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小区停车场里还有许多空位,把车停好以后,程默和应旸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慢慢往家走。

  其中,应旸包揽了所有大件的物品,而程默则只在他手下抢到一抽小小的环保袋。

  里面装着零星的几把葱和两棵青菜。

  回到家里,应旸特别自觉地开始收拾东西,新衣服统统拆了标签扔进洗衣机,肉菜则分门别类地归置到冰箱相应的层板里。

  程默从没想过他也是这么注重细节的一个人。

  洗了手,给蛋蛋拌好猫饭,程默挤进厨房和应旸各自戴好围裙,撸起袖子准备大展拳脚。

  晚上吃比萨。

  不叫外卖,自己做。

  他们都不挑食,也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在配料的选择上无疑十分自由,商量过后,他们最终敲定了奥尔良烤鸡排口味。

  程默之前没有做过比萨,但家里有烤箱,只需要另买一个比萨盘就可以。想着还会另外做一些小吃,因此比萨盘他们只买了9寸大小。

  将称好的面粉、糖、盐、酵母等加水混合,程默负责和,应旸则在一旁不时撒点面粉,偶尔还会闲极无聊地往程默脸上作乱,用沾了白面的手指在他颊边画小道儿,两旁各三,鼻尖上再画龙点睛似的一戳,这下蛋蛋总算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哥哥的影子了。

  程默苦于双手都被尚未成形的面粉糊糊粘黏住了,无法抽身,只能躲闪着避开应旸的动作。然而他光是在无拘无束的情况下也阻碍不了应旸什么,更何况是眼下。

  顶着一张大花脸气鼓鼓地瞪他,程默没有料到更过分的居然还在后头。应旸嬉笑着拍了拍手,拿出手机对着他咔咔一通拍,把他每一个挤眉瞪眼的瞬间系数捕捉到镜头里。

  新建相册,设定密码,妥善地保存好,谁也删不去。

  程默没法和他计较,总不能抻着黏答答的手去抢他手机,然后继续戳回去和面——怕也抢不到。

  闷声不吭地把面团当成应旸的脸搓来揉去,程默很快就消了气,甚至在应旸凑过来时毫无征兆地埋头蹭到他身上,听他特讨嫌地问:“不喜欢猫?”

  “要不我也给你画一个?”

  “行啊,你画。”说着,应旸大方地把脸伸了过来。

  于是程默果真摔下泥巴状的面糊开始洗手。

  应旸挤过去和他一起洗,冰凉的水流下大掌捉小掌,格外耐心地帮他剔掉指缝里的白泥儿,随后关上龙头,自然接替和面的工序。

  看得程默都不好意思报复了。

  天人交战半晌,直到应旸开始有恃无恐地哼起歌来,他才下定决心沾着面粉往他脸上戳了个点,趁他看过来的时候在另一边又戳一个,形成一对娇俏的酒窝。

  他没敢弄得太多,一来想着冤冤相报何时了,二来也怕他有样学样地蹭自己身上,白蓬蓬的,唱大戏呢。

  应旸的想法永远和他背道而驰,非但没有生气,还扯着唇角露出一抹勾人的笑容,大言不惭地问:“好看么。”

  “……脸真大。”程默偏过头不买账。

  但无可否认他的心确实像被猫爪子挠了似的直发痒。

  “要不要拍啊?”应旸拿肩膀顶了顶他。

  “拍啥。”

  “艳照。”

  “哪儿艳了?!”程默撇了撇嘴:虚假广告。

  “哎,早知道刚才应该先把衣服脱了。”

  赤-裸着上身,胸前还挂个围裙,特别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程默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瞪视着应旸:“你卖猪肉呢。”

  “这差得有点远吧?!”应旸曲解了他的意思,不满地为自己辩解,“我少说也有八块腹肌,哪儿像猪肉了?!”

  “我是说……一般市场里卖肉的都不爱穿衣服,没说你胖。”程默哭笑不得,“而且猪肉也分肥瘦啊。”他就爱吃-精瘦的。

  “那也差得远,”把手里初步成型的面团在案板上摔了又摔,应旸觍着脸自夸,“见过长这么帅的去卖肉么。”

  “卖肉的都得帅啊,不然谁买。”程默难得一语双关地开起带颜色的玩笑。

  “操,你丫学坏了啊。”

  “那得看师傅是谁。”

  “没听说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么,我看你这是天赋异禀,都不用为师怎么教。”

  “谁说你就是师傅了。”

  “操?你还想跟谁学,嗯?”应旸语气危险地低头和他对视,黑幽幽的眼珠眯起来,挨得极近,“还想被谁领进门呢?!”

  程默不知想到了什么,脖颈忽然一片通红,掩饰性地去抓袋子里的面粉,沾水一点点搓着,抿着嘴不说话。

  应旸有时就爱看他这受气包的样儿,于是进一步宣示:“你这辈子只能进我应家的门,别的想都别想。”

  这话听着就跟他是旧社会的童养媳似的,程默登时只觉又羞又恼,憋着劲数落他:“封建糟粕……”

  “我倒想,三妻四妾,多爽。”应旸故意拿话激他。

  程默果然就不乐意了,假如菜刀躺在手边,指不定就要操刀把他轰出家门。

  所幸应旸还是有点眼力见儿,很快就接着补充:“一个程小倩,一个兔乖乖,一个默默老师……还能玩制服的诱惑。”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程默统统不认。

  “还没数完啊。”应旸面不改色地接道。

  程默搓着面团不说话,他倒想看看这人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还有……小野猫?”应旸试探着说。

  程默瞪他。

  “小媳妇儿?”

  程默瞪得愈发厉害。

  “小宝贝……?”看着程默略微回暖但还是凉意逼人的眼神,应旸举起手佯装妥协,“大宝贝!大宝贝行了吧。”

  “问我做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们身上可都有你的影子,兜来转去,我最爱的还是你,你永远是我的大老婆。”

  听完,程默脑海里却陡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旸哥找了那么多人,你是我见过的那些人里长得最像的……”

  恰好和他的戏言不谋而合。

  颊边的红晕渐悄褪去,程默把压好的面饼摊到盘子里,拿叉子撒气似的戳着气孔。由于力度过大,不经意间尖端一滑,均匀的四个小孔霎时变成几条扭曲的道儿,乱糟糟的一团,和他当下的心境一样。

  “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程默有些不对劲,应旸没再闹他,敛起嬉闹的神情关切道。

  “……没。”程默把盘子推回给他,“坏了。”仿佛他突如其来的消极情绪只跟这有关。

  应旸扒下那块无辜的面皮重新捏成一团,低头默不作声捏了半晌,忽然认真地说:“我想听你说实话。”

  好像他明知程默瞒了他许多事,但依然由衷地希望他能偶尔诚实一回。

  程默本就心思细腻,再加上读了那么个专业,此时想听不出应旸话里的深意都难。

  兀自纠结了许久,被他随手捞过来的新鲜鸡排早已七零八落地躺在砧板上,碎成远超预期的形态,程默眼睁睁看着应旸从他手下把它们解救出去,均匀地糊到面饼上,这才厚着脸皮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个……你谈没谈过恋爱啊。”

  由于先前本着划清界线的初衷,他并不想过问应旸这些年的经历,但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无可避免地走到了这一步,最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多些。

  毕竟……这人霸道地横亘在他心上,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说不好奇都是假的。

  应旸意外地看着程默,不明白他为什么再一次纠结起这个问题来:“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么?没有。”

  “前几天……和今天不一样。”程默意有所指。

  应旸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笃定自己想起来一些事了。

  不过他也不慌,气定神闲地把配料铺好,再将盘子放进烤箱,设定时间:“如果不算初恋的话,没有。”

  “你还有初恋?!”程默心下一跳。

  “啊。就是在新婚前夜落跑的那个。”应旸这关子绕得,吓死人,“你只能算续弦。”

  “……”

  “别的真没了。一个我都招架不了,干嘛还要没事找罪受。”说着,应旸又开始不正经地冲他挤眉弄眼,“怎么,吃醋啊?哎我发现你这劲头可是断断续续的,要不晚上不吃比萨了,改包饺子?”

  程默没有理会他的打趣,继续追问:“那不算谈的那些呢。”

  还真就吃醋到底了。

  “嗯?”

  “就,一夜情,之类的。有没有。”

  应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程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足勇气憋出一句——

  “……我怕得病。”

  应旸生生让他气笑了。

  “你可真看得起我。”

  似是而非地说完,他没再搭理程默,自顾自开了瓶红酒,倒进醒酒器里晾着,也不另外准备小吃了,仿佛忽然没了胃口,打算等比萨做好以后就端到桌上直接开餐。

  杯盘刀叉倒还用心地摆,紫罗兰色的方型餐垫衬着浅胡桃木餐桌,旁边还架着一座银质烛台,三根纯白的螺纹长烛杳杳点燃,摇晃着旖旎的火光。

  为防蛋蛋好奇地跳到桌上乱窜燎着毛,应旸不由分说地把它单独关到院子里,让它自娱自乐。

  在此期间,程默不争气地跑回房间洗澡去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那样说,怕得病什么的,摆明了嫌弃应旸,也像在质疑他的感情。他料到了应旸会冲他发作,换作是他,也是要闹的。

  只是在那句话脱口而出的当下,他恍惚有种报复般的快感。

  仿佛你刺激了我,我也要让你尝尝类似的滋味。

  假如他面对的是从前的应旸,他一定不会相信那番挑拨离间的鬼话。但人都是会变的,分开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说不定……

  程默把脸伸到花洒下正对着冲了半分钟,直到憋不住气了才仰头抹去水花,在潮湿的蒸汽中大口呼吸。

  掐着时间吹完头出来,程默发觉外面没有开灯,踌躇着挪到餐桌边,原本想着帮忙端盘,谁知应旸早就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只等着他赏脸落座了。

  面前斟了大半杯红酒,程默戳了戳杯子:“那个,我喝不了这么多。”

  “慢慢来,总能喝完。”

  言下之意就是他必须得干掉这杯酒,没情可讲。

  程默不死心地又说:“会醉的。”

  应旸没有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家里还会有酒,只晃着酒杯,近乎无情地说:“那就醉吧。”

  想也知道大概又是那个便宜师兄送他的,要是他自己买,肯定不会选这么贵的档次。Chateau Pichon Longueville Baron,1855梅多克列级酒庄第二级。分明清楚程默不能喝酒,还舍得下这么大手笔。

  要不是确认了他没有威胁,于情于理,他也该狠狠地吃上一回醋才是。

  最后程默被逼着喝掉了三分之一瓶红酒,剩下的应旸全部“好心”地帮他解决了。

  一顿晚餐足足吃了两个小时,桌上的蜡烛在依依垂泪的过程中燃烧殆尽,比萨也被他们合力消化完。

  程默捂着肚子呆呆地打了个饱嗝。

  嗝。

  冒出来的气体中带着醺人的酒香,程默红着脸被应旸抱到沙发上窝着,随后不久蛋蛋终于被特赦进来陪他。

  然而程默却在无意中把它当成了应旸塞来的酒瓶,软软推拒着它的脑袋:“不能再喝了……真的……嗝。”

  “吆呜呜——”蛋蛋委屈了,忿忿然抱着程默手指不住啃咬,在嫩白的指腹上留下几个浅浅的小洞。

  程默这才清醒了些,分散的视线在蛋蛋包子似的小脸上聚集起来,轻手轻脚将它揽在胸前:“唔……蛋蛋啊。你怎么……长了这么多毛呢?”

  蛋蛋心说我本来就有这么多毛毛!是你成天摸别人摸习惯了才会觉得手感变了!可真讨嫌,负心汉!

  然而程默下一秒就抱紧它又亲又撸,很快就让它消了气。

  应旸收拾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两只软绵绵的小可爱闭着眼叠一块儿打呼,柔软的肚皮此起彼伏,十分温馨和谐。

  可惜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轻易释怀了。

  谁让他心眼儿特小,特记仇呢。

  先前程默那话他可没忘。

  嫌他脏,还怀疑他有病是吧?!

  啪。

  应旸一巴掌抽到程默屁股上,声音很响,却不怎么疼:“醒醒。”

  “嗯……?”程默歇得正香,冷不防被人闹醒,正想换个姿势把脸埋进臂弯,脑袋里的神经就开始丝丝扯着疼,“唔。”

  应旸头回看见程默喝醉的样子。不得不说,酒量真差。

  脾气也是真好,都这样了还软趴趴地任人欺负,也不借机撒撒酒疯什么的,换了别人估计早就上房揭瓦了。

  抓着蛋蛋的爪子帮程默揉了会儿太阳穴,应旸忽然想起自己一会儿还要亲他呢!又连忙把蛋蛋抱走,尴尬地揪起衣摆给他搓了搓。

  程默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只觉得头痛有所缓解,还听到蛋蛋在下边喵呜喵呜地叫。他咕哝着抬手想把蛋蛋抱进怀里,不料却捉到一条热乎乎的手臂,死沉死沉,坠得他要喘不过气了。

  “起来。”应旸不让他继续躺着,边说边把他拉起来。

  越躺酒精越上头。

  起来以后情况果然好了些,程默弓腰眯了会儿眼睛,总算能把应旸认出来了,晕乎乎地指着他叫唤:“大坏蛋。”

  ……

  应旸深吸一口气,冲程默挤出一抹瘆人的笑,拍着他的后腰指了指下方的茶几:“去,把那个抽屉拉开。”

  “做什么……”

  “打开就知道了。”应旸双手环胸,一派颐指气使的姿态。

  程默费劲巴拉地挪到地上,拉开抽屉。

  咕咚。

  一瓶蓝色包装的柱状物滚了过来,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同色小盒儿,而原本放在里面的杂物则被清理到别处去了,不知所踪。

  ……

  作者有话要说:恳请旸哥悠着点,不要让老母亲时刻沉浸在孩怕的情绪里QAQ今天依然织围脖,几百字,短短der,大概明后天就能织完了,我也很无奈QAQ前前后后加起来会送大家将近两万磅der大蛋糕,希望大家吃得开心!!!

第39章 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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