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夫一妻独生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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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一夫一妻独生子（4）
　　安绵离开后，黎清便回养心殿继续值守，等内阁的几位重臣相继离开后，他才进去向“弘治帝”禀报了方才的情况。
　　嬴政越听脸越黑，到最后怒极反笑。
　　“身为中宫皇后，本当为朕分忧，母仪天下，如今却擅自派人窥伺帝踪，以区区小事便要挟于朕，若是觉得这般委屈怨懑，那不见也罢！”
　　只怕您本来就不想见也不敢见吧！黎清在心中暗暗吐槽，可面上依旧是毫无表情的模样，应声退下，继续在外值守，完全做足了一个侍卫统领的本分，绝不掺和到皇家内务中去。
　　系统：“宿主，我觉得，这个黎统领已经猜到你换人了。”
　　嬴政：“那又如何，他会说吗？”
　　系统：“应该不会，看起来，他还挺高兴为宿主做事的。”
　　嬴政：“那不就行了。他是聪明人，懂得跟着什么样的君主做事更好。”
　　他低头看了眼案上的卷宗，一双修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依然挡不住里面溢出的杀气。
　　“先前科道言官曾上书弹劾寿宁侯张鹤龄侵占民利，掠夺商户强占农田，甚至在市井聚众械斗，目无王法……原主居然把上书的言官投进了大牢……”
　　嬴政简直无语了。他原以为弘治帝素有贤名，又有“弘治中兴”的美名，加上一夫一妻的帝后传奇，在历史上的美誉居多，在他治下名臣辈出，重开经筵讲习，兴修水利，轻徭薄赋，人口和税收都成为明朝中期难得的高峰时代，唯一算得上“污点”的，就是护犊子护的过了，不光养出了个熊孩子朱厚照，还纵容张皇后的两个弟弟恣意妄为，欺凌百姓贪赃枉法不说，还擅自关押朝廷官员，打死内臣……
　　林林总总，一句家事轻描淡写地带过。
　　而后人，却只看到弘治帝“宠妻如命”，为了张皇后可以放弃原则放弃国法……只需要甜甜甜宠宠宠的恩爱撒糖便可，根本看不到，被张鹤龄打死的人还有妻儿老小，被张家兄弟强占了田地商铺后的百姓是如何生活，被他们欺辱强占的女子如何沦落……
　　帝后的甜宠爱情，就像一床堆满锦绣的棉被，将所有的罪恶肮脏血腥蛆虫硕鼠统统遮盖，只看到那富丽繁华的皇宫，看不到那些被虐杀驱逐的官员和百姓们最终的结局。
　　或许他们化作春泥更护花？护着那“天真”烂漫，活泼鲜活的倾城倾国的帝花？
　　嬴政沉吟片刻，将黎清招来。
　　“去诏狱，把李梦阳提来！”
　　这个敢连上十三道奏折弹劾寿宁侯和建昌伯的户部主事，曾是乡试解元，也是弘治七年甲寅科进士，刚上任户部主事没多久，就上书弹劾，直指外戚，锋芒之盛，胆气之壮，连张家兄弟都差点被他骂得吐血。
　　结果被丢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之中，人人闻之色变传说中进去就得脱层皮的地方，他居然好端端地住了几个月还活着……
　　可见诏狱中也并非人人都是张家的走狗。
　　像黎清这样的，以前默不作声冷面无情的高手，如今不是也很乐意为嬴政效劳吗？哪怕他不说，嬴政也能看出他去抄李广的家时，那轻快的步子，简直比跟他过招时欢快无数倍。
　　显然，这位以前只是尽忠职守，如今才是真正暴露了本性，连加班加点的工作，都挡不住他内心欢快奔放的情绪。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算死一万次，也休想我向张家那两个畜生低头认错！”
　　李梦阳人还没进门，声音依旧传了进来，中气十足，显然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在诏狱中吃尽苦头。
　　张家兄弟在京城虽然横行一时，但诏狱之中，锦衣卫曾得了弘治帝的密令，暗中照顾李梦阳，就连一开始的杀威棒打得看似鲜血四溅，实际上压根没伤筋动骨，纯粹的皮肉伤，在诏狱里养了几日便好差不多了。
　　后来张家兄弟虽然也派人钱去诏狱打探，还花钱收买锦衣卫好好“教训”李梦阳，可那些锦衣卫钱没少收，人可没敢真打，里外瞒着，直到今日弘治帝让黎清来提人，他们才总算松了口气，简直像是送瘟神一样送走了这位大爷。
　　他们能怎么办？
　　国舅爷和皇后派人来说要严惩李梦阳，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诏狱，皇上和太子殿下则派人来要他们保护李梦阳，决不能让国舅的人伤了他的性命。
　　而李梦阳本人又是个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注1），照他本人的话说，就算打落他的牙割了他的舌头缝了他的嘴，他还有一双手可以写，就算折了他的手，断了他的腿，这天理昭昭，他活着不能说不能写，死了到地府天庭也会继续告下去。
　　就这样的人，在士林中也是相当当的人物，被无数学子引为楷模典范，虽然同僚对他避之不及，可国子监的学生们却接连邀人联名上书，甚至为此还跟张家兄弟冲突过几次。
　　这人关的时间越久，他们的麻烦就越多，如今总算等到了弘治帝把人带走，诏狱上上下下的人真是谢主隆恩都来不及。
　　嬴政听到李梦阳的吼声，不怒反笑，待得他进了养心殿之后，方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李梦阳，你可知罪？”
　　李梦阳被黎清突然从诏狱带到养心殿，起初还以为皇帝召见是要给自己正名平反，忽地听到这么一句问罪，当即如被冰雪浇头，彻骨之寒，痛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