，不着急，这个学期先巩固好基础，要是你们真想突进一下，也得等到下个学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咱们得认清现实。”

　　因此，十二班的作业里其实并没有特别难的题目，但是沈知予再给别人讲题的时候，也会按照自己的水准，省下不少步骤，而十二班的同学们，一旦省下一点步骤，就容易脑子打结。

　　“仿佛在教一群沈落合。”沈知予如是说道。

　　沈知予讲题的弱点暴露之后，就很少有人会因为题目再来找沈知予了，大部分都先去找司钺，找不到司钺就去找老师，之后实在没法才到沈知予这里来碰碰运气。

　　万一听懂了呢！

　　司钺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虽然安婷已经很少来找沈知予问题目了，但是早期因为磕磕绊绊的讲题，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打好了不少，况且沈知予脾气好，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不差，有时候沈知予甚至会麻烦安婷给他带个早饭。

　　早饭这个事情，司钺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

　　“你怎么不让我去帮你买？”

　　“拜托唉，你跟我是一起上学的好吧？我快迟到了这也就意味着你快迟到了，让你带什么早饭呢！安婷就不一样，她住校呀，她上食堂吃早饭帮我带一份就很顺便！”

　　“那罗尚也住校啊，怎么不让他带？”

　　“可得了吧，罗尚每天的早饭就是盼盼小面包，每天早上两个，好像是宿舍里带来的，他就不是自己去买的。”

　　“没错，我从家里带了一箱过来，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起得迟，但是吧，自从早饭有了这个，我就再也不想起早了。”罗尚转过身插进两人之间幼稚的对话里，“不是啊，司钺现在已经开始排查沈知予的女生关系网了，你们真的要搞基了吗？”

　　司钺讪讪闭了嘴。

　　但是，话题虽然翻了篇，司钺却并没有真正释怀，只是从明目张胆地质问变成了暗中观察。

　　后面再有女生跟沈知予好像关系变好的时候，司钺就总在边上盯着，虽然他不多说话，也不插手任何事情，但是明目张胆得很。

　　所以会被沈知予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沈知予在察觉到这个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司钺闹别扭的事情，因此只是笑了笑问道：“司钺，你不会还在怀疑我偷偷背着你谈恋爱吧？”

　　司钺一听就知道自己暴露了：“没，我知道你没有背着我谈恋爱，我只是在防备你谈恋爱而已。”

　　沈知予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我谈恋爱有什么好防备的？放宽心啊，我不会突然就丢下你去跟个女生好上的。”

　　在有别人，比如罗尚或者绍凭钧在场的时候，司钺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心里话破开来说给他们听，但是沈知予又不一样，司钺并不乐意自己的事情瞒着他。

　　“我总不放心，我觉得有人会把你从我这里抢走。”司钺皱着眉头跟沈知予这么说。

　　“那你一定要这么想其实也有道理的吧，毕竟你现在才十八岁呢，难道你这辈子都不谈恋爱啦，说不定到时候还是你先把我丢下了呢？”沈知予耸了耸肩，“毕竟我还钟爱纸片人，但是你似乎除了学习，好像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事了。”

　　司钺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谁说没有的，我就特别喜欢你！”

　　话到嘴边，立马闭上。

　　司钺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虽然自从沈知予女朋友这个虚假消息出来之后，司钺就察觉到自己对小伙伴身边出现的女性过分在意，甚至潜意识里将她们都戳了个叫作“假想敌”的章，但是那时候，司钺还只是觉得自己难得遇到跟自己这么合心意的好友，难免就霸道了一点。

　　大概，绍凭钧说的没错，他们俩看起来就是这么配！

　　沈知予一下子没等到司钺的回话，回头看了一下：“怎么了，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司钺立即摇头：“一点道理都没有，我肯定不会丢下你的。”

　　二一

　　司钺给出的承诺确实让沈知予觉得蛮感动的。

　　然而，回到家里想想，沈知予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甩了甩脑袋，就将事情抛在了脑后。

　　现在的司钺八成也就是因为常年不合群突然之间找到了小伙伴让他倍感愉悦吧，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像司钺说得那么海誓山盟，沈知予是不太信的。

　　他们俩还能一辈子在一块儿搭伙过日子吗？

　　看看司向明跟沈少堂的关系不是也这么好，还不是一人一个媳妇？

　　沈少堂难得在家，并且整个人躺进沙发里一副咸鱼瘫的模样，跟在外面的霸道沈总一点都不一样。

　　不得不说，沈少堂现在看沈知予真的怎么看怎么顺眼。

　　自从六中摸底考试出来之后，沈少堂就从来没有这么心身舒畅，十分兴奋的沈总觉得自己需要照顾自家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儿子的兴趣爱好，一个柜子太小了，给沈知予房里又塞了一个柜子！

　　沈知予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一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这也就意味着，月考马上就要到了。

　　十二班基本上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本来只有司钺跟沈知予两个人的学习小组，突然之间插进了第三个人。

　　绍凭钧。

　　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罗尚用十分夸张的表情彰显出了自己对此的震惊。

　　沈知予跟司钺现在在六中基本上算是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现在绍凭钧一个学渣却忽然之间被两个学神包围，这不能不让人震惊。

　　罗尚觉得自己都能去UC报道了，满脑子都是震惊。

　　“不是，绍老大，咱们班俩学委的进度，你真的跟得上吗？”

　　绍凭钧老实摇头：“那必然是跟不上的，我觉得他们俩现在已经不用复习，直接就能参加高考了，要让我跟上他们的进度，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是怎么混进这两位学神的圈子的？”

　　绍凭钧笑嘻嘻地答道：“我爷爷带我往司家走了几趟，就混进去了。”

　　绍凭钧自然没有说谎，绍家现在公司的掌权人忙里忙外，没那个时间来管儿子的成绩，但是绍家的老先生却是为了自己的小孙子操碎了心。

　　为此，甚至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到司家已经退休了闲赋在家逗猫遛狗的司老先生那里走了几遭。

　　说起来司老先生对此也是懵逼，他家的孙子没啥事是要他操心的，唯一让他觉得心塞的，大概就是自家大孙子总要欺负自家可爱的小孙子，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都是男孩子，哪里有不磕一下不碰一下的？

　　然后，他就遇着了为了自家孙子找上门来的绍老先生。

　　再之后，绍凭钧听两位老先生回顾当年回顾了好几回，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不过，也是因此，他从中得到了关于沈知予的事情。

　　“唉，没想到沈学霸这么惨啊，我只听说那会儿他爷爷去世了，他爸爸就给他在头七的时候请了个假，期末的时候一定要他来考试，沈知予气不过就没写卷子……”罗尚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听说，沈知予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考试就连笔都没带进去。”

　　“这种事情听听也就算了。”绍凭钧摆了摆手，“话说回来，听沈知予讲题可真是个灾难，我真的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

　　“那可不是，安婷在咱们班里算是好的了，这回摸底都上三百多名了，虽然跟四百也差不离多少，但就算这样，她也不想去听沈知予讲题。”

　　绍凭钧很随意地把书包丢在了自己座位上：“那沈知予跟司钺呢？他们俩还没来？早自习快了吧？”

　　“哦，他们被老肖拉走了，说是有事情跟他们说，你猜会是什么事情？”

　　绍凭钧闻言，也是愣了一下。

　　老肖一大早的，找司钺跟沈知予能是什么事情？

　　一直到早自习开始，司钺跟沈知予都没有回来教室。

　　要说肖老师找司钺跟沈知予有什么要紧事，那倒是也没有，但是对他们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在挺久之前，陆阳就给司钺打过小报告，夏筱跟她自己的小姐妹说过，她是一定会让司钺回到一班的，这就开始了。

　　夏筱的父亲是在教育局有关系，他可以保证，能让司钺参加这一回省里举办的竞赛，若是到时候真的能够拿到个什么名次，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也能加不少分数。

　　当然，他是有要求的，他的要求就是，让司钺回到一班。

　　司钺对于这个突出现想要把自己跟沈知予分开的大人十二分不满：“什么玩意儿，我像是想要去参加什么鬼竞赛的人吗？我像是高考会缺分数的人吗？不去，我不去，我死都不会一班！”

　　“冷静，冷静，司钺同学，冷静一点哈，你要不想去，没人能逼着你回一班。”肖老师双手往下压，似乎是想要将司钺陡然升起的火气也一同压下去。

　　沈知予则是挺好奇：“那叫我来干什么？”

　　“那你们不是关系好吗，而且啊，据司钺同学自己说，他当时转班就是为了你来着，既然如此，我就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面，你们应该可以讨论一下。”肖老师眯着眼笑嘻嘻。

　　沈知予突然想起了流传在二次元的话。

　　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司钺没管那些，随手拉开了老肖座位边上的一把椅子：“她怎么就这么致力于让我回一班？我在一班跟十二班有差吗？没有！”

　　“现在竟然还妄想用大人肮脏的手段让我回一班，想都别想，门都没有，窗户都没有！”

　　“那夏筱，为什么就这么抓着你不放呢？”这么说着，沈知予也拖出了一把椅子，“要说你多帅也没有，在我看起来，你还没我帅呢！”

　　一直听着两人嘀咕的被沈知予背地里称之为人精的十二班班主任“啧啧”了两声：“现在的年轻人哟，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早自习都快要结束了，这事情我来处理。”

　　“……我站了那么久了，还没坐两分钟呢！”沈知予憋屈。

　　然而，老肖还是把两人赶回了教室。

　　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早自习课间了。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全班的星星眼。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是？”沈知予觉得班里的同学现在这幅样子有点渗人。

　　“刚才，咱们数学老师程老师来转悠了一圈，他说了，要是月考实在没自信的话，就让咱们班的两位学霸压压题。”罗尚讨好地笑了笑，“我觉得很有道理啊，学霸们你们觉得呢？”

　　沈知予翻了翻白眼：“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妄想让我这种仿佛这辈子都抽不到SSR的人来压题？我大概只能帮你们避开考试要考的题型。”

　　“哦，忘了你是个非酋属性的。”罗尚一下子转向了另一边，“那么，司学神呢？到了你为班级付出的时候了，不要客气，尽管来吧！”

　　于是，他收获了司钺放在书包里的一整套高考模拟真题。

　　“给你，看去吧，只要你能把这里头的题都搞懂了，别说是月考了，就是高考都不在话下！”

　　罗尚捧着已经写满了的高考真题：“……我竟无法反驳。”

　　“说回来，老肖找你们干嘛？”知道司钺不给压题之后，罗尚也就没把这事在放心上，趁着课间短短的十分钟，想着尽量从学霸们口中套出点消息。

　　“也没什么，夏筱依旧没有放弃把司钺弄回一班，托关系弄到了一个省竞赛资格。”沈知予笑了笑，“不过你们司学神没答应就是了。”

　　“哦，她还真是执着啊~”说罢，罗尚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瞅了司钺一眼。

　　而坐在后头的绍凭钧则是“啧啧”了两声：“这就有点过分了啊，说起来，她倒是很像我们初中时候的那个……谁来着？！”

　　“蒋瑶，那个洪涛不答应跟她交往就要跳楼的，这事发生的第二个礼拜洪涛就转学了。”

　　“这么厉害的吗？我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事情！”

　　“嘿嘿，那沈学委你初中的时候又不是跟我们一个学校的，而且这种事情吧，毕竟不好听，最后也没搞出什么事情，也就没往外传，你不知道也正常。”罗尚已经给沈知予找好了借口，“司钺八成也不知道这个事儿。”

　　“我不知道具体的，不过听说过。”司钺瞥了沈知予一眼，才答道，“其实闹得挺大，不过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版本了，跳楼上吊被小三，什么都有。”

　　沈知予忽然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就有点慌。

　　总觉得司钺那一眼看得很不同寻常。

　　沈知予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二二

　　月考如期而至。

　　在那之前，沈知予有好一阵子都坐立不安，总觉得小伙伴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沈知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很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最近确实太浪了，仗着司钺的信任，那真的是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他来到书里三个月，他飘了，他仗着原主跟其他人关系都不太好，就开始为所欲为了。

　　然而，他反省了半天，他也没察觉出来自己是哪里露了馅。

　　沈老爹都没有发觉出来的事情，司钺他是怎么知道的啊喂！

　　沈知予靠装聋作哑苟到了月考这一天。

　　提起月考，就让司钺倍感头疼。

　　因为月考，它是按照上个学期期末考试排名排得考试位，而不是一个月前的摸底考。

　　“那摸底考是为了什么？！”十二班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司钺险些咆哮出声。

　　好吧，虽然不算咆哮，但也是吼了一嗓子。

　　大家伙都知道司钺在烦恼些什么。

　　本来，摸底考的时候夏筱考到了全校排名八十二，司钺觉得这回应该能摆脱夏筱了吧，按照这个成绩，夏大班长怎么着都得跑二班考试去，这还只是二班的尾巴尖，差一点点就跳出二班去三班了。

　　然而，摸底考没有被算在大考范围内。

　　这就让司钺很难受了。

　　“大概是为了看看我们暑假时候有没有认真学习吧？！”因为是按照上学期期末排的名次，因此罗尚在摸底考试的时候冲破了十二班，但是这一回考试他依旧留在十二班。

　　沈知予也是。

　　比起司钺的烦躁甚至想要罢考的心理，沈知予对于排名倒是很无所谓，只不过也心疼自己同桌：“哎呀，再忍忍哈，下一次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就去一班陪你！”

　　“说话算话！”

　　“那肯定算话的。”

　　于是，司钺心不甘情不愿依依不舍地走了。

　　“就好像梁山泊与祝英台十八里相送，你们是想要比翼双飞了吗？”罗尚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

　　“别胡说八道，你当我们是鸟人吗？”沈知予站起了身，走到绍凭钧的座位边上，“而且我都说了，下一回肯定去陪他考了，有什么好十八里相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