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炼成302
甚至不少门派直接称呼其为仙人，虽然他可能还没有成仙，但是在他们眼中，这位注定能够成仙，还必定会站在仙道的最顶端。
青衫道人拱手弯腰，行的是弟子礼，朝着这位传说之中最古老的修士，几乎开创出了仙道初期修行的道人朝拜。
“啾！”
白鹤发出了一声喜悦的叫声，纵横于云海，盘坐的白衣道人目光落下，淡然扫过了宝船以及之上的人，然后看向远方。
只是在那目光垂落的刹那间，所有人感觉时光都为之变缓，一个个弟子目光露出了憧憬的目光，仿若看到了真正的仙人，和他们孩童时的想象和期待的一模一样。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九世成仙
白鹤展翅翱翔，数百年来，没有一日它感觉如此的畅快，仿佛要追逐着那太阳，和祂一同奔向落墟。
就好像数百年前，载着老师跨越山海，看到那天下四海之大，原来世间有如此多的生灵，有妖、魔、人、神，还有传说之中的仙，世间如此多的天纵之才、大能强者竞逐，绘制出一副风云涌动的浩瀚仙途绘卷。
它于懵懂之中开启了灵智，在老师的点化之下化为了天妖，从白鹤成为白鹤童子，跟随着老师看南海诸仙岛散修，最后受统御整个南海，艳绝天下的鲛人国女君羽裳之邀，入海底龙绡宫。
道门仙宴之时，白鹤童子站立在老师的身后，看着仙殿之内，云床之上的诸多道门前辈探讨成仙之术，长生不死之道，每个长生真君的大道，都让它无比神往。
而诸位真君之中，只有自己的老师真正自创出了成仙术，打通了通往长生不死的大道，脱六道轮回，避生死祸福。
得此术，从此大道逍遥，傲视人间。
白鹤童子当时站立在老师的身后，看着那身穿着白色道袍的仙人，洒然讲述天地大道，那胸怀和气度，仿佛将那天地日月都揽入了怀中。
而它天真稚嫩的目光偷偷看着老师侧躺的脸庞，提着酒壶指点江山，云床之上的仙门道人，一个个脸上充满了震撼和拜服。
它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憧憬和向往，它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世间有仙，那么这就是了。
得授仙术，赐灵宝，它也终于从白鹤童子成为白鹤道人。
匆匆百年，最后，当他收了三个弟子一同证就长生境，一门四长生，皆是修行的直通不朽的仙业，将老师传下的大道逐渐完善，整合成了九转太阴仙诀，仙门各派甚至将之称之为散仙。
它不再是海墟之渊中的蛮兽，而是东洲的散仙白鹤。
光阴流淌，三个弟子一个接着一个将那九转太阴仙诀修成完成，转世而去，随着最后第三个弟子也转世轮回，白鹤却依旧驻留世间，仿佛放不下什么。
他突然回忆起了往昔，那个白衣道人的身影，记起自己驮着他飞跃山海的逍遥，记起那道门仙宴讲道天下的仙姿，还有那最后跨山远去留给他的鬼仙真灵咒歌诀。
他从东洲出发，奔赴幽都仙岛，后跨越四海仙洲，却依旧未能找到老师的影子。
访遍灵山仙岛，不见仙踪。
再不知道第几次奔赴幽都仙岛的时候，他终于在那幽宫之内，幽都之主的仙阙神山之上，再次见到了那仙人身影。
仙人盘坐在仙池之前，凤梧火红色的叶子如同火焰一般飘落，沿着河水流淌下山脚下，他问起了自己的近况，而白鹤则口称真君，执弟子礼。
虽然老师从未将它收为弟子，他依旧口上称之为真君。
“真君要再入山海？白鹤愿为犬马，这是白鹤这一世最后的执念，或许下一次再见到真君，就是千年万年之后了。”
“白鹤愿载着真君，如同往昔一般，翱翔于云端，俯览天下众生！”
真君颇具上古仙人之风，不愿意让通晓人言、开启灵智的存在为坐骑，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它。
白鹤展翅而飞，飞跃大周皇朝南境，落向了东山，而太阳则在它的背后渐渐落下。
火红色的夕阳洒遍了山峦大地，天尽头的东海边缘终于显现出了一座熟悉的大山，曾经，它就是载着真君落在了此地，而后在此地结庐而居，收了三个弟子，开始了散仙白鹤的一生。
今日又重新回到了这里，将散仙白鹤的第一世终结。
犹如他修行的九转太阴仙诀一般，一切都是一个轮回。
白鹤落下大地，停在了一座早已破败的道观之前，对着真君匍匐点头，好像就像是在拜别叩首一般。
随后发出一声尖啼，身上涌出了层层仙火，盘旋于天际，天妖之躯一点点化为星尘，最后没于云海之间。
……
方修看着那天穹之中的神禽白鹤拖着长长的火焰虚影，一点点虚化，伴随着夕阳和流动的云海，带着一身修为转世而去，突然间内心也感觉到一些伤感。
当初他只是随手而为，甚至早已忘却，自己昔日还曾经收下了这么一个白鹤童子，并将自己不太看重的鬼仙大道传给了他。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白鹤童子依旧还记得他，早已功行圆满，却因为不愿意记忆逝去转世轮回，想要在这一世的最后见他一面。
仿遍灵山仙岛，只是想要完成此世最后的执念，因为此去轮回转世，前尘皆忘，只能够等到九世轮回结束，羽化成仙之时，才能够记忆其一切。
而白鹤的执念就是，当初方修是如何将他从蛮荒的海渊带出，它就如何结束这一世。
当白鹤的天妖之躯彻底消散的时候，方修依旧仰望着苍穹，久久未能够停下，良久才发出了一声长叹。
“九世成仙……九世成仙啊！”
方修闭上了眸子，缓缓低下头来，然后睁开眼睛看着早已垮塌沦为废墟的小道观，看着那写着真君观的匾额，都已经蒙尘化黑，只能够隐约分辨出上面的字迹。
山腰可以看到陡峭的石阶，远处天尽头，还可以看到傍晚时分的袅袅炊烟，那是一个个凡人的村庄，生活着大周的黎民百姓，炊烟透露出祥和宁静的韵味。
数百年前，这里还没有道观，百年后就有了一座真君观，真君观建立起的时候，这方圆千里还没有人烟，如今已经村落林立，划分为郡县。
“世人皆道神仙好，又有谁知道这修仙付出的代价。”
太阳还没有落山，方修擦拭干净了那真君观的匾额，将其挂在了观门之上。
挥手一道流光从袖间飞出，光芒穿过观门，落入了观内灰尘积累的真君神像之上，瞬间神像发出一声嗡鸣，镇压住了这一方大地和道观。
光芒层层震荡而出，一道道裂缝和封界大阵在虚空之中蔓延，通天的力量将这一方小天地和山头割裂。
这破败的道观在这力量之中一点点消失于人间阳世，没有人再能够看到这破落的真君观，也没有人能够进入其中，除了白鹤和其三个弟子。
等到他们九世成仙，回到这里的时候，或许就能够看到里面，方修为他们留下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方修转身而去，也没有飞行，就这样踏着那破落而长满青苔的石阶，缓缓而下。
第三百九十六章 遇仙
皋阳自古就是高国之地，历经盛世繁华，也经过乱世风云，自大磐、大周两代皇朝在此地划分郡县称之为皋阳郡，大周定鼎天下之后，周皇孔淮更是在这里建立了行宫皇城，有意将其设立为陪都。
皋阳临近东南第一高山舒望山，虽比不上那大周祖地帝陵东阳山有名气，没有什么神话传说和太古遗迹留存于世，更不是东阳帝君显神迹之地。
但是此山陡峭凌厉，怪石嶙峋，每日月出时分，从皋阳郡望去，就能够看到一轮银月从山后升起，嶙峋陡峭的大山和明月清辉相互辉映，一条瀑布从山上留下，如同银河直落九天，汇聚成河流穿过平原，从皋阳郡中央穿过。
这美景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名士文人来此，皋阳又是旧时尚贤学宫所在之地，文风昌盛，一位位文士在这山脚下留下了传世的诗篇文章。
今日皋阳郡郡城之内热闹非凡，城内举办起了文庙灯会，满城灯火重重，超过了天上的星辰。
文庙之前灯会喧闹，男男女女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够不顾世俗礼节出来凑一凑热闹，各个书院学宫的学子门徒，也在这里一展才华，评论朝政时事，颂唱春花雪月。
而傍晚时分，一个看上去有些惫懒，穿着白衣，提着白瓷酒壶的男人也走入了皋阳郡郡城之内，其看上去像是学宫书院的门徒，但是却有带着一丝出尘的世外之人气息。
人潮涌动，不断的从方修的身旁掠过，有夫妻把手而过，有学子结伴而游，也有孩子高举着风车追追打打发出笑声。
方修抬起头看了看繁花似锦的皋阳城：“多少年没来过了？”
上一次方修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其选定的学宫的第五位圣人汤黎至此，那时正处于战国之乱，大磐未立之时，这里还是高国的古都，自己驾驭着马车往着带着还稚嫩的圣人汤黎、南华真君盖仓和负厚三人入城，望公子朝、恶鸿二龙相争。
烟花一簇簇冲上云霄，爆炸散开一团团，引起了灯会，桥上、船中的人纷纷发出一声声惊叹和欢呼，不少夫妻男女相伴，眼中倒映出那烟花的盛景。
“真的是繁华盛世啊！”
在古时想要看到这样的场景可不容易，就像大桓和战国时代，一入夜城内必定会一片漆黑，家家户户紧逼家门，百鬼魍魉横行，轮回不定，生死难分，阴阳两界就好像没有边界一样，更不要说大地之上到处肆掠横行的妖鬼魔物。
而仙道门派大多数居于山中不出，甚至不少邪修巫祭，本身就乘着这种百鬼夜行的局面修行邪术恶法。
直到地祗逐渐遍布四方大地，镇压轮回，划分生死，学宫门徒为官四方，扫清天下魑魅魍魉，才将这东洲人族疆土稳定了下来，而如今大周又掌握天庭秘术，有神都、神武二军镇压天下，才看得到天下各方的盛景安定。
这或许不是一个属于神祇和修士的灵境乐土，但是对于普通的凡人来说，却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对凡人来说充满了机遇的时代，世间的一切不再是完全由仙道门派、世家门阀所掌控，凡人也不再是任意摆布的蝼蚁和摆在案上的猪狗。
方修看向了城内的人，郡城巡逻的士卒也带着有修行武道的痕迹，他们这些人之中或许就会出现一两个修行武道的天才，出现一些大人物，进入神都、神武二军，掌握武道神通，而大周之前，只有世家门阀的弟子，才有资格修行武道，凡人永远都只会是凡人。
而大周皇朝开启了科举，让普通寒士文人也拥有了为官的机会，天下不知道多少出生贫寒的文人修行浩然正气，治理天下，扫清污浊。
大周镇压天下，严苛的对待仙道门派和世家门阀，也同时将近千年的秩序彻底打破，让无数寒门士子登上高，底层士卒掌握武道金身横扫乾坤。
河畔都铺着石板，种着一整排杨柳树，沿河可以看到不少酒肆花楼，方修在码头旁一个挂着旗帜的酒肆门口坐了下来。
酒肆是一对穿着褐色短褂，白发苍苍的老翁和老妇人开的，后厨的大儿子不时的掀开帘子将喊着人端菜，还有一个长得有些娇俏的女儿负责打酒，生意格外爆火，忙碌而脸上带着喜色。
坐在岸边杨柳树下的小桌前，要了一桌下酒菜，打酒的小姑娘还一个劲的说着她家的酒有多好，方修只是摇了摇自己的白瓷酒壶。
“我带了酒！”
小姑娘很不服气：“那那酒肯定没有我们家的酒好，我们家的酒在整个皋阳城都是一绝，一百多年前我们家就在皋阳卖酒了！”
方修点了点头：“一百多年前？那我肯定没尝过！”
小姑娘根本没有听懂方修话中的意思，立刻说道：“既然这样，那要不要尝一尝，或者把你酒壶打满，我看你喝了不少了，肯定也快没有了！”
方修听罢一愣，看了看手中的钧天壶，这得多少酒能够将这壶装满？
“还是不用了，给我上一坛酒，然后拿个碗就行了！”
小姑娘兴奋的打酒去了，这个时候，夜晚的街道之上，突然经过数百人成排的挤在一起，场面一下子变得哄闹起来，无数人都跑过来围观，朝着那里面挤进去。
那是从文庙出来的队伍，数十人抬着一个大辇，前面还有着几个穿着文士长袍的中年引路，后面跟着数百少年学子跟随。
大辇上面则是一个泥塑的神像，那是一个手持着玉简披着夫子袍的青年，一路经过宽敞却拥挤的大道时，还不断的洒出一枚枚特殊的铜钱，一路之上不少孩子和人都过去哄抢。
这是文庙供奉的文圣钱，这些人大多抢到之后也不会使用，而是供奉起来，尤其是家里有孩子和读书人的门户，相传如此就可以得到文圣的护佑。
这个时候，酒肆的姑娘打酒回来了，方修又喝了两大口酒，看上去样子更显得有些慵懒了，其靠在桌上，遥遥伸手，指着那文圣的神像。
“喂！小姑娘，你看那神像可像我！”
小姑娘提着酒壶拿着酒碗，看着面前这人的侧脸，突然脸上涌起了红晕：“这人长得可真好看！”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还涌上来，就看见这人突然抬手问道，立刻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姑娘茫然抬头望去，看到了那被上千人围着拥堵着的神像，又看了看面前这人的脸：“诶~这一看，突然感觉你和那神像长得一模一样哩！不过感觉那神像可比你有仙气多了。”
“……”
姑娘打起了玄机：“而你……”
方修将手上的酒壶放下，歪着头问道：“我又如何？”
打酒的小姑娘捂着嘴巴娇笑了一声：“只有一身酒气！”
“你这是说什么话，说不定我就是那神像上的圣人呢！”
小姑娘啐了方修一口，“那可是文庙的圣人，最少也是千年前的人了，如果真的还在，肯定是和神仙一样的人物了，怎么可能会是你！”
“而你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多少！看打扮看上去应该是哪个书院的弟子吧，敢调侃文庙的圣人，会遭报应的。”
此刻，远处有一艘大画船楼坊度穿河而来，那船上明亮的灯火照亮了整艘大船和河面，层层光晕循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荡开。
其停在宽阔的河面中央，和那舒望山、月色融为了一体，也为这皋阳等会增添了一份色彩和绚烂。
而此刻船上突然传出了一声女声，清丽之中却带着一股娇媚的味道：“奴婢见过真君！未曾想到真君竟然路过此地，请赎奴婢未曾远迎。”
“奴婢曾于皋阳城隍约定不会轻易上岸入城，真君可否上船一会！”
这一声穿过了数百上千米，但是在酒肆之上人的耳中，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那船上的画船楼坊，也只能够看到一点若有若无的影子，就好像是隔岸观火所看到的火光之影。
方修大喝了两碗酒之后，对着小姑娘说道：“确实是好酒！”
说完，其就提着自己的酒壶，踏水而去，不过两步，身影就消失在了月色之下。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就算是皋阳城之内，掌握了武道神通和浩然正气也存在也不多，有也不会是她这个阶层可以接触到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仙神也是一种传说。
其目瞪口呆的看着踏水化光而去的白衣青年，想着刚刚的对话：“不会吧？难道真的是神仙？”
小姑娘抱着酒坛子，看着远处逐渐远去的文圣神像和乐声，还有那波光粼粼之上，恍惚间看到的虚化的画船，眨了眨眼间，却又消失不见。
一刹那，其好像分不清真实和虚妄了，只剩下桌上摆着两个空荡荡的酒碗，还有一个玉珏，用以抵挡酒资。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月是今夜白
灯火通明的画船楼坊，分为三层，河里倒映着星辰，船从上面驶过。
画坊之上尽是俊男美女，不少人怀中还抱着毛色纯白的狐狸，其中一些人的衣裙之后，还可以看到长长的尾巴在甩动。