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豪门养崽第三十九天
同样的话题, 很容易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而且当钟厉铎开始感叹程序员不容易的时候, 黄哥和张哥都发出了相逢恨晚的感慨。
钟厉铎抽空得意洋洋地冲周缘挤了挤眼睛，得到周缘暗藏桌底的一个赞赏的大拇指。
他把大拇指裹进手里, 细细摩挲。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升温。
钟厉铎喝了不少酒“我去一趟厕所, 你们随意。”
等钟厉铎走后, 黄德宇和张广睿脸上的醉意不约而同地收了起来。
周缘见状轻叹“黄哥，张哥, 你们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尽管说吧。”
黄德宇放下筷子，脸色肃然“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了, ”周缘想了想, “大概从初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对女生不感兴趣，反而会关注一些长相帅气的男孩子。”
张广睿不解“那你咋没看上我跟黄哥？”
周缘好笑道“你说呢？”
黄德宇和张广睿有志一同瞪了周缘一眼，跳过了这个话题。
“既然都那么久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咱们是一个寝室的兄弟，难道你告诉我们你喜欢男的，我们就会因此疏远你吗？”黄德宇拧眉，“喜欢谁是你的自由, 谁都无权干涉！”
周缘小心地问“你们生气了吗？”
“当然生气！我们气你根本没把我们当做大哥二哥, 气你心里憋着死扛着却不告诉我们！”黄德宇瞪他。
周缘咽了口唾沫“那时候不是没有对象吗，这不一找到对象就跟哥几个说了嘛。”
“哼, ”黄德宇双手抱胸, “两码事, 不能混为一谈！”
张广睿“就是就是！”
周缘惊讶地发现，黄哥和张哥好像根本就不是很在意他是个同性恋的事情。
他们似乎更在乎他瞒着他们。
周缘犹豫片刻，小声询问“你们不觉得，嗯，我这样不对劲吗？”
黄德宇笑了“都9021年了，大清早亡了。像我们这种写代码的，都不知道在多少个游戏群里云搅基了。”
“你是不知道，黄哥那叫一个骚，”张广睿无情披露，“整天嘤嘤嘤，和一个大汉在游戏里结为夫妻，整天老公老婆的。”
“你以为他比我好多少？他天天在群里嚷嚷着要看群主女装，让群主去援交赚钱给他们发红包。”黄德宇哼哼道。
周缘“……”
失礼了，你们才是大佬。
“圆圆，所以你根本不用太在意。谁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世上，干嘛要给自己设置那么多条条框框。”黄德宇苦口婆心，“人不能跟代码一样，要求自己永不出错。就算是代码，也有bug。我跟你张哥，只希望你过得好，至于你对象是男是女，我们真的不在意。”
周缘有些感动。
他何其幸运，才能拥有肯理解他的室友？
“不过，”张广睿啃着大虾，“你对象太有钱了，有钱人一般都不长情唔，黄哥你打我干嘛？”
黄德宇瞪了他一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巴！”
张广睿可怜巴巴地低下头。
周缘叹了口气“黄哥，你也想问我为什么要找钟厉铎做男朋友吧？”
黄德宇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我一直以为，就算你找男朋友，也会找跟你家世差不了多少的。”
“啊？”周缘一愣，“一直？”
“是啊，你还真以为能瞒得过我们？我们虽然迟钝，但也不至于心瞎眼盲。”黄德宇摸了摸他的头，“你看关修祺的眼神再怎么克制，我们和你每天住在一起，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只是我们没有开口问，想等你自己说。”
周缘赧然“对不起，是我辜负了兄弟们。”
张广睿嘿嘿笑了两声，本也想摸摸周缘，却意识到自己手上沾满油渍，不得不收手“兄弟间那有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好在你现在卡着毕业的最后期限坦白了，不然我跟你黄哥肯定要好好跟你算账的！”
周缘擦掉眼角的泪水“一天是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兄弟我先干为敬！”
他在黄德宇和张广睿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把果汁一饮而尽。
“你小子真是过分了啊！”
话虽如此，黄德宇和张广睿还是很给面子地喝了酒。
“话说回来，”他回到之前那个话题，“这个钟厉铎不像是你会喜欢的那种人，你跟我们都明算账的，跟他这种有钱人过日子，那不得处处计较？而且钟厉铎看起来挺舍得为你花钱的，你看这些菜品，都是平时有钱都买不到的。”
周缘一怔，旋即明白黄哥是担心他以后的生活。
他想了想回答道“其实说实话，我也没想过会跟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蓝鸟会所的阴差阳错，如果不是他怀上了钟厉铎的孩子，他们或许会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
“那你为什么……”张广睿紧张地问。
俩人都飞快脑补了一出强取豪夺的狗血剧。
“应该说有很多的巧合吧，”周缘歪了歪头，“但他真的很吸引我，尽管有的时候被他气得不行，但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那是我从小到大都不曾体会到过的。”
“举个栗子？”
“这你让我一时半会儿举什么例子？”周缘挠头，“你们还记得上回我们一起喝酒吃散伙饭吧？”
两人点头。
“那时候我醉得不省人事，给他打了电话。他就赶过来把你们送去酒店，把我带回了家。”周缘说。
张广睿恍然“我说呢，难怪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睡在酒店的床上。”
黄德宇抓住了关键“你说他带你回了家，该不会对你……”
“没有，他让我说我喜欢他，让我叫他钟哥，还偷偷亲我。”周缘嘴角微扬，“明明我就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他却什么都没有做。那时候我就想，或许和他试试是个不错的选择。”
包厢外，钟厉铎一脸震惊。
原来那天晚上周缘是有感觉的！他根本就没忘记！
还死不承认，幸好他提前录音，不然就给周缘赖过去了！
他紧紧贴着门缝，试图听得更清楚一点。
服务员想要询问他需要什么帮助，还被他提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包厢内。
黄德宇和张广睿对视一眼，他们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冰冷的狗粮往他们脸上狠狠地拍。
“我现在收回这个问题可以吗？”黄德宇虚弱地问。
周缘听若罔闻“他还亲自给我煮粥，虽然第一次做成了黑糊糊，但那毕竟是他亲手做的。也就在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男人。”
“等等，”黄德宇瞪大眼睛，“你该不会吃了吧？”
“废话，我要是吃了你们还能见到我吗？”周缘吐槽道，“你们是没看到，管家做出来的粥香软弹滑，特别好看。他做的又黑又臭，堪比生化武器。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最后放弃了尝试。”
张广睿“羡慕死我了，你们居然还有管家！”
黄德宇瞪他一眼，“没出息，我们不也有管家？”
“啊？什么管家？”张广睿疑惑道。
黄德宇老神在在地回答“电脑管家。”
周缘哈哈大笑，张广睿则翻了个白眼“你快住口，圆子，咱别理他，继续说。”
“还说什么？”周缘问。
“就钟厉铎做的粥，他总不能只做一次吧？”
周缘笑道“本山人自有妙计，我跟管家提前说好了，让他煮粥的时候把时间设定得短一些，这样至少不会有黑糊糊出现。然后我再卡着时间下来，管家就趁着这个时间把他事先熬好的粥掉包，这样我既喝到了美味的粥，他也得到了满足，两全其美。”
门外，钟厉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做的粥有那么恐怖吗……好像有。
可是他能改的啊，周缘怎么能骗他。
万一他真的以为自己做的粥很好吃，下次直接做给周缘吃怎么办？
但周缘不告诉他，也是为了他的自尊心。
钟厉铎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眉苦脸。
让紧盯着他的服务员万分紧张。
“你这也，太宠他了。”黄德宇一时语塞，“我一个大男人都被你暖化了。”
周缘不好意思道“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天生就这么暖。”
黄德宇和张广睿突然安静了下来。
让周缘一时间有些紧张“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黄德宇笑道“我本来还担心，你男朋友会因为有钱疏忽了你。现在看来，他确实很在意你。圆圆，我俩都为你高兴。”
“谢谢……”
“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的，”黄德宇不好意思道，“可是我们俩的全身家当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付钱。之前不知道你们
的关系，对你男朋友也挺冷淡的，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想，要不我跟广睿先走一步？”
“……”周缘沉默一瞬，“也好，那我送你们？”
张广睿拍拍他的肩膀“不用了，”他半开玩笑，“这样就算你们付不起钱，也不用找我们去刷碗还钱。”
周缘失笑，还是送他们出门。
只是经过柜台的时候，却见钟厉铎在和一众服务员对峙。
张广睿大吃一惊“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黄德宇瞪他一眼走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位服务员说道“刚刚这位先生一直在包厢外偷听你们说话，被我和几个同事带过来了。”
周缘看向钟厉铎。
钟厉铎尴尬地转过头“让你们经理出来，我跟他说！”
经理一过来就认出了钟厉铎，连忙点头哈腰地赔罪。
钟厉铎狠狠瞪了那位服务员一眼，害他现在偷听被抓包。
大堂经理以为钟厉铎是想让他开了这位服务员，当下便道“你去结算一下你这个月的薪水，然后就可以走了。”
“经理……”
“你被解雇了！”经理冷声回应。
钟厉铎眉头微蹙“你解雇他做什么？他又没有做错。”
经理对着钟厉铎，立马收了趾高气昂的气势“他顶撞了您，这就是他的不对。”
这变脸的绝技让周缘三人叹为观止。
钟厉铎却见惯了这样的人，他走到那名服务员面前，递给他一张名片“有没有兴趣到钟氏集团上班？我那里还缺一个有责任心的仓管员，薪水是你在这里的两倍。”
他知道即便让经理把人留下，服务员也会受到排挤。
还不如到他的公司里做事。
服务员呆呆地接过名片。
钟厉铎向他点了点头，旋即和周缘一起走了出去。
张广睿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周缘，你就让他当着你的面给别的男人找活干？”
周缘一愣，回头看了一眼那名服务员。
“你是在羞辱我吗？”周缘失笑。
那个服务员长得确实有些抱歉。
张广睿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黄德宇接过他的话茬“他是担心他对所有人都很好，招惹桃花。”
这话可以说是很直接了。
周缘微微挑眉，却没帮钟厉铎说话。
他其实知道钟先生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但他也很想知道，钟厉铎会怎么回答。
钟厉铎讶异地看着黄德宇，陷入沉思。
半晌他颇有同感道“幸好招惹到周缘这朵桃花，不然我就该单身一辈子了。”
众人沉默许久，黄德宇艰难道“我觉得他可能没有理解对我的意思。”
周缘乐了“他确实很会自己往好的那方面去想。”
钟厉铎送他们去了火车站，临别之际，黄德宇郑重其事地对钟厉铎说“圆圆是我们宿舍的老幺，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张广睿噗地一声笑出来“反正就那么个意思，你们自己体会。”
钟厉铎点点头“我懂。”
周缘就是掌上明珠，最宝贝的那种。
“我们把他交给你了，你得好好照顾他。要是让他受了委屈，我们哥俩可不答应！”黄德宇狠狠地说。
钟厉铎用力点头“知道了，大哥二哥一路走好，我一定照顾好缘宝。”
众人安静了一瞬。
张广睿奇怪地问“我咋觉得这么像生离死别呢？‘一路走好’用得不好，换个词。”
钟厉铎想了想“后会无期？”糟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告辞！”
周缘回到车上，忍不住笑道“他们刚才告诉我了，他们都很喜欢你。而且他们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一直在等我告诉他们。”
钟厉铎边打方向盘边对周缘说“缘宝，你又骗我。”
“嗯？我骗你什么了？”周缘奇怪地问。
“他们明明不喜欢我。”钟厉铎浓眉紧锁，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他想让周缘认可的朋友也认可他，但似乎有点困难。
“怎么会？”周缘安慰道，“他们不是把我都交给你了？如果这都不叫喜欢，那你说什么叫喜欢？”
“真的？”钟厉铎不信。
周缘“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钟厉铎哦了一声，心里想着你骗我说我煮的粥好喝，我都听到了。
小骗子，哼。
……
周缘发现钟厉铎最近给他打电话的次数没那么频繁了。
有点奇怪。
周缘抬头看了眼挂在树梢的监控摄像头，忽然有点像见见钟厉铎。
就那么一瞬间的念头。
于是他对着摄像头，红着脸说“给我打个电话，我想你了。”
半晌，手机都没有响。
周缘吩咐了副导一声，让他继续拍摄，自己则给钟厉铎打了个电话。
“喂？”钟厉铎不知道在干什么，那边似乎有煮东西的声音。
周缘听不太清钟厉铎的背景音，便放弃了，直接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啊，怎么了？”
“你有看那个监控录像吗？”周缘问。
钟厉铎可不想让周缘以为自己不在乎他“我有看啊。”
周缘呵呵一笑“那你说我在干什么？”
钟厉铎理所当然“你再给我打电话。”
周缘“……”
“我这还有事儿呢，等会儿再打给你啊。”钟厉铎没说两句就挂了。
周缘捏着手机，眉头拧得死紧。
钟厉铎在说谎，他肯定没有看他，否则应该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了。
但说不定他是真的在忙，只是为了不让他多想才撒谎。
唉，恋爱中的人脑子真的容易发热。
他以前就从来不会思考这些无聊的问题。
周缘无奈地坐在摄影机前，正思考着，手机响了。
他连忙接了起来“钟厉铎……”
“抱歉，我是章安，”章安说，“不是你的钟总。”
“哦，是你啊！天明在你身边吗？”周缘忙问。
章安回答“他不在，他比赛期间不让用通讯设备，所以让我问问他的毕业证拿到手了没？”
“拿到了，你让他放心。”周缘笑道，“天明最近怎么样，你见过他，他还有没有托你给我带什么话？”
“有，他说他很想你，然后让我转告你问候一下钟先生那个脑残。”章安说。
周缘愣了一下，莫名其妙“你怎么骂人呢？”
现在钟厉铎是他的男朋友，他可不希望别人骂他。
章安解释道“不是我骂他，是天明骂他。他还说了，如果你问起来，就让你去问问钟厉铎，为什么楚越会来找他要孩子。”
周缘“……”
章安继续道“其实我也很好奇，天明真的怀了楚越的孩子吗？”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
“那他……”章安期期艾艾，“能怀上吗？”
周缘沉默片刻“你希望他能怀上吗？”
“希望又不那么希望。”章安说。
周缘好奇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章安嗯了一声“也没啥不能说的，我妈就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知道生孩子是个很痛苦的事情，我舍不得他因为这件事受苦。”
周缘哑然，不管章安以前有多混账，这番话都足以让他对他改观。
挂断电话，周缘也无心拍摄，生平第一次，他作为导演翘了班。
约了一辆顺风车回到家，一打开门就听到厨房里有嘈杂的声响。
鉴于上一次失败的报警经历，这回周缘学聪明了，不急着报警。
他拨了报警电话，不打。
万一真有事再打出去。
他走到大厅，顿时愣住。
厨房里冒着滚滚浓烟，钟厉铎和老柯两个人正手忙脚乱清理现场。
墙壁上似乎被火灼烧过，留下黑焦的痕迹。
地上无辜地躺着一些碎瓷，还有各种各样的食材。
一条鱼甚至原地蹦了起来，吓得钟厉铎摔出厨房。
周缘也心头一颤，还好钟厉铎没碰上那些碎片。
他好气又心疼“你到底在干嘛？”
钟厉铎脊背一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他心里疯狂哀嚎，完了完了，被周缘发现了，怎么办！
“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你骗我说在公司，结果却在厨房。”
周缘伸出食指，又伸出中指“第二，楚越为什么去找天明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