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夫26

  瞅见了郑玉兰脖子上的项链,陈利民又补充道:“项链是那瘸子买给你的?看来他真对你不错。”

  文质彬彬的像是个斯文败类。

  郑玉兰指着门口怒道:“别说这么多废话,现在、马上、立刻滚出我家!”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心狠,你不知道,当年你离开了我,我难过了多久,多少个深夜想起你,我都是泪流满面。

  玉兰,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也不招呼我进去喝杯水吗?我都没怪你带着我的种改了姓,喊别人爹,你倒好,一见到我就像个立了刺的刺猬,一句好话不见说的。”

  陈利民轻松地掰下了郑玉兰按在门框上的手,揽着她的肩膀走进了屋,“你先放手,好歹让我进去坐一坐不是?我就是想儿子了来瞧一眼,你也不想闹得街坊邻里都知道了吧?那多没面。

  昨晚我整宿没睡,脑子里想的全是今天要来见你这事,虽然你对我这样的态度,但见到你我依然很高兴,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咱进去坐着慢慢说。”

  小丽把门栓卡得很牢,只和小东一起趴在门板上,隔着缝隙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的。那男人说是他们的亲爹,他们半分害怕半分期待地低声讨论着。

  从小郑玉兰就告知了他们自己并非跛子亲生孩子的事情,但也仅限于此,多余的关于前夫的事,她一句话都未透露。他们也只从邻里乡亲偶尔嚼的舌根里勉强知道了,当初娘是被骗婚才生下他们的。

  进了屋,郑玉兰不肯让他再往里走了,于是两人就坐在走廊的木长凳上,陈利民坐在中间,郑玉兰则只半张屁股坐在凳子边缘,和他泾渭分明。

  允许他进屋来,一是因为自己拦不住他,二也是想拖延时间,等宝珠把跛子叫回家。

  宝珠朝高家旧宅的另一处角门狂奔,临走时听到了“我是小东和小丽的亲爹”这话,心中大骇。很快出了角门,其余的话也都没听见了。

  这人是个大坏蛋,她得尽快喊爹回家!

  宝珠跑到江边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

  上游的田里,汪队长正提着喇叭组织分配着大伙培育秧苗。宝珠的目光在江面和田里逡巡了数圈,也不见跛子的踪影,于是跑到了汪队长跟前,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询问道:“姨夫,你看到我爹了吗?”

  自从郑玉兰给汪家儿子石头喂过奶后,赵美君就和郑玉兰结成了好友,宝珠还未出世就被认作了外甥女,汪队长也自然而然成了宝珠的姨夫了。

  汪队长反问道:“英子,你找你爹啥事啊?大冷的天怎么跑得满头都是汗?”

  “姨夫,我找我爹有急事,我爹呢?”看娘那样子,宝珠也明白,这事不宜让旁人知晓了去,于是就没细说。

  见宝珠不说,汪队长也没多问,不明所以地指了指下游,说道:“跛子开船往下游去了,估摸着现下在龙湖沟那里,远得很。要不你等等我,半个小时后我就忙完了,我开车载你过去?”

  “不了,谢谢姨夫,我先走了!”

  辞别了汪队长,宝珠又一路顺着江面狂奔,兴许爹干完活了正开船往回赶呢,她跑快点,路上也能遇到。

  龙湖沟她熟,闭着眼睛都能会走。只是,抄近路的话得得跨过一座“桥”,说是桥,其实只是一块窄窄的厚木板。

  江水在此处被截成两支分流,需要跨过一个数米深十几米长的大坑才能走到对岸,于是村里人在这搭了一块长木板,一次可供一人经过。

  木板两端各凿了一个小圆洞,经粗麻绳穿过,再牢牢地绑在岸边压着的大石头上。每每有人走过时,木板都会上下左右轻微地晃动,咿呀作响。

  每次来此处送饭,宝珠都不敢独自过去,只能等到有人过桥时,像只小尾巴一样牵着对方的衣服,让对方帮忙带过去才行。

  若是不敢过桥,绕上一段路也可以达到对岸,只不过得花上双倍的时间。

  不巧的是,今日宝珠跑来的时候,桥边一个人都没有,她踮着脚四处张望,却依旧无果。

  微风拂过,吹得木板咿呀作响,晃动的幅度很小,却仿佛化作了一个摇摆的大铁锤,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击打着宝珠的脑壳。

  春风徐徐,明明尚带凉意的时日,却吹出了宝珠一身汗,她口中念念有词:“会……会摔洗的……”

  终于,她还是放弃了从这过去,继续往前跑去,打算绕路去对岸。可才跑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定在桥前三秒后,大义赴死般跨上了桥面。

  小心翼翼地行至桥面中间时,年代久远的木板发出了更“刺耳”的晃动声,宝珠吓坏了,腿一软跪了下来,随后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木板,像只小王八一样趴在上面一动都不敢动了。

  已经处在桥的正中,继续走不是,回去也不是,她向下张望了数眼,数米深的大坑底下都是乱石,掉下去的话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回头看去又仍是不见半个人影,想着娘还在家中等着自己把爹喊回去,于是宝珠一咬牙,像只尺蠖一样,一曲一伸地挪去了对岸。

  艰难地上了岸,宝珠已是大汗淋漓,她解开了棉袄上的几颗琵琶扣,凉风迎面吹进了胸膛里,甚是舒爽。

  在木桥这耽误了不少功夫,宝珠继续赶路。行至龙湖沟时,却不见跛子以及船的踪影,一路上又都没瞧见他,难不成是又往下游去了?还是爹从桥的另一边,开着船已经调头回去了?

  正当宝珠思考着继续往下游找还是回头时,倏然听见了断断续续的求救声。

  “救……咕噜咕噜……救……咕噜咕噜咕噜……救……”

  声音略显微弱,在江中十几米远处的位置,宝珠循声看去,见有人溺水了,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对方光着膀子,岸边的草地上胡乱堆着他脱下的衣服。他的双手胡乱挥舞着,双脚却僵直着一动不动,应该是抽筋了。

  这么冷的天还脱光了衣服在江中游泳,想来是在“冬泳”了。爹和她讲过,不惧冷又酷爱游泳的人,冬天依旧会下水游泳。

  村中也有几个这样的老人家,七十几岁的高龄,冬天下了江依旧“如鱼得水”。宝珠那时就很不理解,听完直打哆嗦,这不得冻成老冰棍啊?

  一堆想法争先恐后涌入脑海中,但行动快于脑子,宝珠火速脱掉了棉袄和毛衣毛裤,只留了套贴身的秋衣秋裤。春风一吹,瞬间冻得牙齿打颤,见对方慢慢往下沉去,她一咬牙,跳进了江里。

  冰冷的江水瞬间刺得她一机灵,差点没和这倒霉的男孩一起抽了筋。只是动作仍很僵硬,她卖力朝男孩游了过去,本想从男孩身后搭把手,将他稍微往上提一提,然后再带着他游往岸边的,却没想到,她才一靠近,男孩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双手紧紧地箍住了她!

  男孩的年纪是她的两倍都不止,身高亦是如此,濒死下爆发的力气更是惊人,宝珠被他害得双手挥动不开,连着呛了好几口江水。

  “汝……咳咳咳……汝……放……开……”

  爹教过她,救溺水的人要从背后施救,一般会在江里玩的都是会游泳的,只需稍微提一提,带一带,就能救起,否则被他们瞅见的话,恐慌之余,他们只会逮住什么抓什么,届时不仅无法施救成功,还会被拖累着一起淹死。

  可她都从他的身后靠近了,他怎么跟花花一样,狗鼻子能嗅到人味不成?这是宝珠第一次救人,卡在第一步败北后,对跛子传授的理论知识不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鼻子呛了不少水,极是酸痛,喝了一肚子的脏水,浑身还冷飕飕的,男孩又听不进去人话,宝珠一时怒极,屈起双腿,朝男孩重重地蹬了过去。

  只听一声拳肉相撞的闷响,男孩像只皮球一样被踹去了下游。脱了困,宝珠连忙游回了岸,脱光了湿漉漉的秋衣秋裤,又把岸边的衣服穿上了。她的嘴唇苍白,不受控制地直哆嗦,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双腿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这时,远处传来惊呼声——

  “亲娘咧,乖孙,你怎么了,可别吓爷爷啊!”

  随后传来的是“噗通”下水声,以及一连串施救的声音。

  宝珠没敢看去,吓得面如土色,也不敢去下游找爹了,抱起秋衣秋裤,就大步往回跑去。

  路上遇见了骑着二八大杠巡视田地的汪队长。

  “英子,你怎么还在这啊?路上遇见你爹,我已经喊他回家了。”汪队长瞅了眼宝珠,惊讶道,“你这是掉水里了吗?头发怎么湿成这样?走,姨夫载你回家,天气这么冷,可别感冒了。”

  “不,不了,姨夫,我……我寄几回家……”

  宝珠惊恐地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也没听清汪队长又说了句什么,就逃命似地往家赶去。

  汪队长疑惑地看了眼宝珠来时的路,未见异样,心中疑惑,这孩子在害怕什么?

  宝珠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家里难得点上了蜡烛,烛光透过大开的角门漏了一片出来。

  宝珠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看见郑玉兰满面泪痕,披头散发地跌坐在地上,没敢进去。

  郑玉兰听闻动静,欣喜地望来,在看到是宝珠后,表情肉眼可见地冰冷了下来,随后猛地站起,用力揪住宝珠的领子将她提了进来。

  她崩溃地质问道:“你跑哪去了啊?!啊???我叫你喊你爹去,你去了吗?去了这么久,都够往县里来回一趟了,你安的什么心?要不是汪队长把你爹喊回来了,你是不是打算一晚上都不回家了?

  啊?你就是见不得你哥好是不是?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崽子,从小你就和小东不对付,你就是故意的,你巴不得他被抢走了,现在你如意了,是不是?干嘛一句话不说?你说啊!你说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宝珠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一时间也感觉不到冷了,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嗡的。

  从始至终,小丽都坐在木桌上写作业,这么久过去了,写字本愣是一页都没翻过。

  小丽握着签字笔,用力地在田字格里书写着“弟”字,一行又一行。她的眼泪无声落下,啪嗒啪嗒地打湿了页面,写了几行后,又极是不满意,拿起橡皮擦去重写,来回几次,薄薄的纸张已经破烂不堪了。

  宝珠越是不回答,郑玉兰就越是气愤,似鬼迷了心窍般,她用力一推,把宝珠推倒在地。

  “彭”的一声巨响,宝珠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到了门板上,她罕见地没有哭,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咬着嘴唇,委屈又怔愣地盯着郑玉兰。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的春雨,恰这时,跛子双手捂住脑袋,冒着雨回来了。

第10章 前夫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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