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讲了什么。”26
他努力回想着印象里的各种粉丝向彩虹屁模板：“哥哥是我的初心！我的本命！我的理想型！我的第一顺位！我永远喜欢江牧！”
一股脑自信嚷嚷完，梁冬西朝对面扬了扬下巴，“——呐，到你了。”
江牧却并没有立刻接话。
这些话语入耳的瞬间，那双眼睫便突兀地颤了颤，快速无声垂落下去——随着眼底神色被掩住的同时，那副总是示人以冰冷高傲印象的眉眼，此刻竟前所未有地、透出一种近似于怔怔无措的恍惚感。
长久的沉默后，他出口的声音又低又缓，几乎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
如果有人提问：看到平常成天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气人毒舌冰山男在自己面前吃瘪示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梁冬西这时候就可以现身说法：没什么别的感觉，简单粗暴就一个字——爽！
#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尽管在心里已经哇咔咔咔花式笑翻，表面上他还是努力憋住了没有笑场，一本正经地鼓励道：“没关系的，一回生两回熟，凡事总有第一次嘛！”
“……是么。”江牧意味不明地接了一声，抬眸看入他笑意满满的眼中。
“嗯哼~”梁冬西肯定之。
——大概是嘚瑟过头的产物，一不小心跑出了荡漾的小尾音。
看他忍笑忍得两边脸颊都粉扑扑的，江牧微微叹了声气。
待及冷静重新掌控情绪，先前不为己所习惯的无措与震动被压下，那双眼底重新归于冷彻，较之平常反倒更显出几分清定，仿佛白刃出鞘，乍然间似有某种锐意隐现。
“谢谢你的喜欢，”话语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而后清晰非常地缓声继续，“我爱你。”
“——”
梁冬西吭哧吭哧的笑意倏然止住，就像笑到一半毫无预兆被人捂住了嘴，又或者是笑着笑着忽然打了个嗝……总之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他就这么眨巴眨巴眼，一脸愣逼地看着对方。
“——像这样？”江牧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嘴角，眸光幽幽停驻在他脸上，“老师，我做得好吗？”
“……”
思维迟缓地在脑袋里绕了两圈，梁冬西依旧有些反应无能，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干巴巴地应道：
“……挺、挺好的？”
话说——
虽然确实是自己教他的这个套路，可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梁冬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庆功宴
聚餐地点定位很快被发了过来，离这儿并不远的一座娱乐中心，大概是在那订了包厢。
想着只是吃顿饭的工夫，郑方便没有跟他们同往，江牧是自己开车去的。到了那边的场地，在等江牧去停车的空当，梁冬西随眼打量了几眼周边的设施。
刚看了半圈，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喊声：“冬西！这边！”
顺着声音望去，是配音室的一名助理员工，可能担心有人找不到位置，特意候在门口接人。
小姑娘啪嗒啪嗒迎上来，拉着他往里走：“快进去吧！”
“……不等等江牧吗？他找地方停车去了。”
“没事，我先带你进去，之后再出来接木大。”对方向他解释道，“里面的人在准备视频素材，现在录好你的部分，正好可以跟木大错开，节省点时间。”
“视频素材……”梁冬西纳闷地重复了一遍，“什么视频？”
“就是普通的宣传视频，再过三天我们广播剧就正式发布了嘛，在那之前预定会发一小段试听版，配合参与cv的动员视频一起发到公共平台，打一波宣传。”
进了包厢之后，梁冬西很快get到她的意思。只见前方几架摄像机正煞有介事地围着一名cv拍录，同时由画外音负责引导提问，乍一听去，都是些“剧组合作氛围”、“对个人角色的理解”、“配音过程中的趣事”之类的官方套路。
好在几个cv面对镜头时一个个嘴皮子都很利索，轮番发挥口才见缝插针说着俏皮话，整体气氛还是挺活络的。
等到又一名成员从镜头前走开入席，边上充当临场mc的青年听到开门动静，抬眼朝这边望来，顿时眼前一亮：“——好好好，你们要的小哥哥来了！再不来我们直播间可要被炸房了！”
“……”
梁冬西不由被这番浮夸的欢迎词微微囧到，但还是配合走近了过去。考虑到有镜头的存在，他在进门之前已经带好口罩。
早就眼巴巴等着嗷嗷待哺的粉丝群体，这会儿终于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身影，一时间纷纷化身尖叫鸡，实力演绎#老母亲式泪洒当场#——
“东西南北！！！”
“妈妈想死你了！”
……
跟观众简单打了招呼，之后便是例行问话。
“‘暗鸦'君是第一次参与配音工作，这期间有碰到什么困难吗？”
——困难。
梁冬西第一反应脱口而出：“恐怖游戏！”
“……”
直播间弹幕上2333成一片，旁边的青年mc也忍着笑：“这个锅我们剧组可不背呀！
“那让我配这么个一言难尽的角色，总归是你们在搞事情吧？”
青年还是坚持拒绝背锅：“那是粉丝给你选的，我们只负责联系其他角色的cv。”
“……那到底是为什么？”梁冬西看向屏幕求解。
对于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问——讲道理，这个角色给江牧配显然更合适不是吗？
但面对他的疑问，直播间的观众却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一眼看去弹幕都是一水的意味不明的“嘻嘻嘻”，以及各种贼头贼脑的表情包，好半晌才神神秘秘冒出一句——
“嘻嘻嘻……其实还要从那个恐怖游戏说起……”
“惊魂曲？”相爱相杀了好几天，梁冬西对这个游戏名记忆尤深。
“小哥哥还记不记得跟木大双开的第一局，你拿到的那个角色？”
“……”
过了这么多天，梁冬西已经记不太清了，况且相比起众多的n卡（x）炮灰，他还是对SSR（x）女鬼的印象要更深刻一些。
倒是身旁mc君略带惊讶的画外音插了进来：“……陆兮兮？”
一听到这个名字，弹幕第一时间轰轰轰炸开。
“啊啊啊陆兮兮！我老婆！！惊魂曲我踏马氪爆！！！”
“明人不说暗话，我永远喜欢兮兮小天使！”
“陆兮兮男友粉在此，爱她一辈子。”
“巧了，原来诸君也都是‘兮学家’？”
……
梁冬西见到他们这个反应，不由好奇心起：“这个角色怎么了？”
青年mc微微摇了摇头：“前段日子突然流量爆发的现象级纸片人……”他的语气颇有些感慨，“实装以来一直广受诟病的卡池污染源，曾几何时无可争议的公认废设，谁能想到会一跃成为整个游戏最炙手可热的人气担当……听说甚至有很多玩家不惜冒着被官方封号的风险专门开脚本，就为了锁定强娶陆兮兮……”
“前几天官方又专门给陆兮兮弄了个番外DLC，人设一立起来，几乎是坐着火箭飞速上位，这才不到半个月已经粮产如山本子无数，说是血洗同人圈也毫不为过……”说到最后，满目唏嘘，“纸片人的威力，恐怖如斯啊！”
梁冬西全神贯注从头听下来，临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道理我都懂。”
——其实他完全没有听懂！
“……可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回还没等对方回答他，弹幕上已经争先恐后开始蹦达发声。
“因为！这一切的转折点！就是你玩的那局陆兮兮啊！[捧脸]”
“那局录播已经在兮宝同人站封神了，镇站之宝了解一哈！”
“官方给兮兮补的人设也可以看出是以小哥哥那局为灵感原型的……”
“那局真的绝惹，梦开始的地方^ ^”
……
梁冬西看着满屏的彩虹屁，终于勉强弄懂了几分她们的意图，一时间只觉得脸都要木了：“哦，所以……你们是觉得我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于是干脆又选了个炮灰角色给我？”
——脑洞这么清奇，咋不上天呢？
被他这么直巴巴地瞪着，弹幕一时间也好像心虚讪讪地放缓了刷的速度，半晌才小心翼翼飘过一句“我们相信你可以的……”
梁冬西小小翻了个白眼：“可以什么呀，我的台词十句里面五句都在骂人你们敢信？”
闻言，直播间观众不但丝毫不以为怵，反而纷纷鼓励追捧——
“大丈夫！小哥哥骂人那才不叫骂，那叫口吐芬芳！[星星眼]”
“小哥哥请尽情地辱骂我叭！不要吝惜我是一朵娇花！[星星眼]”
“我准备好了！我可以！[星星眼]”
“……”
梁冬西伸手揉了揉自己一突一突的额角，简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是魔鬼吗？？？”
……
眼看自家直播间的画风似乎隐隐要转到某个十分奇怪的方向，mc小哥连忙紧急叫停了这个话题发展趋势：“哈哈不用担心，你的发挥其实在我们的期望以上！除了这两点呢，还有过什么比较难搞的情况？”
“除了这两点啊……”
梁冬西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身边的某个合作搭档全程自带噩梦难度加持——这个算吗？”
“……”
听到这句真心实意的吐槽，弹幕上顿时笑得停不下来 。
mc努力尝试挽尊：“嘛，众所周知，木大本人的性格——”努力迅速宣告失败，“咳、不是那么的亲切。”
梁冬西在口罩后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只是‘不亲切’而已？”
“毕竟是圈子里公认的高岭之花，只宜远观不可近处——说起来，‘暗鸦’君也算跟木大‘近处'了一段时间，你是怎么跟他变得亲近起来的？”
“一开始的话……”梁冬西稍微回想了下，“好像是弹琴吧。”
他话音刚落，粉丝们敏锐十足地捕捉到某个字眼，瞬间刷地竖起耳朵——
“谈什么？”
“什么情？”
“……”
——为什么这些人在想歪某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出奇的默契？
梁冬西无奈扶额：“……江牧家里有架钢琴，我平常闲着没事偶尔会弹一会儿。”
听到解释，一群想歪党只好自觉面壁思过，尴尬打哈哈。
“原、原来是这样_(:з」∠)_”
“岂可修_(:з」∠)_”
“小哥哥内心os：你们这些肮脏的成年人_(:з」∠)_”
……
但不同于思想滑坡的沙雕观众，mc青年却是将重点放在了另外的地方：“‘暗鸦'君还会弹琴？我们这个宣传视频刚好还差段bgm，干脆就用你弹的怎么样？节奏欢快一点的就行。 ”
梁冬西正被弹幕囧得好气又好笑，没想太多就答应了下来：“可以……回去我录好传到群里吧。”
——
等到江牧入场，只用三两句话就打发了mc，梁冬西终于可以入席等待开吃了。
由于等会吃东西需要摘口罩，摄影师便抓住最后这点时间，定格在梁冬西和临近座位的江牧身上，非常大方地给了粉丝一个同框长镜头。
弹幕争相舔屏prpr舔得飞起，直到毫无预兆冷不丁飘过这样一条——
“珍惜这最后的糖吧，嗑一点少一点了[挥手绢]”
“……”
至此，整个直播间欢欢喜喜的过节气氛倏然一滞，下一秒就不约而同地可怜巴巴哭起了惨。
“瘪说辣！[心如死灰.jpg]”
“我·踏·马·不·想·毕·业(╯‵□′)╯︵┻━┻”
“呜呜呜小哥哥……[尔康手]”
“小可爱不要肘QAQ”
“儿行千里母担忧嘤嘤嘤……”
“卡几嘛！！！[哇哇大哭]”
……
眼看着这群哭天抢地的戏精，梁冬西忍不住觉得好笑：“没有走，我还得多住几天呢。”
“……唉唉唉？？？”
观众们呆了下，几乎有些难以置信。
“就是——”
梁冬西纠结再三，实在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四舍五入”，最后忍不住在桌下朝身边某个始作俑者小小踢了一脚，口中含糊着道：“因为一点突发状况……不出意外要再呆一个星期左右。”
得到这个确切肯定的消息，直播间里瞬间一扫哭丧，继续过节。
“啊啊苍天有眼！我又活啦！！”
“奶奶！你当年苟的cp续住了！”
“突♂发♂状♂况……赌五毛钱是木大把小哥哥的行李藏起来了←_←”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破案了（确信）”
……
梁冬西对她们的脑洞简直哭笑不得——藏行李是什么鬼，牛郎织女吗？
“木大干得漂亮！瑞思拜！”
“今天我是木大的舔狗！”
她们这会儿好像都已经忘了不久前才在江牧身上受过的气，不计前嫌地争相吹起了彩虹屁。
梁冬西看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悄摸摸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爱豆正主。之前长篇大论教了他那么久，现在回应粉丝心意的实战机会不就近在眼前么？
江牧顺着他眼神示意的方向，抬眸随意扫了眼屏幕，入眼处正是满屏花里胡哨的尬诗表白——
“木大木大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木大虐我千百遍，我待木大如初恋！”
……
江牧的目光只停了短暂的一秒钟，便很快不为所动地移开，削薄唇角轻启，语气冷淡无波：“哦。”
“…………”
原本坐在一旁胸有成竹，自觉教导有方的梁冬西，此时不由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exm？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
菜点开始陆续上桌，这次聚餐前的问候性直播也暂时告一段落，在切掉镜头之前，青年mc呼吁他们最后夸两句搭档在这次配音工作中表现出的优点，也好全了“庆功”的名义。
本来只是套路性的结束语，可轮到梁冬西的时候，他简直觉得自己在回答一道深奥复杂的哲学题。
居然让他夸江牧的优点……人干事？
而且因为刚才的事情，梁冬西心里本来就还有些郁闷，这会儿对着镜头，他几乎是绞尽脑汁才勉强搜刮出几个字眼——专业、责任心、有担当……但凡他能想出的褒义词都给昧着良心用上了。
镜头紧接着来到江牧身上。
梁冬西压根不指望他能把自己夸得多么天花乱坠，但是对于从这家伙嘴里能够吐出什么好话，他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只见镜头前的江牧先生莫名严肃地微微皱着眉头，眼底颇有些深思，然后——
就这么久久沉默，一言不发。
“…………”
#完全不应该抱有任何期待#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梁冬西终于表示忍无可忍气不过了：
“我说你这样可没朋友啊！”
——
一场庆功宴不欢而散（x），梁冬西黑着一张脸，拍着吃得饱饱的小肚子，踏上了归程。
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反常地全程一言不发，同时别扭地转头朝着窗外，坚决不往身边看一眼。
“……脖子不累吗？”
梁冬西没好气地哼了哼：“不要跟我说话，反正你跟你粉丝都是存心气我。”
江牧矢口否认：“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刚才为什么不夸我？我就这么没有优点给你夸吗！？”
他质问的语气虽然凶巴巴的，可配合内容，却显出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求夸奖一般的孩子气，江牧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声动了动，眼底悄然溢出了一丝细微柔和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到底是谁惹他生气的？
江牧：（盯）↓
粉丝：（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