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了一个晚上的球，傅晴空累到不行，第二天醒来后，还是觉得全身的骨骼都在叫嚣。

　　第二天晚上陈文斌组织大家在学校外面的餐馆聚餐。

　　翌日下午傅晴空跟寝室的女生一起去逛街，回学校时已经过了五点，傅晴空洗完澡头发也来不及吹就离开寝室赶往聚餐地点。

　　餐馆离寝室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快走到餐馆的时候，晴空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如果她有一辆自行车，可以省下很多走路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从她后面骑过。

　　到了餐馆外的时候，便看到耿浚川弯着腰在那里锁自行车。

　　耿浚川直起身时看到她，有些诧异地开口：“你怎么也这么晚？”他还以为自己是最后到的人。

　　“我们寝室比较远，走过来就要二十多分钟。”

　　经过昨晚一起配混双的经历，晴空跟他略熟了些，觉得他并不像平时在球场上所看到的那么严峻。

　　她将手机放进牛仔裤兜里，随他一起走向餐馆大门，“你知道百合厅怎么走吗？”有他在就不用问服务员了。

　　已是黄昏，夕阳余晖的温度不若下午时炙热，有一阵阵的风送过来，耿浚川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淡淡的，柔和而不浓烈，细细地缠在风中。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女生似乎刚洗完澡，一头黑亮的长发柔顺地覆在肩膀后，看上去还没完全干。

　　他收起钥匙，说道：“在二楼，走吧。”

　　有十一个人到场，女生只有吴娟娟跟傅晴空两人。

　　席间吴娟娟跟耿浚川和另一个男生聊起一款网游，傅晴空听有些的名字有些熟，插嘴问了一句：“是XX那款游戏吗？”

　　吴娟娟兴奋地看着她：“你也玩这个游戏吗？”之前一直以为她不玩电脑游戏。

　　傅晴空摇了摇头，过了两秒才说：“以前买了盘想玩的，后来一直放着忘了玩。”说起来那时还是孙志超跟她说起这个游戏她才专门去买了光盘的。

　　后来话题扯到各人的趣事上，冯硕笑着说：“上次选拔赛的时候有一个男的看完傅晴空打球直接跑过来跟她说‘我没有女朋友’，她答了一句‘可是我有男朋友’，把我们都听笑了。”

　　陈文斌也想起来了，补充道：“我也记得。真是经典啊，傅晴空一说完，当时那个男的表情就好像中了内伤。”其余人听了都笑起来。

　　鉴于此时话题的主角是自己，傅晴空倒不好发表评论，只是埋头一个劲地喝饮料。

　　选拔赛那时她说那句话是很认真的，球队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不过这个学期就成了过去式。后来她发现可以继续用这个借口挡掉那些陌生的异性短信，便索性维持现状了。

　　吴娟娟推了推她的胳膊，“你男朋友也在我们学校读书吗？”

　　晴空放下饮料想着怎么回答，幸好冯硕先替她回答了：“不是。她男朋友在澳大利亚留学。”

　　接下来的周末他们去N大打邀请赛。

　　这次有三所高校参加邀请赛，早上和下午都有比赛，早上A大比的是男单和女单。

　　傅晴空上午没比赛，便坐在座位上看其他人的比赛。

　　耿浚川最近几次活动大部分时间都跟她配混双，鲜少打单打，今天打第一男单。上学期晴空跟大家去L大比赛时没有怎么看他的比赛，这次看球时便非常认真。

　　羽毛球急速飞向后场，耿浚川反身后退，似乎觉得球要出底线，并没有挥拍，然而球接着下坠看情形要落在界内，刹那间他转动胳膊挥拍，将球回给对方。

　　“好球！”杨雯当即叫出来。

　　傅晴空也连连拍掌，对他的球技钦佩不已——她得练多久才有这样的技术？

　　中午他们去N大外面一家餐馆吃饭。回去时，傅晴空背上自己的包，接着又提上杨雯的包——杨雯吃完饭有事回学校了，下午还要参加比赛，就懒得把包带回学校。

　　行走的队伍不断变化，走了十几米傅晴空旁边的吴娟娟走去跟孙勤聊天了，傅晴空走了一会才发现身边的人换成了耿浚川，跟他聊了几句话，他目光瞥到她背的包，“这是杨雯的包？”

　　“嗯，对啊。她让我帮她拿着。”

　　他伸出去接杨雯的包：“我来拿吧。”杨雯的包有多重他见识过。

　　晴空松开包，忍不住问他：“你拿不拿得动？你这么瘦……”没想到这么多人中竟然是他最先注意到她提着两个包。

　　耿浚川看了她一眼，“我再瘦都比你有力气。”

　　傅晴空想起早上他打比赛时那一记反身回球，立即噤声。

　　一群人边走边聊，走着走着就到了N大门口。

　　傅晴空知道下午一定有她的比赛，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项目。

　　老实说，看了上午的比赛，她觉得女单倒是不怕，要是跟耿浚川配混双也没有太大问题。毕竟最近两个星期跟他打过几次，总算是比以前放得开了，比较好配合。女双如果要打的话她也不怕，如果是跟吴娟娟配女双她觉得还是蛮有胜算的——只要对方不要太强大。

　　袁焕的男单比赛在进行的时候，冯硕就过来跟傅晴空说他要跟她打混双。傅晴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冯硕自然是很强的，但是晴空只跟他正式打过两次混双。一次在上学期末，当时他俩打孙勤和杨雯，那时晴空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双门外汉，绝大部分球都是冯硕回的。此后冯硕才开始教她双打技巧，但是一直都在教基本功，没打过比赛。第二次是上个月晚上活动时冯硕跟她打那两个非本校的人，当时比第一次配对的时候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就是那么一点点。

　　说实在的，昨天冯硕说要跟她打混双的时候，她心里没底——最近她都是跟耿浚川配对打。上次他们两个打杨雯和冯硕的时候，冯硕心情不好，实力自然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但他们最后还是输了，第二局相比第一局发挥得好，比分很接近，耿浚川说“不错”“挺好的”算是夸她有进步。她当时听了这话很高兴。

　　看L大混双的比赛时，冯硕对她说：“对方的男生太强了，我们打不过，我们专门打女生就是了。”

　　傅晴空也知道对方的男生很有来头——这人从小就在地方队训练，此前还参加过国际级别的赛事。

　　她点点头。

　　两人上场，心里都明白此役基本没有胜算，只是想好好跟对方打一场球。

　　对方真的很强。假动作非常漂亮，傅晴空好几次都被忽悠了。

　　她好几次主动失误，站在网前的时候也没有封好网，每次打小球都被对方的女生逮到机会扑网。

　　冯硕守住后场。

　　傅晴空站在网前，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帮上什么忙。

　　这是她最郁闷的地方。

　　输了没关系，但是一定要把他们的实力真实地展示出来。可是他们的实力不止这么一点的。

　　更让她无语的是她竟然在关键时刻发了一个下网球。

　　对方那个专业级选手上前了一步，晴空出于习惯也上前想把球捞起来，但是那个男生的动作更快，他已经把球捞起来了，而且说了一句：“Thank you!”显然是在谢谢晴空送了一分给他们。

　　最后比赛无惊无险地输了。

　　双方选手依次握手。

　　那个专业级跟晴空两人握手的时候又说：“Thank you!Thank you!”傅晴空顿时有股冲动拿拍子扔他。

　　下来的时候她萎蔫地对冯硕说：“没打好。”

　　冯硕跟她摇摇头：“没事。”一来他们配合不多，二来对手也实在是强。

　　可是晴空觉得很有事——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第二场比赛他们对阵N大。

　　姬菲迎今天没来，由杨雯打女单。冯硕让傅晴空跟耿浚川打混双。

　　耿浚川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球，傅晴空也坐在他旁边看。

　　耿浚川坐在她的右手边，看球时的表情很专注，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聊天间隙傅晴空问他N大的混双水平怎么样，他将目光从场上收回来：“有点难。我看了L大跟N大的比赛，N大这对混双还是蛮好的。”N大打那对专业级时表现可圈可点，而且他跟傅晴空最近才开始配对，在配合方面仍需磨合。

　　傅晴空听了，自信奇异地开始慢慢回流：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只要是她跟耿浚川打混双，问题好像不会那么大。

　　随后他们上场。

　　耿浚川早上打男单时球拍的线断了，换了另一只球拍。傅晴空无意中瞥到那个Thank you君坐在L大的休息区那边。她狠狠地想：我们没有那么简单的。

　　N大球馆的灯光并不均匀，他们在光线较较充足的一侧练球。

　　练球之后开始比赛，耿浚川挑了发球权。

　　傅晴空刚想一般对方都不会轻易改变场地的，谁知道对方竟然挑了光线充足的一侧场地。

　　耿浚川自然是想要光线较好的场地的。傅晴空转头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们下一局就换到那边了。”

　　他听后笑了，傅晴空很神奇地发现他笑起来竟然露出了一点小酒窝——她觉得自己真是太闲了，竟然还有心思去留意这些。

　　可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没什么底气的。毕竟第一局很重要，如果第一局落后的话，后面就很危险了。

　　比分0:0，傅晴空发球。

　　这回她再也没有出现上一场跟冯硕配对时那种失误，他们开局很顺——应该说是异常顺利。傅晴空一直发球，接着站在网前封网，耿浚川守住后面。N大的混双很强大，但是耿浚川犀利的回球让对方的男生无所适从，晴空也打得很开，他们的分数一直领先，晴空一直发球发到9:0，他们才丢了一分。

　　对方的男生发球。

　　傅晴空接发球，结果竟然被蒙了：那人发了一个高球。

　　她措手不及，来不及后退，没有接到球。

　　看向耿浚川时，他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紧：“没关系。”

　　傅晴空心里一定：对啊，他们大比分领先呢。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配混双那晚，她一上去就发了一个下网球，当时他也是跟她说了一句“没关系，别想太多。发过网就行”。

　　接下来的比赛晴空主动失误很少，耿浚川在后面也老打到对方的空档处，对方本身的技术很优秀，但是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

　　晴空走到网前捡球时，瞥到冯硕坐在休息区看比赛，脸上的神情一点也不担心，似乎觉得拿下比赛一点问题也没有。

　　第一局他们很轻松地取下来了。

　　第二局。

　　轮到对方的男生给傅晴空发球的时候，她上了一点心，稍稍往后站了一点。

　　果然，他又发高球。

　　傅晴空起跳，一个直线杀球，杀到女生的后方，那个女生没接着。接发球直接得分。

　　观众不约而同叫了一声好。

　　换发球。

　　耿浚川发球，傅晴空在网前站好。

　　他们落后两三分。但是她觉得完全可以追上。

　　虽然她跟耿浚川打混双的时间不长，但是跟他打球的时候总是很放心，因为她知道后面完全不用她去想，她只要顾好前面就行了。

　　其实她跟冯硕打混双的时候后面也无需她担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完全放开来打。

　　比分很快到了20:12。

　　晴空觉得他们已经是胜券在望了。

　　N大的男生突然像是注入了力量，回了一个非常精彩的球，耿浚川回球时杀球下网。

　　比分变成13:20。

　　两人重新站位，晴空准备接发球，边对他说：“没关系。”

　　他没说话，很安静地看了她一眼，黝黑清湛的眼里掠过一抹淡淡的光。

　　对方的女生发球，傅晴空回了一个中场球，那个男生回了一个高球，这回耿浚川一个杀球直接杀到对方右边的空档处，球落地。

　　比赛结束。

　　傅晴空心里非常高兴：她第一次打混双赢了，在正式比赛中。

　　回到休息区，冯硕对他们点点头：“打得很不错。”这算是夸奖了。

　　傅晴空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她无意中发现L大那个Thank you君也看向了她这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对她在两场比赛的状态转换有些感到诧异。

　　杨雯要赶回学校见导师，她想打车回去，又觉得一个人打车太不划算，便招呼了耿浚川和傅晴空一起回去。

　　下了车杨雯付款后便急匆匆地往教学楼走，耿浚川转头问傅晴空：“你现在去哪？”

　　傅晴空看到不远处食堂的屋顶，说道：“我想去吃饭。”其实她不饿，但是看到食堂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要吃饭。

　　他说：“那一起吃吧。”

　　他们去最近的一家食堂吃饭。

　　耿浚川点的菜先被端上来，他没吃，继续跟她聊天。

　　过了不久傅晴空的盖饭也好了，两人便开始吃饭。其实傅晴空没什么胃口，只是想跟他一起吃饭——因为觉得这个本科生头号男单一下子亲切了很多。而且她还处在赢球的兴奋中。

　　吃完饭他们拿了包要走。

　　傅晴空想到他的自行车还停在食堂后面的空地——她走那个方向也能回寝室，便往后面的门走，一边说道：“我送你去拿车吧。”

　　他似乎觉得她所说的话十分有趣，笑了笑：“那我送你到你们楼下。”

　　傅晴空在前面走，一面避开食堂的工作人员，一面说：“总算你还有点良知。”

　　她只看到他的侧脸，表情似乎有些无奈，“我平时很没有良知吗？”

　　举起手，拇指跟食指朝他拼出一个半圆：“有这么多。”其实在两个星期之前跟他还很陌生。

　　他推了自行车，傅晴空走在他旁边，继续聊天。

　　到了傅晴空寝室楼下，晴空跟他道别，两人分道扬镳。

　　作者有话要说：　　混脸熟的打球阶段结束，接下来大部分应该都是球场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