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哥哥

  老爷子是村里的老郎中,年纪大了,基本上不出海捕鱼,每日的食物来源则是家里储备的咸鱼,或者是因老爷子看病得来的报酬。

  翟煦醒来的时候,脊背疼的厉害,几乎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

  手掌触及的温热,翟煦一侧头,就看见倒在床边的脑袋,江池整个人坐在地上,脑袋却搁在床边,头发有点燥,凌乱的搁在耳际,睫毛很长,像是把小刷子,皮肤很白,很细腻,让人想要摸上去,翟煦这般想着,手指便戳了上去。

  江池有点困顿的睁开眼睛,在看见翟煦的瞬间,眸子里盛满了欣喜。

  “阿煦,你醒了。”江池连忙站起来,想要扶起翟煦,却因为脚麻木的缘故直接跪坐在地上。

  翟煦下意识的想要接住他,却因牵扯到伤口,痛苦的皱起了眉。

  “你是谁?为什么这般担心我。”

  “你不记得我了。”江池捂着几乎麻木的腿,那股子酥麻的钻心痛意在小腿涌了上来,江池垂着脑袋,脑子闪过所有关于他和翟煦的记忆,最终定格在翟煦与苏岩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画面。

  江池缓缓抬起头,盯着翟煦探究的眼神,扬起的笑意布满整张脸。

  “阿煦是阿池的哥哥。”江池的眼睛变成了月牙儿,无端的让翟煦的心软成一片,翟煦伸出手,宽厚的大掌落在江池的脑袋上。

  江池隐忍的情绪因为翟煦一个细小的举动在瞬间爆发,江池无声的抹掉脸上的泪,眼睛里满是水光,隔了一会儿,江池才抬起头,扶着翟煦躺下。

  “你受了重伤,现在不能乱动,需要静养,睡了这般长的时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给翟煦反应的时间,江池走了出去,晚上的海风吹在脸上有点冷,尤其是残留在脸上的泪痕,干了后有点痒,江池擦了擦,望着天际的那轮辉月沉沉的吸了口气。

  这里还是有点疼,江池捂着胸口,明明,是他做出的选择,这里却还是仿若被撕裂般的痛彻心扉,他果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大方。

  不过,翟煦忘了他也好,最起码,在他抽身离开后,翟煦是不记得他的。

  在珊瑚的帮助下,江池为翟煦下了面条,这渔村里除了新鲜的海鲜以及晾晒的咸鱼外,其余新鲜食材几乎没有,况且,海鲜若是处理不当那股子腥味难以阻挡,况且翟煦受了重伤,只能吃清淡点的食物。

  江池想了许多,最终还是选择了面条。

  端着面条进了房间,翟煦因为重伤的缘故,只能趴着,江池耐心的喂着,没有注意到翟煦眸底的缱绻。

  翟煦虽然失去了一段记忆,但是身体关于江池的记忆还残留着,与江池的接触会让翟煦不由自主的心情大好,对于江池所说的哥哥弟弟,翟煦持有怀疑态度。

  转眼间半月过去,翟煦的伤口已经结痂,江池为了不过于麻烦珊瑚祖孙俩,在珊瑚的指导下,江池前去挖了许多东西,生蚝,花甲,紫菜,海带,都被江池以各种理由带了回来,而且江池还找到辣椒,为珊瑚祖孙俩做了一番美味。

  本来,江池是打算学着渔村里的人出海打渔的,但是,因为技术不熟练的缘故,以及近几日海上风浪过大,江池暂且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比起报恩,他的性命更重要。

  翟煦的伤好了很多,除了暂时不能干重活之外,其余一切都好。

  靠海的区域,日落时分的时候格外的吸引人,江池近几日的曝晒,晒黑了很多,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翟煦站在门口,远远的便望见迎面走来的江池与珊瑚。

  江池提着桶,珊瑚跟在江池身边,两人说说笑笑,翟煦觉得分外刺眼。

  老爷子坐在地上补渔网,看着迎面而来的珊瑚与江池,笑得满脸皱子,像是一朵迎面盛放的向日葵。

  “也不知阿池是否有了婚配,若是没有,珊瑚和阿池倒是可配成一对,看两人聊的多尽兴。”老爷子的一句玩笑话,在翟煦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心底的滞涩感,那股子又酸又辣的味道,在看见站在一起的江池与珊瑚,翟煦想要将两人彻底分开的心绪加重。

  “阿池已经成婚。”翟煦冷硬的甩出一句,快速走到江池面前,接过江池手里的桶,凉凉的瞥了珊瑚一眼,拉着江池朝着远处的沙滩走去。

  两人赤脚走在沙滩上,江池试图挣脱翟煦紧攥住他的手,每每挣脱一分,翟煦更近两分,手与手之间,即使出了汗,翟煦亦是紧紧相贴。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落下来,将翟煦与江池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翟煦灼灼的望着江池,江池微微一愣,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和珊瑚,在江池看来,珊瑚就是个小妹妹,差不多到他胸前的位置,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年纪。

  在现代,这般大的小妹妹,差不多在上初中。

  “珊瑚还小。”可是,江池却忘了,在西越,他的年纪与珊瑚也差不了几岁。

  “阿池,你在故意惹怒我。”翟煦桎梏住江池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几乎做了千百遍般的熟练,翟煦享受他与江池靠近的气息,以及江池脸上夹杂的红晕,一点点的在他眸底显现出来。

  “阿池,我们不应该是哥哥弟弟的那般简单的关系。”翟煦一步去逼近,江池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翟煦挡住了江池最后的退路,“凭借我对你的熟稔程度。”

  翟煦的指腹落在江池的唇上,轻轻地摩挲着,直至那变得殷红,翟煦才松开。

  江池触电般的想要远离,眼神闪躲着,“阿煦,你松开我。”

  “不,若是我松开了,你又不会承认了。”

  “我又该承认什么,没什么需要我承认。”江池抿紧了唇,脸上满满的抗拒,似推脱,似委屈,似怨恨。

  种种情绪显示,翟煦万般无措,鬼使神差般,翟煦对准了那抹殷红而柔软的唇。

  在最后一丝余晖落下,暗色笼罩的瞬间,翟煦吻住了那抹他心心念念的唇瓣。

  四唇相贴,江池一开始无尽的抗拒,在翟煦熟练而生动的吻下丢盔卸甲,酥麻的快意在刹那间传递浑身百骸,翟煦像是指路人般,将江池带入无尽的浪潮中。

  所有的细小反应皆是在翟煦的掌握之中,逐渐贴紧的身躯,乱麻般的神智,甚至于意乱情迷的反应,翟煦像只得逞的小狼狗,偷笑着。

  海浪惯常拍打着海滩,熟悉的乐章传递着,江池眼角发红,瘫软在翟煦怀里,翟煦稳稳托住江池的身子,嘴角的得逞笑意,缓缓凑近江池耳际。

  “阿池,我似乎猜对了。”我们果真不是那般简单的关系,不然,为何我们之间那般强烈的吸引,仅仅只是四唇相贴,那般强烈的触动,烈焰几乎席卷全身,所有的,都是那段关系的证明,不可阻隔。

  江池轻微的喘息着,对于翟煦的此种结论,脸颊与耳垂都变得通红起来,无声无息间,江池心里甚至涌现出一股子妄想,若是他和翟煦,生在这与世隔绝的渔村,没有那些利益纠葛,没有朝堂之争,没有皇朝相彼。

  是否,他们也能像普通人般,就这样过一辈子。

  江池无声的摒弃了,若他们是普通人,怕是连相守的资格都没有,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出格情感,在世人面前,尤其是这与世隔绝的闭塞地区,是不被应允的。

  “阿煦,在这里,我们的关系是不被祝福的,所以,你的此番举动,不可在有人的地方。”江池抓住翟煦的手,轻声的开口。

  在宁畔找到他们之前,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制造独属于他和他的回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在这小渔村中最闲散的时光。

  “好,阿池便这般说定了。”翟煦低头吻住江池的唇,相比先前那个吻的试探,这个吻强劲有力而粗鲁,似乎要将他所有的情绪尽数传递给江池,满满的痴狂味道,沾染江池整颗心。

  夜色漫漫,江池挡住了被翟煦亲的红肿的唇,避开珊瑚与老爷子的目光,翟煦心里盘算着明日便搬出去的想法。

  翟煦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翟煦便开始盘算着今后的出路,他和阿池不可能总是和珊瑚与老爷子住在一起,首先,食物供给不够,其次,珊瑚年纪也不小,男女授受不亲还是需要有所避讳。

  当然,另外一个最重要的目的,翟煦自然是不会说的,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翌日一大早,翟煦便带着江池与珊瑚和老爷子告别,翟煦趁着闲赋的时候,在外头找到了住所,老爷子见两人去意已决,也没了挽留的心思。

  珊瑚很喜欢江池,这个大哥哥很温柔,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是,昨晚无意间她所看到的,珊瑚有点不能接受,早上翟煦与江池走的时候,爷爷叫她,珊瑚假装还在睡,逃过了前去送江池的时间段。

  实际上珊瑚早早的醒了,就躲在里屋,隔着缝隙看着翟煦与江池离去的身影,老爷子吸着旱烟,胡撸胡撸作响。

  “珊瑚啊,爷爷定会给你找对你好的,那年轻人不合适,你趁早绝了那份心思。”

  “爷爷。”珊瑚哽咽着,本来强忍的委屈在一瞬间倾泻出来。

  “珊儿不哭。”老爷子吐出薄薄的烟雾,“他们我们高攀不起。”

  “爷爷,我知道了。”珊瑚抹了脸上的泪,看着并肩消失的背影,缓缓地低下了脑袋。

  “阿煦,你找到了什么地方。”江池的手被翟煦紧紧攥着,早上初升的太阳愈发大了起来,走了一段时间的江池脸上开始冒汗,晶莹的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下来,愈发衬的江池的皮肤红润润的。

  “真是不省心的小家伙。”翟煦大步迈到江池前方,一个弯身搂住江池的腰,江池身子倾斜趴在翟煦背上,翟煦一个用力,江池便稳稳的落在翟煦背上。

  紧紧贴在大腿的手掌,江池不自在的动了动,眼看着江池便要滑下来,翟煦反手交叠的手捧起江池的屁股往上一抖,江池下意识的抱紧翟煦。

  “箍紧点,掉下来我可不管。”翟煦恶狠狠的,言语间却是不容忽视的笑意。

  江池脸蛋儿发红,落在下巴的汗水滴了下来,江池微眯着眼睛,鬓角的发被濡湿,迎着那轮红日,江池满足的贴紧了翟煦,交叠着他与他的汗味,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江池的心,莫名的安稳下来。

  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在这个瞬间涌了上来,将江池的心填充的满满的。

  走了大约半刻钟,翟煦将江池放了下来,是座废弃的破庙,大门破损,墙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痕迹,木制的门只剩下一半零零散散的挂着,破庙内满是灰尘与蛛丝,院子里布满了杂草,右侧放有个大香炉,里面满是香灰。

  正殿门口侍奉的是河神,残了的半张脸,上面挂满了蛛丝,还有石头砸出来的痕迹,比墙上坑洼的痕迹更明显,地上四个蒲团破破碎碎的,里面的碎布零落的坠在地上,更别说里侧脏乱而被破坏殆尽的桌凳。

  翟煦拉着江池进了里面,发现竟是别有洞天。

  小小的屋子藏在隐匿的小门后,被厚重的帷布挡住,掩盖在黑灰之下,若是只看外头,里端的竟是一点也发觉不了。

  翟煦拉着江池进了小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窗子,江池打开窗户,海浪声滚滚,竟是坐落在悬崖之上,浪花就打在下方,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

  “喜欢吗。”翟煦的视线定格在江池身上。

  江池关上了窗子,整个人朝着翟煦扑了过来,稳稳的挂在翟煦腰上。

  “我很喜欢,阿煦。”

  翟煦任由江池挂着,双手搂住江池的腰,混杂着海浪拍打悬崖的吵闹声,江池能清楚的听见他与翟煦的心脏跳动的幅度。

  “你不在的时候,我几乎将村子都逛了一圈,这里的占地面积比较小,多半是住在海边,有些屋舍隔得很近,有些隔得远,只有在这废弃的破庙旁边,几乎空无一人,周围也没什么屋舍,我想着,只有我们两人,你应该很开心。”

  “嗯。”江池重重嗯了一声。

  “等什么时候出海,我就去找老爷子,带回来的鲜货,和老爷子一人一半。”翟煦的手逐渐上移,江池的手软软的落了下来,但因为翟煦搂紧了他,江池呈半腾空的状态。

  “我也去,多一个人就多分力气。”江池软趴趴的,翟煦捏住了江池的耳垂,清醇的笑声仿若汩汩清泉坠落而下,这声音简直苏到了骨子里,江池的脸倏地红了,直接将脑袋搁在翟煦的肩膀上,怎么也不放下来。

  “那可不行,阿池是弟弟,要待在家里等哥哥回来。”翟煦宽厚的大掌落在江池脊背,放松的言语化为极致的勾引,缠绵的吻落了下来,唇齿含香,甜腻弥漫。

  江池觉得自己像是漂浮海上的一轮帆船,顺着海浪飘飘浮浮,就连脑子都有点恍惚起来。

  “傻子,学会呼吸。”翟煦的声音唤回了江池的神智,饱满的红唇娇艳欲滴,翟煦忍住了想要继续咬上去的冲动,将江池放在床上,“我去将外面整理好,你乖乖待着。”

  江池还没坐上一秒钟,人已经跟着翟煦走了出来,首先捡起废弃扫帚,将破庙里不要的东西整理出去,灰尘遍布,两人屏住呼吸,隔了好长时间跑进来跑出去,像是幼时互相玩耍的伙伴。

  打打闹闹间,先前无人愿进的破庙被整理出来,江池满足的叹了口气,河神身上一尘不染,只是那毁去的大半边过于严重,看起来怎么也觉得有些怪异。

  江池抿了抿嘴,走到了院子里,那香炉里的香灰被江池倒去一些,庙里还有些积攒的香,江池拿了三根点燃插在香炉上。

  香淡淡的味道弥漫,冲散了积攒在庙里的腐尘味儿。

  院子里的杂草被清扫了出去,翟煦正在弄做饭的灶,几块大石堆积起来,翟煦稳稳的摆放着,逆着海风,挡的严实。

  庙里弄好后,翟煦顺带着将门也收拾好,江池看着焕然一新的庙,肚子开始咕咕直叫。

  翟煦冲过来摸着江池的小肚腩,“都忘了,你这时常精细养着的玩意儿。”

  江池老脸一红,“我昨晚又没吃多少。”

  “想不想吃虾,我知道一地方。”江池两眼放光,翟煦拉着江池走了出去。

  海风席卷而来,江池的长发吹得稀乱,与翟煦的交缠在一起,翟煦眼底的笑意就没散过,江池一把掐住翟煦腰间的软肉,鼻尖微红,“笑什么,够寒碜的。”

  “阿池可听过结发夫妻。”

  江池一愣,看着自然缠在一起的乌黑长发,心狠狠一颤,“不要脸。”

  “我若是要脸,你可就不在了。”翟煦紧扣住江池的手,“我总觉得我若是不紧紧缠着你,你好像随时都会走。”

  江池的心一顿,紧接着跳的愈发剧烈了,扑通,扑通。

  “怎么会,你想这么多干嘛。”

  “我饿了,快点带我去。”江池推了推翟煦,翟煦的手抹在江池脸上,“我总归不会让你饿着。”

  没有锅,所有食材都是用烤的,虾是海滩上拿的,翟煦夜里挖的深坑,涨潮时留下来的,鱼是插的,蟹是捡的,海边没有调料,海鲜本身的鲜与咸,倒是给其增色不少。

第59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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