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各人命运自有定数, 这辈子的江煦帝早已替她们都安排好了。

  至于像苏芸这般的秀女, 只要跟熙容没有过节, 他一个都没留牌子。反正江煦帝只喜欢熙容, 纳她们进宫也是多余, 还不如放出宫去, 各自欢喜。

  不过熙容似乎挺喜欢苏芸,若是给苏芸指一门京城的好婚事, 倒也未尝不可。

  江煦帝对苏芸无意, 况且这辈子苏芸于他什么名分都没有, 他对她上辈子是自己的妃嫔便权当视而不见。

  熙容不知江煦帝已经做了个新的决定, 待她今日回宫后,只觉浑身腿脚都如散架了一般。

  她躺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如同溺死的鱼儿。艾香白桃见状连忙凑过来嘘寒问暖,熙容两眼瞧着面前的帐顶, 突然喃喃自语道:“这般日子竟还有三日,我可真是吃不消了。皇上也真是, 想幸我就直说, 何必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呢。”

  艾香白桃顿时哭笑不得,其中艾香较为沉稳, 她为熙容好笑地分析了一通道:“主子, 皇上为您休沐三日,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呢。莫说你二人并无夫妻之实,这在历史上可都是罕见的,往日皇上只怕会更宠你, 这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熙容听后这才打起了几分精神来,她闭上眼幻想了一番自己今后的好日子,唇角高高翘起,终于觉得自个儿心情好了些:“如此说来,我这遇到的还是好事,皇宫也没这般可怕。”

  白桃在一旁逗趣道:“本来就不可怕嘛,对了,主子可要瞧瞧之前那只矮脚猫?据说现如今养得可肥了。”

  熙容一听来了兴致,赶紧道:“快去抱来,我也许久没逗它玩了。”

  于是便有宫女去抱了猫儿给熙容玩耍,一时间养心殿偏殿欢声笑语,隔壁的正殿中,江煦帝却在听着偏殿宫女的禀报。

  方才熙容那句“皇上也真是,想幸我就直说”也传到了江煦帝耳中。

  偏殿那些个宫女都是有眼力见的,知道皇上喜欢容贵人,这不,容贵人一有所表示,她们便争先恐后地过来禀报了。

  江煦帝此刻正在批阅积压的奏折,他听后面无表情,只淡淡挥退了那些宫女,另外每人发了一袋子赏钱。

  有那年轻的小宫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着问年纪大些的宫女道:“皇上这究竟是何意?奴婢几个说得嘴巴都干了,他怎还是一副冷冷淡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你傻啊!”年长的宫女掂了掂手中赏钱,没好气地瞪了小宫女一眼,“这赏钱还不足以证明皇上心里高兴,他那么闷骚的一个人,怎可能会嘴上说自己高兴呢?”

  “原来这么回事。”小宫女这才恍然大悟,一时间深以为然地点了头,道,“姑姑英明。”

  几个宫女这才扭着腰身,朝养心殿偏殿走去,在这个宫里,没人不是捧高踩低的,只要皇上喜欢自己侍候的主子,她们几个哪怕得不到皇上的喜欢,可起码做起活来也有盼头。

  毕竟皇上的宠幸便是一切,皇家青睐可不是说说而已。

  养心殿内,江煦帝放下朱笔,回想起熙容说的那句玩笑话,俗话说得好,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江煦帝听了有些意动,可他又想起熙容这辈子对自己的惧怕,一时间心思又淡了下来。

  再怎么说,跟她过完五天游山玩水的日子,届时考虑圆房这个问题也不迟。

  于是江煦帝接下来,又带熙容玩了三日,时而是去山上采野果,时而是去城墙俯瞰熙攘往来的众生,这些或静或动的景象,都刻在了二人的脑海中。

  熙容从未想过,跟江煦帝也能相处得如此平静,甚至让她觉得有一丝融洽的意味在其中。

  当然,她只顾着自己玩得开心,浑然不觉那些不死心的秀女在暗地里做的负隅顽抗。对江煦帝而言,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这么多人看着熙容,她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说江煦帝过于自信也罢,可这几日熙容的确在他的保护下,安稳无虞地度过了。

  甚至于,她大多数时辰都是喜悦的。

  待到第六日,熙容清晨醒来时,发现身侧半边床榻都空了下来,她这才惊觉江煦帝休沐的五日已经过了。

  这会儿熙容摸了摸锦被下的床单,那原本是江煦帝一直躺的地儿,熙容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像是沉入了冰凉的湖底。

  帐幔外的艾香白桃听见声响,便出声询问道:“主子可是醒了?”

  熙容整个娇小的人儿窝在锦被下,语调懒懒地应了声:“嗯,让我再睡个一盏茶时辰。”

  两个宫女忙不迭应了,她们以为熙容要睡回笼觉,便再不发出声响。一时间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熙容将秋季的锦被随意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小脸,又突然觉得这被子似乎有江煦帝身上的龙涎香味,便轻轻吸了一口气。

  龙涎香扑鼻而来,果真是有的。

  熙容心里一惊,没想到江煦帝如今已然如此渗透进了她的生活,就如同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却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她突然一阵阵的心慌意乱,很快翻身坐起来,一脚踹开那锦被,不再去想了。

  艾香和白桃二人见主子醒来,忙上前伺候熙容梳洗打扮。今日给熙容端衣裳的是秋若,也是上辈子那个尽心服侍熙容的小宫女,她这辈子依旧认真做事,这几日艾香白桃看在眼里,对秋若原本的些许敌意也冲淡了不少。

  只要底下人能用心侍候主子,不吃里扒外,那主子即使多喜欢她一个,又有何妨?

  秋若在艾香白桃的注视下,端着衣裳到熙容身后,轻声说道:“贵人,您该更衣了。”

  熙容略抬了眼皮,瞧着小丫头如履薄冰的模样,她知道对方胆子小,便朝秋若清浅一笑道:“不必拘谨,我既向林公公讨要了你,便是看中你,不会拿你如何的。”

  秋若一下子又惊又喜,她用力抿了抿唇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还睁大了眼眸确认道:“贵人所说可是真的?”

  熙容只觉得好笑,她这人有那般可怕吗?

  白桃在一旁也笑了下,适时地开口道:“你放心,主子心善,只要你在偏殿认真做事,主子不会亏待你的。”

  秋若感激地点点头,心想自己总算能脱离燕太后那个可怕的女人了,然而她却突然想起自己原先的任务,一时间小脸煞白,纠结着不知是否要坦白。

  艾香发现秋若面上表情不对劲,顿时心底一沉,语气也严厉下来:“你是叫秋若吧,是否有何事瞒着主子?你当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秋若吓得手都止不住地抖着,她未料到这等情势急转直下,一时间都快哭了。秋若嘴唇哆哆嗦嗦,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奴婢,奴婢……”

  熙容忍不住训斥了艾香一句,语调仍是娇娇软软的:“做什么吓唬人家呢?”

  艾香听了熙容的话,心里也有些后悔,却抿着唇不肯开口,她也是为了主子的安危着想。若这小宫女暗地里曾做过对不起主子的事儿,她和白桃决计是容不下秋若的。

  秋若此刻知道不说实话不成,便兢兢战战地开口道:“奴婢原先是太后娘娘派来,派来勾引皇上的……可是奴婢一桩事都没做,为此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还训斥了奴婢数回,奴婢对天发誓,若是对皇上心存歪念,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艾香眼瞧这宫女真心诚意的模样,一时间疑虑总算消了些,可她只要一想到秋若原本的任务,就有些心里不痛快。

  白桃是个心直口快的,只见她蹙了蹙眉,到底还是对秋若生出了几分不喜。

  熙容见昔日的两个丫鬟露出这般神情,一时间唯有微叹口气。平心而论,熙容更信任艾香和白桃,可她上辈子和秋若的情分也不是假的。

  虽说秋若是在太后的命令下到了偏殿,可她并没存什么歪心思,至少之前是如此。

  若熙容和秋若没有上辈子的情分,她大可不必理会这个小宫女的事儿,只远远赶走,眼不见为净便是。可偏偏熙容已经问林恒寿要了人来,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待秋若好一些,怎料自小陪伴她的艾香和白桃不干了。

  因此熙容也不欲再说些什么,便淡淡挥退了秋若:“你先退下吧。”

  秋若忍着眼泪,放下衣裳便离开了偏殿。

  艾香和白桃二人见了,一时竟有些于心不忍,并非这二人排外,而是她们实在不放心秋若,何况这先前还是太后的人。

  此刻艾香接过那衣裳,服侍熙容穿戴起来,她觑着主子的脸色,轻声说道:“不如等秋若先跟太后那边的大宫女断干净了再说吧,否则岂非害了主子。”

  熙容点了点头,觉得这倒也是个办法,便笑道:“好,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着想。”

  艾香和白桃终于展颜一笑,清早的阴霾一扫而空。

  江煦帝后来在养心殿听说了此事,于是便派林恒寿去将秋若的身世、接触的人物都查了个遍,倒还真发现她不久前跟太后身边的宫女有过碰头,一时间江煦帝也明白了熙容复杂的心思。

  这日晚间,二人一同用膳时,他便提起了这事儿:“你要用那秋若?”

  熙容乍然间听见这么一句话,险些噎住,她抬眸瞧着江煦帝,此刻还不想多提,便笑道:“皇上怎关心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江煦帝面无波澜,他淡淡启唇:“贵人心里的每一桩事情,朕都喜欢听听。”

  熙容被他说得寒毛直竖,她想起今早自己还在想念江煦帝,若是这事儿都被他给发现了……

  瞬时,熙容心里陡然泛起一阵恶寒,对着面前的珍馐美馔都没胃口了。

  江煦帝早已沉了脸色,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熙容,虽说五官冷峻英挺,却是很没好气的模样,江煦帝给熙容舀了一勺她最爱吃的蟹粉豆腐,放到她的青瓷小碗中,冷声道:“秋若的事儿,三个法子。”

  熙容顿时就来了兴致,脑袋凑近江煦帝:“皇上说来听听。”

  江煦帝垂眸瞧了眼被忽略的蟹粉豆腐,他淡淡道:“先用膳。”

  熙容扁了扁嘴,没好气地扒拉了一口碗里的玉食,却听江煦帝这时候说道:“太后先前的确命这秋若来接近朕,她没法子拒绝,自然是只能到偏殿。至于存了何等心思,倒也难说。”

  “你若膈应,朕便撵她出宫去。”

  熙容蹙了蹙眉,心想秋若上辈子于她有恩,她从没想过要惩罚这小宫女。

  江煦帝眼观熙容面上神色,继续道:“你若喜欢她,便留她在身边。”

  艾香和白桃面上齐齐色变,二人欲言又止,觉得皇上怎生都不好这般行事,这究竟是为主子考虑呢?还是堂而皇之要宠幸个宫女的意思?

  熙容抬眸看了一眼江煦帝,总觉得前两个法子不过是他唬弄自己,或者说是帮助她做出决定的,于是熙容面露好奇地问道:“那这第三个法子呢?”

  江煦帝见熙容没动怒,这才继续道:“放她出宫,朕会给她足够的银子,让她日后衣食无忧。”

  熙容挑了挑眉,突然想问江煦帝莫非是为了自己,才如此大费周章,其实他大可不必这般,只将人粗暴地撵走就行。在熙容的印象中,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能处置所有人,自然是不用顾及他人想法的。

  这会子熙容用小脑袋瓜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深思熟虑过了,才道:“其实我没那么小气,只是秋若今早都把窗户纸给捅破了,我原先那两个丫鬟又不喜欢她,不如放她出宫吧。”

  她撑着下巴,眼含着一股子油然而生的向往:“娘曾经给我说,宫女都是被生计逼得迫不得已,这才会进宫侍奉主子,否则谁愿意当个奴婢呢?秋若这丫头,我的确是喜欢,她若能后半辈子不愁吃喝,倒也是一桩大好事。”

  江煦帝瞧着熙容的娇美容颜,他自然知道熙容不是喜欢秋若,而是想报答秋若上辈子在流云宫不离不弃的恩情,可奈何这辈子造化弄人,这般解决是最好的。

  否则秋若天天在熙容面前晃悠,莫说是熙容,就是江煦帝都觉得膈应不已。

  他对那些蓄意接近自己的女人,从来都是厌恶至极,无一例外。

  于是江煦帝唤林恒寿进了偏殿,将事情吩咐下去,命那跑腿的奴才只说是容贵人给秋若的恩典,林恒寿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皇上和贵人都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他便很快去办了。

  艾香和白桃暗自松了口气儿。

  她们不知主子对秋若的好感究竟从何而来,只要主子不出事,其余一切都是浮云。

  待江煦帝和熙容用完了晚膳,时辰已近有些晚了。熙容身子倚在美人靠上,见江煦帝留在偏殿翻看一本古籍,她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意思,小手忍不住伸出来,打了个呵欠。

  江煦帝听见声音,抬起凤眸朝她瞥去,语音凉淡如水:“可是乏了?”

  熙容点了点头,她不知怎的有些犯困,睡眼惺忪的模样,看着分外惹人怜惜:“皇上,咱们早些去榻上吧,这天色也不早了。”

  说话的小人儿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对江煦帝的依赖,只浑身懒懒的没力气,想早些就寝。

  江煦帝放下古籍,目光直直地瞧着熙容,只觉她就像一只小奶猫:“你这是在邀请朕?”

  “嗯?”熙容话未听全,只恍惚间听了个大概,她想着自己是在邀请江煦帝一起睡觉没错,便点了点头,语间带着浓重的鼻音,“是啊,皇上不来么?”

  江煦帝眼眸一暗,连带嗓音都沙哑下来,他道:“既是爱妃盛情邀请,朕自然却之不恭。”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熙容宝宝qaq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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