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系里的专业课考试即将来临，星期六早上傅晴空就背了书包去图书馆看书。
从图书馆出来，她背着书包踱到最近的一个食堂，碰到独自一人的冯硕。
等他走近，傅晴空忍不住问：“你女朋友呢？”晴空以往碰到他都是跟同学或者女朋友一起。
他佯装板起脸：“傅晴空，你这样跟你学长说话的？”
晴空估计他的女朋友跟他闹别扭了，不过他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尽管平时跟他说笑惯了，可是在心目中对他还是很尊敬的，便对他抱歉地笑了笑。
两人端了东西到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边吃边聊。
冯硕即将本科毕业，聊起球队里的情况，说：“……本来想让耿浚川带的，不过他们学生会事情比较多，而且他又要忙出国的事……”
“他要去哪个国家？”傅晴空知道球队里耿浚川和袁焕都似乎准备出国，而大二的学生还不能完全担起责任，估计最后这个担子还是要留在冯硕肩上。
“应该跟姬菲迎一样，都是去美国。”冯硕夹了一块西兰花，“怎么了？”他想起上次她跟姬菲迎聊过出国的话题。
傅晴空端起可乐喝了一口：“我下个学期准备考雅思，问一问。”她倒没想过出国，只是想去体验一下考试的感觉。
“雅思？”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有一丝戏谑的成分，“傅晴空，你打算跟你男朋友去澳大利亚双宿双飞？”
傅晴空毫无准备，听了差点被可乐噎死。
她赶紧放好杯子，过了几秒才说：“我自己一个人去不可以吗？”
冯硕平日跟她接触比较多，自己也有一个女朋友，观察下来绝大部分情况下她都不像一个有男朋友。
便问：“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的？”傅晴空讶异不已。她一直怀疑球队里他是眼睛最锐利的人。
冯硕见她表情没有丝毫伤感，看来应该已经很久了。
“猜的。”
他问起内情，傅晴空便捡要点说了，无非就是两人的价值观差异太大，估计这样的理论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专业考试的时间定在星期五下午。星期六中午，她们寝室四个人一起去吃火锅，回到寝室傅晴空给耿浚川发了一条短信，“你明天中午有没有空？”最近似乎总是麻烦他。
他隔了几分钟才回了一条短信：“有空。什么事？”
傅晴空直接拨电话给他，不等他开口就说：“我想请你吃饭。你有没有空？”
他似乎愣了一下，“嗯？为什么？”
“就是想谢谢你。”傅晴空估计自己说谢谢他借自行车给自己或者帮她搞到校园十大歌手的门票的话，他会直接拒绝掉。
“小事而已。”
“去吧去吧，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预约了。”傅晴空干脆跟他说。
怕他不答应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已经跟我宿舍的人都说了明天不跟她们一起吃饭。”
“那好。”这回他答应了。
这个晚上，球队里绝大部分人都来了，使得球馆分外热闹。
下周学校有比赛举行，今天来的女生较往常多，姬菲迎跟卢雪莹都来了。
冯硕下来休息的时候，见姬菲迎、吴娟娟和傅晴空都坐在场边，杨雯也刚好打完混双比赛，便提议道：“你们可以打一场女双啊，刚好有四个人。”
孙勤也附和：“就是，我们学校很难得才能凑出四个技术比较好的女生。”
刚好耿浚川和袁焕的男单比赛结束，于是四个女生拿球拍准备上场。
比赛结束后，傅晴空去包里拿水喝。
耿浚川站在旁边看杨雯和袁焕打混双，见她握着纯净水的瓶子似乎在想事情，“怎么了？”
晴空对他说：“有些球反应不过来。”虽然比赛输了，但是她感觉到自己比以前有了一些进步。
耿浚川微微一笑，“姬菲迎是左撇子，你们有些球打到她正手……”
“对啊。可是没有那个意识……”晴空有些懊恼地说。刚才杨雯在场上也是这么说的。
“以后多打几场就习惯了。”
晴空点头应了，听到他说：“休息一下，等一下我们打一场混双。”
“好啊。”打完女双，傅晴空也很想打一场混双，连连点头，“对谁？”刚才她们四个女生打比赛时他跟冯硕在旁边看了一会，估计是冯硕的安排。
“孙勤和卢雪莹。”
“哦。”傅晴空之前跟卢雪莹打过一次球，她手上动作很细腻，网前技术很全面。
冯硕在旁边说：“傅晴空，卢雪莹手上的动作比较细腻，你到时留心一下。”说着给她作了一个简单的假动作示例。
傅晴空边看边点头，“哦，知道了。”
都是球队里的人，平时大家打球比较多，彼此知根知底，球的来回也比较多。
而且比起上一次跟卢雪莹的对决，她在封网和网前小球方面都有了进步。
到了场下，傅晴空看到冯硕跟自己赞许地点了点头，按捺不住问他：“冯硕冯硕，我是不是比以前进步了？”混双这一场比刚才的女双发挥得好一些。
冯硕和杨雯闻言不约而同笑起来，冯硕笑着说：“你怎么跟刚才杨雯问的话一模一样？”
杨雯也开口：“刚才我也是问他这句话。”
一旁的耿浚川也不禁微笑。
“而且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耿浚川，他才是你的搭档。”孙勤也开口。双打中，搭档对这同伴的进步更有切身体会。
傅晴空转头看向耿浚川，看到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清亮眸子里平静地染着纯净的墨色：“打得不错。”
也就是很平常的四个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明天中午还要跟他一起出去吃饭，然后忽然心里飘过一种奇怪的感觉。
傅晴空跟餐厅预约的时间是十一点半，星期天早上她便留在寝室没去上自习。临近中午便离开寝室走去西门。
那家餐厅离学校有几个站的路程，傅晴空上次跟吴娟娟是在西门坐公交车去的，这次也带了耿浚川去西门坐公交车。
下了车后，两人走到车站南面的十字路口——那家餐厅的位置在斜对面，要过两次马路。
路口四通八达，两人站着聊了一会，对面的信号灯便从红灯变为绿灯。
傅晴空看到绿灯一闪不假思索就迈出脚步，却没注意到她所站位置的左后方有一辆灰色轿车刚好右转，耿浚川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看车！”
她走得太急，惯性较大，被拉回时脸颊擦过他的大衣衣领，柔软的毛呢扫过脸颊，有些痒，还有一些小小的温暖。
“哦。”傅晴空也有些赧颜——真是太冒失了。
耿浚川看着她原本白皙明净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红，清澈晶莹的眸子里也仿佛抹上了赧然，最终只是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说：“看清楚才过马路。”
过了马路，还要走一段路。
傅晴空领他往东拐，手简单地朝他比划，“往前走大概五十米就到了。”已经能够望见商场所在的大厦。
她顾着跟耿浚川说话，没提防有人骑着自行车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一股力量蓦地将她往回拉，“看车。”
晴空对自己彻底无语——刚才的一刻钟里，他似乎已经跟自己说了几遍这两个字。这个人今天把自己横冲直撞的模样都看了进去。
她站在原地等自行车过去，隔了几秒还是忍不住转头对他说：“我平时过马路很注意的。”
他微微颔首，眉毛挑高，“哦？是吗？”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大衣，格子衬衫外套了一件毛衣，颀长的身形立在冬日的阳光中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似乎自己今天在马路上的表现无法使他信服——晴空觉得自己是他的话也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可是她说的是真的。
她继续辩解：“今天车太多了……”
——呃，如果半分钟内开过五六辆车也算“车太多”的话。
这回他听后嘴角上扬，脸颊一侧露出一个很浅的酒窝，语气中带着笑意：“好，我知道了。”
到了餐厅门外，傅晴空跟他一起进了餐厅，结果服务员抱歉地对他们说：“不好意思，现在店里人比较多，要等号才行，请问可以吗？”
傅晴空几乎瞬间石化在原地：“等号？”这一路走过来，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服务员抱歉地跟她重复：“是的，要等号。”
傅晴空的脑袋不在状态，思维也继续石化，下意识地望向耿浚川。
他点头，声音平和清朗：“没关系，那就等吧。”
晴空窘迫不已，歉疚地对他说：“那要不然我们去另外一家吃吧？”这家店的生意不像它的外表那么冷清，相当火爆，那次她跟吴娟娟一同来就见识过。她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们的号——而他晚上还要去俱乐部那边。
他似乎并不在意时间的无辜损失，反而安慰她：“你不是说这里很好吃？”
是，很好吃。上次她跟吴娟娟在这家店吃过后就一直想再来一次，只是他毕竟不像寝室里的人那么亲密熟稔，晴空觉得让他等号不太好。
然而他表现得如此不在意，最终她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好吧。”跟服务员取了写了号码的卡片。
门口附近的沙发上坐着几位顾客，一边说着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估计可能要等上半个小时。
晴空呼出一口气，转向他：“我们先到附近走一走吧？”
他点头。
晴空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歉疚地对他说：“上次吴娟娟跟我来这里吃饭里面的人不多，没想到它今天这么多人。”
“没关系，反正今天是星期天。”
耿浚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建筑物，“这边我还真没来过。”
“你也没来过？”晴空注意力落到他的话上，略微有些讶异。
这边有很多食肆，那天听吴娟娟说她经常来这一带吃东西，晴空便以为球队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来过这边。
他摇了摇头：“没来过。刚才车站那边去过一两次，这边没来过。”
晴空朝他露出一抹笑，“我之前也没来过这边。还是那天吴娟娟带我来吃我才知道这个地方。”
耿浚川笑了笑，“你才读大二，还有很多时间。”
晴空想起那天跟冯硕在食堂吃饭时冯硕说的话，如果他学习的同时又要忙学生会的事，还要准备出国，打混双的时间是不是会减少？
晴空怕过了号，跟他在方圆五十米的地方走了一下便回来，也许是她的运气好，他们等了十来分钟店里便有了空位。
点菜后不久服务员便陆续端了菜过来，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漫无边际地聊天。
他们点了三个菜，其中有一个菜是一人一份的位餐，厨师在上面放了一个煎得很漂亮的荷包蛋。
耿浚川见她盘子上的荷包蛋完好无缺，问：“你不吃鸡蛋？”
晴空一向不喜欢吃荷包蛋，点菜的时候不知道这个菜有荷包蛋，所以上菜后只吃盘子正中的牛柳，便照实告诉他：“我不太喜欢吃煎鸡蛋。”
“那水蛋呢？”
“吃的。西红柿蛋花汤那种打到汤里的鸡蛋也吃，就是不吃这种煎的鸡蛋。”
他微微一笑，“你还挺挑剔的。”
晴空点点头，“我以前的男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其实从小就被父母教以各种餐桌礼仪：吃饭时碗里有菜就不能伸筷子夹盘子里的，吃完饭决不能在碗里留下一粒米饭……她都遵行了，但是不喜欢吃煎鸡蛋这一点一直改不了。
“以前的男朋友？”他的动作微微一顿，筷子悬在瓷碗上空，握筷子的手在柔和的灯光下方投出修长的剪影。
“对啊，他以前也说我很挑剔。”
晴空说着，觉得他的表情似乎凝滞了一下，周围空气的流动也似乎受了影响略微变得迟缓。
他搁下筷子，将杯子圈住修长的指环间，浓黑的眉头微微拧起，然后又松开。
过了两秒，他松开杯子，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只是重复了两个字：“以前？”
“对啊。”看来冯硕很照顾她的隐私没跟他提这件事。
傅晴空这时才觉得之前隐而不说的应对方式给现在带来不少麻烦——如果那时大家一起吃饭她照实说了，好歹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
她觉得似乎没必要讲得太详细，但是现在不讲清楚似乎无法跟他解释清楚，想了一下还是用一句话简略说明情况：
“就是去年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出去了大半天，第九章还没写完，晚上有事，我不知道能写多久，放一则小剧场上来娱乐一下。我会尽量早点把第九章写完，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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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表白的地方
这一天电视台一个娱乐节目又邀请了很多嘉宾。这一期的访谈话题是由每一对嘉宾谈一谈当初表白是在什么地方进行的。
男方：
萧寒：肯德基里。
邹继铭：短信里。
钟徛：月黑风高的凌晨，海边。
颜行昭：MSN聊天加国际长途。
孟星远：车里。
颜少聪：好像是在短信里。
女方：
段净夕：他家的楼下。
主持人：哇！竟然是女方主动。
滕见溪表示这没什么好惊奇，因为——
陶槿然：我表白过很多次，请问你问的是哪一次？
主持人：这个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