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什么时候还钱

　　秦予挑了挑眉，跟程然对视。他看得出来，程然生气了。

　　不过因为他那双桃花眼，所以他生气的时候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怒意，只是神情清清冷冷的。眼角还是弯的，眼睛水汪汪的。

　　秦予不禁凑到他面前，低声道：“怎么，她是你女朋友啊？”

　　程然皱了皱眉，没说话。

　　“你别瞎说，我怕了你了，不惹你了还不行吗！”右边那个女生红着脸小声嘀咕，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没再说话。

　　“别啊，这一个一个的都不说话，要憋死谁啊？你不是他女朋友，那咱俩聊聊？”秦予也趴在桌子上，眉眼带笑的。

　　女生撇了撇嘴，回道：“没什么好聊的，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程然啊？”秦予问她。

　　女生眨了眨眼睛，回道：“嗯。”

　　秦予没说话，拿过女生桌子上的书看了一眼，许书情。

　　中午放了学，秦予叫了刘圆一个人出来吃饭，问他：“许书情你认识吗？”

　　“校花啊，谁不认识！”刘圆一边吃一边回道。

　　“校花？够不上吧？以前咱学校这样的一抓一把啊。”秦予似乎不太赞同。

　　“予哥，咱以前学校总共就那么几个好看的，都堆你跟洋哥跟前了。不好看的，也不敢往上凑啊！而且后来你不还交了你爸公司的一个明星吗？所以这样的你肯定看不上啊。”刘圆哭笑不得。

　　“我瞅着都一个样儿，没什么意思！”秦予确实交过几个女朋友，他换女朋友换的勤，就是给秦浩看的。事实上，根本没什么实质的发展。

　　他一直都知道，他对女生不感兴趣，他喜欢男的。虽说这么多年也碰上个看对眼的人，但是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他暂时没打算告诉秦浩，想等到关键的时候，给秦浩来个致命一击。

　　“她跟程然什么关系啊？”他问。

　　刘圆回道：“她喜欢程然，全校都知道，俩人走得挺近，不过没在一起。看程然那意思，估计不想谈，整天就知道学习。不过许书情也挺拼的，她一开始成绩一般，进不了三班，后来硬是拼了一学期，拼进去了。”

　　“进不了三班？为什么进不了？”秦予问。

　　刘圆夹了个鸡腿放在他盘子里，先说了句：“予哥你吃啊，菜都凉了。”

　　秦予摆了摆手：“说你的。”

　　“我以为你知道呢，我们这分班也是按成绩来的，就是中考上来的成绩。1-5班都是金榜班，成绩靠前的才能进去的。当时程然靠上来的时候成绩也不是最好的，不过人家能拼啊，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就回回年级第一了。”刘圆解释道。

　　秦予回道：“我真见识了，这破学校是把人往死里整啊。什么都按成绩，没逼出几个精神病来？”

　　“没听说呢，愿意学的都拼命想往金榜班挤，哪儿还有时间想别的。不愿意学的就更不在意了，随便分哪儿也无所谓。凡是来这儿的，进来之前都了解这里边的情况。家长给送过来，要打要骂，随便怎么着都行。对了予哥，你问我许书情和程然，是不是憋着使什么坏呢？”

　　秦予挑了挑眉，回道：“没想好呢。”

　　“你想好了言语一声，我就喜欢干这种事儿。”刘圆说完又想了想，接着说道，“予哥，我知道你挺看不上我的，不愿意跟我一起。昨天故意让我跟张路发那个，故意让我们出丑呢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狗腿的？”

　　秦予看着他，笑了笑：“你挺有自知之明啊，不过你还行，不是特别烦。那个张路，我真瞅不了他。”

　　他有什么说什么，不喜欢藏着掖着。他确实不怎么看得上刘圆，因为他知道刘圆整天跟着他是因为他家跟周洋家有生意往来，指着周洋家活呢。

　　“予哥，我说这话可能有点儿虚了。不过这是实话，我真挺喜欢你的。你身上，怎么说呢，就是有种气质，特别……我说不好，反正就是挺高端的。”刘圆用手比划着，笑了。

　　秦予被他逗乐了：“我是有巨人症是怎么着啊，你比那么老高。”

　　刘圆笑着摇头：“真的，我家是这儿的，以前家里没钱，后来我爸去B市做生意挣了点儿钱，我6岁的时候就被我爸接过去了，你可能不懂，因为不是B市本地人，总觉得低人一等。后来有钱了，又跟暴发户似的，档次怎么也提不上去。我特仰慕你，就觉得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你能理解吗？”

　　“行了，让你说的我都快飘了。那你怎么又回来了？”秦予问他。

　　“因为我没有B市户口，就回来了。不过我还准备考回去，我爸没文化，我得加把劲儿，改善一下我们家的整体环境。”刘圆笑道。

　　秦予看着他，没再说话。

　　下午他倒是没迟到，也没旷课，不过去睡了一下午。

　　晚自习来了精神，戴着耳机一直听旋律练听音，在五线谱本子上写写画画。

　　程然做题坐累会停一会儿，微微侧眸，就能看到秦予安静地戴着耳机写谱子的样子。秦予不说话的时候，很有气质。比他啰嗦的时候，顺眼多了。

　　听完最后一首曲子，秦予摘下耳机，抬头才发现班里的人都走光了。

　　除了，他同桌。

　　“等我呢？”秦予摘下耳机，偏着头看他。

　　程然点了点头，随即递给秦予一张纸条。

　　“你是不想说话还是就不想跟我说话啊？”秦予皱眉说道。

　　程然没回他，把纸条竖起来放在他面前。

　　这下他不想看也得看了，瞥了一眼，他看见上边写着：你什么时候还钱？

　　字挺好看的，秦予歪了重点。

　　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还什么钱？”

　　程然眨了眨眼睛，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个娃娃，放在秦予面前。

　　秦予看着他，终于反应过来，昨天晚上跟他借了两块钱。

　　秦予扯了扯嘴角，说了句：“真是贫困户啊？装得还挺像。”

　　其实秦予并不觉得程然有那么穷，就像刘圆说的，家里穷学校又好的人，挺招老师喜欢，而且还会特别关注。

　　“我没现金，手机扫给你？”秦予拿出手机说道。

　　程然摇了摇头，没说话。

　　“没有？”秦予问他。

　　程然还是不说话。

　　说实话秦予这么多年攒下来那么多耐心这几天全让程然给败光了，他觉得他要跟程然同桌到高中毕业，肯定能得个抑郁症什么的。

　　秦予没再跟程然废话，抬手就伸进了他书包里，准确地摸到了手机出来。

　　“这是遥控器啊？”秦予站起来，黑着脸问程然。

　　程然也站起来了，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秦予靠在桌子边，忍着摔手机的冲动说道：“我不就坐了你的地儿吗？你他妈至于的吗？成天给我甩脸子，拿你两块钱放学都不走等着我要。我还你你怎么不要啊，没手机？你他妈玩儿我呢？”

　　在秦予的认知里，从来没有借钱这一说。所以，他压根儿就忘了昨天那两块钱的事儿。

　　而且他觉得程然现在这样，就是耍他呢。谁会为了两块钱这么较劲？明明有手机还说没有！

　　程然一直不说话，秦予也不理他，把他的手机拿起来点开，划了半天没解开锁。

　　手机不算旧，什么牌子秦予没看出来。卡得连锁都解不开，秦予顿时就火了，抬手就给摔了：“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手机应声落地，挺响的。

　　程然急忙蹲下来去捡，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屏碎了。

　　他瞪着秦予，挥拳就朝着秦予的脸上去了。

　　秦予本来也一肚子火呢，这会儿也憋不住了，他闪过秦予的拳头，拉着他的胳膊拧到了他背后，然后把他压在桌子上。

　　程然一时没挣脱，抬脚揣在了他腿上。

　　秦予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两条腿挤着程然的腿，不让他动弹：“还他妈挺有劲儿。”

　　秦予一看就知道程然没怎么打过架，虽然劲儿不小，但不是他的对手。

　　“你欠钱不烦，还有你了。”程然眼睛都红了，看着气得不轻，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过他这话一说出来，秦予就跟点了穴似的，一时没了动静，表情也有点儿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爆笑声。声音不小，几乎在走廊里都能听见。

　　这小声得持续了有一分多钟，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教室里，秦予坐在座位上，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指着程然说道：“来，学霸，跟我念，huan，二声，还。ni，三声，你。你欠钱不还，还有理了？”

　　一边说秦予还忍不住笑，花枝乱颤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程然说话是这样的。这哪地方的口音他不知道，不过还挺好玩儿。程然的声音其实很有磁性，软软的，却并不娘。配着他这个口音，怎么听怎么觉得可爱。

　　没错，就是可爱。秦予长这么大，第一次用这个词儿形容一个男的。明明长着一张禁欲的脸，生人勿进的样子，没想到声音是这样的。

　　秦予越想越忍不住乐，一手捂肚子，一手擦眼泪。

　　程然站在他旁边，一直很平静地看着他，只是脸颊微微有点儿红。

　　片刻之后，他把坏了的手机装进书包，背起来向教室外边走去。

　　“哎学霸别走啦，我还没烦你钱呢。”秦予一边笑一边跟了上去，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一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